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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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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长安古意》卢照邻

    燕少菲从姑姑家出来,来到自己和冯胜凯在京城的家,他们结婚后一直住在这里,在她心里,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钟点工王阿姨一直在定时打扫,屋子里整洁而干净,并没有长期不住人的那种浮灰和冷清。卧室里,她和冯胜凯的巨幅婚纱照依然醒目,照片里,两个人笑得非常灿烂,满脸的阳光。燕少菲伸出手,摸摸照片上冯胜凯的眉眼,就像安海阿婆说的,他是个漂亮的男人,五官非常俊美,他小时候一直矮,被她一路嘲笑,没想到最后却足足高了她十公分。冯胜凯扬眉吐气之后,就很喜欢对她动手动脚,勾肩搭背,因为有她自己欺负他的行为在前,她被他吃足了豆腐却不自知。他和她之间,很多事情,太理所当然,以至于她从来没觉得两个人谈过恋爱,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她。

    燕少菲坐在床边,心里一阵一阵的痛,以他的性格,今生,他都不可能再对她说出爱她的话。以前可能觉得不需要说,等到真正想说了,却再也没办法说出口。

    燕少菲拿起电话,打给冯胜凯,电话很快被接起:“阿堕,在哪儿呢?”

    燕少菲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差点崩溃,她赶忙咬住自己的手背,平复心情:“在家。”

    “家里又没人,怎么不多陪陪奶奶。”冯胜凯那边有点闹,隔着电话,燕少菲听到柳眉和彭静瑶的声音。

    “自己家最自在,别人那里住不惯。”燕少菲拼命忍住,才敢多说几句话:“柳眉是不是太闹你了?”

    “早知道和你一起回京城,你不在,这里成了她们的天下,哪还有我说话的地方。”冯胜凯踢踢踏踏走到阳台,关上门:“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回。”

    “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阿玥接我就行,你就别折腾了。”

    “阿堕。”

    “嗯?”

    “明天我接了你,咱们到华园路的别墅住一晚,好吗?”冯胜凯压低声音说道:“这里人太多,实在不方便。”

    “嗯。”燕少菲被他这样一说,吃吃笑着骂他:“电话里怎么说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我也没说什么啊。”冯胜凯“嗡嗡”的笑声从电话里传过来,燕少菲拼命忍住眼泪,才恢复正常的语调:“你看着办吧,别太累着。”

    放下电话,燕少菲心里忖度着,如果到别墅住一晚的话,是不是有机会和冯胜凯好好谈谈。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徐渭的电话打了过来:“阿堕,听说你回京城了,出来见一面吧,我到我爸哪儿忽悠了几个单子,你看是不是可以交给云海那边做。”燕少菲洗了把脸,匆匆来到和徐渭约好的地方。

    “喏,我最近回来一直琢磨着怎么能给研发中心多弄点钱,还好,总算是没白费功夫。”徐渭人一到,扔下一堆单子:“都是常规采购,对云钢来说小菜一碟,合同可以要求拿出十个点返给研发中心。”

    燕少菲仔细看着一大堆采购要求,的确,这些陆军常规用料及零部件,在哪里采购都一样,徐渭应该是霸王硬上弓,把人家的单子给抢过来了:“徐渭,你这样做,对徐司令影响不太好吧?”

    “哼,什么好不好的,哪个敢出来说一句试试。”徐渭一耍赖,少爷本性表露无遗。

    “谢啦,徐渭,现在研发中心的确需要周转资金,有这些抽成,够支撑好一阵子了。”燕少菲感激的向徐渭道谢。

    “行啦,这点小事,别寒碜我。”徐渭大大咧咧的坐下:“我也不是这么细心的人,还是上次慎言跟我说过,才想出这个曲线救国的办法。咱们这些人里,就慎言那家伙鬼主意最多,人也厉害。不是我说你,阿堕,你就是当初嫁给慎言,我也服气一点,他可比冯胜凯那小子强多了!”

