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盐务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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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杜柯让着我的。”李绍谦虚道。
说到下围棋，李绍的眼睛一亮，皇上好棋，众人皆知，所以全国棋馆大行其道，妇孺皆会，满朝的文武百官也都趋之如骛，一时棋风大盛。
李绍倒也不是为了奉承皇上下棋，自幼便对纹枰之道情有独钟，又得名家指点，在满朝文武中鲜有对手，虽然刚才只是谦称让棋，不过李绍心里明白，自己的棋力跟国手杜柯比，其实已在仲伯之间，那次五番棋后，杜柯更是对李绍交口称赞，只叹李绍人在庙堂，不能专心于棋道，否则自己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李大人精于棋道，应该深知，人生其实就是一场博弈呀……”
巡抚大人薛品源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绍。
“薛大人指教的是！”李绍颔首。
薛品源一指盐商道：“李大人受皇上重托，来此查办盐务，催缴捐输，虽说是受了皇上的旨意，不过，要对付这帮大盐商们，我看呐，也是一场博弈。”
众盐商连连陪笑，纷纷都说不敢。
“哼，你们一跺脚，整个雨杭都要抖三抖，还有你们不敢的？”薛品源故意踏屑。
白如海站起身来：“薛大人言重了。我等一介草民，岂敢抗旨不尊，不过凡事儿都在个理儿，方显吾皇圣明。捐输这事儿，本就各凭公心，可千万不能干釜底抽薪的事儿。”
“你看看，你看看……”薛品源看着李绍，无奈地地一指白如海，“我就说吧，皇上交办的事儿，他们也敢跟你争上一争，哎，我是管不了喽。”
“草民不敢！”白如海不卑不亢。
见着两人一唱一和，李绍心里明白了。巡抚来此，无非就是要告诉自己，你不能来硬的，用官威硬逼着这帮盐商，就算捐输缴上来了，我也必然会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是博弈，谁也不敢用前途做赌注。
见着李绍不语，薛品源冷冷一笑：“李大人，我这次来，正巧带来一位纹枰高手，想跟大人手谈几盘呐。”
李绍一愣：“下棋？”
薛品源笑道：“官场也好，商场也罢，这些话题都太沉重，不如我们换个轻松一点的，下下棋，陶冶一下，你看如何？”
李绍突然明白了，自己最擅长什么，薛品源就要打击他什么！
十足的下马威呀，要是自己最擅长的都败了，其他方面，还能指望算计得过他？
李绍暗道薛品源老奸巨猾，先是挑明了不准我来硬的，再通过下棋告诉我，软的你也不行。
李绍心中一万个不服，国手我都不怕，还会怕你？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正好借此杀杀你的威风，别让你小瞧了李某人。
小小纹枰，暗含杀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李绍一抱拳。
“好，痛快！”巡抚大人大笑，招手唤来一人。
“此人名叫乔羽，一个山野村夫罢了，不过自幼好棋，棋力倒也看得。”
李绍打量此人，粗布衣裳，长得极瘦极高，青面无须，鹰钩鼻子，眼光很深邃，含着丝丝寒芒。
见着这人，李绍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赶紧笑了笑掩饰，行了行家棋礼，却见此人眼神中露出厌恶之色，并不还礼。
李绍心中有些怒火，这也太不懂规矩了，我好歹是朝廷从四品官员，又是钦差，一介山野匹夫竟然如此傲慢，实在可憎。
“乔先生请入座吧！”李绍保持风度道。
山野村夫打扮的乔羽，似乎并不愿意入座，眼露不屑，却听到巡抚咳嗽一声，脸色一变，这才入座。
李绍与乔羽对坐，众人迅速围观。
乔羽说话了，声音沙哑：“我听说，你赢过杜柯两盘？”
李绍一愣，回道：“侥幸而已，最终还是输了。”
乔羽点点头：“那倒也勉强看得。”
好大的口气！
