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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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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北宋建朝以来,中原武林各门各派如日中升,方兴未艾。在武林百年的史册之上,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剑客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他叫骆霸群,梓州余安人士,自小钻研各派顶尖剑术。十岁之时便千里迢迢,独自一人赴黄山问剑山庄求学。

    在沉寂了十五年后,他终在问剑比武上出尽风头,崭露头角。后来更是在华山论剑上,轻松击败众剑道高人,一鸣惊人,傲视群雄,被封为一代剑圣。

    他不仅剑术独步武林,铸剑的本领也是自成一家,登峰造极,堪称铸剑界的泰山北斗。他德高望重,高山仰止,景行景止,深受武林中人所爱戴,堪称武林耆宿。

    他婉拒了盟主之邀,急流勇退,在自己巅峰时期选择了退隐江湖。他淡泊名利,不求虚名,主动摘掉了光彩耀人的桂冠。

    就这样,他带着一把剑,一本炼剑谱,隐居在玉女峰的傲剑山庄里。从此,高蹈远举,杜门晦迹。

    同普通人家一般,他修缮山庄,娶妻生子,骆家枝繁叶茂,人丁兴旺。骆霸群独创的炼剑绝技也成为传家宝,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

    七十五年后,傲剑山庄在骆氏炼剑术的第三代传人骆傲的治理下,发皇张大,火然泉达,骆氏一族再次轰动武林。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百年难遇的炼剑奇才骆傲与开山鼻祖骆霸群相比较,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骆傲去糟粕,取精华,锦上添花,在原本的炼剑术基础上革故鼎新,独辟蹊径,使得骆氏炼剑术再次达到了巅峰。

    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骆傲虽技法超群,但仍然免不了犯错。因一念之差,他无意间竟冶炼了一把盖世邪剑。这把邪剑唤作“心魔”,它锋芒逼人,削铁无声,且戾气深重,普天之下还无人能够驾驭。

    自“心魔”剑被回鹘梅花宗乌克帝阎夺走后,骆傲痛定思痛,在众英雄豪杰面前立下重誓,禁足闭关潜心钻研冶炼神剑来克制“心魔”,否则永生不得出关。

    如今是骆傲闭关的第三个年头了,而且今天还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日便是骆傲的五十寿辰。

    一大早,傲剑山庄就开始忙活起来。只见庄内一改平日威赫庄严的气氛,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繁弦急管,鼓乐齐鸣,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好不热闹。

    快到了午膳时分,在庄门口,一清秀少年正笑脸迎客,向前来祝寿的各路英雄豪杰拱手行礼。而山庄管家钱多善则候在一旁,帮忙招呼客人以及收纳贺礼。

    这少年年纪轻轻,却很懂得待客之道,彬彬有礼,人情练达,他便是骆傲的爱子骆天琪。

    骆天琪未满弱冠之年,却已成熟稳重,处事不惊,睿智机敏。所谓明珠生蚌,雏凤清声,他自幼天赋异禀,剑术佼佼不群,可谓是武林后起之秀。

    傲剑山庄久负盛名,闻名遐迩,骆老英雄的寿宴,诸位江湖人士岂会不赏脸?只怕更多的是不请自来。

    骆傲闭关前早就预料到,每逢寿辰,定有心怀不轨之徒打着贺寿的幌子前来打探神剑的消息,于是他嘱咐天琪佯装置身事外,来个一问三不知,让那些人无功而返。

    果不其然,一大半的来客在说了几句客气话,喝了几口热乎茶后,就忙不迭地问起关于骆傲闭关的事情来了。

    华山派掌门古正钟迫不及待地向骆天琪问道:“敢问少庄主,令尊已闭关三年之久,不知何时才能功成出关呢?”

    骆天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拱手回道:“回古掌门,家父出关的时辰,天琪也是不知,请恕天琪无法告知。”

    古正钟没得到结果,自然是不甘心,他继续追问道:“那请问少庄主,这神剑冶炼之法可有眉目啊?”

