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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不管是谁,求你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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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呼啦,倾盆不止。

    冰凉的雨水落下来,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白头发的小少年抹了把眼睛,他艰难地睁开眼,板着小脸注视着面前的独臂青年。

    青年左手握剑,没有鞘的剑,剑柄和手缠着白布,雨水打在剑身上就打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颜西祠让你来杀我的?”生死关头,小少年气势半点都不弱。

    他站直了身子,只到青年腰间,但面容严肃,半点都不像个总角小儿。

    “他杀了我又如何?轩辕家血脉不绝,他颜西祠就是个窃国逆贼,遗臭万年!”小少年声音脆朗,在暴雨中,依然传出去很远。

    无伤垂眼,手腕翻转,长剑发出铿的嗡鸣,“要怪,就只怪你姓轩辕,怪你的血脉,怪你的一头白发!”

    话音方落,长剑带起雨水,划过流星的弧度,凛冽如光的朝小少年胸口刺去。

    “嗡”突兀的琴声乍起,空灵幽远,干净纯粹。

    剑光一顿,跟着七道猩红华光从天而降,匹练般划破雨夜,狠狠地打在剑身上,发出叮咚声响。

    无伤后退两步,虎口隐隐发麻,他抬头,就见白发小少年面前,忽然出现个身披大氅的人影,最为诡异的,那人好似还在弹琴。

    “叮咚,叮咚……”连绵的琴声渺渺,闲适悠然,仿佛三月初春踏青,竟让人在雨夜中心情放松起来。

    “红妆楼办事,闲人绕道!”无伤提剑,冷声道。

    琴声一顿,那人并未转身。

    只听一道喑哑低沉的嗓音似乎在问,“这可是你的?”

    白发少年回答,“是。”

    无伤不在犹豫,红妆楼的杀手已经杀了马夫,这边他作为天杀级的杀手,自然不能落于人后。

    他左手用剑,可一样犀利强悍。

    剑光在雨帘中爆发出璀璨的点光,带起呼啦的破空声,他脚尖一点,冲那人脖子而去。

    不辨颜色的大氅在雨中忽然飞扬而起,宛如蝴蝶振翅,就听那声音继续说,“往后,你由我守护!”

    琴声叠峦而起,一声高过一声,音波所过之处,雨花粉碎,泥水飞溅。

    “嗡嗡嗡”三道猩红色快若闪电,缠上无伤剑尖,叫他再难寸进。

    无伤皱眉,他反手,长剑自下往上撩。

    但对方的动作更快,紧绷的琴弦恍如波浪颤动,所有的音波都朝着无伤而去。

    音波入耳,无伤呼吸一滞,体内的内力被震的一散,他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骇然,这样的攻击手法,世所罕见,简直闻所未闻。

    “你是谁?”他一连踢出四脚,拉开距离,长剑杵着,单膝跪地,抬头问。

    仿佛有森寒低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才十年,无伤你就不认识我了?”

    音质哑的厉害,好似那喉咙被撕裂过,即便能说话,也带着破风音。

    大氅宽敞的帽兜缓缓落下,露出一张苍白普通的脸来,唯有那双黑瞳眸子暗的如同黑夜。

    无伤挽了剑花,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

    八音微微仰头,淋着雨,心头的快意席卷而来,叫嚣着让她浑身血液都亢奋起来。

    “无忧无伤,无伤无怖……”她一字一字地念出这话。

    顿叫无伤脸色大变,他唰的剑指八音,厉喝道,“你到底是谁?”

    八音大笑,七根琴弦同时颤动,刺耳尖利的琴声震慑阴云,她双臂一展,如翱翔夜空的大鸟,拖着琴弦冲向无伤。

    她心头恨意滔天,怨毒四溢,又夹杂石棺十年里刻骨铭心的悲恸和绝望,都让她大声嘶喊着,“你问我是谁?你问我是谁?你竟然还有脸问我是谁……”

    剑芒明明灭灭,无伤将长剑舞的密不透风,他面色冷硬,招招致命,剑剑锋锐。

    “噗”琴弦交织成网,与长剑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间,有一根琴弦绕到后面,狠厉地从无伤后背透体而出。

    无伤不闪不避,他将长剑往上一抛,左手为拳,轰地砸在八音肩甲。

    两人各退一丈!

