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见了还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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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谢池春·残寒销尽》李之仪
燕少菲没想到他如此一问，她被丁原盯得有点不舒服：“丁原，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丁原一撇嘴：“就字面意思。”
燕少菲见他有心糊弄，却不肯如他的意：“丁原，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有话你说清楚！”
“阿堕，既然你知道我们认识不是一两天。”丁原转过头不看她：“你说，除了慎言，凯子肯让谁碰你？”
“别说拎不清的话。”燕少菲气极反笑：“我们四个人的关系，有谁不知道，现在倒来说这话！”
“傻瓜，回京城去看看你家的保险箱吧，我想，该说的话，他早就交代好了。我不愿意多嘴，你别为难我。”丁原忍了半晌：“我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对付你这样的女人，还是他狠得下心。”
“丁原，你真的要这样憋着话？”燕少菲被他的语焉不详弄得心思混乱：“他到底做了什么事？”
“阿堕，有些事情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我也是为了你，才答应他帮忙的，但是，再多的话，我实在没办法说，你在海上陪他那么久，他已经很安心了，你是个大活人，总要好好过日子，慎言对你一片真心，你不要再辜负下去，自己好好想清楚。反正，我作为朋友，支持凯子的一切决定。”丁原说完话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燕少菲被他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左思右想，也始终理不出头绪。在云海下了飞机，燕少菲没出机场，直接转机去基地，丁原也不多说什么，径自扬长而去。
童晓天见到燕少菲，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既然刚从国外回来，在云海倒好时差再过来也不迟，怎么这么急赶过来？”
“妈，我想趁着没人，多陪陪他。”燕少菲疲累异常，勉强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睡醒之后，她见家里没人，一个人从院子后面的小路来到海边，坐在以前常坐的那块大岩石上：“凯子，丁原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成？”海浪拍打着海岸，声声清脆。燕少菲低低叹气：“你真的不想我吗？为什么也不来我梦里，让我看看你？”
童晓天回家后，迟迟等不到燕少菲，只好亲自到海边找她，童晓天见她像以往一样坐在海边出神，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阿堕，过了这一年，就别总是惦记着他，让他也安心的走吧。”
“嗯，我答应他回去看爷爷。”燕少菲低头说道：“他说自己在这里陪爸妈，让我回去看爷爷奶奶。”
童晓天见她没有走的意思，索性也坐到大岩石上：“阿堕，你放心的走吧，我和你爸已经在海边大半辈子了，本来还想着以后回京城，既然他选择留在这里，那么，我们后半辈子就会一直待在这里，陪着他。”
燕少菲出神的望着远处，看着微微的海浪由远及近，在靠近海岸的地方遇到阻力，翻腾而起，卷起雪白的水花，又翻滚着跌落海里，瞬间消散：“妈，为什么我每次都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明明我们在一起那么久？”
“也许，幸福总是太短暂，而痛苦却更长久。”童晓天拍拍燕少菲的背：“阿堕，比起一般的夫妻，你们青梅竹马，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年的情分，别再留恋了，他是我儿子，我陪他的时间，加起来也比不上你的零头。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再这样下去，即便我们是他的亲生父母，也于心不忍，何况你和父母亲人？孩子，听话，回去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吧。”
回到家里，冯昌平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的精神状态也不比以前，一段时间没见，明显多了很多白发，他照例和燕少菲寒暄，但是却很少像从前那样神采飞扬的提起部队上的事情，仿佛也有些惫怠。
柳眉因为在家安胎，没法过来祭拜，早早打了电话给童晓天，知道燕少菲已经到了，跟她在电话里啰嗦了半天。徐渭虽然人到得早，见到燕少菲，却有点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两个人坐在招待所的小包厢里，燕少菲很少见他这样，不禁问道：“怎么了，阿渭？”
“不提也罢。”徐渭摆摆手，闷着头喝茶。
“跟晓筠有关？”燕少菲猜测道：“你这个人，一向没心没肺，还没见你这样蔫巴过。”
“嗯，晓筠非要闹着今年生孩子。”徐渭叹了口气：“结婚是一回事，可是一想到要生孩子，一个头两个大。”
“晓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生个孩子了。”燕少菲没想到是为这事：“男人不怕年龄大，女人生育太晚总不好。”
