第五十一章 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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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着吐出几口血沫子。此时我伤了心肺，气机完全混乱，根本掌握不了秘银旗。只得取了子午阴阳线，朝着老竹竿射去，试图以阴阳之气，画地为牢，将他困住。
然后飞快地咬破右手中指，食中两指交叠，飞快地点向老竹竿双眉正中。这是阴阳先生的一种基本功法——破阴指。用来点中妖邪眉心，以阳化阴，有驱邪清正之效。
破阴指的威力取决于两点。一是对指法的修炼程度，二是取决于施术者的血脉。有些人拥有一些罕见的血脉，可以成倍增加破阴指的威力。
但我被夺了舍，虽然重塑了根基和血脉，但毕竟只是山寨的，平庸得很。而且本身根基浅薄，习练生疏，再加此时身受重伤，对于破阴指的效果也不敢抱太大希望，只是抱着拼一把的心思。
然而，就在我手指将要戳中眉心的时候，老竹竿幽蓝的妖瞳突然一变，恢复了原先的灰黑色。
“快回去……让所有人都走！”老竹竿艰难地开阖着嘴唇，冲我说出这样两句话。
但也就是这瞬息之间，他的双瞳又恢复了幽蓝色。那根灭灵钉从他头顶飞出，夺地射入天花板。
他的双肋一阵古怪的扭曲，突然就长出两截像是肉翅一样的东西，身子一振，就要冲天飞起。
看到之前这诡异的一幕，我立即就想到老竹竿说起过当年在宗望村后山悬墓的事情。
当年那只从棺中逃出来的九头怪物，就是身后带翅，飞天而去的。老竹竿虽然逃过一劫，但是被那怪物喷了一口气，结果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看到老竹竿肋下突然裂出的双翅，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当年宗望村那只怪物，立即心急如焚，一咬牙，破阴指继续点出，笔直戳中老竹竿眉间。
左手秘银旗一展，符文阵列瞬间点亮，将老竹竿卷了进去，封镇入魂瓶。
老吴趴在墙角，脸颊上一块青紫色的伤痕，不过还有气儿，性命应该是无忧。钟队长被吸干了阳气，早已经成了一具干尸。关晓丹死命地抓着她家队长和那个昏迷不醒的警员小虎，但面色苍白，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快支撑不下去了。
“你是人是鬼？”女警持枪的手不停颤抖，但还是咬牙拦在两位同伴跟前。
刚刚我脏腑受到重创，维持不住隐身，以致在人前突然现身，难怪会被她当做鬼怪。但我此时满脑子都是老竹竿留下的那句话，根本没空跟她解释什么。
老竹竿究竟让我快回哪里去？
我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我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
我满心的焦躁，胸口憋闷得快要炸开。心绪不宁地摸出手机给小许打了个电话，一边往警局外头飞奔。
老竹竿让我回去，有可能是让我回家！但是小许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尽是嘟嘟嘟的忙音。
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催着司机赶紧往嘉南花园赶。
路上我越想越不对。老竹竿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像是根刺一样扎在我心头，让我坐立不安。车子开到小区附近街道的时候我才知道，就在半个小时前，嘉南花园大火。
火苗先是从最东面的一栋楼蹿起，接着自东向西，嘉南花园七栋楼房接连失火。火势极为诡异。火苗刚起的时候都是在一楼，但转眼间就吞噬了整栋楼，腾起赤黑色的火浪。
这黑色的火焰就像来自地底，在嘉南小区中突然盛开七朵黑色火莲。火势自下而上蔓延，而且速度快得惊人，所以除了侥幸正好不在楼里的住户，其余没有一人能来得及逃生。
小许的电话至始至终都没人接听。在小区门口撞见头发散乱，一脸惊惶的物业刘大姐。她因为晚上没值班，大火起来的时候刚好在小区外头，因此逃过一劫。但是这火烧得太快了，小许跟几个物业的同事都在物业部里没能逃出来。
物业部就在其中一栋楼的一层，此时火早已灭了，整栋房子都已经烧成了废墟，轰然崩裂。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颗心揪得快要爆炸开来，立即就朝着坍塌的楼房冲了进去。我整个人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但我始终相信，小许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她有紫环护身，就算在火势最恶劣的情形下，也应该有自保之力。里头的温度依然非常之高，所有东西都已经碳化。我用了一件法器护体，这才能凭着血肉之躯冲进来。
