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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一别之后,望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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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要攻打敌方军队,要攻占敌方城堡,要刺杀敌方官员,必须预先知道其主管将领、左右亲信、传事官员、守门官吏和门客幕僚的姓名,命令我方间谍必须探查清楚。必须搜查出前来侦察我军的敌方间谍,加以收买,再行劝导,然后放回去,这样我可将其作为‘反间’而用了。由于使用了‘反间’,这样‘乡间’、‘内间’就可以为我所用了;由于使用了‘反间’,这样就能使‘死间’传假情报给敌人;由于使用了‘反间’,就可以使‘生间’按预定时间回报敌情。五种间谍的使用,君主都必须了解掌握。了解情况关键在于使用‘反间’,所以对‘反间’不可不给予优厚待遇。”

    “蜀国这些年一直都是夏国与辽国的心腹大患,或许向叔叔所讲的这个反间之法,在日后的战役上,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若日后可以旗开得胜,向叔叔定要拿个最大的功劳了。”朱雪槿拱着手,倒是心悦诚服的对向昆仑行礼。

    向昆仑摇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大皇子既然如此信你,我将这些说与你听,日后你辅佐大皇子,届时说给他听便是了。”

    日后辅佐大皇子?朱雪槿无奈的摇头笑笑,对着向昆仑拱手,再度道,“向叔叔,那雪槿先行告退,大皇子怕是在寨子口等的也是久了。”

    “去吧。”向昆仑对着朱雪槿挥挥手,见她行礼离去,又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向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朱雪槿没有说错,也没有料错,阳寒麝手持他的宝剑,在朱雪槿见到他的时候,正不停的擦拭着;好像有什么脏东西玷污了他的剑一般,弄得一旁的贼匪们生气,却又不敢大声说出来,憋得脸色铁青。而阳寒麝终于等到了朱雪槿出来,他立即冷了脸,语气之中不难听出,还在生着不小的气,开口道,“你和那贼匪还有什么好说的,尽是耽误时辰!”

    朱雪槿苦笑,接过了一旁的弓箭,挎在肩膀上的同时,对阳寒麝道,“大皇子,请吧。”

    “哼。”阳寒麝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走在前头;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语的大约又向前行进了约莫一里左右的样子,高品轩才在一侧的树影之中走了出来,对着阳寒麝拱手行礼后,默默跟在后头。朱雪槿瘪着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说实在的,这一大早上的,她知道的信息量也着实太大了,如今,她也需要些时间来消化。

    一直到回了军营,三人还是谁都没有开口;朱雪槿只对着阳寒麝福了福身子,算是告安,转头走的工夫,但听阳寒麝对一侧的高品轩吩咐着,“去把行军中的银钱拿出大半,若有人前来取,给了他便是。”

    “是。”高品轩答应着,三人便这般分道扬镳。

    *

    几日之后,按照朱雪槿的意思,薛南烛控制对于向昆仑的用药量,让他身子的恢复看起来非常的正常,没有奇快,也没有拖着。阳寒麝召朱雪槿过去,是朱雪槿意料到的,阳寒麝天性多疑,定要多加询问的。果不其然,在阳寒麝的大帐之中,面对着站在自己对面,一直盯着自己瞧、就想看出些破绽的阳寒麝,朱雪槿毫不畏惧的与其对视,坦坦荡荡,就连问安,语气都没有丝毫的怯场,“雪槿给大皇子请安,不知大皇子此时要雪槿前来,可是有事。”

    “朱雪槿,你真的很聪明,聪明到……”阳寒麝忽的上前,一把捏住朱雪槿的下巴,逼得她仰头与自己对视,距离近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让我想要杀了你。”

    朱雪槿可以确定的是,阳寒麝是在试探;若他当真得知了一切,便不会这般的暴露,一定会让自己露出马脚。既然笃定了这一点,她自然的表露出一副不知何事的模样,坦然的与阳寒麝对视,呼吸都没有变紊乱,就那么直直回道,“大皇子所言何事,不如直接说出便是,雪槿实在是猜不出;雪槿也并未做什么惹怒大皇子之事,还望大皇子可以明察才是。”

    “哼!”阳寒麝却并未松手,而是依旧狠狠的盯着朱雪槿看,继续道,“我来问你,你与薛南烛可是将用在三妹身上之法,同样用在了向昆仑身上?让他博得我的同情,以此达到他的目的?不然的话,已经将死之人,何以这两日,又逐渐的恢复了精神?”