“不知道，不想要。”徐渭仍然闷着头：“结婚就凑合着，可是孩子，总没法凑合着养。”
“阿渭！什么叫凑合着？”燕少菲惊讶的看着他：“你和晓筠当初也算是谈过一场恋爱才结婚，现在说这话，亏你还是个大男人！”
“哼，什么谈恋爱？”徐渭脸一沉：“现在的女孩子，真不比你和柳眉，个个都是人精，说是出国留学，也不知道在国外折腾什么，男朋友多得是，玩好了，拍拍屁股回国，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凑合过日子罢了。”徐渭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徐渭摆摆手：“他们几个怎么还没到？”
见徐渭不愿意谈，燕少菲也没多少精神和他争论：“柳眉的身子走不开，李易在家陪她和玲珑。丁原刚回国，说晚几天再来看他。慎言一直比较忙，估计也要到跟前才能来。”
“走，我陪你到海边去转转吧。”徐渭一拉椅子就朝外走。刚打开门，杨慎言迎面走来，对着徐渭就是一拳：“我这刚到，你上哪去？”
“我出去走走，你们俩先聊。”徐渭拍拍杨慎言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燕少菲看着杨慎言，见他不咸不淡的样子，心里倒有些发怯：“慎言。”
“什么时候回来的？”杨慎言不像往常一样亲昵，坐到她对面，淡淡的问道。
“回来好几天了。”燕少菲见他兴致不高，也有些索然，她转过头望着窗外，不再和杨慎言搭话。
杨慎言见她如此，更是冷然，气氛一时像冬天的寒流，飕飕直线凝结。燕少菲心情不好，见杨慎言一直不言语，站起身说道：“我去海边走走，你自己随意吧。”说完，她也不看杨慎言，直接就往外面走去，眼看走到门口，杨慎言起身一把拽住她，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慎言，我……”燕少菲不敢看他，低着头半晌，才幽幽的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杨慎言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她这样躲着他，躲到他心都要凉透了，她却仍然只是道歉，他忽然有点火大：“你哪里错了？要错也都是我的错，你不想见我就直说，为什么要这样躲着我？”
“慎言。”燕少菲很少见他发火，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低着头反复强调：“反正，就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有错在先。”
“阿堕！”杨慎言压下火气：“你到底能不能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非要这样子折磨自己？”
燕少菲知道他不记得自己酒醉后的话，可是要她当面承认自己酒后失德，饶是再大方，她仍然鼓不起勇气：“你不知道就算了，我的错，我自己承担，你要是想打我，就打回来好了。”
杨慎言一头雾水，拉着她坐下来：“阿堕，不要一直挑战我的耐性，好好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就是，是我喝醉酒，欺负你的事。”燕少菲的声音像蚊子哼哼一样。
杨慎言叹了一口气：“阿堕，你能不能大声一点，我们之间需要这样矫情吗？”
燕少菲被他一激，孤注一掷，把心一横，抛却羞涩，声音清脆的说道：“强占你是我不对！要打要骂随便你！”
杨慎言顿时愣在当场，这几个月，他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他看着燕少菲一张脸红得像关公似的，低头站在他面前，他强忍着把她拉到怀里的冲动，低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你喝醉酒的时候说的。”燕少菲不敢抬头看他，一个女人喝醉酒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换做是谁，都羞愧难当。
杨慎言终于明白，为什么酒会之后，她就逃得远远的。杨慎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傻瓜！我一个大男人，你就是醉成大力水手，也不是我的对手。凭你那点小鸡力气，你能强占我？”
“那也是我先挑惹你的。”燕少菲依然低着头，不肯抬头看他。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杨慎言叹息一声，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是喝醉酒的人，就算是你先开始的，但是，如果不是我心甘情愿，你能留下我？”
“如果不是我先开始，以你的性格，绝不会做错事。”燕少菲知道他的自制力有多强，他这么多年能够忍着不碰任何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冒犯在先，他怎么会一错再错？
“你既然这么了解我，那就应该了解的更彻底才是。”杨慎言看着她，几个月不见，她的头发已经齐耳，不再是毛绒绒的样子，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不是你，我会任人为所欲为？”杨慎言说完，终于忍不住将她顺手一拉，搂进自己怀里：“别再折磨自己了，根本不是你的错。”