翻开所有倒塌的石块，我总共找到了五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有一个活人。活着的是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身上脸上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但还有微弱的呼吸，蜷缩着卧在一块烧成黑炭的木板下。
在她身边，有具焦尸弓着身子坐在地上，替她顶着压下的木板。她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早已看不出一丝本来的面目。但她胸前那枚已经被烧得变形的银吊坠告诉我，她是小许。
唯一能保住她性命的紫环，被她给了身下的小女孩。
我抓着她已经碳化的手，胸口撕裂一般，眼前发黑，一口血喷了出来。在这一瞬间，我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什么相依相守，什么平淡生活，在这一刻俱都成了空。
小许没了。我的家也没了。我刚刚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样，我所追求的一切，转眼就成了手中沙、镜中月。
我不知道是怎么抱着小许还有她拼死救下的那个女孩子出去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度过的接下来的日子。
小许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我像是一块会行动的石头，撑着把小许的后事操办完。迷迷糊糊的，记得关晓丹一直守在这边，跟我说过好几次话，但我根本不记得说过什么。
那个获救的小女孩，家人带着她后来找过我。他们听女儿说她手上的镯子是救她的小许姐姐给的。小许已经过世，他们知道我跟小许最亲近，就把东西给我送了过来。
我没接，把紫环留给了那孩子。
小许下葬那天，阴云密布，暴雨滂沱。离开墓地后，我一个人走在大雨中，像一只孤魂野鬼。
在警局受的伤本来就没好，被冰凉的雨水一激，内外交迫，当时就发烧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看出去，大雨弥漫天际。我发现，人生好像没了任何意义。轰的一声扑倒在水坑中。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一个满脸倦容的姑娘。原来我是被关晓丹带回了家中。
这姑娘说，虽然她对我的身份抱有疑虑，但我毕竟是小许的好朋友，撞见我在路上昏迷不醒，就搭了一把手。
等她走开后，我就悄悄离开了。
一夜之间，江城警局当晚留守警员全体殉职，嘉南花园七栋楼全部焚毁，死伤无数。在门口岗亭值守了快三十年的保安顾大爷，也因为第一个冲进火场救火，结果因为火势起来实在太快，最终躺在了里面。
我回到老沙留给我的别墅，把自己锁在实验室里，瘫在地上，活像一滩烂泥。困了就睡，睡醒了就躺着发呆。在这里，没有窗户，也照不进来任何阳光，只要不去看时间，就可以不分白天黑夜，不知岁月流逝。
这天，我吃了一碗泡面，把空碗随意地往地上一扔，就要倒头睡觉。这时候，手机响了一声。我懒得理会，过了好一阵子，才不耐烦地抓过来。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竟是小胖给我回了信息。
“你怎么样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你在哪里？”小胖连着发过来几个问题。
“最近我找了一位师父，所以都没上线。”
最近一句话却是没头没脑的。这小子什么时候找了一个师父？难道是游戏里的师父，好像又不像。
我立即给他回了一句：“什么师父啊？你现在哪里？”
我盯着手机屏幕，很快对方发过来一条回复。
“不好意思他走开了，您是哪位？”
看来在对面的不是小胖。
“我是他朋友。你又是？”我回复。
对面似乎沉默了。隔了一会儿，过来一条消息：“机灵鬼。”
我不由哑然失笑。我的网名叫“讨厌鬼”，对方就叫“机灵鬼”，分明是临时胡诌的。大约也能猜到，现在电脑旁的应该是小胖的姐姐夏文婧。
“呵。我最近联系不上小包，就想问问他这阵子都去哪了。”我敲了回复。我一直挺担夏家姐弟的去向，这时候倒真是稍稍松了口气。
“哦，他被大师叫过去了。回来我告诉他。”对面回复。
“好的，我等他。”
我想了想，还是多敲了一句：“大师是谁？”
但之后对面就再没有信息过来，头像也灰了下去，想必是人不在电脑旁了。
跟人聊了几句，我的头脑清醒不少。这些天我醉生梦死，没日没夜地窝在这里，简直跟死人没什么分别。我突然想起老竹竿还被我封在魂瓶里，不由得惭愧。