    “徐渭,别乱说话!”燕少菲见他说着说着就开始不着调,轻斥一声。

    “哼,就会替那小子撑腰。”徐渭闷着头喝茶:“还好最近他比较收敛,否则,看我不跑去云海收拾他!”

    “怎么,你眼线都布到云海去了?”燕少菲收起桌上的资料,笑着问道。

    “我那两个上校可不是白带过去的。”徐渭嬉皮笑脸的说道,也不藏着掖着。

    “部队的资源不是给你这么滥用的。”燕少菲白他一眼。

    “公私兼顾嘛,谁没点自己的私事。”徐渭眼睛一转:“徽州钢厂那边要不要我找人去打个招呼,多给他们点甜头尝尝?”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他们不惹事,哪有精力去管他们的闲事。”燕少菲摇摇头。

    “话不是这么说,有些人啊,天生就是贱坯,你不把他一棍子打死,指不定在哪就给你撂下一块绊脚石。”徐渭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就等事来了再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厂子里靠工资吃饭的人那么多,不到万不得已,给人留一条生路总是上上之道。”燕少菲还不想做的那么绝。

    “得,就听你的,我这边还有事,回云海再找你们玩。”徐渭见燕少菲脸上透着疲累,有些心疼:“走吧,早点回去休息。”徐渭一直把燕少菲送到楼下,才转身离开。

    燕少菲想着杨慎言的一连串举动,心里很不平静,他如今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做这些事,她不敢深想。慎言和凯子从小感情非常好,甚至比她和柳眉的关系还铁。如果不是因为她,两个人应该一直会是好兄弟。这些年,他们虽然还是好,可是这好里面,总是隔着一些小心,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唯恐越界,破坏好不容易保持着的那点平衡。

    燕云浩因为临时有事没法走开,燕少菲在机场柜台帮他办理了机票改签手续,自己一个人独自登上飞机。她透过飞机上的小窗,看着望不到边际的天空,有那么一刻,真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下,不要让她思索,不要让她前进。吃饭的时候,连一向很少碰的飞机餐,她竟然全部塞下肚。

    “阿堕。”冯胜凯本以为燕少菲和燕云浩一起回来,看到她一个人,有点意外,又有些惊喜,接过她的行李箱拖着,一揽她的细腰就快步走向车子。

    “爸爸临时有事,明天才能回来。”燕少菲一路想了很多办法,要怎么和冯胜凯摊牌,可是看到他人时,一切的想法立刻灰飞烟灭,也许,她内心也在逃避着那一刻,不敢面对。

    “嗯,知道了。先吃饭还是先回家?”冯胜凯帮她系好安全带:“飞机上没吃什么东西吧?”

    “吃了一大份,一点都不饿。”燕少菲第一次在飞机上把饭吃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阿堕,我们直接回华园路?”冯胜凯趁着红灯的间隙,凑到燕少菲耳边问道。

    “你呀,是不是被她们烦怕了?”燕少菲吃吃的笑,柳眉娇贵,彭静瑶直率,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是标准的贵族大小姐,冯胜凯估计也只有当杂役的份。

    “真是后悔住在钢厂这边,没一天消停的。”冯胜凯摇摇头,有点无奈的说道。

    “真正的朋友才会这样,慎言没经常过去看看柳眉?”燕少菲把徐渭的事情说给冯胜凯,没提杨慎言。

    “慎言过来应付她们俩,我才能清净一会。不过,跑的最勤快的是李易,我看柳眉那丫头和李易差不多能成,这几天的功夫,热乎着呢。”

    “要真成了,也是件好事。你没听彭姐说什么吧?”

