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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爆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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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梦瑶还给我!我就只剩下梦瑶了!你为什么要害她!她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害她!早知道我就该把她的腿打断,不让她去找你,好歹还能留条命,啊!!!你把她还给我!!”

    此时的侯丽庆真的像个悲伤过度的母亲,紧紧的抱着蒋梦瑶的尸体,一句句“还给我”撕裂了在场所有战士的心,他们的心早就偏了,不然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拿枪顶着廖子清的头。

    他们都很喜欢蒋梦瑶这个小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他们最后一幕还停留在这个孩子挽起袖子在食堂刷碗,可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有的战士实在忍不住,上前劝慰起来“嫂子,你把梦瑶放下吧,让我们带下去”

    “不行!谁都不要碰我女儿!廖子清!你为什么要杀我女儿!为什么!”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她把矛头又一次指向了廖子清,她一次次的把众人的视线引向廖子清!

    站在原地的廖子清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向了蒋梦瑶,还是那件略有些肥大的羽绒服,还是那条怎么看怎么丑的牛仔裤,上面还有她不小心弄上的污渍。

    她轻笑了一声,这一声,有太多的无奈……

    她的目光锁定了侯丽庆,缓缓道来“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那个废弃的驾校,你跪下求我,求我给你们留点粮食,好让你救你的丈夫,你说就算要死了,也要让你丈夫死前吃顿饱饭,看到当时的你,我被震撼了,所以我跟着你上了楼,见到了你的丈夫,你们一家人给我的印象很深,我只是顺手搭了个人情,没想到变相也帮到了我……我现在能活着,全靠你丈夫给我的匕首。

    所以我也很好奇……我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要利用你的女儿来杀我?就算你想杀我!你也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为什么要杀了你唯一女儿?你……能不能给我解个惑?我也想知道,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围观的人群,被这一段话惊住了,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大脑不够用,尤其是守着的战士,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的话!

    “你放屁!!想要找借口也找个好点的!!那是我们嫂子!我警告你!你要是在胡说八道!老子一枪崩了你!!”人群中的小战士气红了眼,喘着粗气,拿枪指着廖子清,恨不得一枪毙了她。

    只是廖子清太镇定了,镇定的像个死人,冷漠的眼神,下垂的嘴角,轻轻瞄过来的眼神,都让他发怵,那种像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毫无感情,比冰还冷。

    “明明很容易查清的事情,你们这群人都傻了吗?你们当兵的?难道都没有脑子?”

    廖子清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傻子们,毫不吝啬的赏了一个又一个白眼。

    “你们不要都戳在这里,该干嘛干嘛去,晚上不用值夜了吗,不用留守了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一起等死吗?”

    人群中的小张下了一道不算命令的命令,好在战士们还有一些理智,有任务的先行离开,没任务的留下帮着清理现场,维持秩序,到最后只剩下小张一人,而人群也只是不在廖子清附近围着,他们将这个圆圈扩大了,离得远了一些,做到不妨碍他们。

    小张试着从侯丽庆怀中将梦瑶抱出来,不料她不但不放松,还抱得更紧了,小张也不强求,随她去了。

    “现在我们来说说这件事吧,你……”

    廖子清赶忙抬手打断了他,对着他说“你的智商我信不过,不用你问,我来问就可以。”

    这句话可真是把部队的战士们得罪狠了!更是把附近围着的人群气炸了!人群再一次暴动起来,战士们就算心存不满也只能不情愿的维持秩序。

    廖子清看了一眼侯丽庆,对着她说“我问你答,同意吗?”侯丽庆并不说话,她只是紧紧地抱着蒋梦瑶,她相信,那群战士不可能会不管她。

    “那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第一个问题,你帐篷里有几张床?”

    侯丽庆猛地抬头,不明所以,廖子清看向了小张,等着他的回答,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侯丽庆配合,她根本不需要她的配合。

    “他们帐篷里只有一张床,嫂子和梦瑶睡一起,你问这个……”小张的脸色一变,深深的看了廖子清一眼,但最终的视线还是落在了侯丽庆身上。

    两个人睡一张床,为什么侯丽庆没事?那种行军床并不宽,要是睡两个人的话,不可能不被咬伤的,除非她没有睡,或者是睡在了别处,要不然就是在干别的……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他都不太愿意接受,随即问道“嫂子,你再把刚才的经过详细的说一下……”

    小张的话让侯丽庆有些慌,床?原来如此……

    “晚上梦瑶回来就直接睡觉了,我看她很累的样子,就让她先睡了,我就在旁边坐了会,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谁知道梦瑶就突然变成丧尸了。”侯丽庆说着又哭了起来,借着哭来回避一些问题。

    “可是梦瑶跟我说,她中途回去看你,发现你还睡着,她才又回到我这里,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她是在我这遇害的?而不是在你帐篷里?”

