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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左侧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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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培育起来的目光以及可能是残存在他基因中某些祖先的记忆,让江桥在判断女性的情况上极少出错。

    即便现在的他还有些生疏,没法像熟练地严仲一样一眼看出对方的Cup,但前些年里在孤儿院里锻炼出的性格猜测,却给予了他连严仲都不具有的性格判断能力。

    就江桥而言可称得上是谦逊的上述自我评价,对于其他人类而言,也是只在处于某种与自己想象的能力层次不符的尴尬境地时才会产生的自欺欺人。

    催促程雏起床的过程中的他,接通了东缪音的电话。本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要通过可芙香·文森特这个中介才能相见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因害怕另一个是个臭流氓,只能以电话这种可以对接触可以进行选取的形式联结起来。

    随后,自觉可能有饭蹭的江桥带着程雏一起来到了东缪音所说的高雅咖啡厅,正当他与程雏站在玻璃橱窗外欣赏华丽广告的同时考虑起为什么一个普通家境的女子高中生能消费得起这种高雅环境的问题时,便听得脸前的玻璃窗发着噗噗的拍击声,刚对上笑容可掬的三浦新一那没有笑意的眼睛,江桥便将目光挪到了坐在他对面的人儿身上。

    他对面坐着的女生,一手托着脸,歪着脑袋看向两人的方向,茫然双眼下的双唇张合,黑色渐向亚麻色变化的长发有些许扎进她托腮的指缝里。见得江桥的目光对过来,移开目光的她看着自己交叠在桌前的双掌,接着紧闭双眼,弓起身子的样子,带着一股青春期少女特有的忧郁感,十足像一只伸着懒腰的老猫。

    “她为什么说我们笨蛋”

    绕过长长的道路、找得焦头烂额的江桥终于发现了位于可芙香所在位置的斜对角的正门,刚感叹着这间咖啡厅的大小的江桥便听得拉着自己的手的程雏这般问道。

    “自嘲”

    一本正经的说着的同时,江桥推开挂着风铃的门。穿着便服的东缪音见两人终于来了,展露的笑颜上混入了难以言述的忧郁,,就江桥的判断而言,程度上应该与可芙香不相上下,她从自己手里牵过程雏的手法,熟练得像是雇佣江桥当女儿接送人的贵妇人。

    见江桥还沉醉在这如同空手套白刃一般精彩的夺械技巧时,深知自己这假哥哥又开始胡思乱想的程雏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站在店门附近挡别人的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明白这点的江桥跟在东缪音身后,由她引着来到了满脸激动但双眼依旧冒着凶光的三浦新一面前。

    可芙香今天穿了件连衣及膝裙,白得一尘不染,不仅在胸部大小上和普通的她同样没能拥有相同年龄的女生的抗寒特性,绒毛外套像是兔子的软毛。

    四人卡座里多了个程雏就显得有些拥挤,江桥也不认为这里多出的一个人是被他们请来欣赏吃点心喝咖啡的观众,正想从东缪音手里把程雏抢过来的江桥只见得坐在三浦新一旁的东缪音抱起程雏,坐在她的腿上。

    感觉到东缪音与三浦新一之间存在的些许拘谨的江桥没能感受得到恋人关系的粘稠,况且已经知道这三浦新一对哈桑那对...对哈桑这个人有点兴趣的江桥并不看好看似主动拉近两人关系的东缪音的未来,无论是身材还是恋爱。

    坐下的江桥见得可芙香往窗边的位置挪近了一些,有些慵懒的姿态也恢复了贵族式的端正。

    即便对身旁的女性没有一点感觉,但是被面容姣好的姑娘这般对待,就算知道对方是害怕又在自己面前丢脸,江桥还是感觉自己在社会层面和精神层面上受到了一定的攻击。

    用眼神催促旁边的人快说点什么的东缪音和疯狂运转大脑考虑措辞的三浦新一被江桥的无故叹气吓了一跳,江桥也不继续说话,翘起二郎腿的靠背姿势与一旁端坐的可芙香形成鲜明的对比,即便是送上餐来的服务员都在回去后同同事对这侧指指点点。

    正当江桥的目光寻找着店内投诉电话时,这才听得东缪音一声轻咳。回过头来,不知何时跑到三浦新一腿上的程雏咬着浑圆的榛果巧克力,而原先坐着的东缪音站得笔直,只窥见些许的题型被她今日所穿的高领毛衣勾勒得完整。

    “对不起”

    秉承着大和人有事没事先鞠个躬表示敬意的传统,她身子如同被拦腰打折的树苗般垂直。没能将精力放在对方身上的江桥斜视着在东缪音弯腰的一瞬便将两只手掌如同要攻击江桥眼睛一样的停在他耳朵旁边的可芙香。

