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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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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娘子对礼品没有什么要求,在珍阁里转了一圈后,定下套红珊瑚的珠玉首饰,一条颗颗如碗豆般、一色大小的长串珍珠项链,一支衔珠凤头钗。这些东西倒是花了柳娘子不少的钱,令她肉疼的心口都是疼的。

    所幸的是,这送出去的东西,日后都能收得回来。她也是有两个女儿的呢。这样一想,柳娘子的心里又舒坦了。

    这类式样的东西,还是柳娘子在柳家主宅参加宴席时,看人送给过小姑娘做礼品,才依样选的。她也不知道合不合柳妍的心意,至少那卖东西的人到是说,这类的品质的首饰多是闺阁小姐戴的,她料想错不了,才狠狠心买了下来。

    湘容又帮着看了看,直说选得好,让人精细的用上等的罗松纸包装好了,又着小厮捧了跟着柳娘子一同送回家去。

    肖氏自从与湘容谈过后,情绪没有来时的好,大家都以为她是畏热,累着了,便都提意要回家去。

    这时,正是正午时分,太阳正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热得厉害。湘容再三挽留肖氏,想留她们祖孙三代人吃过饭、休息一下,等太阳不这么毒辣后再回家去,可肖氏推说累了,一定要先回去,怎么留都不行。湘容只得让人捧了礼品盒子,又让人叫了辆轻便马车送肖氏一行回了家。

    回到家后,肖氏便一声不响的回了房间,一觉睡到下午。柳娘子做好饭,进去叫母亲起来吃饭时,却见母亲还躺在床上睡着,脸色红红的,一身的汗。上前一摸,才发现母亲浑身滚烫的厉害,吓得连忙叫了大哥来看过后,又赶紧着去找大夫。

    扬永接了大夫来家里,给肖氏看诊过后,只说是暑热症,加上心中有郁结之气,气急攻心,引发的热症。那大夫交待了一些医理后,让扬永跟着他回药店抓药,就转身走了。

    柳娘子守在母亲床边,默默流泪。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一直是个很强健、很利索的人,从没见过她生病,也没见过她为什么事犯愁过。就是这次为着大姐的事,一下子愁得急成这样,病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她进来看,还不知道怎样呢。

    不知道大姐到底怎么样了,这次她回娘家也没听母亲议论,大嫂也不和自己说这话了,她也不好挑头问。想来,让母亲愁成这样,只怕是不很好吧。

    大姐那样贤慧,还生了儿子,那男人怎么就不记着她的好,非要与别的女人纠缠不休呢。难道说,那一个女人竟然还比得过自己相伴多年的结发妻子,和聪慧、懂事的儿子。

    想起她自己也只生了两个女儿,相公也没嫌弃过自己,更加没有表示过想要纳妾的意思啊。她们一家虽说生活过得清贫些,但柳宗元的身份毕竟摆在哪儿,若是他真的要纳妾,自然会有人把身世清白、容颜娇美的女子送到他身边去。大伯不就送过几回,大嫂每回还人前人后的暗讽自己霸道,不给相公纳妾。

    想到这里,柳娘子心里舒坦的吐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娇羞的红晕。

    到底是患难与共的结发夫妻,相公不会不顾念自己的辛劳、不会不顾念他们这么些年的情份的。

    这时,门轻微的吱呀一声。陈氏端着托盘走进屋来,柳娘子见了,立时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拉了她就往外走。

    “嫂子,你来干什么,担心过了病气。”

    俩人来到屋外,陈氏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小姑子的手臂,担忧的问道:“小姑,娘现在怎样了。”

    柳娘子摇下头,说:“还睡着。我用湿巾给她擦了下身子,浑身滚烫的吓人,我真是担心。”

    话不说完,柳娘子已禁不住流下泪来。

    陈氏也红了眼睛,她拍拍小姑子的手,没说什么话,绕过柳娘子就要进屋去。

    柳娘子一把拉住她,说:“嫂子,你要干嘛。”

    陈氏说道:“婆婆病着,那有我做媳妇的在旁边看着,让回娘家的小姑子操劳的道理。我去侍候娘,你去歇会儿。”

    柳娘子立即拉紧陈氏,急忙说道:“你是有身子的人,不可与病人接触。更何况娘还是热症,万一你染上了可怎么办。”

    “我身体好,不碍事的。小姑,你就让我进去吧。”

    “水,给我口水喝。”

    屋内传来肖氏虚弱的说话声,门外的姑嫂俩个立时停下拉扯,一同往屋里走去。

    肖氏满脸通红,眼睛紧闭着,只是嘴里轻声说着,“水,要喝水。”