李绍有些摸不清他的底细，杜柯可是国手，听他的口气，似乎看不上杜柯。
“乔先生曾跟杜国手手谈过？”李绍试探。
杜柯摇摇头，沙哑道：“我看过他的棋谱，很一般。”
李绍冷笑不已，觉得此人实在太狂妄了一些，连国手都不放在眼里，便有心要用话来刺激他。
“听乔先生的意思，能让子喽？”
杜柯那张青面，似乎从来就不会流露什么表情，木然道：“我让你两子吧。”
什么？
此话一出，不但李绍吃惊，连围观的众人也是议论四起。
巡抚大人薛品源哈哈大笑：“杜柯，李大人可是京城有名的高手，你可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了，要是输了，那可就丢人呐！”
乔羽冷冷道：“让他两子，算是看得起他了。”
“你！”李绍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怒目瞪了他半天。自己的围棋虽说远没有登峰造极，可那也不是等闲之辈能敌，打遍朝廷文武百官无敌手，连国手都差点栽跟斗，却被眼前这个山野匹夫扁的一文不值。
让两子也必败无疑，你乔羽怕是吹牛吹大了吧。
薛品源佯怒道：“乔羽，不得无礼，这可是高手啊！”
乔羽面无表情：“是不是高手，下了就知道。”
李绍强忍怒火，冷笑道：“那就请乔先生赐教了！”
乔羽淡淡道：“我下棋，喜欢挂点彩头。”
李绍冷眼看着他：“乔先生想要什么彩头？”
乔羽道：“谁输了，谁就答应赢家一件事情。”
李绍目光如电看着乔羽，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可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可以。只要是对我青曜社稷有利的事儿，莫说一件，一百件我也答应！”
乔羽道：“我只是个下棋的山野村夫，不关心你们官场商场上的事儿，我的这件事情很简单。”
“替我斟茶倒水三日，直到三日后我离开雨杭。”
李绍气得咬牙。我一个朝廷命官，替你斟茶倒水？你未免也太嚣张了。
罗欧听得清楚，不免有些奇怪，斟茶倒水只是说辞，其实是要让李绍跟他寸步不离，他去哪儿李绍都得跟着。三天，为什么要三天？难道这三天里，巡抚和盐商会有什么动作？
李绍虽气，可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暗中看了看罗欧，见到罗欧没有什么表示，心中不免有些彷徨。
这时罗欧以师爷的身份站了出来，对着李绍道。
“大人，学生有个计较。”
李绍立刻道：“你讲。”
罗欧对着乔羽道：“乔先生，要是我家大人赢了，你只需回答三个问题即可。”
乔羽打量着这个貌不惊人的瘦弱青年，面无表情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跟我讲条件。”
盐政与各大盐商大气没想到乔羽竟然如此傲慢，大气也不敢出，直愣愣地看着这位粗布陋服的村夫。
李绍大怒，可不好发作，冷冷道：“这位是我的师爷，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乔羽听到这话，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罗欧并不生气：“不过回答问题之前，乔先生需要给我一道誓道意。”
“誓道意？！”
乔羽眼中突然精光四射，逼视罗欧，宛若利剑。
誓道意是人的一缕发誓意志，交到对方手上，要是说谎或者背叛，对方一旦毁了誓道意，便立刻陨命。
不过凡人没法操控誓道意，只有懂术法的人才行，乔羽目不转睛的看着罗欧，隐隐感觉此人有些不凡。
巡抚薛品源和盐商们显然不懂，见着乔羽沉着脸不说话，也不好插话。
“怎么？乔先生不敢吗？”罗欧激将。
乔羽面色阴戾，面部肌肉一个抽搐，突然大笑道：“有何不敢！不过，既然要我的誓道意，那我便不让子了。”
罗欧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罗先生，这……”
李绍有些犹豫，见着乔羽连国手都不放在眼里，出来就说要让自己两子，可如今罗欧说了赌注，这人子也不让了，自个儿确实没太多赢的信心。
罗欧淡淡一笑，对着李绍道：“李大人，学生以为可下！”
李绍神情闪烁地犹豫了片刻，咬牙果断道。
