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女帝将成 > 第113章 旧情难忘 清儿义拒昌宗

第113章 旧情难忘 清儿义拒昌宗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皇帝装腔作势骂道:

    “难怪明崇俨说你水性杨花,果真如此。素日只看你老实巴交,原来最是个靠不住的!”

    昌宗一面替清儿捋平乱发,一面柔声安慰道:

    “皇上这般说便是气消了一大半。不过是个奶娘嘛,几棒子打杀了,只是可怜了这个娃儿。总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清儿还不快给皇上斟茶赔礼?”

    清儿趁机挣脱了昌宗,自顾自默默穿上衣衫,赤着脚给皇帝斟了一杯茶,双手奉在头顶上呈给皇帝。皇帝接过来,想了想,“啪”的一声又墩在盘子里,只吓得清儿面色苍白,含着眼泪跪在那里,搓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

    昌宗背着手走到窗前,但见一轮银钩高挂,月光皎洁。那把九霄环佩放在房屋正中央,旁边熏着龙脑涎香,上面盖着红绒布。昌宗将那块绒布揭了,但见琴体铮亮,擦得一尘不染。忍不住醋意陡升,恶狠狠拨了一下琴弦,酸道:

    “清儿还恋着这把琴,谁说不是个长情的人呢?”

    慢慢坐了下来,轻抚琴弦,吟哦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最后一句变成了反复的浅吟低唱。这昌宗琴技既精,人又生得风流孟浪,这一曲端的也是深情款款,情意缠绵。满以为这最后一博,必能打动清儿。哪知昌宗声音甫落,清儿却疯也似的冲上前去,一把推开昌宗,三下两下将那个琴儿裹得严严实实。昌宗面皮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忍耐着不好当场发作,尴尬地啐了一口:

    “什么破烂玩意,宝贝似的留着!”

    皇帝见了,只想偷笑。清儿伏在皇帝脚边,流着眼泪比划道:

    “陛下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

    皇上摇头,

    “明日是孝逸哥哥二十二岁的生辰呀,皇上忘了,每年这个时候咱们都在御花园里高高兴兴放一次风筝,祝福他抛却一切烦恼,越飞越高……”

    “算了吧,傻孩子,把他彻底忘了吧,孝逸的心思野得很,咱们娘们儿跟他折腾不起。”

    皇帝冷冷道。

    “陛下可曾听他自己解释?”

    “住口!从今以后不许再提起这个白眼狼!”

    清儿反复提及孝逸,皇帝顿时没了兴致,厉声呵斥了一句,站起身来向外便走,走了一半又回过身来道:

    “这把琴砸了吧,还留它干什么?”

    昌宗听了这句话,上前就抢。却被清儿拼死护住,向着皇帝激动万分地比划道:

    “清儿就是要替皇上留着这琴,总有一天皇上也会后悔,砸了这琴,孝逸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将身子整个伏在琴弦上,和昌宗两个死命纠缠在一起,碰得那琴弦发出铮铮钝响。皇帝见了,长叹一声,喝止了昌宗,两个人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清儿目送二人离去的背影,默默将脸儿贴在那个琴身上,双泪长流……

    孝逸在郊外痛哭了半日,只哭得天旋地转,昏天黑地。虽是初春,洛阳依然天寒地冻,孝逸穿得又单薄,不免在郊外受了风寒。回到奉宸府,一头栽倒在床上。到了半夜,浑身烫得不行,下人们见了,忙传唤御医。谁知那太医署磨磨蹭蹭,到了天明才派来一人,诊了脉,开了两服汤药,煎给孝逸喝。

    这边药还没有煎好,便听外面一阵喧哗。昌宗带着一队御林军冲了进来,直奔正堂。奉宸府的几名主簿忙将昌宗接了,落座。

    昌宗傲然道:

    “传皇上谕旨,虺孝逸未经上报,擅自外出,削去奉宸府丞一职,废为庶人,如今奉宸府令由昌宗接管。快叫那个贱人来接旨!”

    那主簿低声道:

    “回陈大人,那个虺孝逸如今正病着,只怕是起不来床了!”

    “胡说,昨天还能长街大战,今天就病得起不来床了?必是抗拒圣旨,装病偷懒,来人,将他叉将出来。”

    昌宗面凝如水,一拍桌子,冷着脸向从人吩咐道。几名御林军走到孝逸房子,掀开门帘,但见炉子上煨着药,床帐低垂,一把将那帐子扯开了,孝逸蒙着被子头朝里睡在里面。便叫道:

    “新府丞有令,虺孝逸堂前回话!”

    孝逸迷迷糊糊回过身来,但见几名军士凶神恶煞站在床前。不免挣扎着坐起来,问道:

    “哪位新府丞?孝逸如何不认得?”