    八音咽下喉咙的腥甜,她那张不起眼的脸上倏起决绝的疯狂。

    “你怎么还敢用拂柳剑?你怎么对得起这把剑的主人!”琴弦弹射而来,缠住长剑,嗖的一下长剑就落到八音手里。

    无伤捂着胸口,心里终于有了揣测,但这揣测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他抖着唇,面色惨白,凄然而不确定地喊了声,“师父……”

    八音怀念地摸着拂柳剑,剑颚的地方,雕着小小的一把七弦琴图案,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朝飞,我帮你把拂柳剑拿回来了。”她轻声低语,瓢泼的雨水落在她脸上,恍若她流下的血泪。

    “轰隆”惊雷霹雳,闪电肆意!

    这声惊雷,好似落在无伤头上,叫他整个人如坠深渊地狱,再看不见一星半点的侥幸光亮。

    他身躯摇摇欲坠,内心恐慌畏惧,可又有一种隐隐的欢喜,夹杂着灭顶绝望。

    “师父,你……你还活着……”他难以置信,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哼,”她指腹抚过剑身,眉目温情,然吐出的话就像利刃,“你们都还活着,我哪里敢死!”

    她抬眼,黑瞳戾气蔓延,浓如实质,“放心,今晚我不杀你。”

    她说完这话,剑尖绽放剑花,拖拽的长剑游龙惊虹,激荡开柳叶般的剑光,缤纷落在无伤身上。

    “噗,噗,噗”几声闷响,道道伤口血花迸裂,顷刻间就将无伤染成血人。

    他动也不动,将生死拱手送上,任由八音施为。

    最后三剑,分别穿无伤手腕和脚踝而过。

    她却是废了他的筋脉。

    “咚”无伤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抬头,雨水迷蒙了双眼,“师父……”

    八音居高临下地睥睨他,长剑搁他脖子上,她低头,一字一句的道,“你用朝飞的拂柳剑,这样伤他的时候,可想过有今日?”

    “他教你剑术,他授你剑道,当得起你半个师,你怎能那样狼心狗肺,喂他毒酒,废他武功,还将他送予眉妩,遭受剥皮抽骨之痛?”

    “剥皮抽骨,你试过那滋味吗?他才只有十四岁,不及弱冠啊……”

    “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以怨报德!”

    往昔锥心之痛,每天晚上她都要强迫自己回忆一遍,那种痛苦化为毒蛇,日日夜夜都在她胸腔之中乱蹿,叫她一闭上眼,就仿佛回到那年那天。

    她恨,自己无能护不住想护的人!

    她怨,有眼无珠,识人不清!

    她悔,不曾再对已逝之人更好一些!

    她贪,立誓杀尽所有该杀之人!

    无伤一句一句的听着,他喘着气,脸上居然带出能解脱一般的浅笑,他说,“师父,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

    “雉朝飞,该死!”十年过去,他依然这样认定。

    八音怒不可遏,她高高扬起剑,狠狠地落下,轻易砍断他一根手指头,“不,该死的是你们!”

    她说着,从怀里摸出把小巧的拨浪鼓来,动作轻柔地拨弄鼓上的白珠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珠子,雪白却并不圆润,两个串在一起,撞击上鼓面,就会发出咚咚的声音。

    她蹲在他身边,笑着说,“这是娆蛛的指骨,是不是很好看?”