    侯丽庆一愣,梦瑶回去过?她怎么不知道,她虽然背对着门口,但是她并没有睡着,要是有人进来,她肯定会知道的,难道这丫头又偷跑回来拿吃的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不可能害我女儿,你不要胡说!”侯丽庆想了想,说的话有些底气不足,到底梦瑶回去了没有,她总觉得廖子清挖了个坑就等着她往下跳。

    “就这么一句话,值得你思考这么久?这话不应该脱口而出的吗?怎么,做亏心事,心虚了?”

    侯丽庆确实有些慌,她不知道蒋梦瑶在帐篷外的事情,生怕有变故,她镇定片刻,又一次无视了廖子清,有时候说多错多。

    而围在外面的战士,尤其是小张,心里均是咯噔一下……那颗怀疑的种子只要落下,就开始不受控制。

    “侯丽庆,那蒋梦瑶有没有问过你,你包里那瓶红色液体的事啊?”

    这一问,侯丽庆瞬间炸毛了,连怀中的蒋梦瑶都差点摔地上,这样大的反应,要说没问题,挺难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红色液体!!我哪有什么红色液体!!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到底还想问什么!你害死我女儿不说,还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是何居心!”

    侯丽庆彻底慌了,蒋梦瑶怎么知道红色液体的,廖子清怎么知道的?

    “小张同志,还用我问吗?她像无辜的样子?你们去找找不就好了,既然你们觉得我害了你们的孩子,那你们觉得我怎么害了他们?他们在我这,就喝了几口野菜汤,要不我去尝尝?或者小张同志你带人去我那搜搜,有没有什么致命的东西?

    今晚上,不幸变成丧尸的那几个孩子,到底有什么共同点,你们私下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为什么就他们几个出事了,别的孩子也没少喝我的野菜汤啊,怎么就没事?你们怎么就不能想想?

    明明漏洞百出的事情,是怎么让你们一群人一起犯蠢的?”

    周围的人瞬间沉默了,确实是抽丝剥茧,只要冷静下来就能发现疑点重重,怎么就冷静不下来呢?

    他们纷纷看向了廖子清,发生这样的事,还能冷静下来思考的人,不多吧。从头到尾,不受情感影响,冷静分析的人,不多吧……看着那几具孩子的尸体,丧尸就出现在身边,能冷静下来的人,真的不多吧……

    “他们几个确实都吃了蒋梦瑶带来的豆沙包……豆包不够,只有一个,大家可都是看到的,蒋梦瑶和孩子们商量后,把豆包分给了最小的几个人,其他孩子没吃到豆包,就围着火堆喝野菜汤,这也是大家看到的,而廖子清从蒋梦瑶来了没多久就回帐篷了,再也没出来……这看着不像和她有关系啊……我家孩子也喝了汤,也没事啊……”

    “就是……看来问题还是出在豆包上……这豆包不是你们部队做的吗?贼喊捉贼啊……”

    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了进来,很快就分析出了种种疑点。

    小张的脸色铁青,不止是他,这里所有的战士,都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他们恨不得今晚上一起尸变,也不愿相信只死了这几个孩子……

    终于有人问出了那句话,大家都想说的那句话“嫂子,为什么……”

    侯丽庆呆坐在地上,两眼无神,脸上还挂着未擦的泪水,她死死地盯着廖子清。

    “为什么你没有吃?为什么你没死?”

    这一刻,侯丽庆的这一句话,已经给了所有人答案。

    廖子清苦笑,又一次看向了蒋梦瑶,憋了一晚上的情绪快要撑不住了,连声音都有些哽咽“是啊……我怎么就没死?”此时,道不尽的凄凉。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你的女儿,为什么要杀我?