    柳娘子立时放下手中的托盘,端起床前方柜上温凉的白开水,操起母亲的头,慢慢的给她喂水喝。

    喝过水,肖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恍惚间看见大儿媳妇站在自己的床前,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

    肖氏只觉得自己这身上火热的难受,又看见女儿、媳妇一脸的担忧之像,想来是自己不适让她们担心了。

    “我这屋里的窗子怎么都关了啊,难怪我睡着睡着觉得热得难受呢。快去都给我打开,去啊。”

    肖氏一见窗子全关得紧紧的,立时发了脾气。坐直了身子,就挥着手臂,让媳妇去给她开窗子。

    柳娘子扶着肖氏,轻声责怪道:“娘啊,你正在发热呢,刚才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不能吹风,不能沾冷得东西。你要是开了窗子,招了风,病要再加重了,可怎么好。”

    肖氏听了,摸摸自己的额头,垮下肩膀,长长的叹了口气。

    说:“我这一病,家里的事谁管啊。”

    肖氏看见大儿媳妇还在床跟前站着,连忙呼喝道:“唉,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呢。快些出去啊,快啊。哎哟——你可真真是要急死我了。我的傻媳妇,我这病着呢,你跟这儿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些给我出去,当心过了病给你。”

    陈氏一听婆婆这话,赶紧退到门边,站在门口还朝肖氏望着。

    “娘,儿媳身子没事,就让儿媳侍候你吧。”

    “我不要你侍候。”肖氏气得一瞪眼,吓得陈氏一缩脖子,脚又往后退了一步。

    反到吓得肖氏一跳,生怕她背对着门口,看不清路摔跟头。

    “你小心着些,可别摔着了。哎哟——喂,你真真是要气死我了。你好好的在你屋里吃你的、喝你的,我不要你管。这里自然有你小妹在,你还怕她侍候不好我。还站着干嘛,还不回屋去。”

    肖氏见陈氏犹豫着不肯走,当即在床上坐起身来,一手拍在床沿上,瞪着眼睛看着儿媳妇。

    陈氏无奈,只得向柳娘子送去一个恳求的目光,然后退去门去。

    肖氏肝火上旺,冲得她一阵阵头晕目眩。当下往后一倒,靠在柳娘子身上。

    柳娘子连忙把母亲轻轻的放在床上,又转身拧了湿帕子给肖氏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

    好一番侍弄,终于让肖氏睡得安稳了。柳娘子才轻轻的舒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肖氏这时睁开眼睛,看看床边的小女儿,慢声说道:“幺妹,让你受累了。”

    柳娘子慌得连忙跪到床前的脚踏上,看着母亲,一脸哭像的说:“娘,您说什么呢。女儿侍候侍候母亲,怎么是受累了。女儿只盼着您快些好起来,家里可少不了您。”

    肖氏叹口气,说:“可不是,要是我有个什么,这家里可怎么办啊。你幺弟还没娶亲,你大姐那边也还拉扯不清的。”

    这时陈氏端了碗清粥走到婆母的门口,正想要唤了小姑出来,把粥接进去,却听见婆母与小姑说话的声音,她正想转身回避,却听见婆母说到自己,一时忘形,站在门口听着。

    “你大嫂,是个实心的老实人,又还年轻,身边还没个儿子。她在家里就没有说话的硬气,就撑不住这个家。你那两个姐姐是好的,要是我一走了,还不欺到她头上做威做福的。要是再给你哥弄个女人进来,整天东扯西拉的,还不得把咱家给毁了。唉,我是真不放心啊。”

    “娘,您别瞎说了,您这不过是个小病,吃几幅药、躺个两天就好了。再说了,我哥是个明白人,怎么会不管好这个家。我两个姐姐无非就是性子强了些,人却是好的,她们也不会真把嫂子欺负成什么样。娘,你别想这些了,好好睡一觉,安心养着,这病很快就好了。”

    上了年纪的人,只要是一生病,难免会情绪悲观的,总是会往坏的方面想。

    上回柳家二老太太春上受了风寒,病得重时,就曾把一家的大小叫到跟前,吩咐后事呢。病好后,又跟个孩子似的,与人开玩笑,说自己是老了怕不交待清楚,死了也不敢闭眼。

    现在肖氏这情形与二老太太那次差不多,所以柳娘子倒没有多少悲伤,而屋外的陈氏却哭得伤心。

    屋里肖氏继续说道:“你二姐一直想给你哥塞个女人,要不是我拦着,这屋里还能这样太平。那个女人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也不知怎么迷住了你二姐,让她天天的带在身边,也不怕她家的那个偷腥。你二姐这手啊,伸得也太长了些,她还想着得我们扬家的家产呢。也不想想,沷出去的水,还有往回收的理吗。”

