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女帝将成 > 第105章 闷坐炼金丹 哭诉欢怡殿

第105章 闷坐炼金丹 哭诉欢怡殿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昌宗远远瞪着眼睛,一声不吭。见陈家兄弟没了气焰,宋璟点点头,呷了一口茶道:

    “既如此,李孝逸,本官问你,自从八月初七你擅离扬州官船开始,都去了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还不从实招来!”

    “回御史大人,罪臣说过,被高硕真掳劫到了苗地,幸得周培公一路暗中跟随,又得蓝汋儿出手救助,这才脱离险境,逃出生天。”

    “苗地哪里?”

    “罪臣也不甚了了,似乎当地人称作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隐藏在崇山峻岭之中,具体哪山哪岭,务必说个清楚。况且高硕真的活动范围一向在山东一带,如何会到苗疆?”

    “大人这些事真要亲自问问高夫人自己才知道,她一个流寇,劫了罪臣以后,哪里官军少,就往哪里去。罪臣被她裹挟着蒙住双眼,恍惚之间哪里知道什么山岭名字。被蓝汋儿糊里糊涂的带出来,又和他对不上几句苗家土语,那些绝域悬崖,恐怕只有汋儿自己说得清楚。”

    “依本官说,并非只有一个高来高去的蓝汋儿说得清楚,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始终跟在将军身边的人……”

    ——言及此处,宋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周培公?——”孝逸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是已经重伤昏厥?”

    “不错,可惜他并没有死,早晚有一天会清醒过来。——也只有死人,才能把秘密永远带进棺材里。”

    “罪臣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好,那就请将军清醒清醒。”

    宋璟命人将几封蜡丸密信摊到孝逸面前,但见上面写道:

    “我主圣神转轮皇帝亲启……”

    又翻到落款“末将周培公叩首以拜。”

    孝逸一见,正是培公的笔迹,几封信的日期也横跨在离开洛阳的这一段时间以内,脑袋轰的一声,连信件的内容也看不进去,脸皮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黄,跪坐在堂上呆呆无语。好半天没说话的昌宗哈哈大笑:

    “虺孝逸,枉你有眼无珠,自作聪明,还当周培公是朋友?实话告诉你,早在你追随徐匪敬业亡命扬州、生死未卜的时候,周培公就借着寻找你的由头,在一处乡村野店爬上了龙床,邀得了圣上的恩宠。此后,表面上和你好的生死与共,实际上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不差分毫地密报给皇帝。可笑你这个傻瓜,表面上将咱们兄弟视如寇仇,连番恶斗不死不休。却不知暗地里被你那‘好兄弟’卖了多少次,还要替人家请官升职,推心置腹,正是任你奸似鬼,也喝洗脚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哈……”

    孝逸一向伶牙俐齿,听了这话,却连声音都没了。清儿也被惊呆,只在那里电光石火般回忆培公以往的种种,猜测昌宗的话里有几成真实的成分。

    ——只是密信就在那里,孝逸哥哥断不会认错培公的笔迹。如今说什么,似乎都已经多余了。

    宋璟问道:

    “归德将军,到了此时,难道不想对老夫说点什么?”

    孝逸仰天长叹,双目蓄泪,

    “大人果然是个攻心高手,没动一根手指,就彻底击毁了孝逸的内心防线,孝逸纵**人害死,对大人才能也是心悦诚服。也罢,如今罪臣心智已乱,周培公密报什么,就是什么,孝逸只当送他最后一份大礼,从此再不多说一个字。”

    宋璟见他面色灰败垂头丧气,说出的话儿却滴水不漏,暗赞孝逸大将风度,泰山崩于前却面不变色,果然是个能成大事的厉害角色。

    “不妨事,归德将军回牢里慢慢想,周培公不日便会清醒复原,将军只要在周培公醒来之前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也算是悬崖勒马立功赎罪。”

    “罪臣谨遵大人教诲!”

    孝逸伏地叩头,额头贴近地面,看不清面上的表情,身子却不住颤抖。

    却说蓝汋儿自从杀出皇宫,便一路浑浑噩噩,四处游逛。他自知身处险境,不再留恋风月场所,只是一个人跑到那山林无人之处暂时存身。反正也是在大瑶山住得惯了,洛阳附近的小山川,对他来说如履平地。待头脑冷静下来,方知给孝逸闯下了弥天大祸。只是在自己动手之前,孝逸哥哥已然被皇帝拿下。每念及此,心下稍安。

    孝逸哥哥本来洒脱飘逸的一个人儿,那时节凄惶无助的眼神,深深印在了汋儿的脑海里。皇宫是个波谲云诡、冷酷无情的地方,得势时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失却宠爱就会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汋儿只怪自己将这一切想得太过天真。以为这样决绝的断了他的后路,孝逸哥哥和周培公就会跟着自己重返大瑶山,清哥哥和侄儿也会欢天喜地的跟着出来。兄弟几个意气相投,做一番大事出来,天下哪个能在他们眼里?