    无伤寒气从脚底生,直达脑门。

    八音捡起他的断指,在拂柳剑上一划拉,就剥离开皮肉,取出里头的指骨来,“另一边的珠子,就用你的指骨好了。”

    暴雨渐歇,阴云飘散,天地间水汽濛濛,透着份外的冷。

    无伤看着自个的指骨被串起来,他眨了眨眼,满脸的湿润,胸腔成了一片荒芜,风一吹过,就带起杜鹃啼血的哀鸣。

    “师父,不要如此……”他哀求。

    八音不为所动,精致的拨浪鼓珠子换了一遍后,她屈指一抠,撕掉原先的鼓面,目光森森地看着他道,“你知道吗?眉妩说少年人胸口的皮最鲜嫩,所以他们就剥了朝飞前胸后背的皮,当着我的面,我亲眼看着,朝飞还对我笑,要我活下去……”

    她边说,边用拂柳剑一点一点的割无伤的胸口皮肉,“就从这个位置开始的呢。”

    “啊!”无伤惨叫出声。

    八音只是用剑割了个口子,剩下的皮肉她直接用指甲,慢慢地抠开,“痛不痛?朝飞也是这么痛过的。”

    一张人皮,半个时辰后被完整的绷起,全新的拨浪鼓,声色越发绵长好听。

    她在无伤耳边摇了摇,“是不是很好听?”

    无伤躺在地上,身下尽是被雨水稀释的鲜血,他虚弱的请求道,“师父,你杀了我吧。”

    八音伸手,动作轻柔地为他拂开额头细发,“你那样心悦眉妩,我会让你们死在一起的,不过不是现在。”

    无伤目光胶着在八音那张陌生的脸上,嘴角泛起无边的苦涩,“师父,无伤此生最欢喜的,就是成为了你的弟子。”

    纵使她教不了他琴技,他只能另学剑术。

    八音眸带赤红,手腕琴弦弹出,缠在他脖子上,“我最后悔的,是收了你这么个畜牲!”

    她拖着他,直接到白发少年面前,浑身戾气的问,“红妆楼的人为什么要杀你?”

    小少年并不畏惧,“因为我复姓轩辕,一头白发。”

    八音皱眉,“你与朝飞是何关系?”

    对这问题,少年踟蹰了会才答,“十年前,北烈朝飞曾留言,当有一日,手持莲杆簪的女子找来,就是我回王城,铲除窃国逆贼,匡正我轩辕氏的天下之时。”

    八音怔住,轩辕氏,这是大晋皇族的姓氏。

    其中有世家北烈,乃是护卫皇族正统的家族,于二十四年前,一夜灭门,早不复存在。

    “朝飞复姓北烈?”她竟是从来不知道朝飞原来是北烈家的后人。

    难怪他在剑术上的天赋卓绝,难怪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天下第一剑客。

    一切只因他身上流的是北烈家的血!

    她手在轻抖,心头恨意磅礴而起,叫嚣着几乎让她疯魔。

    她反手抽出拂柳剑,一剑刺进无伤掌心,将他整个人都钉在地上。

    “你要代替北烈朝飞,护卫我回王城。”少年目光坚毅,很少年老成。

    八音深呼吸了口气,“你若是轩辕氏,那如今王城皇宫的皇帝又是何人?”

    “不生白发的轩辕氏,血统不纯,不堪为帝,窃国逆贼颜西祠扶持的傀儡。”少年显然很多事都清清楚楚,且十分有成算,一身气势颇不怒而威,当真有几分九五之尊的架势。

    八音看着知道她胸口的少年,恍然看到朝飞正立在他身后,她缓缓勾起嘴角,轻声道,“朝飞没做完的事,由我来完成,北烈家的责任,我替他背负,就算披荆斩棘,我也会送你登上那个位置。”

    誓言许下,瞬时生效,她仿佛看到雉朝飞冲她笑了下,尔后化为点点星光,升腾于宇,成为最亮的星辰。

    而得到承诺的小少年松了口气,脸上带出点滴笑意,“我叫轩辕神月,你叫什么?”

    “她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涓涓娓娓的嗓音蓦地响起,在暮暮夜色下,冻的人一身疙瘩,“她是本殿的鬼!”

