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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洛阳西苑,小蓬莱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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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广好色,在这一点上他比起历代帝王毫不逊色。但他希望生出许多的儿子来,用家族的子弟来统治大隋的江山。在他的心中,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生出一百位的皇太子来。平时,他翻牌招幸或者由后宫总管王忠义送来的美人,多为弱不禁风的女性,以他的经验认为生太子要选健壮的年轻者,一夜陪宿即可生出一个太子来,所以,当他听到肖后给他在游西苑时随意选美,他很高兴,裂嘴一笑说:“好,这西苑庞大,游玩往往不及回宫,就地找个美人来也有趣,就照爱妾的办法朕来寻找美人,不过,朕每到一处要美人前来迎驾,你们听到了吗?”

    后宫总管王忠义知道皇帝这是对他下旨,趋前道:“陛下,微臣领旨。”王忠义骑马去了,对十六院及各处美女住地敲锣通知:“听着,皇上巡游,你们要在门前迎候!”

    这样,炀帝杨广经过多次的骑马、坐车轿、乘舟艇巡游,遴选出八位夫人。她们是:肤白唇红的薛如玉,舞剑的朱江雪,吟诗的江青涛,从漕河乡下来的体壮的曹娥美,人称泼辣货的王宝凤,善观云测天的桂月娥,还有两个是他父皇遗下的妃子宣华夫人容华夫人,他也临幸了,并封为贵妃,是夫人中最高一级。经过几个月在西苑的巡游,十六院还有一半的夫人未选齐,原因一是国家政务繁忙,他不得不去处理,二是西苑太大,他游到那里随地而宿,也往往到不了十六院,其三是他发现能为他生太子的女性多为干粗活的彩女,他也不愿把她们都封为夫人,因此,十六院夫人的名额还有一半空缺,如果把宣华夫人荣华夫人不算在十六院夫人之内,算是另类夫人的话,那十六院里还有十位夫人的空缺。肖春华觉得她使的这一遭很好,一来可以迟缓炀帝选夫人,二来让他在彩女美人中打转,那些女性素质差,对她皇后的位置不会构成威胁。

    在这期间,杨广肖春华夫妇对西苑和洛阳宫赞不绝口,不断给臣子们赏赐。有外国使臣来进贡,杨广都让他们畅游西苑景区,以示大国之富裕,建筑之辉煌,而外国使臣的由衷赞赏,对大隋帝国的崇敬,对炀帝的雄才大略的歌颂,也使杨广昏昏然,陶陶然。不久,他便把杨素宇文述等大臣迁到洛阳,咸阳成了废都。

    洛阳虽然有上国气派,尤其以西苑为各国称道,不过,也有朝鲜以及西番诸国为取悦大隋皇帝常献美女来,并进言说炀帝拥有千余妃子人数太少,不能彰显大国气派。古代帝王,有的拥有妃子二千,小国帝王也拥有不知其数的美人,大隋帝皇的妃子人数应翻一翻才有面子,显上国风范。这明显的是小国阴谋,让你陷于宫中家事,荒淫无道,不理政务,他们便可趁机发展强大起来,但是,他们的话杨广一听就入耳,便寻找理由扩大妃子队伍,于是,他说要到广陵巡游,要在那里再造一个西苑行宫,这样洛阳咸阳和广陵的行宫里妃子美人不足,必须把后宫美女扩充到三千人,十六院夫人到位。这个荒唐的计划,肖春华是不敢反对的,她只有想法子对付,但她一时也想不出法子,处于苦闷之中。

    炀帝杨广在西苑游玩,春花秋月,笙箫歌舞,很快就玩腻了。于是,有些夫人、婕妤、美人就弄出花样来引他去临幸,或歌舞,或舞剑,或吟诗,或奕棋,其中,有两回玩的最荒唐,一次是冬季大寒天几个夫人带领百余个彩女,裁剪千匹绸缎,做成绿叶红花,拉在树上,在夕照下俨然如春花怒放,引得炀帝诗兴大发,设案磨墨做诗数首,令歌女谱曲弹唱。另一回是在炎热的夏天,王忠义做了一个可容百人的薄丝大帐,名曰鱼鲛帐,虞世基做了一张百人睡的大床,名曰梦仙床,置于荷花院中的桂树之下,在圆月升起之时院外飘来阵阵的荷花清香,他与夫人婕妤美人108人进了鱼鲛帐爬上梦仙床,享受皇上至尊至爱之乐。

    可是,他并不满足,眼下还缺一千多位美人和十位夫人,这怎么办?他一时也想不出高招,陷入苦恼。这一天午后,虞世基呈报,仙人桥画廊装潢一新,请皇帝去鉴赏,他令王忠义来伺候,与肖后乘舆前往。

    仙人桥宏大,廊檐上画了长江黄河,名山大川,更画了古代许多美女的故事。有楚怀王梦见巫山神女,布吕戏貂婵,有王昭君赴匈奴,有虞姬舞剑,还有西施与吴王的故事。画师把众多的古代美女,一个个画得栩栩如生,美艳异常。炀帝杨广观赏后心往想之,在廊房里小憩时做了一梦。他梦见一阵迷雾吹来,许多古代美女从画廊上飘然而下,一个个说:“陛下,俺要做你的夫人,妃子,你要吗?”

