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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萧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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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园终究是挂上了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楹联。

    但是李寻欢也就此表明自己不再踏足朝堂。

    皇帝对此也是深感遗憾,甚至破天荒的在老尚书的棺材前认错:“是朕错了,寻欢乃状元才啊!”

    “惜哉!惜哉!”

    宁尘对皇帝刮目。

    纵然有几分顺水之意味,但是也可看到其肺腑之悔意。

    老李尚书下葬。

    李家兄弟戴孝三年,李园也闭园三年。

    “你说李尚书是含恨而去么?”

    就着小雨,皇帝也不要遮蔽,更不没有卖弄内力。

    “听闻当年李尚书之才冠压一时,只是因为不附党争,故而评了探花之位。”宁尘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或许在那个时候,李尚书就已经看透了吧。”

    “可是你应该知道李寻欢,是十足状元之才。”皇帝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因为朕的一念之差,便让一个忠心老臣含恨...”

    “皇上!”宁尘严肃的说道:“既然是忠心老臣,何来含恨一说?”

    “算了。”皇帝看看宁尘:“你这性子也该收收了,看看这满朝的文武,还有几个说你好的?”

    “臣不通精义,只有些无力尚能说的过去。”宁尘到也不在意:“若非眼下有几分驰骋疆场的希望,说不定臣也会学李寻欢,舍了这一身锦衣,从此带着瑶儿浪荡江湖。”

    “江湖一样凶险。”皇帝微微一笑,他早就知道宁尘性子。

    “江湖上臣可以一剑,对群雄。”宁尘摊摊手:“在庙堂上,皇上叫臣用手中宝剑对着诸位大臣么?”

    “你可以讲理。”

    “臣最笨,还是宝剑锋利些。”宁尘拍了拍身边的宝剑。

    “你跟你爹的性子到时如出一辙。”皇帝少有的拍了拍宁尘的肩膀:“当年宁不争,朕还是郁郁不得志的皇子的时候,便一度想要请他出山,你猜他说什么?”

    “皇上叫臣如何去猜?”宁尘苦笑。

    “他说,保你做皇帝有什么好处?到头来留下一个谋国的名声,怕是我死后,你把拿下杀兄杀弟的名声全都按在我的头上了吧?”皇帝一脸的无奈:“但是朕又能如何?我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我!”

    “皇上今日与臣说这些...是为了小皇子?”宁尘斗胆直接挑明了说。

    “你们宁家人说话总是这样直接么?”皇帝嘴角微微扯了扯。

    “若是一句话之差,便让皇上对臣心生间隙,那臣此刻如何与皇上独站在这皇城之上?”宁尘对着皇帝微微一礼:“臣请一道圣旨。”

    “讲。”

    “新皇登基之后,许臣一家不在归隐江湖。”

    “你小子咒朕死?”皇帝笑骂。

    “谁人不死?”宁尘反问了一句。

    皇帝沉默。

    “无非是泰山与鸿毛之轻重而已。”宁尘自嘲的笑笑:“好比我爹,纵然皇上夸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到头来又有何用?死的不明不白,臣这个做儿子的委实不孝,想要报仇都没有丁点儿的门路。”

    “皇上就不一样了。”宁尘也不是不会拍马屁,对着皇帝说道:“皇上的志向,别人臣不知道,但是臣却隐隐猜到一些,华夏自古就是大一统的帝国,没道理到了皇上这还是三国分裂...多说大一统基本都是自北向南,但是臣偏偏就好让北边汉子,看看我江南的儿郎,是不是就真的当不起这个重担。”

    宁尘说着竟然起了兴致:“皇上啊,趁着您现在正值壮年,加上阉党剔除,东林重创,正是培养您之嫡系的好时机,到时候也好让臣为皇上做个开路的先锋,说不定以后名留青史,也算是一番美谈。”

    “短则一年,长三年...”皇帝眼中的精芒掠过了几分:“朕许你一个先锋大将!”