    哪知自己费力不讨好,这三个人不但跟自己当场反目,还险些将周培公误伤致死。孝逸哥哥若没有那件背心,只怕也早已死在自己的断刀之下。本以为自己跟着这些汉人交往多日,已然福至心灵,哪知发作起来,竟连好兄弟也能砍,不是没人性的野狼、红毛怪又是什么?

    暗自责怪自己一根筋,天下间的事情,哪有那般简单?孝逸哥哥为了复兴大业在后宫中受尽屈辱,他那般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如果将皇帝一刀砍了就能天下大吉,不是早就动手?如何还会煎熬到现在?不由得对孝逸和培公充满歉疚,自己在山林间游荡数日,心中惦记他们安危,终究耐不住寂寞,再次跑了出来。

    汋儿扒了一件农夫的破烂衣衫穿在身上,将那头齐膝的长发剪了,戴着一顶飞边的草帽,担了一担干柴,隐了行藏,胡子拉碴的在洛阳城内逛荡,便见城内到处是捉拿他的图像,洛阳驻屯军如临大敌,往来搜捕每一个可疑人等。便知天下牢牢握在武氏手中,杀了一个皇帝,便是天下大乱、血雨腥风的开始。风雨飘摇的李唐宗室,正好被武氏借机彻底清洗,自己可不是好心干了坏事?又听坊间议论,那个最得皇帝宠幸的天下第一面首李孝逸被关进了天牢,如今皇上身边的红人,便是那位生着一双媚人凤眼的云麾将军陈易之和他的兄弟陈昌宗。

    汋儿也不知道孝逸被关在哪里,便在那皇宫内院往来游走,倏忽来倏忽去,鬼魅一般,呼着孝逸哥哥和清哥哥的名字,闹腾得皇宫镇日不得安宁。御林军也拿他毫无办法……

    那昌宗弹琴歌唱样样不输给孝逸,相貌生得又好。洛阳城的权贵为了巴结他,都呼他为“莲花郎君”。一时之间陈家再次显贵,风头气势盖过王侯,不但皇帝赏赐无数,众臣的供奉贿赂更加一时无匹。

    陈家的权势早已不再局限于左羽林卫,果然如同孝逸预料的,差不多包下了整个吏部衙门。小到官员升迁,大到军国要务宰相任命,没有这陈家参与不了的。只是兄弟二人还要在皇帝驾前应酬,这些事难免分神,便把多个同宗兄弟引出来,安插在各个紧要衙门里。

    那陈锡腆腰叠肚,年近六旬却依然活跃在各个王侯公卿的府第,连个婴儿满月,老人过寿,都以请到了陈老元戎为荣。孝敬的银子自然大把大把的往回拉。唯有易之此番回来,却性情大变,本来淡泊清静的一个人,性子更加孤僻了。

    若依着先前,对伯父、堂弟的胡作非为必是要劝诫一番的,如今却不闻不问,只在承晖殿搭了一处丹房,自己躲在里面埋头炼丹。看来在乾陵便已经学得似模似样,练得那金丹糊香可口,兴高采烈地进献给皇帝。两人一同分食过后,就在那欢怡殿内欲仙欲死。皇帝初时只是怜恤易之在乾陵受尽孤单冷落,对他千依百顺。哪知后来便见他一个人足不出户,大多数时间都痴痴呆呆的守在丹炉旁,穿着一件道士的鹤麾,扇得那炉火红通通的,只在那里发呆……

    翌日皇帝悄悄走进了易之的丹房,拍了一下易之肩膀,轻笑道: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却将易之唬了一跳,如梦初醒一般,

    “皇上这么早就散朝了?”

    “是呀,外面风和日丽,大好的晴天,如何闷在这里发呆?”

    “这炉丹马上就要练成了,臣不舍得放弃他们……”

    皇帝爱怜地抚着易之的肩头,柔声道:

    “这些事,交给小道士们做就好了,陪朕出去走走?”

    “不要,臣将指尖鲜血都滴到了这炉丹上,务必要眼看着出炉,在第一时间和陛下分食,如何半途而废?”

    皇帝见他几根手指都缠着纱布,不由得心疼地拉着他手儿道:

    “好易之,朕早知你一片丹心,何必如此狠心糟蹋自己身子?”

    “皇上不要管,臣自己心甘情愿。”

    “服食了丹药就能长命百岁?朕与易之年龄差了五十岁,自然要走在易之前面,你还年轻,要为自己打算些。多置些房产田亩,朕百年之后也好自己有个依靠。你看昌宗,脑子就比你活泛得多……”

    “不要,臣什么都不要!只要和皇上同生共死!皇上不要打扰臣炼丹!”

    易之被什么刺中一般,忽然脸色铁青,失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