燕少菲把头埋在杨慎言怀里，不敢再动，直到现在，她的内心始终一片混乱，理不出头绪。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杨慎言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舒服不少：“祭奠仪式结束后，跟我一起回云海吧。这件事情，我们回头慢慢再谈。”
徐渭等仪式结束，也没多待，早早就拎着行李跑了。杨慎言和冯昌平聊了很久，现在研发中心的事情基本是他一力承担，两个人平时的接触也不少。聊完公事，冯昌平看着儒雅谦和的杨慎言，暗自下了决心：“慎言，你之前和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杨慎言听冯昌平忽然调转话头，愣了一下。
“就是你和阿堕的事情。”冯昌平知道自己的话比较突兀，解释道。
杨慎言见冯昌平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提起这个话题，即使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敢乱说话：“冯叔，您的意思是？”
“你们几个一起长大，你也知道，阿堕这孩子太死心眼，她和凯子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要她马上放弃过去，主动开始新的生活，恐怕没那么容易。我希望你能拉她一把。”冯昌平这两年看着燕少菲，也非常心疼她，如今，在他心里，也拿她当女儿一样看。
“谢谢冯叔！”杨慎言听到冯昌平的话，心里总算轻松一些。
“你是个好孩子，阿堕跟着你，我们也放心，如果家里那边有阻力，我会出面的。”冯昌平说完，摆摆手。杨慎言知道他话虽这么说，心里肯定也不是很舒服，赶忙起身离开。
燕少菲本来还想多待几天，可是童晓天却逼着她和杨慎言一起离开，看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燕少菲不禁摇头苦笑。
“阿堕，早点回去吧，我这里事情多，也没法照顾你。”童晓天看着燕少菲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你在海军的职位和军衔，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暂时还帮你保留着，等你哪天想通了，不想再回来，我再帮你处理。所以，你现在还是咱们海军将士，要有一些军人的气魄，回去好好做点事，别再整天瞎晃悠了！”
燕少菲抱了抱童晓天，和杨慎言一起坐上车前往机场。
“你是想在云海待一段时间，还是想回京城看看？”上了飞机，杨慎言帮她系好安全带，低头问道。
燕少菲想起丁原的话，愣了半晌，忽然问杨慎言：“你有空回京城吗？”
杨慎言见她神情不太对，知道自从冯胜凯去世后，她一直在外面晃悠，不敢回京城，忖度着：“你，想让我陪你回去？”
“丁原说有件事情和你有关，但是他让我自己去找答案。”燕少菲怕事情太过离谱，竟然生出一股胆怯。
“知道了。”杨慎言拍拍她的手：“我陪你回去，不论什么事情，早晚都要面对。”
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转机回到京城，燕少菲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旅途劳累加上精神压力，回到京城，她竟然开始发烧。杨慎言不敢让她一个人在家，只好让人收拾了一间自己的公寓，把她安顿下来。
燕少菲的身体一直很好，可是没想到这一病，竟然缠绵了十多天，杨慎言放下手头上的一切工作，每天陪在她床边。看着她吃完药睡觉，睡觉起来发呆，发完呆吃点药又睡，杨慎言心疼不已。这场病，早就应该来了，硬生生拖了两年时间，她才病倒，着实不容易。
京城的六月，阳光已经热辣辣的火起来，睡了将近半个月，燕少菲终于清醒一些，不再整天昏睡。
“阿堕，想不想出去转转？”杨慎言见她精神不错，坐在她身边，摸着她软软的发丝，低声问道。
燕少菲笑了笑：“睡了太久，感觉身子都要废了。慎言，我想见见姑姑。”
“嗯，我送你去姑姑家。”杨慎言见她心情不错，心里也非常高兴：“姑姑一直很担心你，是应该见见她了。”
燕少菲到达燕云清家的时候，唐志宇已经到家，燕云清还在下班的路上，杨慎言不方便进去：“回来之前给我电话，我再过来接你。”
唐志宇像往常一样，对燕少菲照顾有加，嘘寒问暖，极尽关心。燕云清回家的时候，见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闲聊，燕少菲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一直闷着胸口的一口气，终于呼出来。
“姑姑。”燕少菲见燕云清回来，起身抱着她：“姑姑好像瘦了些。”
“嗯，最近工作有些忙，晚上就住在这里吧？”燕云清紧紧的抱了抱燕少菲，笑着问她。
燕少菲想了想：“也好，我有很多话想和姑姑说说。我和慎言说一下。”
“是慎言送你过来的？”燕云清若有所思的问道。
“嗯，回来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住在慎言的一个小公寓。”燕少菲给杨慎言发了一个信息，放下手机，跟在燕云清身后来到餐厅。
唐志宇忙着给姑侄俩夹菜盛汤，一个劲劝她们多吃点。晚饭后，燕云清和燕少菲坐在楼上卧室的阳台上，一副彻夜长谈的模样，唐志宇帮两个人准备了零食和茶水，关上房门，悄悄去了客房。
“姑姑，我好像做错了很多事。”燕少菲看着窗外渐起的暮色，一五一十的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讲给燕云清：“我原来以为只要我认认真真的生活，就不会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可是，最近我常常觉得后悔，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事情都做得半途而废。”
