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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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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纪中期以后,越来越多的自动化工业取代了传统人工。像煞老黑这样从小就生活在灰街没接收过良好教育的人,能找到工作的机会越来越少。况且他确实也没多少学习天分,甚至就连学技术都差人一等。他也努力过,但是差强人意。

    在灰街有很多这样的人,领着发放的生活保障金,每天出去找活,哪怕只是一份体力活,都有许多人排队争着抢。

    直到璀璨问世,越来越多的有钱人涌入进来。他们没有多少精力和时间耗费在游戏上,包括等级升级装备获取或者许多其他资源获取上面。

    这是一个好机会,许多没有工作或者混的不如意的人,找到了新方向。

    “上学不努力,长大玩游戏。”很多年前的一句玩笑话,在那时变成了现实。

    他和一帮灰街的弟兄,乘机进入了璀璨,开始了他们的掘金之旅。之后队伍越来越大,就像古时候的槽帮一样,慢慢也在游戏中汇聚成了一股势力。

    他曾经见过海东青公司的董老板,董毅恒。因为璀璨的成功,同时解决了大量就业问题。对方作为新时代创业先锋,几乎每天都见诸报端。

    那时他作为游戏创业的代表,被邀请到海东青公司做客,有幸见到了那位董老板,很霸气的一个人。

    其实煞老黑一直想见一见璀璨的创始人徐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璀璨的创始人有好几个,排在前面的就有徐离这个人,但是关于徐离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哪怕他后来托了关系也硬是找不到半点门径。

    直到今天早上,他看新闻才知道,原来这个徐离才是创始人里最重要的那一个。

    有些事注定是要遗憾一辈子的。

    昨天他在邻近省市和一些游戏合作伙伴谈事情,早上看到网络上的新闻后,他就准备进入游戏给徐离先生献上一捧白花。

    这是多年来的心愿,也是心意。

    可是等他登录账号的时候,才发现账号已经被人占用了。不用想,一定又是儿子拿着这个号在游戏里祸害人去了。

    等他从邻近省市赶回来,事情已经变得更加糟糕。

    网络上的视频他也看了,当看到站在徐离雕像上的那个熟悉的ID后,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没有经历过他们那个时代的人,是很难想象生活的艰难的。不像现在,实体行业虽然渐渐被自动化取代,网络服务业需要的技术门槛又较高,但是越来越多的虚拟行业诞生了,也因此诞生了大量可提供金钱的机会,游戏就是其中的一块大头。

    煞老黑能理解儿子的话语。在儿子本可以好好享受大好青春年华的年纪,他却带着一帮弟兄没日没夜的在游戏里拼搏。

    虽然那时会给足儿子零花钱,但在灰街这种地方,在儿子那个年纪,没有父母可依靠,能指望他好端端的不被人欺负?

    他曾有好几次看到几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小子将儿子堵在了巷子里。虽然他事后暗地里教训了那帮小兔崽子,但是管什么用呢?总不能打死打残。过个几天,那帮人又生龙活虎地出现了。都是拿命拼的人,打不死打不怕的。

    “我特么就是个没有青春的人。”儿子说的很对。看看他现在的表现就知道了。就算不是在游戏里,在灰街这个地方,也能隔三差五地看到他领着一帮花里胡哨的烂仔,干着当年别人对他干的那些事。

    “这就是你曾经失去的青春?这就是你想要找回的青春?”煞老黑的内心像灌了一肠子的陈酿苦酒,满满的都是苦涩。

    这就是代沟。

    可是不管怎么说,那是自己的儿子。儿子的事,做老爸的不抗谁来抗?儿子还年轻,还有犯错再改过的机会。

    给他时间吧。煞老黑如是想着,直到夜幕降临将整个房间都吞噬了进去。

    吃过晚饭之后,煞老黑就进入了游戏。

    本来中午还带着还愿的心情准备进入游戏,去徐先生雕像下献上一捧白花。现在进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羞愧和难堪。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雕像下献上白花,然后跪在地上认真地磕了几个响头。

    ……

    董毅恒看到铁血狂煞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他是知道这个游戏ID的,曾经媒体也做过报道。此时看到那个一瘸一拐的人,他知道,这个角色的原主人来了。他曾经和对方坐在一起吃过饭,对此印象很深。