    这使他心花怒放,他问:“你们为啥要做朕的夫人,妃子?”

    她们说:“你是风流皇帝。”

    “你要接待外国使臣,没有我们在侧行吗?”

    “你不是在选夫人吗,现在所选之人不满意吧?”

    他想,她们说的有道理,于是,用手去抓,可一个也抓不住,她们笑着,一个个又飘然而去。他一个趔趄,从梦中醒来,叫道:

    “王总管,朕做一梦,叫小蓬莱的道士来说梦解惑。”

    王忠义:“喏。”

    小蓬莱的道观离此不远,一会,几个道士在道长王一通的带领下飘然而至。炀帝赐坐后说:“朕刚才做了一梦,梦见这廊桥上的古代美女一个个从画里飞身下来,要做朕的夫人,妃子。你们算算,这梦是凶是吉?”

    王一通为他圆梦多次,心想人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你这是做的白日梦,可见想的利害。他掐指一算,眨一会白眼,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是一个好梦,大吉大利。”

    张果老也在掐算,他翻开《易经》,嘴里咕噜咕噜,见师兄如此说,他也说:“陛下,此梦乃是古代美人所托,吉祥如意。”

    易空空是王一通的徒弟,见师傅师叔如此说,跟着说:“小道算来,皇上洪福齐天,今年必有域外美人来见。”

    道士们的话合炀帝的心意,他给了赏赐。道士们走后,他指着廊桥上的美人画,说:“爱妾,王总管,你们要设法把她们找来?不得有误!”

    肖后瞠目,心想你在做白日梦,她们都是古人,到哪去寻?她见炀帝宽大的额上发暗,龙眉凤目不展,还在迷糊状态,便令人给他洗脸,渴茶。待他清醒后说:“陛下,古代美人都是死人,现在到哪去找?”

    炀帝不悦:“怎么找不到?凡古代美人及其后人,还有与古代美人同名同姓的美女也可以吗?”

    肖后想这样可以想办法,她说:“陛下,让臣妾想想办法,为陛下去做。”

    炀帝微微一笑,对王忠义说:“你去准备一些金银,朕要对画师行赏。”他又对虞世基说:“令画师来领赏。”

    赏赐完毕。为了加快选美人和选夫人的速度,便想把王忠义属下的内相和以王一通为首的道士集中在一起,让这两班人马去选取美人和夫人。他想到这里,对身边的肖皇后说了他的想法,最后说:“监选夫人的事要请爱妾操劳啦。”

    “喏。”肖后应声,朝他一笑。

    肖春华觉得杨广的想法打开了她的思路。她想,令王忠义叫内相高昌去吴越寻找一千多美女,令王一通魏征派道士去寻找夫人,前者是实的,在乡间是能寻找的,后者来个虚的,把夫人的条件开得高高的,叫他们寻不到夫人。那么,要开什么样的条件才能令道士们寻找不到夫人呢?她派她的侍卫小乙小丁先去道观打听。

    小乙小丁是肖后的侍女,她俩常女扮男装,也是肖后搜集情报的耳目。她俩很快从年轻道士申仙童那里获得情报,道士张果老易空空道术高妙,能刻木为人,也与天上神人相通,有事可请他们帮忙。现在,道士们闲得很呢。

    确实,道人们在小蓬莱的道观里没事干,有的在讲经,有的在奕棋,有的在念经。王一通道长见魏征、易空空、申仙童三个徒弟在向山下唱歌的歌舞队张望,他说:“徒弟们,你们觉得这歌唱得怎么样啊?”