    阳寒麝的确聪明,他已经预感且猜到了一切,可惜没有证据证明,这才开始唬自己,想让自己承认。朱雪槿立即摆出一副冤屈的模样,眼眶都红了,她咬着下唇,沉默半晌,才开口道,“雪槿不知大皇子为何会这般猜想,但向叔叔的身子,前几日的确已经是大限已至;是与大皇子分别之后,向叔叔忽然有了求生意志,凭借着这个,南烛才将向叔叔从鬼门关生生拉了回来。”

    朱雪槿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紧张,不要被阳寒麝的这股威慑力震撼到,又接着倔强道,“医者的本分便是救死扶伤,难道能救下的人,要南烛见死不救吗?”

    这一次的沉默,连空气都快要跟着静止;朱雪槿只感觉自己的心都突突突突跳的快要爆出来,终于,这大段的静止过后,阳寒麝终于开了口,而随着他的开口,他的手也松了开来。朱雪槿终于能够全身心的安稳立在地面上,却听阳寒麝那带着些威胁的话意再度响在耳畔,“朱雪槿,你这张利嘴,我迟早要给你堵上。”

    “雪槿不明白,”朱雪槿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若沉默的话,只会让阳寒麝更加觉得,自己是在设计他;所以,她决定继续接下这个话题,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救下向叔叔有何不好?向叔叔在兵法上的才华,难道不让大皇子您刮目相看吗?雪槿这些年跟着爹东奔西跑的,除了爹之外,再没有佩服过谁。可这一次的向叔叔,他对兵法研究的透彻通透,是比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这样的人才,雪槿也不愿他流失。”

    “哼。”阳寒麝抱起膀子,回过身,不去看朱雪槿,只以余光瞥着她道,“那依你之意,这次回去,我们该如何向父王报告这一次的战报?”

    “雪槿相信,大皇子心中已然有了想法,雪槿又怎敢班门弄斧。”朱雪槿谦卑的拱手说着话的工夫,阳寒麝已经不耐烦的挥挥手,带着些怒意道,“我问你,你说便是。”

    朱雪槿眼珠转了转,后开口答道,“以雪槿之意,便直说已经劝降贼匪主将,且给其安置费,让他们自行安家,日后决计不可再闹事。这般的话,我军不费一兵一卒,且与大辽的结盟又更近一步。”自然,阳寒麝的能力也就会更加的被夏王认可,不过这一句,朱雪槿没有说出来;不过她相信,就算她不说出来,阳寒麝也能明白。

    “明日班师回城。”阳寒麝说着,倒是对朱雪槿下了逐客令了。

    朱雪槿眼珠瞪得老大,她可没想到阳寒麝这么快就要回兰陵了;虽然这的确也是已经风平浪静,且那些之前受伤的士兵在薛南烛的照料下,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这一次的出剿,当真是应了那句“不费一兵一卒”,便大获全胜了。

    阳寒麝等了半天,见朱雪槿还没有走的意思;回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瞪大眼睛在原地发呆;他忍不住有些烦躁,大了声音道,“向昆仑的身子不是已经好了不少,还在这里耽搁什么。带他进宫,我难道还要拖拖拉拉?”