    那是个皮肤很黑也很是憨厚的中年汉子,猛的一看还以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庄稼汉。席间他匆忙地掏出一张名片,很是拘谨地递过来,“董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你叫我煞老黑就行。”

    雕像广场周边还有为数不少的一些玩家,看到铁血狂煞的表现和动作,都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些人是来拍照休闲的。自从白天雕像灵异事件在网络上炸锅之后,这里似乎就成了一处热门景点。许多得到消息的璀璨玩家纷纷涌来,合影留恋,只是不会再贸然爬到雕像上搞破坏。

    就像许多灵异影片里的拍摄地,在影片大火之后,许多影迷会主动跑到拍摄地合影留恋一样。现在的徐离雕像就被当成了这种地方。

    “快看,那不是铁血军团的会长吗?中午还看到他带头在闹事,现在就跑来磕头了。不会是摔坏脑袋了吧?”

    “怕是脑袋着地,奇迹般的改过自新了吧?”

    “这样的二五仔,你指望他改过自新,想多了。”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摸装备手黑,打秘境团灭!不得不来了。”

    “这个真相了……我服。”

    煞老黑没理会周边的议论和嘲讽,从儿子用这个账号开始,这几年他多少已经习惯了。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弯腰鞠了一躬,在内心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转身离开。

    从徐离和董毅恒身边经过的时候,煞老黑侧头看了看这两个站在原地发呆的角色,虚拟奶爸,猛男一号。

    两个人都不认识,煞老黑心里想。不对,这个虚拟奶爸不就是视频上的那个骑士吗?将自己儿子摔下线的那个。

    呸,煞老黑心里狠狠淬了自己一口。什么将自己儿子摔下线?自己也是糊涂了。

    想到这里,煞老黑路过徐离的时候,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表达一种歉意。他不准备解释自己和儿子有时会用同一个账号的事情。

    没有这个必要。真要每次儿子在游戏里跟人干架之后,他都跑去跟人家道歉解释,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哪怕是发个游戏信息过去解释,也是无能为力,一是因为他龟速般的打字,还有就是他那蹩脚的口音,连游戏语音识别系统都难以分辨。

    真要那样去折腾,还得脱层皮。

    在看到铁血狂煞的那一刻,徐离脑袋就有些迷糊。他看了看旁边的董毅恒,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只是此刻的董毅恒似乎也在迷糊状态,正不自觉的点着头,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

    “孺子可教。算了,原谅你了。”看到铁血狂煞对着自己欠身貌似道歉的样子,徐离心里想到。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懂礼貌了。

    董毅恒看着煞老黑渐渐走远后,伸过胳膊绕在徐离脖子上,侧过头,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看着徐离。

    “怎么啦?你又不是没看过视频。这个人就是白天被我摔下线的那家伙啊!”徐离被看的莫名其妙。

    董毅恒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依旧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看着徐离。

    “又怎么啦?哥们内心大度不行吗?没看到人家刚才对我欠身道歉吗?”徐离被看的内心发毛。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董,要给年轻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徐离扒开董毅恒的胳膊,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董毅恒内心翻了个大白眼:算了,不跟这货解释了。

    “突然肚子饿的难受,看来游戏里吃饭还是不管饱啊。”董毅恒捂了捂肚子,“今天就这样吧,改天再进游戏看你。顶不住了。”

    “去吧去吧。你这生活一级残废,现在指望哥们算是指望不上了,恕哥无能为力。”徐离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耸了耸肩。

    然后他就看见董毅恒再次凭空消失在自己眼前:这货,溜的贼快。

    女儿是不会再上线了。徐菲雨同学现在才十六岁,根据现在的游戏管理办法,她每天只有三个小时的游戏时间。虽然今天的游戏时间还有一些,但以徐离对女儿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再上线了。

    也好,那就回去睡觉吧。徐离摸了摸鼻子,转身往回走去。

    银河城的夜晚很是美丽,尤其大雪过后,天空更是澄静如蓝,群星闪耀下,远处的星塔也变得绚丽多彩起来。

    在雕像广场的一角,一个头顶昵称“苦风”的角色从暗影中显出身来。他看了看猛男一号消失的地方,又看看虚拟奶爸往回走着的身影,疑惑地摸了摸眼前的一缕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