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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苍云雪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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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嘲冈面露笑意,拾起落地的那把剑,顺手挥舞了一番,觉得还蛮称手。

    只见这把剑除了通体似冰雕,散发着淡淡寒气之外,从形体来看,显然跟凌瑶的那把苍云剑有所不同,因为这把剑的剑体不仅要长,而且剑体上遍布冰刺,看起来料峭嶙峋,倒像一把未铸成的剑。

    “这工艺简直就是两个档次,应该不是出于一个人之手,看起来八成就是赝品。”嘲冈观察着,不由嘟囔。

    不过巧的是,剑刃上的一个凹槽正好跟凌瑶的那把苍云剑刃契合,双剑合并,宛若一体。

    莫非这把冰剑就是苍云的另一部分,嘲冈手握两把冰剑,连忙朝着天窗外望去。

    然而天窗之外的苍穹上唯有几朵幽然晃过的白云,连个鸟影都没有。

    “难道那癫老头听到我的召唤,赶回来了?”嘲冈将信将疑地缓缓走到洞口,透过瀑布到水帘,草草地朝外环视了一圈,然而瀑布之外除了六耳躺在岩石上啃食着果子,貌似并没有其他影子。

    “不会是大仙真的显灵了吧?那有点扯淡了,他还能凭空给我造出一把冰剑,不行,我得好好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把赝品,免得大仙拿我寻开心,我还傻傻地相信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究竟应该怎么验证这是不是真品。”

    心想着,嘲冈突然眼前一亮,大步跨进禅房,将两把冰剑一并都取出室外。

    此时正值日午,阳光炙热,嘲冈将两把冰剑都放在日光下暴晒,两把冰剑通体透明,在阳光之下,剑体四周居然散发起绚烂的彩光,那颜色堪比天际的霓虹,十分迷人。

    六耳好奇地凑了过来,趴在嘲冈地背上,一脸懵懂地望着,嘴里仍不忘情地咀嚼着什么,发出声声脆响。

    “小让,你看好了。”嘲冈说这,从怀里掏出丹壶,那正是装着烈火丹的那个容器,嘲冈这是想效仿癫不乱,打算用三味真火烤炼来验证真假。

    这烈火丹六耳从未见过,看那形状玲珑剔透,以为又是什么好吃的浆果,竟情不自禁地向嘲冈伸出手去。

    嘲冈见状,毫不客气地朝着六耳的手背就是一巴掌,斥责道:“泼猴,别什么好看的东西都想往嘴里送,小心哪一天吃了什么坏东西,把你的小命都弄丢了。”

    六耳可不买帐,尖叫了一声以示抗议,不过嘲冈可不管这淘气的小猴子。

    嘲冈双手托着烈火丹,深吸了口气,再狠狠地吐出,他没想到自己短短几日之内,又要将这看起来活生生的眼珠子含入口中,尤其是其滑腻的外表,不禁令人作呕。

    不过眼下用烈火丹验证苍云剑,算是比较直截了当的方式。毕竟万年寒冰这材质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信手拈来,尤其是见识了苍云威力以后嘲冈坚信,真冰是不怕火炼,而且还是三味真火。

    想到这,嘲冈定下心,张大嘴巴,待眼睛一闭,趁着自己没反应过来,就将烈火丹投进自己的嘴中。

    可谁知这次投得急了,果然自己一点都没反应过来,烈火丹就已经被扔到了喉咙口,一股灼热随即扩散开来,腾腾的热气居然顺着喉口不停地朝肺部钻去,嘲冈感觉地胸口随时都要膨胀爆炸,使足了劲,不停地用拳头使劲捶击着胸口。然而喉咙被堵得死死的,连咳嗽尚且都不能。

    只见嘲冈脖颈上的血管随之充盈膨张,没一会就爬满了脖子,朝着脸上延伸而去,看上去十分吓人。

    “呃……”