    侯丽庆终是把蒋梦瑶放到了地上,身旁的小张快走两步将地上的蒋梦瑶抱了起来,他的眼眶泛红,一个大男人,竟然落了泪。

    此时落泪的,又何止他一人,人群中没有了声音,却又处处留声,抽泣声不断。

    地上的侯丽庆仿佛看够了,终于开了口“你知道邱副吧……”

    邱副这两个字绝对算得上廖子清心中的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口,她想过好几种可能,却唯独落了这种可能。

    “你走后没多久,老蒋就不行了,巧克力糖果有什么用,我就想到了离得最近的朝阳小区,姚谷川的地盘……我没有办法了……后来我就去了,但是留在小区里的只有受了重伤的邱副……他的腿就是被你扎伤的吧……呵呵……他对我说,做一次,就给点吃的……你知道我遭受了什么样的非人待遇吗?你知道他拿女儿威胁我……我没办法……我带着一袋子食物回去了,可老蒋已经死了……死了你知道吗?……之后邱副还一直派人骚扰我们母女!要不是小刘过去!我早就带着梦瑶去死了!”

    听到这样的解释,廖子清突然笑了,这算是她听过的最可笑的解释!最懦弱的借口!她蹲下来看着侯丽庆,一字一句的说“你这么弱!为什么不去死?!你凭什么剥夺梦瑶生存的权利!好自私的母亲!”

    “我自私!我怎么自私了!我是为她好!她一个人在末世!!怎么活!!她一个小女孩怎么活!!你让我们怎么活!!我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我杀不了丧尸!杀不了人!你们这群人不要这么看着我!你们觉得比我强吗!比我高尚吗!你们杀过丧尸吗!你们还不是躲在部队后面苟活在这个世上!早晚都要死!尤其是女人!早晚都得死!谁叫我们是普通人!!!”

    字字泣血,声嘶力竭,说出了大家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都是普通人,怎么活……

    廖子清看着她,解开了外套,脱下了外衣,撸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那胳膊上的淤痕,这只右胳膊,当初为她抵挡了很多邱副的直接攻击,所以淤青很多,夜色下,更像是一块块的黑斑,看着非常瘆人。

    “这伤,就是当初邱副打我时留下的,你说的没错,他身上所有的刀伤都是我留下的,我也是普通人,我也是女人,可我活着,虽然活的很惨,但是我还是活着,我本以为我低调就可以活着,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你们逼我成地狱修罗,我怎么能辜负你们!

    我今天,没有死在丧尸手里,也没有死在丧尸犬嘴里,更没有死在那堆怪物手里,我差点死在同类手里!你们一个个!哪个没想过杀我!现在我告诉你们!好好看清我的脸!以后见了我绕道走!不要惹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外面的丧尸,都没你们可怕!”

    廖子清的话震慑着每个人的内心,他们相信,这个女人不是开玩笑,她的狠辣,她的冷酷无情,他们早就见识过了,只是没想到,今晚上,似乎把这个女人的最后一点“人情味”,也逼没了……

    在那种情况下,被枪指着,要是没有战士拦着,就算是再强的女人……也抵挡不了吧……

    沉默,似乎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站在一旁的小张根本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看着蹲在地上的廖子清,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银光一闪,廖子清拔出了匕首,一刀刺入了侯丽庆的心口,快,狠,准,仅仅几秒钟,他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样的事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他能感觉到,他能看到周围的人群向后退了好几步,有的甚至抱成了一团。

    这样的女人……

    “廖子清!你这也……”小张忍不住开口,这也太凶残了。

    “怎么,小张同志?你还想看她多活几秒?反正我是忍不了了,算计我的人,早晚都得死,让她去给梦瑶赔罪吧……”

    一瞬间的沉默,围观的战士都没有开口。

    廖子清站了起来,指了指地上的侯丽庆,冲着所有人说“谁也不要动她,她是我的!谁要敢伸手!我拼了命也要剁了他的爪子!”

    警告了众人,她走向了小张,她终于可以去看看梦瑶了。

    “把她给我吧,让我抱抱她……早知道她活着的时候,我就多抱抱她了……”

    廖子清张开了双臂,示意小张放手,只见他摇了摇头,劝慰道“梦瑶很重,我抱着吧,不是不给你,是你确实抱不动她”

    她也不强求,轻轻抚摸着蒋梦瑶已经灰白的小脸,摸上那眉心的血窟窿,擦净脸上那本就不多的血渍,替她整了整衣服,想让她看着更好看一些,其实梦瑶很漂亮,虽然之前一直没对她说过。

    “梦瑶,姐姐的爸爸叫廖军,妈妈叫王虹,都是很好的人,你下去了,去找他们,他们会像小姐姐这样喜欢你,照顾你!”

    这是她上辈子的父母,很好的人,很喜欢孩子,也会很喜欢梦瑶。

    她从梦瑶的脖子上解下了那个小挂件,那个她爱不释手的小东西,挂在了自己脖子上,她要用这东西提醒自己。

    自己的梦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