“好，赌了！”
巡抚薛品源大笑：“好，李大人果然爽快。那就三番棋，三局两胜罢。”
乔羽青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那都是杜柯让着我的。”李绍谦虚道。
说到下围棋，李绍的眼睛一亮，皇上好棋，众人皆知，所以全国棋馆大行其道，妇孺皆会，满朝的文武百官也都趋之如骛，一时棋风大盛。
李绍倒也不是为了奉承皇上下棋，自幼便对纹枰之道情有独钟，又得名家指点，在满朝文武中鲜有对手，虽然刚才只是谦称让棋，不过李绍心里明白，自己的棋力跟国手杜柯比，其实已在仲伯之间，那次五番棋后，杜柯更是对李绍交口称赞，只叹李绍人在庙堂，不能专心于棋道，否则自己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李大人精于棋道，应该深知，人生其实就是一场博弈呀……”
巡抚大人薛品源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绍。
“薛大人指教的是！”李绍颔首。
薛品源一指盐商道：“李大人受皇上重托，来此查办盐务，催缴捐输，虽说是受了皇上的旨意，不过，要对付这帮大盐商们，我看呐，也是一场博弈。”
众盐商连连陪笑，纷纷都说不敢。
“哼，你们一跺脚，整个雨杭都要抖三抖，还有你们不敢的？”薛品源故意踏屑。
白如海站起身来：“薛大人言重了。我等一介草民，岂敢抗旨不尊，不过凡事儿都在个理儿，方显吾皇圣明。捐输这事儿，本就各凭公心，可千万不能干釜底抽薪的事儿。”
“你看看，你看看……”薛品源看着李绍，无奈地地一指白如海，“我就说吧，皇上交办的事儿，他们也敢跟你争上一争，哎，我是管不了喽。”
“草民不敢！”白如海不卑不亢。
见着两人一唱一和，李绍心里明白了。巡抚来此，无非就是要告诉自己，你不能来硬的，用官威硬逼着这帮盐商，就算捐输缴上来了，我也必然会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是博弈，谁也不敢用前途做赌注。
见着李绍不语，薛品源冷冷一笑：“李大人，我这次来，正巧带来一位纹枰高手，想跟大人手谈几盘呐。”
李绍一愣：“下棋？”
薛品源笑道：“官场也好，商场也罢，这些话题都太沉重，不如我们换个轻松一点的，下下棋，陶冶一下，你看如何？”
李绍突然明白了，自己最擅长什么，薛品源就要打击他什么！
十足的下马威呀，要是自己最擅长的都败了，其他方面，还能指望算计得过他？
李绍暗道薛品源老奸巨猾，先是挑明了不准我来硬的，再通过下棋告诉我，软的你也不行。
李绍心中一万个不服，国手我都不怕，还会怕你？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正好借此杀杀你的威风，别让你小瞧了李某人。
小小纹枰，暗含杀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李绍一抱拳。
“好，痛快！”巡抚大人大笑，招手唤来一人。
“此人名叫乔羽，一个山野村夫罢了，不过自幼好棋，棋力倒也看得。”
李绍打量此人，粗布衣裳，长得极瘦极高，青面无须，鹰钩鼻子，眼光很深邃，含着丝丝寒芒。
见着这人，李绍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赶紧笑了笑掩饰，行了行家棋礼，却见此人眼神中露出厌恶之色，并不还礼。
李绍心中有些怒火，这也太不懂规矩了，我好歹是朝廷从四品官员，又是钦差，一介山野匹夫竟然如此傲慢，实在可憎。
“乔先生请入座吧！”李绍保持风度道。
山野村夫打扮的乔羽，似乎并不愿意入座，眼露不屑，却听到巡抚咳嗽一声，脸色一变，这才入座。
李绍与乔羽对坐，众人迅速围观。
乔羽说话了，声音沙哑：“我听说，你赢过杜柯两盘？”
李绍一愣，回道：“侥幸而已，最终还是输了。”
乔羽点点头：“那倒也勉强看得。”
好大的口气！
李绍有些摸不清他的底细，杜柯可是国手，听他的口气，似乎看不上杜柯。
“乔先生曾跟杜国手手谈过？”李绍试探。
杜柯摇摇头，沙哑道：“我看过他的棋谱，很一般。”
李绍冷笑不已，觉得此人实在太狂妄了一些，连国手都不放在眼里，便有心要用话来刺激他。
