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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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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这话,蔡扩兴奋不已,他立即把缰绳塞给管家,小跑着奔向内堂。

    “公皙兄!公皙兄!我回来了!”蔡扩还没进入门,就在门外大声喊了起来。

    公皙然正坐在客位上,拿着两卷竹简仔细查验,听到蔡扩的喊声,他站起身来,向小跑而来的蔡扩行礼道:“蔡大人。”

    “欸,公皙兄,你我兄弟二人在我家里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么?来来来,快坐!快坐!”

    公皙然坐下问道:“蔡大人,有效果么?”

    蔡扩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道:“哎,没用,跟公皙兄料想的一样,伍相国完全没有见大王一面的意思,他好像已经彻底放弃了,对即将发生的额任何事情都全然不在乎了。我就想不明白了,相国他怎么就不能争取一下呢?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儿啊!”

    “相国可能已经死心了,他人存心陷害,我们又没有确凿证据,相国知道求情没有任何意义,低三下四的摇尾乞怜反倒有辱气节。”

    蔡扩点头道:“不过,回来的路上我仔细想了想,在事情没有新的进展之前,还不如不见大王,如果真的能有重要发现,到那时再见面,说不定还有转机。”

    “嗯,眼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三天内,务必发现新的证据,否则罪名一旦定下来,伍相国就凶多吉少了。”

    蔡扩挠了挠头,郁闷的说道:“哎!要说这事也真是奇怪,最开始大王的心思就是攻打齐国,后来张将军找大王深谈了一次,大王就下了诏书,改变政令转头要先灭越国,政令没下几天,一场刺杀又令大王改了主意,现在又要攻打齐国。根据我多年断案的经验啊,这恐怕是越国人搞的鬼!你知道么?那个丁三啊!原先就是越国人!”

    公皙然点头道:“我也查了他的底,确实如你所说。”

    “可是,单凭他是越国人这一点还不足以说明问题,我相信问题一定出在那份亲笔信简上!”

    这时,公皙然将手中的两卷竹简摊开,说道:“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哦?公皙兄有什么发现?”

    公皙然指着竹简说道:“这两份竹简中,有一份是我刚刚撰写的民治记录,而另一份是伪造的,你能分辨出来么?”

    “有一份是伪造的?我看看!”

    蔡扩说罢,一屁股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两卷竹简看了起来,看了好一会儿,他几乎要将眼睛完全贴到竹简上了,却仍是一无所获,最后,他无奈的摇头道:“分辨不出来,这两份几乎一模一样!”

    公皙然微笑了一下,指着左边的竹简说道:“这份是真卷,另一份是伪造的。”

    蔡扩赶忙将伪造的竹简再次对齐真卷,又快速的比对了一次,仍是没有任何发现,他只能摇头说道:“没有任何区别。”

    公皙然指着真卷中的一列字,说道:“你看这个词,‘民用之物’,我在书写的时候,‘用’字这一撇的末端超出了所在竹片的左边缘,在旁边那一块竹片上留下了一点墨迹,这点墨迹正好连着了“物产之丰”的“之”字。”

    公皙然还没说完,蔡扩却猛地摇头说道:“哎!公皙兄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发现呢!原来就是这个啊!我在查看竹简的时候肯定会注意到这一点的!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份所谓的伍相国的亲笔信简极有可能是拼凑而成的!那个丁三是干什么的?他可是相国府的杂事管家,伍相国废弃的竹简都是他负责销毁和处理的,这么多年,伍相国书写的竹简多得数也数不清,如果从中拆出来几句话,再找人模仿笔迹补充一两个竹片,凑出来一份伪卷简直再容易不过了!所以,我特意查看了所有笔画超出的字,每一个都有你说的这种情况,就算是造假,这一点,造假的人还是能想到的,他们一定会将墨迹补上。”

    “你听我说完。”公皙然将两卷竹简拿起来,分别在“民用之物”和“物产之丰”之间的缝隙处向外折叠,露出了两块竹片原本紧贴在一起的侧面。

    这时,蔡扩清晰的看到,在真卷上,“用”字超出的部分在“之”字的侧面留下了一点点墨迹,而伪造的那一份竹简,竹片的侧面却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墨迹。

    蔡扩连忙将所有出现笔画超出的细节进行比对,发现伪卷的缝隙处都干干净净。

    蔡扩兴奋不已,惊呼道:“啊!原来如此!我懂了!造假的人会补上笔画,却很可能想不到侧面的墨迹!”