    八音悚然回头,就见玄色衣袍曳开一地金色的优昙婆罗花,影影绰绰,暗香浮动,面覆半截镂空金面具的男子踏着夜色而来,俊美如妖。

    浮黎站在一丈开外,琥珀眼瞳暗影斑驳,明灭不定,他只看着八音,平澜无波的道,“活捉红妆楼天杀,擒拿大晋轩辕氏正统,劳苦功高,回谷当赏。”

    八音握紧了拂柳剑,她低头对浮黎单膝跪下,“回殿主,八音要助轩辕明月匡扶社稷……”

    “哼!”重重的冷哼,宽大的衣袖拂动,幽幽的松柏冷香萦绕蔓延。

    八音就感觉到脖子上多了双冰冷的手,她被掐着提起来面对浮黎的怒意,“你在挑衅本殿?”

    八音攀着他的手,手腕暗使巧劲,一个翻转,就脱离了桎梏。

    “属下并无此意,”八音冷然,“助轩辕明月,对九重殿也有利,可彻底倾覆红妆楼。”

    浮黎冷笑,金面具寒光微闪,“别将你自己的私心说的大义凛然。”

    八音沉默,这话是事实,她无法斑驳。

    滟潋琥珀,深不可测,一如浮黎的面容,悉数遮掩在面具下,没人看得清。

    他看着那张苍白无色的平凡面容,掩下的睫毛,固执而死板,心头就有怒意发酵。

    “厉鬼八音,你是不是以为本殿对你格外宽容,所以恃宠而骄,嗯?”他问她。

    “没有。”八音斩钉截铁。

    她抬眼,眼瞳骤然紧缩如针尖,快若闪电地抽出拂柳剑,脚尖一点,抱起轩辕神月,人一个旋身,就退开好几丈。

    浮黎侧目,冷笑一声,“找死!”

    金色点光,连绵不绝,只见浮黎衣袖云卷云舒,顷刻间,还未近身的红妆楼杀手惨叫一声,倒飞出去瞬时毙命。

    八音没管浮黎,她将拂柳剑抡成片片柳叶,轻若浮羽,又锋锐杀伐。

    琥珀眼眸一眯,浮黎怒喝道,“八音,你敢逃?”

    八音不答,她手一甩,将轩辕神月甩背上,琴弦飞射,捆住失血昏迷的无伤,飞快的脱离红妆楼包围,几个起跃,眼看就要消失在夜色中。

    浮黎的动作更快,只听他翘舌吹了声口哨,整个人化为一道光影,再站定之时,已经拦在了八音面前。

    “怦怦”仿佛初春来临万物复生,死寂的心口此刻开始跳动起来,熟悉又陌生。

    “唔?”她捂住心口,面颊生潮红,黑眸晶亮如曜石,噬心的疼痛密密麻麻攀爬上骨髓,一波接一波。

    “本殿能给你生,就能让你死!”浮黎居高临下地俯瞰她,不带任何表情。

    红妆楼的杀手追上来,企图夺回无伤。

    “啊!”八音仰头尖啸,发丝断裂,乌发飞扬,形如修罗。

    拂柳剑嗡鸣入云霄,剑光横扫,纷飞落叶间,是艳红的鲜血和残肢。

    有刀光袭来,她脚步一转,藏入浮黎背后,拂柳剑后刺,砍杀偷袭之人后在遁去。

    浮黎拂开刀光,长臂一扬,修长素掌扫过八音面门,迫使她倒回来。

    蛊虫噬心,她竟是忍痛也要逃!