    对方有备而来的高领毛衣成功的遮蔽了江桥可能看见的未熟白皙,发觉自己瞎操心的可芙香缩回手,紧紧地攥着膝盖上的裙边,斜视一旁橱窗不说话。

    “坐下坐下...”在与卫毕舒干过一架后便一直保持着近似于神经衰弱的警觉的江桥被这两人吓了一跳:“你哥的问题跟你无关”

    注意得到其他桌的客人投来的目光以及细碎到听不清话语的议论,面颊微红的东缪音坐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掌食指在牛仔裤上一圈又一圈的画着,像是个犯错的小孩子:“毕竟是我的哥哥”

    江桥并不想多说话,连他自己都清楚,若是一开起头来,自己必会将此处当成讲坛,长篇大论的表达‘自我独立性’这种再怎么高大上也会变成他嘴里的零碎名词的堆叠的大道理来。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东缪音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其实是一个很和气的人”

    听着这如同小说中某角色对另一拥有丰富黑历史甚至是心理阴影的角色的辩解,当年看小说故事时留下的疑惑又一次被掀了出来。

    以前以前,你自己都说是以前的他了,在这个时候提起来有什么意思?自己与东戈登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你把这些被他抛弃了的性格再告诉我又有什么意思?就像是别人说你前妻很可爱,事业有成如何如何。自己和她甜甜蜜蜜的时候这人只顾着嫉妒,哪里见过他那时来讲,指不定在自己这说过前妻坏话也说不定?哦,现在分道扬镳了,他来说了,怎么不等给自己上香烧纸钱的时候再说?说不定还能见到鬼魂复活的灵异事件。

    时过境迁,人事全非,把一向被世人等同于‘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拿出来讨论,说得好听点是炒饭,说得难听点,是馊水。

    满腹怨言的江桥又开始发觉自己火气上涌,深呼吸几口的他张着嘴接住看出自己表情奇怪的程雏所投来的块型巧克力,待得巧克力中‘花生四烯酸氨基乙醇’这种写进小说里会被读者当成是凑字数的物质发挥作用,江桥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些。

    “好的,好的”江桥边考虑着要不要囤些巧克力边敷衍着,打断东缪音满是愧疚的话语的轻浮态度弄得可芙香感觉不悦:“我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我没有生他的气。可芙香呢?”

    听得他这么叫,听惯陌生人唤自己‘文森特小姐’的她反而有些不适应,扭扭捏捏:“没有生气。”

    “那就是了”

    搓着没有任何声响的响指手势,江桥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今天开开心心的吃,只要吃完了三浦能给我付账,我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这圆场透着一股廉价的气息,闻言的三浦接上话,算是把尴尬的气氛化解。

    可芙香自然不会说出和江桥这么低端的话语,她微仰脑袋,撇着嘴的话说得慢悠悠的:“东哥说话直了点,但也挺有道理的”

    江桥觉得能被这种很有可能不是用脑子在思考的女人夸奖说话直白的东戈登肯定会觉得十分委屈,没有直抒胸臆的他侧过脸,端起英式红茶杯,打量着天花板的木工,完全不听那些他本就觉得十分厌烦的客套和背后的明夸暗讽。

    显然智慧没有能衬托起她想要打圆场的心的可芙香所说的话越来越偏,以至于后来传进江桥耳中的话语,与其说是为了缓和对方情绪的圆场,倒不如是增加对方愧疚的催化剂。

    “你不会为了专门付账而来的吧?”

    江桥生硬的打断抓不住言辞逻辑的东缪音斜对角滔滔不绝的讲着什么的可芙香,朝着满脸惧意的斜视着站在桌子与椅子的缝隙间吃着蛋糕的程雏的三浦新一说道。

    “说得好过分呀”他不笑还好,眼睛里没有笑意的笑法看得江桥有些难受:“想找你打上一场来着”

    “不不不”

    江桥连忙摆手拒绝,就算在某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那体会到了身首分离的疼痛,他也不愿意尝试更加新颖的身体崩解:“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的比赛...我不是很感兴趣”

    “我们可以不用武器”口气像是提议的话语配合起他的目光,就成了恐吓和命令。

    江桥尽量使用不那么尊重人的方式去与之交流,低着脑袋看着餐盘:“我手受伤了,不是很想打”

    “我们可以把痛觉等级调低一点,甚至是不要触觉”