    咦,这倒是第一次听母亲数落二姐的不是呢。家里几个姊妹,都是二姐最是得父母的宠爱,从小到就没听见过父母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没想到,今天母亲病了,竟然与自己说起二姐的是非来。

    更没想到的是,母亲尽然是真的把二姐当做嫁出去了的女儿,而不是当二姐仍是在家的女儿。那,为什么每回二姐回娘家来打秋风,娘又为何是要什么就给什么呢?唉,娘啊娘,您就是个刀子的嘴,豆腐的心哪。

    柳娘子略有些不安的扭动下身体,不敢看母亲,生怕她转过身来又要数落自己的不是。

    却听肖氏继续说着:“还有你。”

    肖氏扭头看向柳娘子,不悦地说道:“你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时候就最不让人省心,现在还是一样。你说说你,能不能知点儿事,别让我跟在你后面操心啊。”

    啊,自己哪里让娘操心了?!她家相公一没要纳妾,二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她自己也没往家里送女人,也没病歪歪的让娘家人照顾,怎么就让母亲操心了。

    柳娘子小心的朝母亲看一眼,又飞快的垂下头,不敢吭声。

    肖氏一脸的无奈表情,她说:“你能不能长点儿出息。你好歹是柳家的少奶奶,可你却在人前连句话也说不利索。哎,人家是会咬你啊,还是会打你啊。你怕什么怕。缩头搭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谁家的童养媳呢。”

    肖氏一想到在巧珍园时,三闺女的表现,心里就气得发慌。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大家少奶奶,怎么见着人,那模样就好似个小耗子般的胆小。在家时,也没见她这么着啊。

    “唉,你说。你好好的跪着干嘛,站来。我还没死呢。”肖氏一翻白眼,脸上的不悦之色吓得柳娘子立时站起身来。

    待柳娘子在床前坐下后,问道:“女婿现在去了书院读书后,有没有给你写信。”

    柳娘子点下头,说:“他去了哪后,来过两封信。”

    肖氏一下来了兴致,略抬抬头,看着柳娘子问:“那有没说让你去他哪。”

    柳娘子摇下头。

    肖氏又问:“没说让你去看看,也没说让你捎什么衣裳。”

    柳娘子又摇摇头,说:“相公临走时说过,他过不了几天又会回来的,说是不让我去,也不需用捎什么东西。”

    肖氏有些泻气,她把头重重的往枕头上一放,不悦地说:“那他要是去个一年半载的不回家来,你不是要在家里枯守空寡,那还得等到几时去生儿子。你也不想想,你现在都多大了,再不赶紧着怀一个,日后再想怀就难了。”

    柳娘子低下头去,不敢接话。

    扬永提着一提五包药从大院外快步跑进来,把药包放在厨房,没见着自己媳妇和四妹妹,想着她们许是在母亲床前侍候。自己洗了药罐,倒了药、加了水,放在小柴火炉上熬着。

    百姓家里的规矩,药罐子是不能在灶台上熬药的,更不能放在柜子顶上,每次用完,要丢在厨房碗柜的最下边。要熬药时,要另燃小火炉,在一旁熬。

    陈氏回到前院厨房时,正好看见扬永拿着把蒲扇蹲在地上,使劲的对着小火炉扇风。

    她连忙上前,要接过蒲扇替换扬永。

    “她爹,你去吃饭吧,我来。”

    扬永拦住妻子的手,说:“你吃没,你先去吃去,我不觉的饿。”

    陈氏也知道自己挺着个大肚子,蹲不下身去,也就没坚持。只是她却没去端碗,拖了把椅子放在扬永屁股下面,自己又找了个凳子坐在一旁看着扬永扇火。

    “你怎么了,娘说你了。”

    见妻子情绪低落,扬永怕又是母亲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忙想安慰安慰妻子。

    陈氏摇摇头,说:“没有。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娘又怎会说我呢。”

    扬永见妻子说着掉下几滴眼泪,慌着靠近她,说:“那你怎么了,哭什么呢。快别哭了,仔细眼睛。”

    陈氏略有些娇羞的一笑,擦了擦眼睛,抽着鼻子,说:“阿永,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孝顺咱爹娘,好好的养大两孩子,好不好。”

    扬永笑着,用力的点点头,伸手握紧妻子白嫩的肉肉的小手。只觉得心里酸涨的满满的,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