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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良心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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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的消息没能瞒过管彤,她只是笑笑,继续绣手上的抹额。再过几天,就是外祖母的寿诞了,她得抓紧一些才行。

    坠儿剪了剪烛花,劝道:“小姐,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窗外起了风,刮得门窗吱吱响。管彤放下绣绷,走到窗前,夹着雨星的风钻进缝隙,扑到管彤脸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

    管彤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风的凛冽,心中叹道:“也不过如此!”

    狂风夹着暴雨,折腾了一夜,直到清晨方歇。坠儿吩咐小丫头们清扫了院子里被风雨打落的树叶,打开门出了院子。

    远远的过来两个婆子,一脸的惊惶之色。刚到她面前,那二人就急道:“坠儿姑娘,小姐起来了么?”

    坠儿见她们变貌变色的,声音都带着恐惧,奇道:“一大清早的,你们二位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颤声道:“出事儿了,金嬷嬷昨晚上悬梁了,刚刚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凉透了!”

    “什么?”坠儿大惊,“金嬷嬷死了?”

    管彤赶到金嬷嬷院子里的时候,金嬷嬷的尸身已经被放到了床上。许是容貌太过吓人,所以被人用帕子遮住了脸。

    管彤看了看梁上的白绫,又看了看整洁的房间,这才走到金嬷嬷的尸身前,转了一圈。

    一个声音发抖的婆子走过来,颤着手把一封信递到管彤面前:“小姐,这是……是在那边桌子上发现的。”

    管彤挑挑眉,把信接在手里,不轻的分量说明里头的信纸很厚。管彤抽出来,快速了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差。等她的视线离开那信的时候,眼中已经布满寒霜。

    钱松江家的见着小姐神色不对,忙上前搭住她的手,说道:“小姐,这里不干净,您且回去休息一会儿,这里交给我老婆子就好。”

    管彤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金嬷嬷的尸身,这才带着坠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到无人之时,她才展开书信,又仔细的看了一遍。

    信中是金嬷嬷的遗言。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道金嬷嬷昨天晚上经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然而展现在贯通面前的,便是这几张被水渍晕染过的信纸。

    金嬷嬷在信中写道:自从她跟着夫人嫁到史家之后,一眼就沉溺在了史大人的雍容气度当中,再也无法自拔。她本想着,过个一年半载的,等将来夫人怀孕之后,她便央告了去伺候史大人。

    哪成想,美梦难圆。无论是夫人怀孕还是生产,史大人始终如一,即不要通房也不用小妾。金嬷嬷作为夫人的贴身丫鬟,每日见到史大人和夫人恩恩爱爱、卿卿我我,心中渐渐失了平衡。

    那段时间的金嬷嬷,简直如入了魔道,每日里心心念念的,唯有史大人。那次书房事件,便是在她情难自抑的情况下做出的傻事。

    事后,她设毒计赶走了钱松江一家人,又把利刃对准了蜜罐中的钱夫人。当初她被老夫人选为钱夫人的陪嫁,看中的就是她略通医术,会给人调理身子。

    已经被妒嫉蒙蔽了双眼的金嬷嬷利用自己的医术,每日在给夫人的膳食汤水里偷偷加入一些寒凉之物。这些东西不是毒,但对女人来说却比毒还阴损几分。天长日久的吃下来,钱夫人的身子便越来越弱,再想受孕更是难上加难了。

    也不是没让人瞧过。大夫每每把脉,总说宫寒体虚,让好好调养。如果真按大夫的方子调养着,或许还能好。可有金嬷嬷在身边,哪还有恢复的机会?

    看着夫人每日为子嗣烦恼,甚至不惜要为史大人纳妾,金嬷嬷的心情才好了一些。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使没有子嗣继承家业,史大人依旧果断的拒绝纳妾,把金嬷嬷的姨娘梦彻底击了个粉碎,人也逐渐消沉下去,死了心,熄了情。

    若没有那家人来访,原本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老天爷没有放过她。苏夫人来了,听说了钱夫人的事儿,自告奋勇去京城请来名医诊治。

    名医就是名医,只来了一次,就看出钱夫人身上是长期食用寒凉之物所致。这些大夫经常游走于深宅大院,对那些内宅阴私了解颇透。能长期给钱夫人用那些东西,除了她自己的饮食习惯之外,便只能是她身边之人暗下黑手了。

    那大夫原是苏夫人的人,自然将发现的问题第一个告诉了苏夫人。正在帮着夫君搜寻史家漏洞的苏夫人,听了大夫的话立刻来了精神。几番探查,终于把人选锁定到金嬷嬷身上。

    当苏夫人站到金嬷嬷面前,把大夫的诊断给她看时,金嬷嬷脸色霎白,顿时蔫了。这些事儿若被夫人知道了,少不得搭上半条命去偿还。而且最让她在意的,是史大人对她的看法。虽然这么多年来,史大人并未多看她一眼,可她的内心里,却不想给史大人留下恶毒的形象。

    无论是哪种原因,最后的结果是,金嬷嬷成了苏夫人的暗桩,时不时把史家的消息透露给苏家,甚至还会根据苏夫人的意思,误导钱夫人的判断。

    就比如那次水路出行去拜佛求子,一边有了苏大人对史大人的劝道,一边有这金嬷嬷对钱夫人耳边吹风,所以史家夫妇才会如此果断的去赴死。

    管彤合上信纸,烦躁的闭上眼睛。又是身边人的背叛,管彤最痛恨的,便是这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她真想把那婆子揪起来,大声的质问她:“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就对自己的主子下黑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金嬷嬷活不过来了,管彤心中的这口恶气便没能撒出来,统统转移到苏家人身上。

    苏家,既然你们的心够黑、手够狠,那就别怪我管彤赶尽杀绝了!

    管彤睁开眼,清明一片。她看看被自己揉烂的信,随手仍在了抽屉里。这种东西,好似揭秘了一切,却又毫无用处。苏家人不会承认,官府也不会承认,并不能作为证据。

    管彤站起身,望了望京城的方向。

    已经走了两天了吧,按着舆图和他们的脚程,最多再有三天就能到了。只不知他们这一去,会搅起什么样的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