    “彭姐?”冯胜凯一挑眉:“彭姐真的谈恋爱了?我看这几天她眉飞色舞,很开心的样子。上次还以为她喜欢爸爸呢,看着又不太像。”

    燕少菲没说话,彭静瑶知道爸爸恢复单身,原本以为无望的事情,忽然开了一条口子,她自然开心。

    来到华园路别墅,宋玥等在门口,燕少菲把资料交给她:“这些你马上拿给钢厂赵书记,让他们尽快做好供货合同,以免夜长梦多。”宋玥接过资料,立刻前往云海钢厂。

    “凯子,帮我把行李拿到楼上房间,我一会上去。”燕少菲把行李箱交给冯胜凯,看着站在一边的小李,点了点头。

    “夫人,周一的时候,已经安排冯总到胡医生那边检查过了,胡医生让您明天过去,他要亲自和您谈。”小李见冯胜凯上了楼,赶紧低声和燕少菲说道。

    “辛苦你了,小李。”燕少菲随手从包里掏出一张卡:“你妹妹出去费用高,给她买点东西吧。”

    燕少菲来到楼上卧室,不见冯胜凯人影,吓了一跳,赶忙到处找他:“凯子,在哪儿呢?”没听到他回应,燕少菲急忙推开卫生间的门,不在,她又转身来到客房,不见,燕少菲又急急忙忙来到另一边的阳台,也没看到他人影,燕少菲急出一身冷汗,禁不住高声喊道:“冯胜凯,你给我出来!”

    “叫什么叫,一点耐心都没有。”过了好一会,阁楼上传来冯胜凯懒懒的声音。

    “好好的,你跑阁楼上去干什么。”燕少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马上又警觉起来。

    “刚想起来有件东西丢在这儿,想找找看,就听到你鬼吼鬼吼的。”冯胜凯依然待在阁楼上,没有下来,燕少菲心里发苦,踌躇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上去拆穿他好还是让他一个人恢复一会再说。

    “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燕少菲握紧双手,定了定神,淡淡的问道。

    “不用,你回房去等会儿,我马上就来!”冯胜凯的声音里带着压抑和含混,燕少菲慢慢朝房间走去,刻意用力关上门,让他听到她回房的声音。燕少菲到卫生间洗了个澡,把眼泪一起洗掉,才走出卫生间。

    “最近喜欢上洗澡了?”冯胜凯见她走出来,拿着毛巾,帮她擦着头发:“就算是夏天,还是要擦干头发再出来,不然头疼怎么办?”

    “不是有你帮我擦嘛。”燕少菲拉着他坐在床边,抱着他清瘦的腰身:“没吃好饭吗?怎么感觉又瘦了些。”

    “我每年夏天都瘦,冬天再吃回来就好了。”冯胜凯拿起吹风机,帮她吹了几下:“好了。”

    “凯子,咱们到国外找个没人的地方,就我们俩一起住,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好不好?”燕少菲把头靠在他胸前,真想和他一起抛开这一切,不管不顾。

    “怎么,觉得累了?”冯胜凯摸着她短短的头发,低头亲了亲,洗发水的香味混合着她的女性馨香,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不是累,是不想再和你分开。”燕少菲不敢抬头看他,低声说道:“凯子,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离开你。”

    “傻瓜。”冯胜凯笑道:“又不是连体婴,哪能一分一秒都不离开。”

    “坐飞机有点累,陪我午睡一会吧。”燕少菲拉着他躺到床上,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新学的摇篮曲:“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有我在梦最美,梦醒也安慰……”冯胜凯听到她的歌声,心里一阵发笑,可是因为疲累,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沉入梦乡。

    燕少菲等他睡着,悄悄起身,来到楼下,拿起电话:“胡医生,我是少菲,不知道您下午有没有时间,我想一会去拜访您。”

    燕少菲来到胡岳明办公室的时候,她之前拜访过的王专家也在座,两个人正在争论着什么,见燕少菲到来,才停下来不说话。

    “王专家,胡医生。”燕少菲朝两个人打过招呼,坐在胡岳明面前的椅子上。

    “少菲,你来的正好,我刚才和王专家正在讨论患者的病情,在治疗方面,我们俩出现一些分歧,如果你和病人关系很亲近,那么还请说服病人,早做决定。”胡岳明脸上有些无奈。

    “胡医生请说。”燕少菲见两个人之间气氛紧张,淡淡的说道。

    “你看,这是病人前后几次做的CT,对照下来,病情控制的还算不错,说明中医调理方面起到不小的作用。王专家的意思,这样的病情,应该早做手术治疗,病人恢复的可能性比较大。”胡岳明先表明了王专家的态度。