    骆天琪拱手歉道:“家父未曾与我说起,故而天琪还是不知,还望古掌门见谅。”

    古正钟没有罢休,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令尊的寿宴,令尊是否会现身呢?我们这些人好歹也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千里迢迢赶来赴宴,总不能见不到寿星一面罢。”

    这时,其他门派掌门人也开始附和起来。“就是,怎么说今日也是骆庄主五十寿辰,总得露个脸给我们个交代罢。”逍遥派掌门裴衣凡站起来埋怨道。

    “我们诚心诚意前来贺寿,若不能见庄主一面,我们是不会尽兴的,还请少庄主给我们各位一个明确的回答。”峨眉掌门高云手持拂尘淡淡说道。

    “诸位英雄,稍安勿躁,今日乃家父大寿,诸位欢聚一堂,莫要坏了喜庆的气氛。天琪向各位担保,家父定会与各位一见,只不过是什么时候,天琪就不敢妄下定论了。还请各位耐心等候,待会尽情享用丰盛午膳。失礼了。”

    古正钟碰了一鼻子灰,闷闷不乐,见骆天琪一问三不知,便就不再追问了,只默默地喝着茶。

    在长春镇的悦来客栈里,一老一少正惬意地喝着美酒,吃着好菜。老的年已及艾,朱颜鹤发,容光焕发,精神矍铄。他身着银边淡青色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那少的是一妙龄女子,约莫二九年华,弯月柳叶眉,小巧玲珑鼻,秋水明眸,皓齿红唇。现在这番仪态大方,语笑嫣然,更添了几分仙气,倒似个活灵活现的小仙女。

    桌上放着两把剑,一把修长,一把小巧。剑的旁边,正搁置着两个用红色彩带扎系的锦盒,包装甚是精致。

    原来,这二人正是赶来傲剑山庄贺寿的,这二人来头可不小。老的是青城派的掌门人谈玄真人祝清玄,少的正是深受他宠爱的孙女祝英仙。

    在两人的附近,有一窝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正磕着瓜子,夹着花生米,人手一盅酒,醉醺醺地调天侃地,大声胡言乱语。

    谈玄真人和祝英仙一直侧耳听着他们的谈话,手里的酒杯时而拿起时而放下。

    他们两人一直待在青城山,深居简出,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下山吃喝。之所以在悦来客栈坐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能从吃客嘴里打听点奇闻轶事来。

    而那几人此刻正谈论着一个敏感的话题,言语间直击二十年前的护剑之战。其中一面黄肌瘦的矮个子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取笑道:“说起当年那场大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什么狗屁的武当七剑,还没抵得过人家几个回合就给打趴下了。我看干脆就叫武当七残罢了,哈哈!”

    另一个魁梧体长的高个子拍了拍那矮个子的头,笑道:“武林七残?哈哈!好名字啊,亏你想的出来,还真是绝配!要说现如今这七残最近好像也没有动静,想必忍气吞声,不敢向梅花宗报仇了,真是一群懦夫啊!”

    谈玄真人听在耳里,面有愠色,他仰头饮尽最后一口酒,重重地把酒盅按在桌上。

    只见他中、食双指微微一动,桌上的箸匣便瞬间移动到他指前。他轻轻地一敲桌面,箸匣中立即飞出两双筷子来,他飞快地夹住那两双筷子,眼睛微微一眨,手中的筷子就准备向那四人掷去。

    但是,他突然住了手,因为此时进来两人,前面的是一着黑袍的中年男子,后面的是一着白衫背剑篓的少年,他们二人正按剑怒视着四人。他见了这两人,嘴角扬起了笑,手里的筷子慢慢放在桌上。

    说也奇怪,那原本还在酒后胡言乱语,大肆讥笑武当七剑的四人竟突然清醒,登时哑口失声,膛目结舌,然后狼狈不堪地逃出客栈。

    店里的伙计急忙追了出去,抱头鼠窜的四人大喝道:“喂!你们还没结账呢!”见他们已跑的无影无踪了,气急败坏地唾骂道:“呸!又来我们这吃白食,你们这几个无赖,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们。”

    来的二人是一对父子,父亲蓄着一字胡,严肃威武,不苟言笑,是当年武当七剑中的礼剑肖罡。而其子唤作肖芷麟,已过弱冠之年,白面玉额,模样虽算不上俊俏但眉宇间英气十足,他背着的那三把剑便是要送给骆傲的贺礼。

    三把名剑分别是玉观音,惊雷,井中月。傲剑虽不乏好剑,但骆傲素来喜爱收藏五湖四海的名剑,肖罡肯花这么大手笔投其所好,可见他与骆傲关系绝不一般。

    两人很快入了座,肖芷麟缓缓卸下剑篓,骂够了的伙计忙跑了进来招呼客人。这伙计弓着身子,满脸笑意地向肖罡父子问道:“二位爷,您们要来点什么?”