    那军士见他病恹恹的,脸颊潮红,披头散发的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倒不敢上前拉扯他,只是冷冷道:

    “咱们新府丞自然是陈昌宗陈公子,刚刚奉了圣旨,虺孝逸如今被贬为庶人,速速堂前参拜。”

    孝逸苦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恁般小气,庶人又如何,府丞又如何?孝逸刑余之人,还在乎这些。”

    浑身酸疼,昏沉沉地靠在枕上,

    “你且回了新府丞,孝逸如今病着,待病好些再去拜见。”

    那领头的军士罗泾石乃是昌宗心腹,一向在左军中被孝逸打压着,此番终于眼眉吐气,不免对孝逸喝道:

    “如今陈公子在堂前候着,要你去便快些,啰嗦什么?”

    将那炉子上的药劈手打翻,扬了一地,又将屋内陈设悉数砸烂,见孝逸冷冷看着,更加戟指骂道:

    “给你面子让你自己走,只管拖拖拉拉,如今是绑你去,还是怎的?”

    孝逸咬着牙起来,哆哆嗦嗦胡乱披了一件衣衫,扶着门框喘息半日,摇摇晃晃奔那前厅来。奉宸府诸人只是远远看着,并无人敢上前搀扶。罗泾石笑道:

    “素日瞧大将军威风凛凛的惯了,今日却弱不禁风的我见犹怜,可惜皇上不在跟前,不然不是要心疼死?”

    孝逸举步维艰,也无心和他斗嘴,蹒跚着来到那正堂,已然汗如雨下。那昌宗端坐在堂前,但见孝逸罩着一件黑袍,钮子也没有扣好,头发蓬蓬着,歪歪斜斜走了进来。不免心中一阵快意,冷冷的坐在那里等着他拜。孝逸一屁股坐在堂前一只绣墩上,一冷一热,被风呛得咳了几声,只在那里喘息。

    昌宗笑道:

    “虺孝逸,果然是西施捧心般惹人怜爱,可惜,如今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

    孝逸勉强支起身子,亦笑道:

    “我只说陈家兄弟贵介公子,必不肯踏足奉宸府这种地方。如何偏喜欢就抢孝逸的官做,云麾将军要抢,连奉宸府丞也不放过,好笑啊好笑。”

    却被那罗泾石喝道:

    “大胆,虺孝逸,你如今是什么身份?也敢跟陈大人犟嘴,不怕大耳瓜子打得你哭爹找娘?”

    孝逸听说,冷笑一声,

    “只说你这没见识的奴才!孝逸没爹没娘,便是哭号求告也没人理。何况陈大人此番来,岂止是大耳瓜子伺候那么简单?说吧,想做什么,只管放马过来!”

    声音嘶哑,落到这步田地,也没有任何退路,只好抵死撑着。昌宗甜笑着站起身,拿了一杯热茶,走到孝逸身边,

    “哥哥嘴唇龟裂,病歪歪的果然惹人疼,好想喝口水吧?”

    未及孝逸说话,将那杯茶全全的泼到了孝逸脸上,见茶叶碎片淋淋漓漓地挂在他头面上,烫得娇嫩的脸儿一激灵,不由得笑道:

    “这杯茶是替我家昌仪敬哥哥的!拜哥哥所赐,昌仪好不容易熬出了巴蜀之地,却死在你那好兄弟的手里。尤同休和延之见了,也会开心得不行!”

    孝逸拂也不拂,将那汁水舔了舔,嚼着一片茶叶碎片道:

    “李孝逸手里的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了,好兄弟,当年薛怀义在茶水里下了飞燕草,一心巴望着要毒死哥哥,昌宗只是向哥哥泼了杯热茶,不是太过便宜了?”

    “贱人,果然嘴硬!今日就把你赶到街上去,让那个贼婆娘当街掳走你,你要是三贞九烈的推脱着不肯去,尽管伏剑而死算了,再没人能救你!你要是跟着去了,也绝了皇上的那份心,跟着那个贼婆娘浪迹江湖,做对绝命鸳鸯吧!”

    孝逸身子摇摇欲坠,却笑道:

    “如今拒绝是死,跟着他们走也给了你们口实下手斩杀,也好,此时方见昌宗手段,果然大有长进——”

    挣扎着站起身来,向外便走。昌宗跟在后面吼道:

    “给他备车!孝逸哥哥要出行,别让外人说连副像样的车驾都没有!”

    洛阳的天气说变就变。小阳春的天儿,一眨眼就变得阴云密布,北风呼啸。孝逸被推搡着下来,昌宗便领着御林军影在暗处,只留他一人在闹市街头龃龉独行。洛阳城的百姓中,已有不少人识得孝逸。见他披着一件薄薄的寒衣,摇摇晃晃的失神前行,散乱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不由得慢慢围拢过来,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彼此间窃窃私语。孝逸浑身冰凉彻骨,瑟瑟发抖,双腿不住打颤,奈何这种场合,一头栽倒总不是事,唯有咬牙拼命撑着。

    但觉天旋地转,只好倚在一个铺子的门首,暗叫:

    “难道此番真的要丧命于此?爹娘,祖父,孝逸只怕要不成了,光复大业就别说了,只不知这尸骨要落在谁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