燕云清看着燕少菲清瘦的脸，接二连三的重重打击，寻常人连想都没办法想象的事情，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要是再继续自苦下去，这样的人生，对她未免太不公平：“阿堕，姑姑不是男人，也没办法从男人的角度去看待这样的事情。但是姑姑和你一样，是个女人，当然可以作为一个女人，谈谈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姑姑。”燕少菲望着燕云清坚毅而沉静的脸庞，忽然就觉得安心。
“你也清楚，姑姑以前喜欢过你外公，虽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心里有一个人，自然有些排斥别人的触碰。刚开始和你姑父在一起，连他的手，我都不愿意碰。结婚后的夫妻生活，也是能少则少，甚至为此我还去做过一次流产手术。”
“姑姑？”燕少菲吃惊的看着燕云清，燕云清无所谓的拍拍她的手，笑了笑：“很意外？走进正常的婚姻生活，作为妻子，我当然有应尽的义务，难道还能让你姑父当个和尚，一辈子不碰我？”燕云清转过头，望着窗外：“按照你的逻辑，姑姑岂不是更加惭愧？”
“姑姑只是心里有外公，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接触。”燕少菲也转头望着窗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那你呢？”燕云清问道：“身体和心灵，你更看重什么？”
“我……也有点糊涂。”燕少菲喃喃的说道：“姑姑觉得哪个更重要？”
“其实不是哪个更重要的问题，而是，你和慎言有过亲密关系后，你是什么感觉？”燕云清叹了口气：“通常情况下，女人的身体没办法背叛心灵，如果真的不喜欢，就会打心底里排斥。你会因为这个排斥慎言，不想见他吗？”
“好像……没有。”燕少菲不太敢看姑姑：“只是觉得背叛，没有不好的感觉。”
“为什么会觉得背叛？”燕云清也不让她马虎下去：“假如真的是被人**，你会不会有背叛的感觉？”
“可能会觉得受到伤害，不会有背叛的感觉吧？”燕少菲想了半天，自己也有点不太确定。
“是啊，正常情况下，被人这样欺负，肯定会暴怒、会气愤、会有受伤的感觉，可是为什么换做慎言，你就会觉得背叛？”
燕少菲羞愧的不敢抬头看燕云清：“姑姑，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那时候明明可以挣开，可是，我却一直等到结束。”
“好，阿堕，抬头看着姑姑。”燕云清抓着燕少菲的手，强迫她抬起头：“告诉姑姑，结束之后，你是什么感觉？”
燕少菲脸一红，心里突突的跳，期期艾艾的：“姑姑……我，我，也没什么太多的感觉。”
“哎！”燕云清将燕少菲搂住：“傻孩子，你妈妈不在，难道对姑姑，也说不出口吗？”
燕少菲头埋在燕云清胸口，声音闷闷的：“姑姑，其实，我，我好像真的没有排斥慎言的想法。”
燕云清见她像个鸵鸟似的窝着，笑了笑：“慎言是个不错的男人，你喜欢他就喜欢他，这有什么不对的？”
燕少菲将燕云清靠得更紧，声音也更低沉：“可是，那时候凯子还在。”
“谁规定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燕云清用双手将她的脸捧起：“我现在就很喜欢你姑父，最近也一直想多陪陪他，多对他好一些，弥补之前自己在婚姻里犯下的错误。慎言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对他有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喜欢你，你又不排斥他，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
“那凯子怎么办？”燕少菲茫然的问道。
“把他放在心底，我想，慎言对你和凯子都有感情，他肯定不会在乎你保留对凯子的思念之情，他也不应该在乎这个。”燕云清见她还是有点犹豫，索性直接说到底：“你不妨再试试，看自己现在还能接受慎言吗？如果能接受，那就好好对他，婚姻的事情，我会为你做主。”
“姑姑，你是让我去诱惑慎言？”燕少菲吃惊的看着姑姑，确认道。
“对，能接受，你们就走下去，如果真的接受不了，干脆放弃，省得两个人不上不下的，活活受罪，时间久了，慎言也会坚持不下去的！”燕云清干脆利落的说道：“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姑姑可不愿意你零零星星的受罪。”
燕少菲心里一跳一跳的，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燕云清：“姑姑，真的要这样做？”
“这样做，才能让你看明白事情的真相，不是吗？”燕云清笑道：“怎么，不敢吗？你敢说你不喜欢慎言，不愿意他碰你？”
“可是，这样也太唐突了。”燕少菲不好意思的说道，她没想到姑姑竟然会教唆她这样去做，她突然想起当年自己教唆柳眉去勾引李易非的事情，原来，女人之间的心思都一样，从来都是找最直接最简单的地方下手。
燕云清见的事情多了，一眼看到燕少菲的模样，就知道她动了心，她直接拉起燕少菲：“走，姑姑送你回去，我就不信，这么简单的事情，还出不来一个结论。”
燕少菲被燕云清押着，直接来到杨慎言的公寓，燕云清不顾身份，直接上楼按了杨慎言的门铃，她绝不容燕少菲临阵脱逃。杨慎言看到燕云清，吓了一跳：“姑姑，您怎么过来了？阿堕怎么了？”
“她忽然有点不舒服，我把她送回来交给你，你帮我们好好照顾她。”燕云清把燕少菲往杨慎言怀里一推，笑着说道：“人我交给你了，至于怎么办，就看你的本事了！”燕云清说着，对杨慎言使了个眼色，把两个人推到大门里面，顺手一关房门，转身就走。