    肖罡淡淡说道:“半坛花雕,一盘花生米,两碗素面。麻利点,我们还要赶路。”说完,右手挥了挥,吩咐那伙计速去置办酒菜来。许是刚刚被那出言不逊的四人扫了兴,坏了心情,故而语气有些不大温和。

    伙计倒也没太在意,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跑去置办酒菜了,边跑边压低着声音摇头嘀咕道:“真是怪人,这世上岂有喝半坛酒的道理?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哎!”

    谈玄真人耳朵聪灵,听了伙计的嘀咕,又微微一笑。没过多久,伙计给肖罡父子提来了半坛花雕和小菜,肖罡自个喝着酒,肖芷麟则吃着花生米。

    这时,谈玄真人拿来酒壶往自己杯里灌满后又起身给孙女祝英仙倒了半杯,他眼睛飘向肖罡父子,对祝英仙说道:“仙儿,走,我们去敬那二人一杯酒。”

    祝英仙望了望肖罡和肖芷麟,疑惑地问道:“爷爷,怎么?你认识他们?”

    谈玄真人笑道:“不错,我与他们虽交情不深,但也碰过几次面,喝过几回酒。走吧。”

    说完,谈玄真人端起酒盅往肖罡的座位走去,祝英仙遂端起酒盅跟在他的后面。

    谈玄真人向正喝酒的肖罡说道:“肖贤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来,我敬你一杯。”

    肖罡见来者正是青城掌门大吃一惊,忙恭敬地端着酒盅起了身,回敬道:“原来是祝老前辈,小侄不知您老在此,还望恕罪。您乃前辈,晚辈怎能受得起您敬酒,应该是小侄给您敬才是。”

    “无妨,无妨,不愧是礼剑,果然恪守礼数,不知者无罪,老夫怎会怪你呢。”谈玄真人摆摆手,笑道。说完,两人相对饮尽杯中酒。

    肖罡指了指肖芷麟,向谈玄真人介绍道:“祝老前辈,这位是犬子芷麟。麟儿,还不快向叔公行礼。”

    肖芷麟听了,忙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晚辈肖芷麟,见过叔公。”

    谈玄真人仔细瞧了肖芷麟几眼,点了点头,笑赞道:“嗯,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令郎倒真是家骥人璧,一表人才啊。”

    肖芷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叔公您过奖了。”

    谈玄真人向肖罡父子介绍道:“这小女娃就是我孙女,人称小仙女的祝英仙。你们唤她仙儿便是。”

    祝英仙向肖罡父子行礼,甜甜地说道:“小女子英仙见过肖叔叔和芷麟兄。”

    肖罡笑道:“前辈您这孙女确实对的上小仙女这个名号,翩翩佳女宛若天仙下凡,极好,极好!”

    肖芷麟也赞扬道:“不错,仙儿妹妹确实漂亮可人。”说话时眼睛瞧着祝英仙出了神,竟没移开半分,祝英仙只脸红着看向地面没有言语。

    谈玄真人笑道:“肖兄莫要见怪,我这小娃第一次与我出来,怕生得很,你们要再夸她,她还不得钻到地板里去了。”

    肖罡与谈玄真人寒暄时候,肖芷麟嘴上礼貌地回复着谈玄真人的问题,没有问他时,他又忍不住偷看了祝英仙几眼。这些个小动作,都被谈玄真人看在眼里,心思也被他猜透了。

    谈玄真人问道:“贤侄,你们此番舟车劳顿,想必也是前往傲剑山庄贺寿赴宴罢?”

    肖罡回道:“不错,我携犬子前来就是为了给骆老英雄来祝寿的。我想,前辈您也是如此吧?”

    谈玄真人笑了笑,回道:“对,不过说老实话,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所感兴趣的是那把神剑。众所周知,骆庄主苦攻三年,只为炼造绝世神剑,我虽不懂炼剑,但我甚是好奇此剑究竟有何惊人之处,引得全武林皆翘首以盼。”

    肖罡回道:“前辈还真是实在人,其实说真的,我这番去傲剑山庄,不只是与老朋友叙叙旧,更重要的是去见识见识这神剑的厉害。”

    谈玄真人点了点头,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结伴同行?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旅途也就不怕闷了。”

    肖罡回道:“如此甚好,能与前辈同行一程,真是小侄三生有幸啊。”

    就这样,酒足饭饱后,一行四人便持着佩剑,骑着快马,带上精心挑置的贺礼一起往傲剑山庄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