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刀试天下 > 第六十七章 见先生(七)

第六十七章 见先生(七)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心中一剑,见手中双剑,两相见,分胜负!

    黄东鹤双眼微眯,然后将手中的灵鹤轻剑高高抛起,双手横持崇山,从前往后抡动,如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剑锋过处雷音响彻,坚硬的大地一瞬如碧波被轻舟撞破,向两边溅起数丈高的土石洪流,裹挟着黄东鹤和崇山重剑,一路冲向大先生。

    大先生双臂环绕于胸,侧身以肘为刀,不闪不避,生生撞入黄东鹤掀起的土石洪流之中。刀劈砍而力重,大先生这侧身一撞,也如刀劈斧斫一般,将土石洪流直接劈成了两半,一半沉落入大地,一半飞溅上九天。

    而土石洪流中的黄东鹤岿然不动,双手握持的崇山重剑,从前抡往到身后时,半撤右脚横蹬地面,脚下大地无声皲裂如罗网,剑势则戛然而止。

    而后,黄东鹤以臂为轴,以身借力,劲气转圜之下,崇山重剑生生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更重的力道、更雄浑的剑势,从后抡斩向前方,剑气滚滚成洪流江河。

    这春秋江湖,同等境界下能扛得住黄东鹤灵鹤一剑落蛟龙的,大有人在,但想硬扛住黄东鹤崇山一剑洪流江河的,想来还真没有几个人。

    武评言黄东鹤重剑重如山,势如河,剑重,势也重,但再重,这春秋江湖也有几个可以扛山截江的存在;但面对黄东鹤的重剑,却是真没几个人愿意去硬抗,当年大智寺的若愚禅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仗着金刚不坏体魄,硬扛了黄东鹤一击洪流重剑,体魄倒是没事,但体内的经脉脏腑却被生生注入了无数细如牛毛的锋锐剑气,差点没被剑气由内而外给折磨死。

    黄东鹤的重剑,剑重,势重,更重的却是其锋锐无比的剑气,碰到黄东鹤的重剑洪流,若无强健体魄,则是被一分为二的下场;若是有像若愚禅师那样的金刚体魄,抗倒是能抗住,不至于被一剑斩为两截,但那些细小锋锐的剑气,无形无质,却实难抵挡,能借着重剑重势渗入人的经脉丹田肺腑之中,若不能及时驱除,重则死亡,轻则残废。

    这就是黄东鹤崇山重剑的可怕之处。当然,可怕归可怕,只要不傻乎乎的硬扛硬接,有罡气真元护体,那些锋锐的剑气倒也不足为惧。

    当然,这江湖也不是没有敢硬抗黄东鹤崇山洪流一剑的人,像东海武帝城的那位,像春秋七斗风流的那位,像倒骑毛驴看山河的那位,像龙虎山天师观中的那位,也像今天的大先生,书生意气千百丈,也倒是要抗一抗黄东鹤人人皆惧的崇山滚滚洪流一剑。

    当年南楚稷下学宫传道授业解惑的夫子曾言:读书读意,读一书气韵有千般,只知一意便可;练字练神,练一字转圜顿挫百途,提笔知神而已。

    年轻时,大先生读书颇多,练字颇勤,但心心挂念的还是那腰间的三尺青锋和庙堂纠葛;倒是出了那座城,上了那座山,摘下腰畔的长剑,心无挂碍,读书反而品出了其中诸多意味,练字也练出了几分神韵,正如当年那位夫子所言:“心静方知三分意。”

    这三分意,是读书的意,是练字的意,同样也是天地人生的意,重在一呼一吸矣。

    读书一呼一吸间方有千般气韵,练字一呼一吸间方有万般神韵,这天地人生,纳清气而吐浊气,一吸一呼一循环,就是一场生死圆转,天地求武练劲,莫不是在这一呼一吸间做千秋最大的文章,道家吐纳养生,佛家狮子吼,儒家养浩然气,圣人为圣,架天地大桥,共天地一呼一吸矣。

    大先生双腿微开,脚踏天地乾坤桩,一吸间,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真元纳融入丹田,如入天地大瓮,流转不休。

    而后,大先生提手如提剑,如有千斤重,每从下往上提一寸,就有万千璀璨的白芒迸溅而出,布满虚空大地;提剑九寸,即是三尺青锋出鞘,方圆数百丈的大地已然布满层层剑气虹光,雷音烈烈。

    天上崇山一剑洪流,同样越聚越厚,滚滚剑气宛如九天银河一般,横亘天地。

    “噌……”

    天上地下一剑相接,发出刺耳如钟磬的嗡鸣,百里外的赤峰城中,人人双手抱头捂着耳朵,痛苦不堪,更甚者口耳眼鼻七窍流血不止,昏死过去;不过这刺耳的剑鸣清音来的快,去的也快,短短一息间就消逝不见。

    在剑鸣清音消逝的那一刻,天地间有巨大的虹光闪烁,一瞬璀璨到极致,仿若黑夜白昼交替时的第一缕晨曦光明般耀眼夺目,但相比之下,此时的虹光则多了几分刺目锋锐,刺得众人的双眼酸痛不已,泪流不止。

    虹光闪烁,三息即散,如天女散花般在虚空中摇曳散开,本是阴云密布的天空,刹那间被这些散逸的虹光吞噬冲散,云开见光明,露出澄澈清亮的天空,虹光渐渐隐匿于澄明的天地间,偶尔泛起丝缕七彩光芒,流光溢彩,颇为好看。

    因天阴湿寒而躲在屋子里的孩童,看到门外亮堂和流光溢彩的天空,皆高高兴兴地蹿出屋子,大街小巷地乱跑乱嚷,倒是冲淡了方才那一瞬剑鸣烙下的恐惧。

    百姓有百姓的苦,但百姓也有百姓的乐,无知者无畏,反倒是城里那些习武修行的江湖人,听着剑鸣,望着天空中溢彩流莺的虹光,眸光闪烁,额头虚汗涔涔,浑身震颤。其腰畔的长剑更是兀自颤鸣,若非长剑的主人死死按住,恐怕早已脱鞘而出。

    而那些站在城关上的士兵,因为站的高远,目光迂阔,清晰见到远处数百丈范围内的大地上,先是森寒剑气纵横,继而掀起滔天烟尘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俏木杨林尽皆化作齑粉,及待烟尘稍歇,整片大地仿若被平白削去了一层般,低沉了数寸。

    大先生和黄东鹤所在之地尤甚,地面除了被剑气削掉数寸外,更留下了无数斑驳狰狞的沟壑剑痕,深达数丈。

    于这剑痕沟壑间,大先生负手而立,面色平静,但周身虚空却在不断震颤,无数细碎的剑气从其身体毛孔间喷射而出,刺破虚空,细微声音交织宛若阵阵雷音,而大先生便于这雷音间,岿然不动。

    而黄东鹤双手握持重剑崇山下垂,虎口处鲜血殷殷,仿似已无力提起手中那柄重剑;崇山不动,但黄东鹤的身躯却在微微颤抖,每一次颤抖,都有数道剑气从口鼻七窍间迸溅而出,斩乱虚空烟尘。

    显然,大先生提剑三尺有青锋,黄东鹤滚滚洪流剑气重,都使对方受伤不轻,谁都没占到什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