怀里抱着燕少菲，杨慎言竟然有点不知所措，良久，他双臂一紧，将头抵在她肩窝处，低叹一声，这个女人，真是他心中的魔障：“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谢池春·残寒销尽》李之仪
燕少菲没想到他如此一问，她被丁原盯得有点不舒服：“丁原，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丁原一撇嘴：“就字面意思。”
燕少菲见他有心糊弄，却不肯如他的意：“丁原，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有话你说清楚！”
“阿堕，既然你知道我们认识不是一两天。”丁原转过头不看她：“你说，除了慎言，凯子肯让谁碰你？”
“别说拎不清的话。”燕少菲气极反笑：“我们四个人的关系，有谁不知道，现在倒来说这话！”
“傻瓜，回京城去看看你家的保险箱吧，我想，该说的话，他早就交代好了。我不愿意多嘴，你别为难我。”丁原忍了半晌：“我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对付你这样的女人，还是他狠得下心。”
“丁原，你真的要这样憋着话？”燕少菲被他的语焉不详弄得心思混乱：“他到底做了什么事？”
“阿堕，有些事情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我也是为了你，才答应他帮忙的，但是，再多的话，我实在没办法说，你在海上陪他那么久，他已经很安心了，你是个大活人，总要好好过日子，慎言对你一片真心，你不要再辜负下去，自己好好想清楚。反正，我作为朋友，支持凯子的一切决定。”丁原说完话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燕少菲被他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左思右想，也始终理不出头绪。在云海下了飞机，燕少菲没出机场，直接转机去基地，丁原也不多说什么，径自扬长而去。
童晓天见到燕少菲，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既然刚从国外回来，在云海倒好时差再过来也不迟，怎么这么急赶过来？”
“妈，我想趁着没人，多陪陪他。”燕少菲疲累异常，勉强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睡醒之后，她见家里没人，一个人从院子后面的小路来到海边，坐在以前常坐的那块大岩石上：“凯子，丁原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成？”海浪拍打着海岸，声声清脆。燕少菲低低叹气：“你真的不想我吗？为什么也不来我梦里，让我看看你？”
童晓天回家后，迟迟等不到燕少菲，只好亲自到海边找她，童晓天见她像以往一样坐在海边出神，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阿堕，过了这一年，就别总是惦记着他，让他也安心的走吧。”
“嗯，我答应他回去看爷爷。”燕少菲低头说道：“他说自己在这里陪爸妈，让我回去看爷爷奶奶。”
童晓天见她没有走的意思，索性也坐到大岩石上：“阿堕，你放心的走吧，我和你爸已经在海边大半辈子了，本来还想着以后回京城，既然他选择留在这里，那么，我们后半辈子就会一直待在这里，陪着他。”
燕少菲出神的望着远处，看着微微的海浪由远及近，在靠近海岸的地方遇到阻力，翻腾而起，卷起雪白的水花，又翻滚着跌落海里，瞬间消散：“妈，为什么我每次都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明明我们在一起那么久？”
“也许，幸福总是太短暂，而痛苦却更长久。”童晓天拍拍燕少菲的背：“阿堕，比起一般的夫妻，你们青梅竹马，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年的情分，别再留恋了，他是我儿子，我陪他的时间，加起来也比不上你的零头。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再这样下去，即便我们是他的亲生父母，也于心不忍，何况你和父母亲人？孩子，听话，回去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吧。”
回到家里，冯昌平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的精神状态也不比以前，一段时间没见，明显多了很多白发，他照例和燕少菲寒暄，但是却很少像从前那样神采飞扬的提起部队上的事情，仿佛也有些惫怠。
柳眉因为在家安胎，没法过来祭拜，早早打了电话给童晓天，知道燕少菲已经到了，跟她在电话里啰嗦了半天。徐渭虽然人到得早，见到燕少菲，却有点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两个人坐在招待所的小包厢里，燕少菲很少见他这样，不禁问道：“怎么了，阿渭？”
“不提也罢。”徐渭摆摆手，闷着头喝茶。
“跟晓筠有关？”燕少菲猜测道：“你这个人，一向没心没肺，还没见你这样蔫巴过。”
“嗯，晓筠非要闹着今年生孩子。”徐渭叹了口气：“结婚是一回事，可是一想到要生孩子，一个头两个大。”
“晓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生个孩子了。”燕少菲没想到是为这事：“男人不怕年龄大，女人生育太晚总不好。”
“不知道，不想要。”徐渭仍然闷着头：“结婚就凑合着，可是孩子，总没法凑合着养。”