    八音后翻,手腕转动,一把拂柳剑在她手中滴溜溜地转,直接刺穿两人才重新落入她手中。

    眼见有三人呈品字形扑杀过来,她喘息一声,拿剑的手开始不稳,后背轩辕神月的重量几乎要压的她走不动。

    她看向云淡风轻的浮黎,大胆的琴弦探出,缠住他手腕,整个人冲进他怀里,猫腰从他腋下穿过,徒留他面对攻击。

    然,浮黎速度更快,他拎起轩辕神月扔出去阻挡。

    “不!”八音大惊。

    锐利的刀芒噗嗤刺透轩辕神月身体,小少年惨叫一声,白发如雪,染白整个黑夜。

    八音愣愣看着反应不过来,似乎拒绝相信,轩辕神月就这样死了。

    浮黎一指点在她心口,刹那,排山倒海的心痛涌上来,潮水般汹涌的淹没她。

    她整个人痛的在地上打滚,简直像置身地狱。

    但她仍记着,要帮轩辕神月,要替雉朝飞完成北烈家的责任。

    所以,她十指抠进雨后的泥水里,一点一点朝轩辕神月爬过去,她不能让他死,她也不能死!

    浮黎伫立不动,他看着她,在泥水中挣扎,分明已经卑贱到尘埃里,但骨子的傲性,从未磨灭过。

    金色优昙婆罗花,静静绽放在黑袍袍摆间,随风而动,妖娆惑人。

    “为何不放弃?”他低声问。

    八音已经听不到了,视野模糊,七窍流血,但距离轩辕神月还那么远,好像她永远都爬不到。

    这样的绝望,恍若曾经。

    “不,朝飞不要死……”她啼血哀鸣,漫天神佛,她该向谁哀求,“不要死,不要死,谁……谁能来救救他,救他啊……”

    “不愿来生,只求今生,不争百世,只争一世,不管是谁,求你救救他,以我千世困苦,百世磨难,换他一命……”

    浮黎一怔,琥珀凤眼骤起波澜,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好,本殿救他。”

    好似听到了这话,八音不再往前爬,也不在哭喊,她躺在泥水里,放任自己陷入无止境的黑暗中。

    浮黎弯腰,鸦发垂落,沾染了泥水,他毫无所觉,抱起了八音。

    “殿主?”剿杀完红妆楼所有的杀手,步出黑暗的金聿诧异。

    浮黎瞥了眼轩辕神月,淡淡吩咐道,“带上轩辕氏。”

    “是。”金聿收剑,他扶起轩辕神月,见他身上伤口流血不止,遂简单包扎了一番,适才带着小少年追上浮黎。

    恰时,东方泛白,日头跃出地平线,万物金黄。

    八音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她痛苦的梦回到过去,朝飞在她面前,被剥皮抽骨,眉妩还强迫她用朝飞腿骨制成的骨笛日夜吹奏。

    她一边吹奏,一边血泪满脸,痛苦又绝望,不知道谁能渡她出苦海。

    然后是大片优昙婆罗花盛放,从天而降的神祗朝她伸手,她拉着神祗的手,纵身一跃,就跳出深渊。

    跟着,她就醒了。

    她嗤笑一声,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这世间,如果真有神祗,她倒要问问,何为恶,何为善?是否恶长存,善短暂?

    她走出房门,日光下,一头白发的轩辕神月正在扎马步,他身边鬼医冷幽拿着藤条,见他一松懈,就抽上一记。

    八音有片刻的愣神,她记得,是浮黎将轩辕神月从她身上丢出去,然后被刺了一刀,生死不知。

    “八音醒了?”轩辕神月隔空跟她打招呼。

    八音点头,她视线落到冷幽身上,见他又是那副苍白的病容,不复倾城倾国之色。

    “殿主可在?”她问。

    冷幽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道,“殿主在或不在,与你何干?总是你一心想逃的。”

    一听这口吻,八音就晓得冷幽对她还有气的,毕竟此前她舍弃他一次,又差点对他动手。

    “我不是逃,我只是有些事必须要去做。”八音不想解释太多,她的过去,她的仇恨,自己来报就好。

    冷幽讥诮,“与我何干?我又不是殿主。”

    话到此处,轩辕神月插嘴道,“八音,我与九重殿殿主谈过了,你同我一并上王城。”

    八音怔忡,她不明白,浮黎这会怎的又同意她助轩辕神月了?

    她一把拽住冷幽袖子问,“殿主呢?”

    冷幽不客气地抽回袖子,冷笑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