    待体内热气充满之后,腾腾的火气开始向四周蔓延,六耳趴在嘲冈背后,看他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以为是在耍什么把戏,不想嘲冈的背后蹭得一下,冒出一阵火热的气焰,吓得它大叫一声,随之仓皇逃窜。

    嘲冈那背后的气焰远远望去就像一双燃烧的火蚀翼,延伸逾两三米之远,在空气之中还不停地舞动,实在是令人惊叹。

    就当嘲冈觉得自己快被这烈火丹卡死之时,他脑子一动,连忙后脚猛蹬,整个人便朝着潭水中跌去。

    没想到一向平静的潭水,居然在嘲冈跌下之时剧烈地沸腾,随着他朝着潭底坠去,身边沸腾的气泡随之持续不断地发出滋滋的响声。

    那烈火丹一时半会很难咳得出去,堵在喉口,嘲冈的脸开始逐渐变得青紫。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他居然动起疯狂的念头,打算要将烈火丹整个吞下去。

    只见他开始牟足了劲,大口大口地咽水,好在体内那种烧灼的痛苦随之缓解了许多,然而可气的是,烈火丹依旧在自己喉咙里左右转动,就是不挪位置,就像是赖在自己的喉咙之中一样。

    束手无策之际,嘲冈只好强行捏住脖子,企图将烈火丹往嘴里挤,就在这时湖底突然一个剧烈的震动,一道暗涌不偏不倚,猛地冲进自己的口中,这一突如其来的波动,居然将一直赖在喉口的烈火丹一下子送进自己的肚子中。

    这下嘲冈地肚子可立即就热闹了起来,那感觉就像是一大团的蚂蚁在腹中集会一般,促使他又狠狠地咽了不少潭水。

    意识混乱的嘲冈,突然想到《水注心经》里曾提到的水火不相容的道理,心想不知密宗能否化解一下当下的危机。

    嘲冈用唯一残余的理智,努力浮出水面,找了一块阴凉的树荫,将心经从头到尾练了一遍。一遍缓解不了,他强忍着痛苦,又练了一遍,如此反反复复练了有数十遍,体内的炙热总算是稍稍缓解,不过那眼珠子仍在自己肚子中翻腾,那种感觉让人不由呃逆。

    “该死的癫老头,给个什么宝贝不好,非得给个含服,还不能吞咽的鬼玩意,你给了这鬼玩意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一枚鲜活的眼珠子,好在我今天小命没丢在这垃圾上,不然我化作冤魂也要缠着你。”嘲冈按着肚子,脸色煞白,方才他着实是被吓得不清,甚至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一命呜呼,好在终于缓了口气,大难不死。

    转眼,夜幕已经降临,六耳见嘲冈独自一人练功,也不陪它,已经不知道疯到哪里去。

    这时,夜色的冷气不知何时悄然降临,月色含羞,云影凌空,可黑铁般的岩石上,那两把冰剑辉色自明,剑影下还结着淡淡地霜痕。

    嘲冈还沉浸在刚刚惊悚的画面之中,久久没能缓过神来,忽地一道冷气袭来,他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什么时候天气都转冷了。”嘲冈双手在身子上不停揉搓着,这一会热一会冷,自己的身体感觉有些承受不了。

    外头无风,却气温微寒,嘲冈刚经历了一次烈焰般的温度,故而这些寒气令其觉得身上有股难以言表的刺痛,于是起身就想往禅房里避一避。

    可起身之时,他惊奇地发现两把苍云剑居然相互吸附在了一起。

    “咦,我明明把两把剑隔得那么开,怎么贴在一起了。莫非是小让搞的鬼?”嘲冈一脸狐疑,心里不由猜测道,若是两把苍云异性相吸,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眼下烈火丹被自己吞食,没什么能够简单快捷地验证另一把冰剑地真假,这样正好帮了自己一忙。