    众人在侧耳倾听,没有立即回答。张果老捧起《易经》大声念道:“封一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上九:亢龙有悔。用九:见群龙无首,吉。”读完挂一乾,他又读译文:“乾卦:元始,亨通,和谐有利,贞正。初九:潜龙伏着,暂不会有所作为。九二:龙出现在田野间,利于出现有德有才之人。九三:君子自强不息,到了晚上也警惕戒备,这样即使遇到危险,也不会遭受祸害。九四:有时腾跃,有时退入深潭,但是没有祸患。九五:龙腾飞到天上,利于出现德高位重之人。上九:龙飞到极高处,将会有所悔恨。用九:群龙在天上出现,没有首领,吉祥。”他翻过一页,又念起来:“卦二坤: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他念《易经》像唱歌,抑扬顿挫,哼哼哈哈。

    这时王一通听不下去,说:“师兄,你整天读《易经》,骑着毛驴在读,下棋在读,你不听听歌舞队的唱歌?”王一通一副神仙像,他穿着玄色八挂衣,身背黄布袋,脑顶骨高耸,眉须银白,目光如雷电,手里捏着黑玉石磨制的围棋子,注视着三个徒弟魏征,申仙童,易空空。他这三个徒弟各有本事,持有仙术。魏征脑袋大,目光炯炯,留着黑须,一副足智多谋的文人相,他先前在山中一家道观做道人,见时势混乱,起义军蜂起,便广结朋友,与官、商、叛军首领都有来往,与亡命天涯的李密、二贤庄的单雄信、瓦岗寨的翟让等首领结拜金兰,视为密友,后来反俗在一个州县里做书记,这次跟着师傅前来,想讨个前程。他平时不穿道袍,穿一身文官的服装。申仙童像个少年,眉目清秀,没有胡须,一脸光洁,穿着灰色的半筒衫,不爱说话,他会熬药汤,善房中术。易空空一副神仙打扮,穿着一身道不道佛不佛自已设计的服饰,一身瘦骨,一副侠气,传说他能通天神,可以搬来天兵天将,创造美女。张果老是他们中岁数最大的,与他师出同门,张果老眉须皆白,眉毛长长,须髯过胸,一副道骨仙风的神仙模样,为人神秘,让人莫测。他与王一通一样,是靠讲《易》卖卦为生,他们听了一会歌儿,张果老捋着白髯说:“歌唱得动听,尤其是这百人歌舞队唱歌,声动西苑,气势磅礴,可贺之!不过,歌词不能作为诗看,太不正统了。”

    这伙人中,魏征读书最多,学问最深,他也捋着他的漆黑的胡子说:“师叔,歌词还是俚语好,易懂好唱。”他指着那山下湖畔的歌舞队说:“那些唱歌跳舞的女孩子都不识字,若作古诗词她们能学得会唱得出吗?定是不能。”

    王一通掐指一算,忽然皱眉说:“不要评议那歌词了。据我算来,过了一会皇上必找咱们问事,大家早做准备,拿出仙师的主意来,你们听明白了吗?”其实,他是从小乙那里得到的信息,才这么说的。

    众人一惊,呀,皇上会找他问什么呢?

    魏征道:“皇上办事,样样要超过前人,前朝皇帝都是三宫六院,炀帝却是一个皇后十六院夫人,下设婕妤,贵妃,才人,美人。现在其他嫔妃齐全,美人也有千人,只是十院夫人目前只有六人,尚缺十位,所以,皇上梦见美人画上的美人来仪,不会叫咱们圆梦了事。俺觉得皇上要找咱们帮忙,恐怕是要令咱们寻找十个夫人来,你们说是不是?”

    申仙童首先反对,他说:“皇上找夫人,俺们道家能帮什么忙?而且,他令侍卿内相去选就是了,或者下旨各州县官员送美女来也就办了,不会找俺们问这种事的,俺看皇上若找咱们问事,必问出游或出兵吉不吉利一类事。”

    张果老见他已是年过二十的人了,却一脸嫩嫩的孩子气,瞪他一眼,斥道:“这种皇家大事,你这道童懂得什么?”

    申仙童撅着嘴,吭下头不响了。易空空瞅他一眼,心里想你申仙童只会玩麒麟送童子的花样,对寻找美人的事你是一窍不通的,这种寻找美人的美差咱本事可大呢。易空空有一个秘密,自称天外神人能造出人来,这事连师傅王一通也不知道,他想,如果皇上要他选夫人那他出风头的机会就来了,想到这里,他抹抹胡子笑道:“师傅,如果皇上要选夫人,要把画上的美人找来,咱们大显身手的时机就来了。”

    王一通向众人看了一眼,说道:“为师知道你们神通广大,各有变化之功,令世人惊骇瞩目。魏征对风水、地理、山川熟悉,又能洞悉皇帝心理,如果皇上询问地理之事,俺会令你回复。易空空,民间传说你通天神,得美女易如不掌,如果皇上要选夫人,你可出力,为师也露露脸。”接着,他又捋捋银白的长髯,笑笑对申仙童说:“看来没有你的事,皇上总不会要你帮忙弄个小孩来吧?”

    众人一笑,皇上究竟找他们何事,几位道士一时也猜不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