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贺号带花的老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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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要两端有力。”
夕阳西下，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空气中氤氲着细小的灰尘，旋转，降落。一双苍老的手抚摸着一架古琴。
“两端拉紧了，才有声响，才能弹奏。”
秦风就坐在老人的对面，看着他擦拭那架古琴。其实秦风也不会判断年代，就是每次来找老杨，他都会给秦风看这架琴，顺便说点当年的故事。
老杨看起来很老了，白发稀疏，皱纹堆累。他这架古琴就像他的这张脸，满脸都是岁月刻下的艰辛。
“老杨，喏！”
秦风嘴里叼着两根黄鹤楼，一起点着了，猛吸了一口，比了比哪根更长，长的那根递给了老杨。
老杨接过来深吸一口，又轻轻吐出烟来，白色的烟随着老杨双手的晃动弥散开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串咳嗽和唠叨。
“咳咳咳，又叫我老杨，咱俩差着辈分呢！”老杨喉结动了动，嗓子能接受了，又吸了一口，才说道“你也是，还上学呢，老逃课不说，还总抽烟，长身体呢，少抽点……”
老杨说着，又动了动喉结，从身侧的玻璃柜台里，翻出两个一次性的塑料过滤嘴，给自己的烟戴上，又把另一个扔给了秦风。
“戴上点吧，省的肺不好……我这店一天也不少人，就你脸皮厚。”老杨说着往椅背上一靠，不管身前桌案上的古琴，眯起了眼睛。
秦风嘿嘿的笑了几声，也在长凳上瞧着二郎腿，左瞧瞧窗台上的绿萝，又看看店里的货柜。也没话，一老一小就这么享受着尼古丁的芳香，烟雾弥漫，仙境一般。
一年前秦风逃课去网吧，赶上了电路检修，附近都停电，百无聊赖的他路过了这间小店，那天也是个下午，秋高气爽，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高兴，就在那天，秦风和老杨注定了一段缘分。从那天开始，秦风就会时不时的来店里找老杨，一坐就坐小半天。
老杨反正也是一个人，没有老伴，没有子女，一年多了，秦风也没见他提起或联系过什么亲人。老杨有的，就是这间小店，杂货店，每天也有不少人来买东西，电池冰棍，铅笔汽水，都是路过，萍水相逢，常来的，只有秦风。
秦风话多，没想到老爷子话更多。这么多年孤身一人，老杨与寂寞为伍，陪他的就是这架古琴和一个收音机，秦风从没见过老杨弹这架琴，收音机倒是总开着，一会新闻一会路况的。
秦风出现之前，老杨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就是说说价格之类的。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大小伙子，隔三差五的来找他，老杨也乐得多说几句，聊聊天。
人嘛，总有见面之情，只要你总和一个人聊天，关系逐渐就会好起来，秦风和老杨就是从最一开始的，隔着柜台，站着聊，一点一点聊进屋来的。现在只要秦风在，来了客人老杨也不用动，秦风就招呼了，拿货收款这一套活，熟的很。
爷俩熟了，坐在一起抽颗烟喝杯茶的功夫，就是闲聊呗。老杨确实是上了年纪，说着说着，就爱想当年，就爱说说自己以前的故事。
秦风今年读高二，也不是什么重点的高中，也不是什么重点的班，班级里也就一个两个看的过去的女生。每天在教室也不听课，翻翻小说看看故事，一腔热血没处撒的年纪，旺盛的精力让他向往着英雄侠义，诗与远方。
老杨的故事，就是听起来像小说，像戏剧，不像真的，秦风也没说不像真的，因为历史课上也听老师说过什么门派什么世家救国兴邦，前两年电视上也提过什么现在好多大企业的背景，都是多少年前的大门大派一脉相传下来的。
不过这对秦风来说太遥远了，他住在一个北方的边陲小城，说是三线城市都算高抬这个破地方了。但是每当秦风想起老杨讲的故事，就会像老杨当初讲时那样，眼睛里溢满神采，嘴角上充满骄傲。
其实老杨和秦风讲的很多事，都是很让人怀疑的事情，可偏偏老杨讲的身临其境一般，说到激动的地方，还会站起来比比划划的，十分真实。那一个个午后，老杨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光，比要落的太阳，更暖，更亮。
就是一错神的功夫，秦风发现老杨已经不做在椅子上了，烟灰缸里插着熄灭的烟头，老杨人已经在柜台上用电热水壶烧水了。
秦风又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屁股，也把烟头怼进了烟灰缸，然后起身在头顶的架子上伸手够下一盒茶叶来，圆柱的铁盒。
