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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太子司马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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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正中间的就是太子司马遹,他端坐在小几前,聚精会神地听着,有不懂的地方还时不时发问,何老夫子最喜欢这样好学的学生,耐心地给他解答疑问,司马遹一边听讲一边记笔记,俨然一个三好学生。

    元康元年三月,司马遹就出居东宫,何劭建议说:“太子年纪还小,现在出住东宫,只应仰仗师傅和各位贤士之训。他的行止左右,应有正行之人与他周旋,能有所补益。”

    于是司马衷让内阁秘书丞卫恒挑选几个品格优良的大臣子弟来同太子一起进学,卫恒斟酌之后就安排了阁老卫瓘的儿子卫庭、司空司马泰之子司马略、太子太傅兼建设部尚书杨济之子杨毖、太子少师裴楷之子裴宪、太子少傅张华之子张祎、内阁尚书令华暠之子华恒与太子相处,以便互相辅导。

    司马衷看着那个熟睡打呼噜的小胖墩,和旁边吸溜着鼻涕还偷偷往嘴里塞果子的小屁孩,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这就是卫恒挑选的陪太子读书的正行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衬托学霸的学渣呢,卫恒这家伙不会是收了贿赂吧?

    司马遹很聪明,在他五岁时,宫中曾经晚上失火,晋武帝登楼远望。司马遹拽着晋武帝的衣襟到暗处。晋武帝问他原因,司马遹说:“夜晚仓卒之间,应该防备非常变故,不应让火光照见陛下。”晋武帝因此认为他是奇才。

    司马遹曾经一次跟着晋武帝观看猪圈,对晋武帝说:“猪很肥,为何不杀掉来犒劳将士大臣,却让它们在这里浪费粮食呢?”晋武帝认为他的主意很好,于是马上让人杀掉这些猪赏赐群臣。并抚摸着司马遹的背,对廷尉何劭说:“这小儿将来会兴旺我司马家呀!”后来晋武帝当着群臣称赞司马遹像晋宣帝司马懿,于是司马遹的美名便流传天下了。

    但他长大后,不修德业,性刚且奢侈残暴,于宫中摆摊切肉卖酒,并在西园销售杂货,以收其利。又好算卦巫术,忌讳颇多。皇后贾南风以其非己出,性情暴虐,恐即位后自己地位难保,便与贾谧等设计谋害,诬陷司马遹谋反,囚于金墉城,后徙许昌宫,派黄门孙虑将其杀害,时年二十三岁。后追谥为愍怀太子,葬于显平陵。

    从历史事迹中和司马衷的亲眼所见来看,司马遹还是个很不错的苗子,他懂事知礼,对待长辈也很恭敬孝顺,在学习方面也比同龄人刻苦。那他长大后的突然犯浑恐怕是被形势所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父皇不掌政权,他如此优秀定会遭到贾氏的猜忌,所以只好使出了藏拙之计,只是最终依然被贾氏残忍杀害。

    “老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此来有何吩咐?”何劭应该是瞥见了窗外的皇帝,让学生自己温习之后,他走出对司马衷行礼道。

    “何老不必多礼,朕只是来看看太子有没有认真学习,若是有所懈怠还请何老严加管教。”何劭是先帝的旧友,而且他在教育方面有真才实学,司马衷对他还是很敬佩的,有很多地方也都爱请教这个老夫子。

    “太子聪颖好学,无论是德行还是毅力都是同辈所不能及的,老朽所做只是锦上添花,能够有这样优秀的学生也是一件幸事啊。”

    何劭很少夸人,就连皇族子弟他也不会阿谀奉承,比如司马衷年少时他便没有这样说,而是向先帝直言司马衷不适合做储君,从他嘴里说出赞扬太子的话,看来司马遹的确很不错。

    “嗯,都是何老教得好,遹儿才能如此好学知事。何老所教授的课程现在到哪儿了?”司马衷问道。

    “回陛下,现在正在学习《论语》和算学的《九章算术》。”

    “呃,没有其他学科了吗?”

    “还有礼仪。”

    “唔,那何老去忙吧,下课了让遹儿来见朕,朕去走走。”

    何劭继续回去上课了,司马衷摇着折扇在后院场地转了两圈,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来到大晋以后他是带来了活字印刷术,炼铁高炉和水泥等先进事务和技术,这些都给大晋的带来了很大的发展,但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呢?大晋还能崛起吗?