    “那胡医生的意思呢?”燕少菲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继续问道。

    “我虽然是研究西医的,但是并不赞成一味的手术治疗。有些病人,是需要手术,但是有些病人,手术不见得是好事,做不做手术,最后的结果可能相差不大,何苦硬要挨上手术的痛苦和风险。”胡岳明紧接着也认真说明了自己的意见。

    “胡医生,据我的经验,这个病人如果手术的话,治愈率还是比较高的,从临床角度看,手术比不手术,结果会更好一些。”王专家知道燕少菲背景不凡,赶忙强调了自己的观点。

    “王专家,我们都是学医的人,医学的概率问题,我不想再拿出来讨论。就目前病人的病情发展看,三五年内,手术和不手术的结果,至少看不出太大的差别。”胡岳明对这些千篇一律的说法有些排斥。

    “胡医生,临床上的积极治疗显然比保守治疗更符合一般病人的需求。”王专家加重语气,再次强调到。

    “所以,病人的意愿也很重要,这也是我一直想表达的意思。有些亲属为了满足自己对待病患的心愿,一味强调积极治疗,可是,亲属不是病患本人,在治病的过程中,病患本人的想法和需求更重要,我们医生不能裹挟着家属,强制病患违背自己的意愿。”虽然回国时间不长,胡岳明对医院的一些强迫治疗深恶痛绝。

    “可是病患有时候身处其中,很难做出比较客观的判断,作为医生和家属,总要为患者多考虑。”王专家见胡岳明不客气,也有些不悦。

    “王医生,请问什么叫客观?医生、家属、病人的判断,哪一个不是主观意见的表达?在治病方面,就算是西医,也不能说自己是客观的。”胡岳明步步紧逼。

    “医生是从专业角度出发为病人考虑,总比病人自己的判断客观一些,而且西医比中医更重视实际检验数据,数据总是客观的。”王专家不服气的说道。

    “医生的专业,是给出治疗方案,而不是剥夺病患选择的权利。再进一步,我们总说数据是客观的,但是,一个人没吃饭和吃饱饭,运动时和静止时,身体各项数据差异非常大,甚至大到误导病情判断的地步。”

    “所以,我们在做检查的时候,也会提醒被检查人需要保持的一般状态。”王专家觉得胡岳明有些不讲道理,一脸不以为然。

    “那么,被检查人的心情呢?悲痛、兴奋、平静、害怕,这些不会影响检查数据吗?人就是人,不是一台仅仅依靠数据生存的机器!”胡岳明依然不屈不饶。

    “这个,胡医生。”王专家被胡岳明的说辞挤到胡同里,一时有点难以下台:“我们只是在治病思路上有些分歧,不至于要讨论这些问题吧。”

    燕少菲坐在一边,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讨论,心情非常低落。医生见惯生死,哪怕是治病救人,也带着一些比常人更多的冷淡,也许在医生的职业生涯中,一定的冷淡是件好事,可是,对于她来说,依然有点接受不了。

    “对不起,少菲。”胡岳明见燕少菲低下头,心中一惊,自己和王医生还不知道燕少菲和病患的关系,就直接在这里讨论起来,有欠妥当。

    “燕小姐,我依然坚持临床意见,手术是比较恰当的选择。”王专家站起身:“你们先谈吧,需要我的话,我们再约时间。”

    “谢谢王专家!”燕少菲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看着他转身离开。

    “少菲,你和病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病人一个人来检查并一再要求保密?”胡岳明刚刚和王医生起过争执,语气并不是太好。

    “他是我爱人。”燕少菲淡淡的说道。

    “爱人?!”胡岳明吃了一惊:“对不起,少菲!”