“阿渭！什么叫凑合着？”燕少菲惊讶的看着他：“你和晓筠当初也算是谈过一场恋爱才结婚，现在说这话，亏你还是个大男人！”
“哼，什么谈恋爱？”徐渭脸一沉：“现在的女孩子，真不比你和柳眉，个个都是人精，说是出国留学，也不知道在国外折腾什么，男朋友多得是，玩好了，拍拍屁股回国，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凑合过日子罢了。”徐渭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徐渭摆摆手：“他们几个怎么还没到？”
见徐渭不愿意谈，燕少菲也没多少精神和他争论：“柳眉的身子走不开，李易在家陪她和玲珑。丁原刚回国，说晚几天再来看他。慎言一直比较忙，估计也要到跟前才能来。”
“走，我陪你到海边去转转吧。”徐渭一拉椅子就朝外走。刚打开门，杨慎言迎面走来，对着徐渭就是一拳：“我这刚到，你上哪去？”
“我出去走走，你们俩先聊。”徐渭拍拍杨慎言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燕少菲看着杨慎言，见他不咸不淡的样子，心里倒有些发怯：“慎言。”
“什么时候回来的？”杨慎言不像往常一样亲昵，坐到她对面，淡淡的问道。
“回来好几天了。”燕少菲见他兴致不高，也有些索然，她转过头望着窗外，不再和杨慎言搭话。
杨慎言见她如此，更是冷然，气氛一时像冬天的寒流，飕飕直线凝结。燕少菲心情不好，见杨慎言一直不言语，站起身说道：“我去海边走走，你自己随意吧。”说完，她也不看杨慎言，直接就往外面走去，眼看走到门口，杨慎言起身一把拽住她，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慎言，我……”燕少菲不敢看他，低着头半晌，才幽幽的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杨慎言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她这样躲着他，躲到他心都要凉透了，她却仍然只是道歉，他忽然有点火大：“你哪里错了？要错也都是我的错，你不想见我就直说，为什么要这样躲着我？”
“慎言。”燕少菲很少见他发火，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低着头反复强调：“反正，就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有错在先。”
“阿堕！”杨慎言压下火气：“你到底能不能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非要这样子折磨自己？”
燕少菲知道他不记得自己酒醉后的话，可是要她当面承认自己酒后失德，饶是再大方，她仍然鼓不起勇气：“你不知道就算了，我的错，我自己承担，你要是想打我，就打回来好了。”
杨慎言一头雾水，拉着她坐下来：“阿堕，不要一直挑战我的耐性，好好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就是，是我喝醉酒，欺负你的事。”燕少菲的声音像蚊子哼哼一样。
杨慎言叹了一口气：“阿堕，你能不能大声一点，我们之间需要这样矫情吗？”
燕少菲被他一激，孤注一掷，把心一横，抛却羞涩，声音清脆的说道：“强占你是我不对！要打要骂随便你！”
杨慎言顿时愣在当场，这几个月，他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他看着燕少菲一张脸红得像关公似的，低头站在他面前，他强忍着把她拉到怀里的冲动，低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你喝醉酒的时候说的。”燕少菲不敢抬头看他，一个女人喝醉酒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换做是谁，都羞愧难当。
杨慎言终于明白，为什么酒会之后，她就逃得远远的。杨慎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傻瓜！我一个大男人，你就是醉成大力水手，也不是我的对手。凭你那点小鸡力气，你能强占我？”
“那也是我先挑惹你的。”燕少菲依然低着头，不肯抬头看他。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杨慎言叹息一声，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是喝醉酒的人，就算是你先开始的，但是，如果不是我心甘情愿，你能留下我？”
“如果不是我先开始，以你的性格，绝不会做错事。”燕少菲知道他的自制力有多强，他这么多年能够忍着不碰任何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冒犯在先，他怎么会一错再错？
“你既然这么了解我，那就应该了解的更彻底才是。”杨慎言看着她，几个月不见，她的头发已经齐耳，不再是毛绒绒的样子，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不是你，我会任人为所欲为？”杨慎言说完，终于忍不住将她顺手一拉，搂进自己怀里：“别再折磨自己了，根本不是你的错。”
燕少菲把头埋在杨慎言怀里，不敢再动，直到现在，她的内心始终一片混乱，理不出头绪。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杨慎言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舒服不少：“祭奠仪式结束后，跟我一起回云海吧。这件事情，我们回头慢慢再谈。”