    授人鱼不如授人渔,大部分工匠知道高炉可以炼铁,却不知道对其进行改进使之提高效率,印刷局的工人知道泥版印刷术却不知换成木版甚至是铜版活字。

    没有发明创新能力的国家是没有未来的,而想要培养创新型人才,就得从教育上入手。人才就是国家的新鲜血液,教育方面不到位,国家便没法持续发展,所以朝堂上都是年逾五六十的老一辈在扛大梁,年少一辈的出众者只有那寥寥几人。

    这些问题的根源就在于士族,这些士族掌握着书籍字章,代代奉若珍宝似的不外传示人,寻常百姓即使有聪颖好学者,想要读书识字也是一种奢望。如今大晋识字者百不足一,其大部分都是士族子弟,但是士族多为官宦富贵之家,天下承平数十年,士族子弟的官位又有九品中正制做保证,所以他们多不务正业,不好学习。让这样一群庸才甚至是废物管理天下,大晋不灭亡才是怪事。

    像卫恒蒯钦刘琨这样出身名家又勤奋好学者,实在是少之又少,司马衷虽然改革了官制,但是选官的途径只有从士族中任命这一条,不是他看不起底层百姓,而是识字且懂些朝政的还都是这些不成器的士族,瘸子里面挑将军,司马衷也很为难。

    后世所传的魏晋名士之风也是政治体制所致,只要你出身名家就能有官可做,这些世家子弟是全国少有的文化人,自小继承了家族的学问,在当时说是名士也不为过。所以他们中大部分也不会整日勤学苦练,而是喝点酒磕点丹药,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魏晋风度,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种真正的名士风范,所谓是真名士自风流,由正始才俊何晏、王弼到竹林名士嵇康、阮籍,中朝隽秀王衍、乐广至江左领袖王导、谢安,莫不是清峻通脱,表现出的那一派“烟云水气”而又“风流自赏”的气度,几追仙姿,为后世景仰。

    魏晋风度作为当时的士族意识形态的一种人格表现,成为当时的审美理想。风流名士们崇尚自然、超然物外,率真任诞而风流自赏。晋朝屡以吏部尚书请官王右军,但遭屡拒绝。正是因为精神的超俗,“托杯玄胜,远咏庄老”、“以清淡为经济”,喜好饮酒,不务世事,以隐逸为高等这样的人事哲学观,才能造就那传奇的《兰亭序》。

    然而,魏晋风度为什么在历代每每遭贬,究其原因,大略是这帮名士们饮酒过度,醉生梦死;再就是放达出格,有悖常理,另就是清谈误国。

    据传说“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纵酒佯狂,经常是抬棺狂饮,且身上一丝不挂于屋中,人见均嗤之,他却反唇相讥:“我以天地为房屋,以房屋为衣裤,你们干吗要钻到我裤裆里来呢?”这些名士们为求长生而炼丹服药,穿衣喜宽袍大袖且经久不洗,故而多虱,因而“扪虱而谈”,在当时是件很高雅的举动。

    其实以魏晋风度为开端的儒道互补的士大夫精神,从根本上奠定了中国知识分子的人格基础,影响的相当深远。可是,魏晋风度的所及,也带来了弊端,许多人赶时髦,心情也并非嵇康、阮籍似的沉重,却也学他们的放达。

    蒯钦三十多岁成为财政部这样重要部门的尚书,手下又没有多少精于算术的官吏,所以每天都是忙碌个半死,从各个郡县的农税商税到其他部门的预算开支,就让他每日倒在公署里办公,数月下来人也瘦了面容也憔悴了。

    司马玮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民政部要注重农事,百姓春种秋收都是影响国家收入的大事,可是下级官吏多为世家子弟,生活优越的他们对农事知之甚少。没办法,司马玮只好亲自上阵,在司州郡县里调查农事和民情,一个二十来岁的郡王风尘仆仆走在田地间,像极了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

    其他各部也都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世家子弟虽然会读书识字,可是老王改革官制之后,专业性人才体现得尤为重要,就像是理工企业招了一批文科人员,运作起来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

    所以这几部尚书经常来内阁哭诉,说人才太少,卫瓘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把这种情况汇报给了司马衷。

    能当官的人安逸懒散,怎样改变现状呢?司马衷踱步想道,看来是时候把中国第五大发明——科举制度,搬出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司马遹下课后从何劭那里得知司马衷驾到,便马不停蹄赶来,哪个孩子不渴望得到父母的关怀?父皇来东宫看他可是第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