    “没事,你们也只是医学讨论,能够这样直接听到,也不算坏事。”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实情,两个人还要这样互相隐瞒?”胡岳明叹了口气:“你知道,这样并不利于治病。”

    “胡医生,您刚才也说过,病人的意愿很重要,他觉得这样好,我也只是随他的心愿罢了。”燕少菲慢慢的说道:“他下午痛了好一阵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疼痛是正常现象,就像感冒会发烧、流鼻涕一样,病毒会干扰人体的正常运行。目前病人的状态比较稳定,控制的还算不错,癌细胞也没有继续病变,医学上,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只是希望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胡医生,在京城的时候,我们选择保守治疗,一方面是医生的建议,一方面也是考虑到我爱人的意愿。他是个脾气执拗认死理的人,家人亲属都知道他的脾气,就算是人人都知道了,为了他,人人都装着不知道。”燕少菲苦笑着解释道。

    “少菲。”胡岳明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双大眼睛,有着明显的痛苦,可是这痛苦,并没有遮掩住她眼底的明亮和粲然,隐隐有着一股生气和希望,他见过不少病人的家属,不乏歇斯底里的女人,却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温和而坚定的妻子。

    “胡医生,我爱我的先生,我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他在一天,我就比以前更多爱他一天,让他在的每一天都幸福。”燕少菲顿了顿:“我想,时间的长短,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少菲。”胡岳明忽然有点明白,这个女人的勇气来自哪里:“我可能会因为你,违反我做医生的原则。”

    “谢谢你,胡医生。”燕少菲向胡岳明伸出手:“我会慢慢变得强大,让我的爱人愿意相信我,全心全意的依靠我。”

    胡岳明送走燕少菲,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很多病人的病,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但是家属对病情无端的恐惧、急切治疗的愿望、迫切希望病人早日康复的心情,往往都一股脑的压在病人身上,形成更大的包袱,很多病人在这样的情绪包裹中,陷入极端的医疗期望,罔顾事实。小小的一个普通感冒,大家明知道吃不吃药,早晚都会康复,很多人还是会拼命吃药,这也是一个怪现象。像燕少菲这样愿意用爱、用尊重、用自我成长来守护对方的,还真是比较少见,这样的人,需要一颗多么坚强的心脏。

    “阿堕,去哪里儿了?”冯胜凯迷迷糊糊睡了好久,醒来没见到燕少菲,刚来到楼下客厅,就看到她推门进来。

    “到超市买了点东西,晚上给你做饭吃。”燕少菲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放到厨房的料理台上,回到客厅:“刚睡醒?”

    “想着陪你眯一会,没想到一睡就是大半天,还是这里睡觉清净。”冯胜凯睡足觉,精神奕奕,手揽在燕少菲的细腰上:“你什么时候醒的?”

    “被手机吵醒,出去溜达了一圈。”燕少菲见他神色正常,心里高兴:“晚上想吃点什么?”

    “阿堕?”

    “嗯?”

    “我们多久没有这样清清静静的在一起了?”冯胜凯把头埋在她胸口,含混的说道。

    “别闹我,要去做饭。”燕少菲拍掉他乱摸的手,轻斥道。

    “睡得太久,还不饿。”冯胜凯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咬着她的耳朵:“最近好像和沙发较上劲了。”

    “凯子!”燕少菲被他咬得耳朵发麻,浑身颤抖:“这里可是底楼,别给人瞧见。”

    “哼,谁管人家的家事。”话虽如此,冯胜凯还是停了下来,燕少菲拍了拍他的脸:“我去换衣服,下来做饭。”

    燕少菲回到卧室,刚脱下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上家居服,冯胜凯推门进来,反手一关,直接扑过来就把她压在床上,来势汹汹。

    燕少菲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他的手,带着前所未有的狂热,席卷她的全身。燕少菲感受到他急切中带着的些许恐惧,不由想起他在阁楼上隐忍的痛苦和低吟,对他的爱怜蓦然涌上心头。她知道他需要一些出口,需要一些发泄。她紧紧拥抱着自己的爱人,用自己全副的身心接纳他,包容他,不留一丝余地。她愿意用自己的爱,自己的热情给他力量。“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两情缱绻的时候,燕少菲忽然生出无比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