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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平安谷中话往事,母子议定战时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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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水塘周边,被赵夕分成四座营寨,只半天时间,各寨己具雏形,一顶顶营帐笔直排列而起。东西两寨是军寨,西寨驻领民轻骑三百,谷口东寨驻平阳铁骑一百,领民步甲二百。北寨为民寨,驻有众军士家眷二百余人。南寨为工坊,首批工匠及家眷一百余人安扎在营内。

    夜色将沉,水潭边四座营寨渐渐沉寂下来,人们围坐在营帐边,燃起一堆堆篝火,欢笑着准备晚餐。所有人对这里都十分满意,纷纷商议着,在哪里可以开荒,在哪里可以围猎。一些孩童成帮结队,兴奋地在营中奔跑打斗。

    悬阳大厅中,四周成排石窟被简单改造成石屋。赵姬与众侍女居于东侧,赵政与众家臣和武士居于西侧。中间北侧石台搭了营帐,作为议事大殿。南侧靠近洞口的宽广空地,被平整成广场。此时广场上也燃起了几处篝火,几口铁锅中散发出阵阵肉香。

    赵姫、赵政和众家令围坐在一处篝火旁边。赵夕一边在火上炙烤一只黄羊,一边笑道:“这谷内黄羊甚是蠢笨,也不怕人,比家中畜养的羊儿还要好捉。”

    白豹鼻尖耸动,闻着肉香,双眼紧盯黄羊,提醒他道:“这羊己熟了,再烤就要有些老了,怕不好吃。”

    赵夕骄傲一笑,“吾这二十余年烤过的黄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没烤老烤糊过一只。我这手艺,连君上和恵文王都曾夸赞过的。你小子烤过几只?也敢来教我?”

    赵全一掌打到白豹后脑勺,“你个连生火都不会的娃子,等着吃就是,也敢装模作样来挑刺。”

    众人皆笑。赵政笑道:“他是馋的等不及了。来,夕叔,先给我划一块尝尝。”

    赵姬笑道:“你也是个挑嘴的,怕也已等不及了吧。”

    众人轻笑。赵夕拿过餐匕餐盘,于黄羊前腿靠近肩胛处一划,便将最嫩滑的一块羊腱子盛入盘中,连餐匕一起递与赵政,“请公子尝尝吾的手艺。”

    赵政接过,用餐匕切下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片刻。他双眼一亮,高竖姆指:“夕叔手艺果然不凡。这羊定是用诸多调料浸泡过的。我想想啊,大概有八角、芥末、花椒、丁香、山楂、沙姜、豆蔻、白芷、当归、肉桂、肉蔻、香叶、杏仁、薄荷、米酒等。”

    赵夕一愣,也高竖姆指道:“公子真是个好食客。”

    赵姬将赵政搂于怀中。“你这可是天生的黄金舌,生来就是个享福的。”

    众人皆笑,忙着帮赵夕将羊肉切下装盘。

    白豹则拿起剥完肉的羊腿来啃。他也学赵政咀嚼了一番,只觉羊肉鲜美,却如何也品不出加了什么调料来。他摇了摇头说道:“吾只觉好吃便行,管他用什么调味。”

    白进笑道:“你也就是个粗人,学不来公子般文雅。”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赵姬略略吃了几块羊腿肉腱,便停嘴不食。她用绢帕擦净红唇,淡笑着对高猛说道:“听阿政说,猛君欲回邯郸参战?”

    高猛停下进食,行礼回道:“还请夫人成全。猛之心愿,只为履行对父祖之诺。”

    赵姫心中暗叹:高猛沉稳多智,更难得性格耿直,对事认真,对人忠诚。本是阿父留与吾母子的绝好帮手,不想他却偏执家仇,始终宁死也不愿为我母子做事。政儿以拜师姜缭时所获得的奖赏相求,欲提升高猛职爵,自己也只得帮他一些。

    赵姫无奈说道:“猛君忠直,当为我辈楷模。玉岂敢违备君意。你我相识虽晚,但我深敬君之品行。待我明日回邯郸,必请见成王,推荐猛君为将军。”

    高猛起身行礼谢道:“多谢夫人成全。吾为一冲锋百将足以,不敢奢望领军,深恐有误国事,害人害己。”

    赵姬摇头道:“猛君不必自谦。吾信猛君才干,实乃将帅之才。如君长成,必能继廉颇之后,成为大赵栋梁。”

    高猛还欲推拒,白豹却于一旁阻止,“猛君之器量小哉。公子曾与吾等言道,大丈夫当仗剑行于天下,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如今只当一个领军五千的小将,有何推脱必要。你不信自己,也不信夫人和公子识人的眼光吗?”

    赵政也于一旁劝道:“求之上,取乎中。况且阿母只是举荐而矣。我想成王有赵括之失在前,必不能答应阿母之请。最终不过委任君为一普通百将或千夫长,以全阿母情面而矣。”

    高猛只得不再推拒,答应下来。

    接下来,众人分别与赵姫汇报了下步安排和计划,定下目标和方?。

    待夜色己深,众人告退。赵姬却将赵政带到她的石屋内秘谈。

    赵姬命春晴和夏雨守在屋外,母子二人于屋内对坐桌案两边。

    赵政为赵姬倒上一杯蜜汁,递与她说道:“不知阿母有何交待?”

    赵姫轻声说道:“你可知山庄这些领民都来自哪里吗?”

    赵政点头说道:“正想问阿母此事。他们可信得过吗?”

    “他们是阿母最信得过的人,比平阳精骑还要忠心于吾母子。他们都是你外祖母呼儿海的亲卫后裔。”

    “您说外祖母是草原上最娇贵的花。难道她是匈奴公主吗?又因何嫁入中原,给外祖当了侧室?”

    赵姬傲然一笑,“你外祖母呼儿海,是匈奴呼儿王嫡女,阏氏亲妹。千余帐的呼里部全是她的部民。她自幼被呼儿王和阏氏宠爱,却偏偏爱上了与她为奴的君父。阿母我就是在草原出生的。她为何来赵国,涉及长辈隐私,这些不便说与你听。你只要知道这些领民先祖都曾是她部中勇士亲卫即可。”

    赵政点头,心道:怪不得当日田骑说他们只听命于阿母。

    赵政问道:“阿父可知此事。”

    “他不曾问,我也未曾说。你父胸襟广阔,从不在意阿母有何隐秘。其实,你外祖赶我和阿母出府另有隐情,是为避免我出嫁匈奴,不得己为之。我曾要与你阿父解释,可他不想听。他从不愿让阿母为难。”

    赵姬说着这些,不由双目微红,呆呆出神。

    赵政见此,心中疑惑暗想:看阿母模样,她与阿父感情很深。为何史书记载,阿父死后,赵姬**后宫,竟与嫪毐私生数子呢?这之间必有隐情。

    赵姬回过神来,见赵政呆呆望着自己,不由面色羞红,连忙说道:“这五百勇士以乌蒙为首,便是那高大雄壮,不爱言语的肤黑长须之人。以后谷中有事,你可多与田叔和他两人商议。为防别人猜疑,我明日便返邯郸,待秦军东来,便逃回此间。为防不测,你便留于此间,不必再去邯郸。”

    赵政印象中,史书并未记载赵姫和他,是如何渡过邯郸之战的。但有野史传闻,他母子曾被困于城中。

    想到这里,他不由担心地问道:“一但战事将启,阿母可有万全办法,逃出邯郸吗?”

    赵姬心中一暧,轻抚赵政额头道:“不必担心。阿母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