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东风缓 > 第七章:风声

第七章:风声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现在的蔺夫人,并不是夫渠和芷蘅的娘亲。

    她的娘亲……早就在产下夫渠的那日,便难产而亡了。

    后来蔺府便来了雍夫人,起初蔺将军倒不待见她,还是芷蘅和夫渠两个劝了又劝,才有了枫桥和杉楼的出世。

    她管雍氏叫二娘,孝顺体贴,雍氏也将她当亲女儿一般疼,倒是和和睦睦。

    蔺府上下都喊她雍夫人,而不是蔺夫人。她并无任何责怪之意,反倒坦然接受。这大概是蔺将军下的令。

    有什么好气的?雍夫人至少还是要比二夫人好听些。

    枫桥的表哥叫雍瑾瑢,是昌远侯世子。而雍氏名雍婵,便是昌远侯雍华的亲妹妹。

    当时蔺将军为什么要续弦,娶得还是昌远侯妹妹这样高贵之人。想来少不了连城的事。若是没有雍夫人,想必很多事情还得颇费一番周折。

    夫渠又说,“青翻琴的主人衡止,青越玦的主人喻子年?的确是有些看头。不过,咱们‘长安四引’的名号也不必他们弱。”

    蔺枫桥面上一红,“今日我去赴宴,本就是因为北宫说什么要‘长安四引’凑齐了才热闹,不然我才不去呢,说的话干的事儿都太假了。”

    连城的绝引箫,北宫楠的空引扇,雍瑾瑢的疏引佩,蔺枫桥的无引剑,传闻都是由匠师临江仙所制。此人性情古怪,一生制了不少兵器乐器和其他玩物,却都叫他自己毁了,留下来的,便只有这四件了。

    “那,江南的那四件又是哪里来的?”枫桥问道。

    他拿着件宝物,却是知之甚少,连匠师的名号还是从二姐这里听说的。

    “传闻说是他临江仙老人家的师妹雪里青所制,也同他一样几乎是做成一件毁一件。剩下的四件,便赠予了她赞赏有加的四位才子。”

    “简闻笛的青离笛,喻子年的青越玦,衡止的青翻琴,魏潇的青玄剑。这么想来,的确像是有意模仿的。不过,若二位匠师真是同门师兄妹,又为何一个在长安,一个却去了江南?”

    “都是过去人的情仇恩怨了,与你我无关。”

    蔺枫桥只觉得姐姐看起来很是深沉。

    “对了二姐,你方才跟连城哥说了些什么?”他还是禁不住好奇,有些神秘的开口问了姐姐。

    “怎么?你一向不过问青门引的消息,今日又为何问了?”她宠溺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弟弟,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方才我来的路上,碰见了连城哥。他一副心事凝重的样子,我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听见,还问我去哪了。我不是和他一道回来的,又去了浣竹苑的吗,他怎么会转眼就忘了。”

    夫渠心道长姐的事情还没下定论,不能这么早告诉他,便看向别处,笑了笑道,“大约是近来遇着了些棘手的事情。”

    蔺枫桥有些失望哦了一声。

    夫渠心想着,刚刚收到了信件的事情,兄长定是没有告诉父亲的。

    不管是什么事,他只会在已有十成把握的情况下才会告诉别人。

    下一步,他定是要自己去搜寻下落,而余下的人,只需等。

    等一个惊喜,天大的惊喜。

    夫渠想,她真是了解那个人,又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他。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自己帮不上忙的事情,便莞尔一笑,对着弟弟说道,“好了好了,不谈论这些,快给我讲讲桃花宴上的事。”

    “二姐,连城哥有没有和你谈起衡止这个人?”

    “衡止?没有啊。”夫渠回忆着方才与兄长说过的话,有些疑惑的道,“怎么了?”

    “方才在马车上,他还问我知不知晓此人的来路,还夸赞他来着。好像是对这个人很上心。”

    夫渠没说话,却已经想到,兄长下一步要去哪儿了。

    江南那边的线。

    他还真是……什么都不说啊,连她都不知道竟有衡止这么个人。

    “二姐,二姐!”

    她回过了神来。

    “怎么了?你愣什么神呢?”

    “没事。”她浅笑。

    蔺枫桥又讲着今日众人所作的诗,姜瑛琼的绮艳,谢子濯的清婉,董域迁的明丽,还有连城的悲戚哀怨。

    “兄长作了什么诗?”她很是好奇。

    蔺枫桥歪着头想了一想,念道“相望无须两相言,花枝无意悄搭连。奈何浅雨清风妒,一落天涯永相别。”

    夫渠又暗自咏了一遍,心中怅然。

    相望无须两相言,花枝无意悄搭连。

    奈何浅雨清风妒,一落天涯永相别。

    这诗里说的,不正是兄长和姐姐的故事吗。

    蔺府在长安各族显贵和高官的府邸之中,并不算大,而且离繁华的街区有些远。但正因地段荒凉,蔺家也没有多少人丁,建成之时便留下了不少的空地。

    剩下的空地就被建成了三个别苑,一个栽了竹,一个栽了梧桐,还有一个栽了些海棠。后来,又觉得好好的地只栽些草木有些浪费,便又在几个别苑建了屋子,不过建好之后却一直没有住人。