    ————

    “你跟皇上说什么了?”回到家中,夏瑶将小宁夏哄着睡去。

    “让皇上放心。”宁尘往床上一趟。

    “给皇上办差很累么?”夏瑶不懂这些。

    “若是以前啊,我只是给锦衣卫做事情,有义父在上面扛着,倒也能由着性子来。”宁尘也不管夏瑶究竟能不能明白,就是自顾自的说道:“但是现在呢?有什么事情都是皇上直接派遣,已经很少经过义父了...以后怕是用到我的地方更多,咱们这位皇上,心怀大志,前半生隐忍不发,冷眼看着东林斗到了阉宦,这后半生...也该他大展宏图了。”

    “我琢磨着吧...咱们的这位皇帝陛下,少不了要来一次御驾亲征,才能抒发一下这些年来的郁结。”宁尘一股脑的跟夏瑶说了一大顿。

    到头来却是看到夏瑶迷迷糊糊的值犯困,这才无奈的大笑了两声。

    无才是罪过,有才更是罪过。

    “呵呵呵。”

    夏瑶听到宁尘说完了,附和着宁尘笑了一声,发自肺腑的那种。

    至于宁尘说的什么,她才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宁尘在说。

    小宁夏毕竟幼小,睡觉极不安分,连累夏瑶的这个初为人母的也是不敢睡踏实,时不时便醒来看看小家伙的被子是否依然盖的严实。

    第二天一早。

    “我差不多该走了。”宁尘对着夏瑶说道。

    “去哪?”夏瑶有些不解。

    “你忘了?”宁尘揉了揉夏瑶的脑袋,接着说道:“皇上让我在大荒城做三年的监军,如今才过了不到一年。”

    “那时我有身孕不便同去,如今你可不能再撇下我...还有小宁夏。”夏瑶身上生出了些暴戾的气息:“要不然,我会杀人的。”

    “杀谁?”宁尘颇为好奇的问道。

    “谁不让我们一家人团聚,我便杀谁。”夏瑶的话所得很轻,但是煞气却很重。

    “那就一起走。”宁尘瞬间下了决定。

    “你不怕皇上?”夏瑶颇为意外的看着宁尘。

    “我怕你杀了皇上。”宁尘深深的看了夏瑶一眼。

    “你若说一句不可杀,我便听你的。”夏瑶颇有意指的说道。

    “你非做不可的事情,我可不想拦着。”宁尘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就一起走。”夏瑶十分高兴。

    ————

    “皇上,宁大人带着清河公主与小侯爷一起离开了金陵城。”一个太监对着皇帝说道。

    “人家去上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皇帝百无聊赖的伸了一个懒腰。

    “但是...”

    “但是什么?”皇帝的语气突然有些冰凉:“莫非你也想跟着魏江轩去守皇陵?”

    “奴婢不敢。”宦官立马闭上了嘴。

    皇帝不再是以往的皇帝了。

    ————

    “千岁。”姜立倒上了一杯酒。

    “还叫什么千岁。”魏江轩从姜立的手中抢过了酒壶,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孤寡老人是也,到头来连一个送终之人也无。”

    “文战是个好孩子。”姜立提了一句。

    “好什么好?”魏江轩轻笑了一声:“不过也是有些野心而已,纵然他在洞庭湖杀了魏子浮又如何?东厂都日暮了...”

    “你知道?”姜立微微一愣。

    “他们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谁干了什么事情,我一眼就能看的清楚。”魏江轩颇有一些自得。

    “据说当今的身上也是千岁看着长大的。”姜立信口提了一句。

    “所以这一杯是壮行酒了?”魏江轩突然兴趣阑珊。

    “你知道皇帝不会让你死的。”姜立翻翻白眼,率先将酒喝下,接着说了一句:“这一次是我自己过来的。”

    “这倒是怪事。”魏江轩整理了一下的自己衣袍,然后郑重的看着姜立,出言问道:“说说吧,有什么事情?”

    “莫名的心生感慨,想要找你聊聊天。”姜立再饮一杯。

    “找我聊天?”魏江轩也跟着喝下了一杯:“是自污吧?”

    “算是吧。”姜立摆摆手:“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那些文人士子,或是天下人的眼中,你我本就是蛇鼠一窝。”

    “继东厂之后,锦衣卫也要被开刀了么?”魏江轩抬头望天。

    “何止是东厂与锦衣卫。”姜立冷笑了一声:“被东厂抄家灭族的世家大族,大约三十余家,被锦衣卫抄家灭族的只多不少...”