徐渭等仪式结束，也没多待，早早就拎着行李跑了。杨慎言和冯昌平聊了很久，现在研发中心的事情基本是他一力承担，两个人平时的接触也不少。聊完公事，冯昌平看着儒雅谦和的杨慎言，暗自下了决心：“慎言，你之前和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杨慎言听冯昌平忽然调转话头，愣了一下。
“就是你和阿堕的事情。”冯昌平知道自己的话比较突兀，解释道。
杨慎言见冯昌平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提起这个话题，即使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敢乱说话：“冯叔，您的意思是？”
“你们几个一起长大，你也知道，阿堕这孩子太死心眼，她和凯子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要她马上放弃过去，主动开始新的生活，恐怕没那么容易。我希望你能拉她一把。”冯昌平这两年看着燕少菲，也非常心疼她，如今，在他心里，也拿她当女儿一样看。
“谢谢冯叔！”杨慎言听到冯昌平的话，心里总算轻松一些。
“你是个好孩子，阿堕跟着你，我们也放心，如果家里那边有阻力，我会出面的。”冯昌平说完，摆摆手。杨慎言知道他话虽这么说，心里肯定也不是很舒服，赶忙起身离开。
燕少菲本来还想多待几天，可是童晓天却逼着她和杨慎言一起离开，看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燕少菲不禁摇头苦笑。
“阿堕，早点回去吧，我这里事情多，也没法照顾你。”童晓天看着燕少菲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你在海军的职位和军衔，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暂时还帮你保留着，等你哪天想通了，不想再回来，我再帮你处理。所以，你现在还是咱们海军将士，要有一些军人的气魄，回去好好做点事，别再整天瞎晃悠了！”
燕少菲抱了抱童晓天，和杨慎言一起坐上车前往机场。
“你是想在云海待一段时间，还是想回京城看看？”上了飞机，杨慎言帮她系好安全带，低头问道。
燕少菲想起丁原的话，愣了半晌，忽然问杨慎言：“你有空回京城吗？”
杨慎言见她神情不太对，知道自从冯胜凯去世后，她一直在外面晃悠，不敢回京城，忖度着：“你，想让我陪你回去？”
“丁原说有件事情和你有关，但是他让我自己去找答案。”燕少菲怕事情太过离谱，竟然生出一股胆怯。
“知道了。”杨慎言拍拍她的手：“我陪你回去，不论什么事情，早晚都要面对。”
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转机回到京城，燕少菲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旅途劳累加上精神压力，回到京城，她竟然开始发烧。杨慎言不敢让她一个人在家，只好让人收拾了一间自己的公寓，把她安顿下来。
燕少菲的身体一直很好，可是没想到这一病，竟然缠绵了十多天，杨慎言放下手头上的一切工作，每天陪在她床边。看着她吃完药睡觉，睡觉起来发呆，发完呆吃点药又睡，杨慎言心疼不已。这场病，早就应该来了，硬生生拖了两年时间，她才病倒，着实不容易。
京城的六月，阳光已经热辣辣的火起来，睡了将近半个月，燕少菲终于清醒一些，不再整天昏睡。
“阿堕，想不想出去转转？”杨慎言见她精神不错，坐在她身边，摸着她软软的发丝，低声问道。
燕少菲笑了笑：“睡了太久，感觉身子都要废了。慎言，我想见见姑姑。”
“嗯，我送你去姑姑家。”杨慎言见她心情不错，心里也非常高兴：“姑姑一直很担心你，是应该见见她了。”
燕少菲到达燕云清家的时候，唐志宇已经到家，燕云清还在下班的路上，杨慎言不方便进去：“回来之前给我电话，我再过来接你。”
唐志宇像往常一样，对燕少菲照顾有加，嘘寒问暖，极尽关心。燕云清回家的时候，见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闲聊，燕少菲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一直闷着胸口的一口气，终于呼出来。
“姑姑。”燕少菲见燕云清回来，起身抱着她：“姑姑好像瘦了些。”
“嗯，最近工作有些忙，晚上就住在这里吧？”燕云清紧紧的抱了抱燕少菲，笑着问她。
燕少菲想了想：“也好，我有很多话想和姑姑说说。我和慎言说一下。”
“是慎言送你过来的？”燕云清若有所思的问道。
“嗯，回来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住在慎言的一个小公寓。”燕少菲给杨慎言发了一个信息，放下手机，跟在燕云清身后来到餐厅。
唐志宇忙着给姑侄俩夹菜盛汤，一个劲劝她们多吃点。晚饭后，燕云清和燕少菲坐在楼上卧室的阳台上，一副彻夜长谈的模样，唐志宇帮两个人准备了零食和茶水，关上房门，悄悄去了客房。
“姑姑，我好像做错了很多事。”燕少菲看着窗外渐起的暮色，一五一十的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讲给燕云清：“我原来以为只要我认认真真的生活，就不会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可是，最近我常常觉得后悔，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事情都做得半途而废。”