    他努力地想将两把冰剑分离,可那冰剑之间似乎被寒气冻住,一时半会难以强行掰离。

    尝试了几次,嘲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先回去吧。唉,真是气人,刚才没留心,不知道是不是那泼猴动动手脚。真是头疼。”

    嘲冈嘴里不停暗暗叫骂着,蹬腿爬上瀑布,他现在已经能够相当熟练地回到水帘洞中,不过眼下他失去蝶筝之后,基本又跟普通人一样,脑子也迟钝了许多。

    回禅房之后,他便守在容若旁边,一遍一遍地墙上的手记,那手记正是从他的袖子上摘抄下来,只是其中还有很多句子看得不是太懂,可又怕哪一天袖子残破,少了只言片字,故而铭刻在石壁上,以防万一。

    天窗之上,浓云翻滚,少了月辉,禅房内除了冰剑散发的余辉,基本上漆黑一片。

    那光芒投射在包裹容若容颜的龙绡上,闪烁着一种柔和的光晕,那一刻,嘲冈甚至以为容若就要苏醒过来,可是守了许久,容若的呼吸依旧如此均匀,平静,修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样,随之细微地起伏。

    “唉,容若,你什么时候能醒。”

    那个守望的背影不知不觉慢慢变得弯曲,嘲冈只觉得倦意来袭,不知不觉,已经被梦包裹,不过这次的梦很纯粹,里面写满了期待。

    而那两把冰剑越贴越紧,剑体之中的魂气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只见其中紫烟缕缕升华,附在剑体表面,只不过那股紫烟转瞬即逝,嘲冈此时早已沉睡,这些细微的动静,他自然是难以察觉。

    苍云剑的传说有很多,可其最原始的记载是在一块神山的碑石之上,而那碑石所在之处正是万年寒冰所处之地,虽名为万年寒冰,可寒冰真正存在的时长无人知晓。

    据说那座神山在昆仑虚的北面,只因其山体内存在上古遗留下来的两块寒冰,故而常年雪封。

    后来这两块寒冰被两位不知名的铸剑师所发现。被凿出之时,这两块寒冰紧紧吸附在一起,就像如胶似漆的夫妻一般,恰好这两铸剑师亦是一对白发夫妻,故而突发奇想,想进行一次较量。

    两人这辈子铸剑无数,可从未真正相互比较过,因为妻子知道如果相互比较的话,自己的丈夫定然会卖破绽让自己胜出,这与精益求精的铸剑魂相悖。可这次妻子提了个巧妙的条件让自己的丈夫全力以赴,那个条件便是以剑体最后的铸就工艺来比较究竟谁用情最深,丈夫心领神会,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铸就一把最为完美的剑。

    那苍云剑的铸就耗费了两位铸剑师最后的年月,只是不想女铸剑师作品还未完成,便先行寿终而去,这把半成品无奈成了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这冰剑就是癜不乱后来所持,通体布满冰刺的那把。

    见妻子亡故,那男铸剑师悲痛欲绝,可铸剑师界里向来有规矩,不能铸就她人所铸之剑,故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妻子留下的遗憾,每天以泪洗面,好在那把剑雏形已成。

    出于妻子所立下的条件,那铸剑师只能逼迫自己将剩下的工序完成。为了让自己坚持下去,他含着泪将妻子的灵魂注入到那把半成品之中,并将自己妻子的肉体藏匿昆仑虚的冰洞之中。

    大概又耗费了三年,终于苍云剑铸成,只是这时已经无人跟他分享作品大成的喜悦。他只能黯然地抚摸着妻子的那把冰剑,看破尘世,苦叹世间再无可恋。

    不久之后,他便强行将自己的灵魂注入苍云之中,并留下一口气,将两把苍云剑合在一起,嵌插在神山之巅。只求有缘人有朝一日能够见证自己地这份悲天悯人的爱情。

    至于为什么苍云剑会在癜不乱手中已是后话,可是这段佳话在世间被流传开来,只可惜这两名铸剑师的名字并没有记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