从地上爬起来，打开实验室门，上楼洗了个凉水澡，让自己车顶清醒一下。接着回到实验室，先以子午阴阳线画出气牢，再手持秘银旗做好万全准备，这才把老竹竿解封，从魂瓶中抛出。
我连着吐出几口血沫子。此时我伤了心肺，气机完全混乱，根本掌握不了秘银旗。只得取了子午阴阳线，朝着老竹竿射去，试图以阴阳之气，画地为牢，将他困住。
然后飞快地咬破右手中指，食中两指交叠，飞快地点向老竹竿双眉正中。这是阴阳先生的一种基本功法——破阴指。用来点中妖邪眉心，以阳化阴，有驱邪清正之效。
破阴指的威力取决于两点。一是对指法的修炼程度，二是取决于施术者的血脉。有些人拥有一些罕见的血脉，可以成倍增加破阴指的威力。
但我被夺了舍，虽然重塑了根基和血脉，但毕竟只是山寨的，平庸得很。而且本身根基浅薄，习练生疏，再加此时身受重伤，对于破阴指的效果也不敢抱太大希望，只是抱着拼一把的心思。
然而，就在我手指将要戳中眉心的时候，老竹竿幽蓝的妖瞳突然一变，恢复了原先的灰黑色。
“快回去……让所有人都走！”老竹竿艰难地开阖着嘴唇，冲我说出这样两句话。
但也就是这瞬息之间，他的双瞳又恢复了幽蓝色。那根灭灵钉从他头顶飞出，夺地射入天花板。
他的双肋一阵古怪的扭曲，突然就长出两截像是肉翅一样的东西，身子一振，就要冲天飞起。
看到之前这诡异的一幕，我立即就想到老竹竿说起过当年在宗望村后山悬墓的事情。
当年那只从棺中逃出来的九头怪物，就是身后带翅，飞天而去的。老竹竿虽然逃过一劫，但是被那怪物喷了一口气，结果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看到老竹竿肋下突然裂出的双翅，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当年宗望村那只怪物，立即心急如焚，一咬牙，破阴指继续点出，笔直戳中老竹竿眉间。
左手秘银旗一展，符文阵列瞬间点亮，将老竹竿卷了进去，封镇入魂瓶。
老吴趴在墙角，脸颊上一块青紫色的伤痕，不过还有气儿，性命应该是无忧。钟队长被吸干了阳气，早已经成了一具干尸。关晓丹死命地抓着她家队长和那个昏迷不醒的警员小虎，但面色苍白，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快支撑不下去了。
“你是人是鬼？”女警持枪的手不停颤抖，但还是咬牙拦在两位同伴跟前。
刚刚我脏腑受到重创，维持不住隐身，以致在人前突然现身，难怪会被她当做鬼怪。但我此时满脑子都是老竹竿留下的那句话，根本没空跟她解释什么。
老竹竿究竟让我快回哪里去？
我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我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
我满心的焦躁，胸口憋闷得快要炸开。心绪不宁地摸出手机给小许打了个电话，一边往警局外头飞奔。
老竹竿让我回去，有可能是让我回家！但是小许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尽是嘟嘟嘟的忙音。
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催着司机赶紧往嘉南花园赶。
路上我越想越不对。老竹竿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像是根刺一样扎在我心头，让我坐立不安。车子开到小区附近街道的时候我才知道，就在半个小时前，嘉南花园大火。
火苗先是从最东面的一栋楼蹿起，接着自东向西，嘉南花园七栋楼房接连失火。火势极为诡异。火苗刚起的时候都是在一楼，但转眼间就吞噬了整栋楼，腾起赤黑色的火浪。
这黑色的火焰就像来自地底，在嘉南小区中突然盛开七朵黑色火莲。火势自下而上蔓延，而且速度快得惊人，所以除了侥幸正好不在楼里的住户，其余没有一人能来得及逃生。
小许的电话至始至终都没人接听。在小区门口撞见头发散乱，一脸惊惶的物业刘大姐。她因为晚上没值班，大火起来的时候刚好在小区外头，因此逃过一劫。但是这火烧得太快了，小许跟几个物业的同事都在物业部里没能逃出来。