燕云清看着燕少菲清瘦的脸，接二连三的重重打击，寻常人连想都没办法想象的事情，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要是再继续自苦下去，这样的人生，对她未免太不公平：“阿堕，姑姑不是男人，也没办法从男人的角度去看待这样的事情。但是姑姑和你一样，是个女人，当然可以作为一个女人，谈谈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姑姑。”燕少菲望着燕云清坚毅而沉静的脸庞，忽然就觉得安心。
“你也清楚，姑姑以前喜欢过你外公，虽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心里有一个人，自然有些排斥别人的触碰。刚开始和你姑父在一起，连他的手，我都不愿意碰。结婚后的夫妻生活，也是能少则少，甚至为此我还去做过一次流产手术。”
“姑姑？”燕少菲吃惊的看着燕云清，燕云清无所谓的拍拍她的手，笑了笑：“很意外？走进正常的婚姻生活，作为妻子，我当然有应尽的义务，难道还能让你姑父当个和尚，一辈子不碰我？”燕云清转过头，望着窗外：“按照你的逻辑，姑姑岂不是更加惭愧？”
“姑姑只是心里有外公，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接触。”燕少菲也转头望着窗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那你呢？”燕云清问道：“身体和心灵，你更看重什么？”
“我……也有点糊涂。”燕少菲喃喃的说道：“姑姑觉得哪个更重要？”
“其实不是哪个更重要的问题，而是，你和慎言有过亲密关系后，你是什么感觉？”燕云清叹了口气：“通常情况下，女人的身体没办法背叛心灵，如果真的不喜欢，就会打心底里排斥。你会因为这个排斥慎言，不想见他吗？”
“好像……没有。”燕少菲不太敢看姑姑：“只是觉得背叛，没有不好的感觉。”
“为什么会觉得背叛？”燕云清也不让她马虎下去：“假如真的是被人**，你会不会有背叛的感觉？”
“可能会觉得受到伤害，不会有背叛的感觉吧？”燕少菲想了半天，自己也有点不太确定。
“是啊，正常情况下，被人这样欺负，肯定会暴怒、会气愤、会有受伤的感觉，可是为什么换做慎言，你就会觉得背叛？”
燕少菲羞愧的不敢抬头看燕云清：“姑姑，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那时候明明可以挣开，可是，我却一直等到结束。”
“好，阿堕，抬头看着姑姑。”燕云清抓着燕少菲的手，强迫她抬起头：“告诉姑姑，结束之后，你是什么感觉？”
燕少菲脸一红，心里突突的跳，期期艾艾的：“姑姑……我，我，也没什么太多的感觉。”
“哎！”燕云清将燕少菲搂住：“傻孩子，你妈妈不在，难道对姑姑，也说不出口吗？”
燕少菲头埋在燕云清胸口，声音闷闷的：“姑姑，其实，我，我好像真的没有排斥慎言的想法。”
燕云清见她像个鸵鸟似的窝着，笑了笑：“慎言是个不错的男人，你喜欢他就喜欢他，这有什么不对的？”
燕少菲将燕云清靠得更紧，声音也更低沉：“可是，那时候凯子还在。”
“谁规定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燕云清用双手将她的脸捧起：“我现在就很喜欢你姑父，最近也一直想多陪陪他，多对他好一些，弥补之前自己在婚姻里犯下的错误。慎言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对他有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喜欢你，你又不排斥他，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
“那凯子怎么办？”燕少菲茫然的问道。
“把他放在心底，我想，慎言对你和凯子都有感情，他肯定不会在乎你保留对凯子的思念之情，他也不应该在乎这个。”燕云清见她还是有点犹豫，索性直接说到底：“你不妨再试试，看自己现在还能接受慎言吗？如果能接受，那就好好对他，婚姻的事情，我会为你做主。”
“姑姑，你是让我去诱惑慎言？”燕少菲吃惊的看着姑姑，确认道。
“对，能接受，你们就走下去，如果真的接受不了，干脆放弃，省得两个人不上不下的，活活受罪，时间久了，慎言也会坚持不下去的！”燕云清干脆利落的说道：“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姑姑可不愿意你零零星星的受罪。”
燕少菲心里一跳一跳的，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燕云清：“姑姑，真的要这样做？”
“这样做，才能让你看明白事情的真相，不是吗？”燕云清笑道：“怎么，不敢吗？你敢说你不喜欢慎言，不愿意他碰你？”
“可是，这样也太唐突了。”燕少菲不好意思的说道，她没想到姑姑竟然会教唆她这样去做，她突然想起当年自己教唆柳眉去勾引李易非的事情，原来，女人之间的心思都一样，从来都是找最直接最简单的地方下手。
燕云清见的事情多了，一眼看到燕少菲的模样，就知道她动了心，她直接拉起燕少菲：“走，姑姑送你回去，我就不信，这么简单的事情，还出不来一个结论。”
燕少菲被燕云清押着，直接来到杨慎言的公寓，燕云清不顾身份，直接上楼按了杨慎言的门铃，她绝不容燕少菲临阵脱逃。杨慎言看到燕云清，吓了一跳：“姑姑，您怎么过来了？阿堕怎么了？”
“她忽然有点不舒服，我把她送回来交给你，你帮我们好好照顾她。”燕云清把燕少菲往杨慎言怀里一推，笑着说道：“人我交给你了，至于怎么办，就看你的本事了！”燕云清说着，对杨慎言使了个眼色，把两个人推到大门里面，顺手一关房门，转身就走。
怀里抱着燕少菲，杨慎言竟然有点不知所措，良久，他双臂一紧，将头抵在她肩窝处，低叹一声，这个女人，真是他心中的魔障：“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