    “嗯!”公皙然点头道。

    “公皙兄!快!跟我一起去天牢!我们现在就验证一下!”

    “好。”

    很快,二人便来到天牢,蔡扩命人将那份作为证物的竹简从上着锁的铁柜中取了出来,二人沿着缝隙将竹简折叠,只见所有笔画超出的地方都干干净净。

    蔡扩兴奋的笑道:“果然!这份所谓的亲笔信简是伪造的!这下就足以证明相国的清白了!”

    与姑苏城的阳光明媚不同,此时会稽城里正下着绵绵细雨。

    越王伏在案上,似乎被雨水敲打青瓦的声音惊醒,他睁开迷离的双眼,惺忪的看了看几案上还没有批阅完的竹简,不禁懊悔的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捏住房梁上悬下的苦胆,使劲嘬了一口,那苦味几乎沁入骨髓,一下打消了睡意,令他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越王伸了个懒腰,又坐下来将剩余的竹简全部批阅完,当完成了这些工作之后,他才松了口气缓缓走到屋檐下,出神望着泥洼里泛起的水花。

    “报!大王!范大人和姬大将军求见!”侍卫跑进来报道。

    “请!”

    随后范蠡和姬政在门外摘去斗笠,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然后步入厅堂,在案前坐下。

    三人行礼之后,越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范大人,夫差那边怎么样了?”

    范蠡捋着胡子笑道:“大王,一切都和我们预期的一样,夫差不仅下令捉拿了伍子胥一党,还改变了主意,准备攻打齐国。”

    “哈哈!好!”越王满意的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之前非常担心计谋不成,反倒招致夫差攻打。”

    范蠡笑道:“呵呵,大王不必有此担忧,夫差与伍子胥之间的隔阂非常深,他根本不信任伍子胥,虽然之前他一度下令要攻打咱们,但那不过张循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一时把他给说迷糊了而已,呵呵,只要咱们稍用计谋,夫差自然就原形毕露了。”

    “嗯,这个张循的确是不好对付。对了,夫差抓到张循了么?”

    范蠡笑着看了看姬政,说道:“姬大将军,我听闻你跟张循感情非常深,可有此事?”

    姬政毫不忌讳的答道:“确实,张循是我兄弟。”

    范蠡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呵呵,如此来说的话,这对你而言应该就是个好消息了。”

    姬政摇了摇头,向范蠡行了个礼,郑重的说道:“作为张循的兄长,我自然希望他平安无事,但作为越国的大将军,我希望张循丢官罢爵,再不能与我国为敌。”

    “哈哈,说的好!”范蠡拍手大笑道:“那姬大将军是希望他平安无事?还是希望他丢官罢爵呢?”

    姬政面无表情,冷眼看着范蠡,平静的说道:“他此时若是平安无事,日后不免继续与我国为敌,但到了吴国灭亡之时,只怕就会遭遇更大的灾祸。他若此时丢官罢爵,大王就应该立即将他收入麾下,如此便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哈哈,哈哈。”范蠡听罢更是放声大笑。

    越王抬起手对范蠡轻微摆了摆,然后对姬政说道:“姬大将军别往心里去,私情归私情,公事归公事,我相信大将军想得明白,更分得清楚。张循是个大才,如果能够为我所用,本王自然是求之不得。”