    “大皇子答应向叔叔,带他进宫了吗,”朱雪槿再度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过很快的,她便笑靥如花,“雪槿知道,以大皇子的惜才之意,不会对向叔叔坐视不理的。”

    “朱雪槿,你的脑子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眼见着朱雪槿这般得意的样子,阳寒麝就颇觉不爽,忍不住蹙了眉头打击道,“朱雪槿你很聪明,但你也要知道,有些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阳寒麝深深的望着朱雪槿,不错,对于朱雪槿说出的那种种理由,他一个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误?”朱雪槿笑着摇摇头,摊手道,“雪槿还有何可误之事?”

    “或许,是误终身。”阳寒麝余光轻轻瞟着朱雪槿,见后者一脸懵懂的样子,冷冷笑了下,后挥手道,“别在这里絮絮叨叨了,快回去收拾东西,明日启程回兰陵。”

    ***

    后面的,朱雪槿没有再多说;毕竟如今若不想让阳和煦起疑,她务必要先隐藏起自己知道的那些敬妃的从前;况且,敬妃毕竟是辽国出身,这样的事情若在夏国传开了,对辽国的声明也是不好。阳和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处于颓败状态,听到越后面,头耷拉的便越低,直到最后,那沉默几乎令人窒息;在朱雪槿快要承受不住的前一秒,阳和煦终于开了口,道了句,“雪槿,我……懂了。”

    “八皇子,您明白就好。雪槿并非是最适合您之人选,还望您……切记事事以夏国为重,方可做一个好君主。”朱雪槿这么说着的时候,牙关紧咬,脸色憋得铁青,可却始终没有敢回过头与阳和煦对视。

    阳和煦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中透露出些许的虚弱,“你心中最重要之人,始终是大哥。之于我……或许是一种同情,或许是一种推脱不开。是我太过苛责,是我自作多情……”阳和煦说着,声音之中开始有了哭腔,“我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没出息,可是雪槿……最后,你还能再抱抱我吗?”

    “八皇子请珍重,雪槿对您的最后一言,便是雪槿不在的这段日子,望八皇子能以病倒为由,留在将军府,由南烛照料,直到雪槿回来。”朱雪槿拒绝了阳和煦的时候,心里犹如吃了黄连一般的苦涩;可是没有办法,她也害怕,她怕若是拥抱,她便会失去所有勇气,将事实的真相说出来。可如今说出来,便是最坏的抉择。她聪明,可事情坏也就坏在,她太聪明了,为了顾全大局,她唯有牺牲自己。

    阳和煦是该觉得奇怪的,可这个时候,心痛已经盖过了所有一切的情绪,他还能有什么好说;他本来以为朱雪槿会成为他一人的王后,他可以与朱雪槿携手共度这一生,他好不容易也得到了阳和煦的支持——可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一样,梦醒之后,一切都破碎了。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着的女子,已经与自己渐行渐远,他饶是再努力的想要追上去,也是徒劳无功。为何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最大的敌人,居然是阳寒麝?

    “你都不在了,我留在这里,有何意义。”阳和煦低垂下眼睑,一面叹息着,一面无力道,“雪槿放心,我不会为难大哥,既然你们是你情我愿,我也……唯有祝福,唯有祝福了。”是啊,还能做什么?他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不便是尊重他们的选择吗?

    不曾想到的是,朱雪槿却再一次的加重语气,道,“不,八皇子听我一言,这段日子定要留在将军府中。我已吩咐南烛好生照顾你,你定要听话才是。”

    阳和煦一下有些呆愣,不明白朱雪槿这忽然而至的紧张感是为何;但他的心却好像跳漏了一拍,又似乎抓到了什么问题,开口道,“为何要如此?雪槿,你可否有事隐瞒?”

    朱雪槿摇头,始终没有转过身看阳和煦一眼,只道了句,“还请八皇子时刻谨记雪槿之言,雪槿不宜在此多留,就此一别,望下次见面之时,彼此安好。”

    语毕,朱雪槿头也不回的就向着来时的红木衣柜而去,身影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阳和煦双腿一软,跌坐地面之上,他双目空洞的望着前方,看到了许多从前,可是,却看不到那本已经在他脑海中演练无数遍的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