    “只是依附你东厂的家族也不少,故而才有东林斗阉宦这一幕好戏。”姜立自嘲的笑笑:“我锦衣卫有什么好被开刀的?上不结党,下不营私,只是现在要收买人心了,故而把锦衣卫冷落一段时间而已。”

    “是啊。”魏江轩也是苦笑了一声:“世家大族本以为自己是地方豪强,可以忤逆朝廷,朝廷便搞出了东厂与锦衣卫,拉一批打一批。”

    “然后又是拉一批,打一批。”姜立又饮一杯。

    “这本就是帝王惯用的手法。”

    “咱们这一位,分外娴熟。”

    “当浮一大白!”

    ————

    一人一剑出山。

    被誉为剑阁有史以来天赋最强的弟子,萧白衣正式离山。

    萧白衣,西凉皇帝的私生子。

    本不是一个什么好名声。

    但是架不住人家人才出众,天赋通玄,硬生生的在剑阁闯了不小的名声。

    最终传到了西凉皇帝的耳中,力排一众非议,强势回归皇家族谱。

    一袭白衣飘飘,仗剑而行。

    大荒城。

    萧白衣对于这一座军事重镇并不陌生。

    他对于此刻跟自己在城门之外对上的这个年轻人,也不陌生。

    “宁尘。”萧白衣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萧师兄。”宁尘依稀记得当年在剑阁,气度潇洒的萧白衣当是他们这些寻常弟子之楷模。

    只是如今,不得不感慨一句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

    其实上次回山,宁尘便已经见过了这萧白衣,只是现在的萧白衣明显已经成为了剑道宗师。

    剑道宗师,听起来强横,实际上也是强横。

    “萧师兄正式下山了?”宁尘感受到了萧白衣身上的锋芒,那是剑道宗师特有的锋芒。

    “是。”萧白衣看看宁尘出言问道:“宁大人此行是?”

    萧白衣看来并不知道宁尘最近的动向,在此处见到宁尘身影,竟然还有些惊讶。

    “我现在是大荒城的监军。”宁尘轻轻的一笑,看着萧白衣问道:“师兄可是要回西凉去?”

    “是啊。”萧白衣点点头,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接着说道:“毕竟我是西凉人,跟在那里,就要回到那里。”

    “师兄的剑,莫非是剑阁之中的龙象?”宁尘也算是两次进入过藏剑阁,注意到了萧白衣背后之宝剑。

    “师弟好眼力。”萧白衣嘴角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藏剑阁虽然都是名剑,但是也分三六九等,这龙象无疑是上品中的上品。

    像是宁尘手中的涅臣,呵呵...下品。

    对此宁尘也不懊恼,毕竟自己的主要手段并不是剑法。

    剑法只是常用的手段而已。

    宁尘是骑马而行的,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哇哇哇。”

    传来了一阵阵婴儿的哭泣声。

    宁尘立马一慌,对着萧白衣拱拱手,钻入了马车中:“乖儿子,爹爹在这里,不哭!”

    宁尘的声音不小。

    本就距离不远的萧白衣,听到此言脸色却是十分的精彩。

    为何?

    这家伙连儿子都有了,自己呢?

    难道只有背后的宝剑?

    萧白衣现在很难受,莫名的吃了些难以言明的东西。

    哭声不止。

    然后萧白衣便看到了以为绝美的女子从车上下来,手中同样一把宝剑。

    凤眼怒目,盯着自己只发慌。

    此女一头红色的发丝,眉心一点邪魅的印记,竟然让他心神荡漾。

    “絮絮叨叨说个没玩!”夏瑶看到这个萧白衣的小白脸一直盯着自己看,瞬间发怒。

    俱寂已然出鞘。

    萧白衣完全没有这个看似就是宁尘夫人的邪魅女子,竟然伸手就是拔剑,拔剑就是杀招。

    一点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

    “幸好突破了宗师。”

    萧白衣暗自庆幸了一声,背后的龙象出鞘,恰好挡住了夏瑶的这一剑。

    “咦?”夏瑶微微一愣,像是为自己被挡住的这一剑感到怪异。

    “手下留情!”心知不好的宁尘连忙抱着孩儿跑出了马车,大声的喝道。

    “啪!”

    萧白衣力道下意识的收了几分,夏瑶也是剑势一变,剑刃变做了剑身,重重的排在了萧白衣的龙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