物业部就在其中一栋楼的一层，此时火早已灭了，整栋房子都已经烧成了废墟，轰然崩裂。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颗心揪得快要爆炸开来，立即就朝着坍塌的楼房冲了进去。我整个人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但我始终相信，小许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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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着她已经碳化的手，胸口撕裂一般，眼前发黑，一口血喷了出来。在这一瞬间，我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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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没了。我的家也没了。我刚刚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样，我所追求的一切，转眼就成了手中沙、镜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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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获救的小女孩，家人带着她后来找过我。他们听女儿说她手上的镯子是救她的小许姐姐给的。小许已经过世，他们知道我跟小许最亲近，就把东西给我送了过来。
我没接，把紫环留给了那孩子。
小许下葬那天，阴云密布，暴雨滂沱。离开墓地后，我一个人走在大雨中，像一只孤魂野鬼。
在警局受的伤本来就没好，被冰凉的雨水一激，内外交迫，当时就发烧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看出去，大雨弥漫天际。我发现，人生好像没了任何意义。轰的一声扑倒在水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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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说，虽然她对我的身份抱有疑虑，但我毕竟是小许的好朋友，撞见我在路上昏迷不醒，就搭了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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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江城警局当晚留守警员全体殉职，嘉南花园七栋楼全部焚毁，死伤无数。在门口岗亭值守了快三十年的保安顾大爷，也因为第一个冲进火场救火，结果因为火势起来实在太快，最终躺在了里面。
我回到老沙留给我的别墅，把自己锁在实验室里，瘫在地上，活像一滩烂泥。困了就睡，睡醒了就躺着发呆。在这里，没有窗户，也照不进来任何阳光，只要不去看时间，就可以不分白天黑夜，不知岁月流逝。
这天，我吃了一碗泡面，把空碗随意地往地上一扔，就要倒头睡觉。这时候，手机响了一声。我懒得理会，过了好一阵子，才不耐烦地抓过来。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竟是小胖给我回了信息。
“你怎么样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你在哪里？”小胖连着发过来几个问题。
“最近我找了一位师父，所以都没上线。”
最近一句话却是没头没脑的。这小子什么时候找了一个师父？难道是游戏里的师父，好像又不像。
我立即给他回了一句：“什么师父啊？你现在哪里？”
我盯着手机屏幕，很快对方发过来一条回复。
“不好意思他走开了，您是哪位？”
看来在对面的不是小胖。
“我是他朋友。你又是？”我回复。
对面似乎沉默了。隔了一会儿，过来一条消息：“机灵鬼。”
我不由哑然失笑。我的网名叫“讨厌鬼”，对方就叫“机灵鬼”，分明是临时胡诌的。大约也能猜到，现在电脑旁的应该是小胖的姐姐夏文婧。
“呵。我最近联系不上小包，就想问问他这阵子都去哪了。”我敲了回复。我一直挺担夏家姐弟的去向，这时候倒真是稍稍松了口气。
“哦，他被大师叫过去了。回来我告诉他。”对面回复。
“好的，我等他。”
我想了想，还是多敲了一句：“大师是谁？”
但之后对面就再没有信息过来，头像也灰了下去，想必是人不在电脑旁了。
跟人聊了几句，我的头脑清醒不少。这些天我醉生梦死，没日没夜地窝在这里，简直跟死人没什么分别。我突然想起老竹竿还被我封在魂瓶里，不由得惭愧。
从地上爬起来，打开实验室门，上楼洗了个凉水澡，让自己车顶清醒一下。接着回到实验室，先以子午阴阳线画出气牢，再手持秘银旗做好万全准备，这才把老竹竿解封，从魂瓶中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