    江桥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了回去。

    被剥削了触觉的格斗少去疼痛的约束成分的同时,也夺走了相互感知和分析的渠道。

    有时候痛觉比起一种警告,更像是一种突破口。利用痛觉的大小判断对方拳头的力量甚至是感知对方的心情的代价是每天都会被某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揪在面包店的门口打,用如此沉重的心理代价和身体代价换来的东西让三浦新一说停掉就停掉,那自己那么痛苦为什么。

    “那不就成了和普通游戏一样?”可芙香听得三浦新一在激动之下说出的话语,皱起眉来:“总觉得乐趣少了很多”听得可芙香都这般说,三浦新一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强迫对方,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了:“我太心急了”

    如果是为了表现渗人的因素,那三浦新一的笑容与目光结合可谓是天衣无缝,见状的江桥呼出起来,决定把话题岔到一边去。

    一聊起哈桑·雪铁龙,这三浦新一就满脸慌张,就连目光里的凶狠都柔和了一些,就连未曾与哈桑见面的东缪音都能从旁边的人的心态变化里察觉到一丝恋爱的酸臭味。程雏毫无反应,想来三浦新一给她的吸引力还不如她捧在手里的热可可大。

    可芙香眉头深锁的模样从江桥强行结束比赛的话题后便一直持续,已有察觉的江桥并不打算中断戏弄三浦新一的过程,只当成没看到对方这模样。

    三浦新一的结账十分豪爽,与一言不吭、心中为省下一顿而暗喜的江桥形成的鲜明对比让可芙香无言以对。

    回家路途中,本该在十字路口与可芙香分道扬镳的四人里,最不觉得自己会被对方抓住手腕而挽留下来的江桥,看着低着脑袋喃喃自语般的要自己陪她一下的可芙香。

    江桥慢慢转头,向三浦新一投去的目光里满是被朋友捉奸在床时的辩解。三浦新一心领神会,比了个OK的手势告知江桥不会将此事以各种方式让颜平帆知道。

    吃下定心丸的江桥眼见得满脸不解中带着小小愤怒的程雏被东缪音拉着离去,无声的叹了口气。

    “行行行...”

    都不用可芙香说什么,江桥便甩了甩手腕,没挣脱也无妨,只要让她反应过来就行:“打打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不知对方为何看穿自己心思的可芙香抬起的脸满是惊讶,眼眶中混杂着的喜悦和羞涩界线模糊。

    世界的再度展开,风车依旧是那日的风车,斜晖依旧是当日的斜晖。

    “说好了,不准放水”在江桥刻意打输的十二场后,精神头已经被调整回来的可芙香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新的一场,看着如同被榨成人干般眼眶内陷的江桥,兴致勃勃。

    “我已经没有了...”

    江桥累得连‘力气’两字都说得断断续续。本想着说学着当时三浦新一安慰哈桑那般让她一场,给她加点信心,不知道是自己演技太烂还是对方打上了瘾,现在对方的信心已经膨胀到了自己不打出‘崩拳’对方就不罢休的地步。

    “要尽力哦”

    这般说着的她魔力在后脚爆发,魔杖在银白魔力光的变化之下成了一人长的银枪,三角形的尖端旋转起来,如同一把电钻一般闪动着电光。

    已经判断得出这攻击形式中的雷电魔法和加速魔法的江桥左脚后撤,左手握拳摆于胸前,魔力从全身上下汇向拳头与右掌。

    来了!

    看得这熟悉的架势,可芙香心头猛跳,即将亲身体会‘虚伪假面’的成名绝技的她将海量的魔力投入防御之中,双眼锐利得如同已经倾尽全力。

    光枪猛地朝着江桥的胸前刺去的同时,却只见得一道湛蓝色的光芒从他张开的右掌中射出,朝着自己的头部飞奔而来。

    这种魔力弱小的打击撞在可芙香的防御上,如同泥牛入海。虽被不知对方如何丢出的炮击吓了一跳的可芙香并没有就此分心,反倒是孤注一掷的往枪中输入魔力,朝着前端刺去的攻击,势如破竹的对上了江桥的拳头。

    左腿蹬地的力量传递到左手的过程十分之生涩,加上方才分心去控制无魔法阵约束的魔力团花了点心思,走向左拳的魔力也少了些。

    完全不在乎输赢的江桥只顾感觉着自己左手越发靠近那光枪时的力量变化,在与卫毕舒打斗时那种并非以标准‘崩拳’姿势打出的‘崩劲’像是附在他身上的魔咒般让他难忘。

    拳头对上光枪的一瞬,不算强劲的‘崩劲’穿透银光,将作为长枪骨架的魔杖崩得粉碎。

    在银色光屑飞舞的体验空间之中,可芙香只见得满脸认真的江桥看着他自己的左拳,双眼之中,如有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