    后来,兄长的乳娘连翘姑姑带着尚不满一岁的他投奔蔺府,兄长便以义子的身份住进了梧桐苑。

    再后来,等到兄长三四岁,能识字念书了的时候,连翘姑姑就辞别了。留下他一个人,整日把自己锁在无穷无尽的书海里。

    兄长原是那么清高自傲,从不屑于与父亲之外的人交流,长姐是第一个例外。

    幼时父亲和二娘总是叮嘱他们姐弟几个不要往兄长住的别苑去,不能扰了连城公子读书,见了连城公子要行礼,任何时刻都不得顶撞……简单地说,在他们心里,这位义兄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但是长姐却偏不,她没有把那个只比自己大三个月的义兄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和自己一样天真烂漫的少年。

    所以她敢在兄长的梧桐苑里摆好一副棋,等着他应战。

    那个时候的连城就那么看着率真可爱的她,眼里充满了疑惑与惊喜。

    “若是我输了,便将这副棋赠与连城哥哥;若是我赢了,连城哥哥要教我吹箫。”

    “那若是平局了呢?”他笑道,眼前那个有明亮笑容的小女孩,一定是看出了他难以启齿的孤独,才违抗父命来找他对弈。

    后来,真的是平局。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是他让了她。

    “这副棋妹妹还是收着吧,这是你生辰之时义父赠与你的,连城不能夺人所爱。”他说着,又从腰间抽出了从不离身的那把箫,轻轻递到她手里,“呐,这个就是绝影箫,你过来,我教你。”

    后来,长姐又说,没有送什么礼便受人恩惠,这样她会于心不安。

    于是她想了想,便折了一枝院子里的青梅,送给了连城。

    连城接过,小心翼翼的将那支青梅塞进了袖口,二人相视一笑。

    那个时候,他们才九岁。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多么单纯而美好的年纪。

    正想着,一个丫鬟却小跑过来,伏在夫渠身边耳语道“二小姐,虞姑娘在清荷苑的后门外,说要见您。”

    盏香?夫渠皱眉。兄长方才才让自己提防着她那边,她怎么这就来了?还是专在清荷苑的后门处守着,定会让看见的人生疑。难道就如兄长所猜测的,这个看似可靠的姑娘真的生了什么叛变之心?

    “方才她在后门的时候,周围可有人看见?”

    “后门一向没什么人走动,今日又刚下过雨,小路上都是泥泞,应该是没有人经过。”

    “好,那你带她绕道蔺府的正门进来。还有,路上若是遇见什么人,一定要寒暄一阵,间接的告诉周围的街坊是因为今日父亲心情不佳,我专门请了虞姑娘来奏个乐曲。”

    “是。”

    好在这个丫鬟懂事又聪明,不像方才端茶时瞪着兄长的那个一般不明事理。

    “二姐,出什么事了?”枫桥有些坐不住了。

    “没什么,你好好在这坐着,二姐出去和盏香姑娘说说话,一会就进来。”

    夫渠起身,走到院中的荷池旁等着。池边的土有些湿软,她低下头,看见绣鞋上沾了不少落花和春泥她一向爱干净,鞋上沾着的灰土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脚步声渐渐的近了,她抬了头,望着眼前的来人。

    “虞姐姐,”她笑着唤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虞盏香却并没有继续和她寒暄,而是单刀直入道,“方才我在栖风楼听到些风声,觉得有些蹊跷。”

    “什么风声?”

    “听闻宫里有个殷姑娘,极得皇上恩宠,却没有位份。”

    夫渠嗤笑一声,“后宫之事,与你我何干?”

    盏香却不泄气,继续说道,“方才几位公子在栖风楼喝酒,便在谈论那位殷姑娘。其中一位,应该是镇国公世子谢瑠珺。”

    “谢瑠珺?宫里的那位谢贵妃应该是他的姑母,他的庶弟谢子濯又是皇子琛的人。如此说来,他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但也不过是妃嫔争宠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虞盏香摇了摇头,继续道“镇国公世子当时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提及那位殷姑娘之时,还显得有些躁怒。说什么抢了他姑母的恩宠,堂堂一个谢贵妃竟连一个没有位份的野丫头都比不过,还说什么害的整个镇国公府都觉得抬不起头。”

    “可若是真的备受恩宠,也不该没有位份。”夫渠疑惑。

    “蹊跷的地方便是这里,盏香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终于想起来了。”

    “什么?”夫渠问。

    “那个姑娘叫殷若拂,这个名字盏香应该跟二小姐提过的。”

    “殷若拂?”她仔细的回忆着,突然如电击一般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