“听乔先生的意思，能让子喽？”
杜柯那张青面，似乎从来就不会流露什么表情，木然道：“我让你两子吧。”
什么？
此话一出，不但李绍吃惊，连围观的众人也是议论四起。
巡抚大人薛品源哈哈大笑：“杜柯，李大人可是京城有名的高手，你可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了，要是输了，那可就丢人呐！”
乔羽冷冷道：“让他两子，算是看得起他了。”
“你！”李绍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怒目瞪了他半天。自己的围棋虽说远没有登峰造极，可那也不是等闲之辈能敌，打遍朝廷文武百官无敌手，连国手都差点栽跟斗，却被眼前这个山野匹夫扁的一文不值。
让两子也必败无疑，你乔羽怕是吹牛吹大了吧。
薛品源佯怒道：“乔羽，不得无礼，这可是高手啊！”
乔羽面无表情：“是不是高手，下了就知道。”
李绍强忍怒火，冷笑道：“那就请乔先生赐教了！”
乔羽淡淡道：“我下棋，喜欢挂点彩头。”
李绍冷眼看着他：“乔先生想要什么彩头？”
乔羽道：“谁输了，谁就答应赢家一件事情。”
李绍目光如电看着乔羽，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可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可以。只要是对我青曜社稷有利的事儿，莫说一件，一百件我也答应！”
乔羽道：“我只是个下棋的山野村夫，不关心你们官场商场上的事儿，我的这件事情很简单。”
“替我斟茶倒水三日，直到三日后我离开雨杭。”
李绍气得咬牙。我一个朝廷命官，替你斟茶倒水？你未免也太嚣张了。
罗欧听得清楚，不免有些奇怪，斟茶倒水只是说辞，其实是要让李绍跟他寸步不离，他去哪儿李绍都得跟着。三天，为什么要三天？难道这三天里，巡抚和盐商会有什么动作？
李绍虽气，可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暗中看了看罗欧，见到罗欧没有什么表示，心中不免有些彷徨。
这时罗欧以师爷的身份站了出来，对着李绍道。
“大人，学生有个计较。”
李绍立刻道：“你讲。”
罗欧对着乔羽道：“乔先生，要是我家大人赢了，你只需回答三个问题即可。”
乔羽打量着这个貌不惊人的瘦弱青年，面无表情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跟我讲条件。”
盐政与各大盐商大气没想到乔羽竟然如此傲慢，大气也不敢出，直愣愣地看着这位粗布陋服的村夫。
李绍大怒，可不好发作，冷冷道：“这位是我的师爷，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乔羽听到这话，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罗欧并不生气：“不过回答问题之前，乔先生需要给我一道誓道意。”
“誓道意？！”
乔羽眼中突然精光四射，逼视罗欧，宛若利剑。
誓道意是人的一缕发誓意志，交到对方手上，要是说谎或者背叛，对方一旦毁了誓道意，便立刻陨命。
不过凡人没法操控誓道意，只有懂术法的人才行，乔羽目不转睛的看着罗欧，隐隐感觉此人有些不凡。
巡抚薛品源和盐商们显然不懂，见着乔羽沉着脸不说话，也不好插话。
“怎么？乔先生不敢吗？”罗欧激将。
乔羽面色阴戾，面部肌肉一个抽搐，突然大笑道：“有何不敢！不过，既然要我的誓道意，那我便不让子了。”
罗欧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罗先生，这……”
李绍有些犹豫，见着乔羽连国手都不放在眼里，出来就说要让自己两子，可如今罗欧说了赌注，这人子也不让了，自个儿确实没太多赢的信心。
罗欧淡淡一笑，对着李绍道：“李大人，学生以为可下！”
李绍神情闪烁地犹豫了片刻，咬牙果断道。
“好，赌了！”
巡抚薛品源大笑：“好，李大人果然爽快。那就三番棋，三局两胜罢。”
乔羽青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