    范蠡随后向姬政郑重的行了个礼,带着一丝歉意道:“姬大将军,范某无意挑衅,还望大将军不要介意。”

    姬政回了个礼,却没说什么。

    “据探报,张循以及娰苏明等人当日便逃出城去了,至今依然没有下落,我想,以张循的本领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大将军大可不用担心。”

    “多谢范大人告知。”

    “不用谢,这本来就属于军机国事,大将军本来也应该知道。”

    这时,越王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焦虑的说道:“范大人,夫差虽然抓住了伍子胥,但那伍子胥毕竟是天下名士,更是将他扶上王位的恩人,他真能把伍子胥怎么样?”

    “呵呵,大王放心,范某还有致命的一步棋。”

    “哦?怎讲?”

    “就算夫差下不了狠心,有个人却一定会置他于死地。”

    “谁?”

    “伯嚭。”

    此时,清风吹散了云雾,阳光穿过清新的水气再次洒向大地,会稽城里的雨停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消失不见,雨露从青瓦上滴落,在水缸边缘敲打出清脆的响声。

    “伯嚭……”越王一手托着下巴,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呵呵,五百两黄金买伍子胥的死,这买卖可是相当划算啊。”范蠡笑道。

    “嗯,别说五百两,只要能弄死伍子胥,伯嚭就算是要五千两黄金,也马上给他!”

    “哈哈!放心吧,大王,五百两足够了!”

    姬政沉默注视着越王和范蠡,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厌恶之情,若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屑与这种人为伍,甚至可能会当面痛斥这种卑鄙的、令人不齿的行径。

    但现在,在经历了那么多痛楚之后,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做法,在他的内心深处甚至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一面要努力克制自己仅存的厌恶情绪,一面又要在这种厌恶情绪的抑制下,强迫自己去学习这些卑劣的手段。

    因为他知道,未来的路会更加险恶,原本他引以为傲的正直和君子之道只会成为葬送他性命的累赘,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或许有的时候,最崇高的理想必须靠最卑劣的手段才能实现。

    他勉强挤出一些笑容,不自然的附和道:“一个伯嚭,已经赶上三个旅了。”

    听到姬政这话,范蠡和越王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鸽子突然从外面飞了进来,在屋内绕了一圈,然后停落在范蠡的肩膀上。

    范蠡轻轻抚摸着鸽子的后颈,然后小心翼翼捏住鸽子将它拿至面前,并从它的左脚上取下一枚细小的丝卷。

    随后,范蠡站起身来,走到屋檐下,又轻柔的爱抚了几下鸽子的后颈,接着张开双手向上一撒,那鸽子便自由的飞走了。

    “有什么要事?”越王一脸好奇的问道。

    “呵呵,萧将军那边有消息了。”范蠡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枚丝卷展开。

    只见那丝卷虽然不大,却薄如蝉翼,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范蠡仔细看完之后,笑着对二人说道:“哈哈,夫差一定想不到,最先知道张循下落的竟然是咱们。”

    于是,范蠡向越王和姬政阐述了萧摄在越女山遇到张循等人的事情。

    听罢,越王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此说来倒真是有意思了,张循几人竟然也去了越女山,不是说这越女山不为外人所知么?却又为何大家一股脑都扎了过去?”

    范蠡摇头道:“呵呵,任何事情都不会只是巧合,既然如今有此机缘,过去就少不了旧故。”

    “嗯,言之有理。”越王点了点头,又问道:“萧将军是否能请到高人出山?”

    “萧将军说他本来已经打算无功而返了,但看到张循等人之后,他却有了个一石二鸟之策。”

    “哦?萧将军打算要如何行事?”

    “呵呵,只需我们帮点小忙就行了。”

    听到这话,姬政心中咯噔一下,只见范蠡眯起眼睛,笑容里似乎暗藏着阴险的杀意,他开始担心张循的安危,但又有一点点期待,或许,自己最希望的局面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