“把琴收起来吧。”老杨也没回头，背影显得他有些沧桑。
秦风把琴从桌案上搬下来，套好布做的罩子，轻轻地抬起来，放在了头顶的架子上。这琴单有一个架子，没有杂物，就是琴的架子。
秦风回身坐下来，老杨已经把两杯茶沏好了。两个白搪瓷的缸子，一个缸子一把高碎，热水一浇，满屋子的烟味都被拱出去了，只剩下一个字：香。
“这东西也就是解渴了，不比当年了。”老杨看着水里渐渐沉淀下去的茶叶末，自言自语。
“嗯嗯嗯，不比你大师兄沏的茶。”秦风看着老杨浑浊的瞳仁一闪一闪的开始变得清澈，就知道老杨有故事要讲了，这是一句开场白，这是一种预告。
“我有一个朋友，在少林寺，以前见过我大师兄。”
“啊？你在HN还有朋友？”
“我们在千岛湖认识的，他跟他师父来找我师父。我俩打了一架，他也打不过我，我也打不动他。我俩干脆就做了朋友。”
“他为啥想不开出的家啊？”
“谁说他想不开了？”
“出家的不都是因为想不开，才求佛祖指点的么？”
“他不是，他是从小就被送到庙里的。”
老杨说着的时候来了几个买东西的，秦风都是飞快地跑过去，卖了东西就回来坐着，生怕老杨没了兴致不讲了。秦风每次都会被老杨的情绪感染，那种说到点子上的感觉，那种浑身上下都麻的感觉。
“我俩当时小啊，也不知道什么是分寸什么是谦让，而且我当时就有一把不错的剑了，他还是个小沙弥没禅杖呢，全凭身上那点横量，愣是和我打平手！”老杨说着就用手掐了个剑诀的样式，一瞬间的英气让秦风不能相信这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我当时真的就拼了，他应该也看出来了，气沉丹田连金身都开了！”
“啊？金刚不坏之身？！”
“可不是么！这种功夫都是有罩门的，我当时就断定他的弱点就在二目之间！”
“然后呢然后呢？”
“我当然是刺他！要是真刺中了，他肯定白扯啊，哈哈哈哈。”老杨端着白瓷的缸子哈哈的笑着，仿佛当年真的刺中了。
秦风也大大的喝了一口茶水，咕咚咚的咽着，兴奋的如同这一剑不是老杨刺中的，是他自己亲手刺进去的一样。
“不过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这秃驴的罩门在哪，当时我要刺被我大师兄给挡住了。”
“那你们成了朋友你也没有问过他？”秦风其实也挺好奇地，又点了两颗烟，给了老杨一颗。
老杨接过烟抽了起来，燃烧的烟丝红彤彤的像是落日，可是直到天边只剩下火烧云了，老杨也没有说话，一颗烟的时间就这么沉默着过去了。
“我俩那次之后只有两面之缘。”老杨打破了沉默“他收徒，我去了一次少林，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那？还有一次呢？”
“他圆寂，我去了一趟少林，是五年前吧……我买票进的。”
“啊？……这……”
老杨喝了口水，望了望窗外的地平线。
“听说过贺号带花么？”
“什么意思？”
“我们江湖中人，都要有个名号，大多数都是凭能耐换个口口相传的绰号。”
“及时雨宋江？”
“就是那个意思。我这朋友，要我说就是惜命怕死，浑身上下最厉害的能耐就是金身，站那让你打，打到你累的半死，他还没事人一样呢，最后落了个名号：金罗汉道古。”
“老杨你们这也太！”秦风突然间站了起来，手里的烟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几下“这也太帅了吧！老杨你的名号是啥啊？”
“琴弦，要两端有力。”
夕阳西下，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空气中氤氲着细小的灰尘，旋转，降落。一双苍老的手抚摸着一架古琴。
“两端拉紧了，才有声响，才能弹奏。”
秦风就坐在老人的对面，看着他擦拭那架古琴。其实秦风也不会判断年代，就是每次来找老杨，他都会给秦风看这架琴，顺便说点当年的故事。
老杨看起来很老了，白发稀疏，皱纹堆累。他这架古琴就像他的这张脸，满脸都是岁月刻下的艰辛。
“老杨，喏！”
秦风嘴里叼着两根黄鹤楼，一起点着了，猛吸了一口，比了比哪根更长，长的那根递给了老杨。
老杨接过来深吸一口，又轻轻吐出烟来，白色的烟随着老杨双手的晃动弥散开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串咳嗽和唠叨。
“咳咳咳，又叫我老杨，咱俩差着辈分呢！”老杨喉结动了动，嗓子能接受了，又吸了一口，才说道“你也是，还上学呢，老逃课不说，还总抽烟，长身体呢，少抽点……”
老杨说着，又动了动喉结，从身侧的玻璃柜台里，翻出两个一次性的塑料过滤嘴，给自己的烟戴上，又把另一个扔给了秦风。
“戴上点吧，省的肺不好……我这店一天也不少人，就你脸皮厚。”老杨说着往椅背上一靠，不管身前桌案上的古琴，眯起了眼睛。
秦风嘿嘿的笑了几声，也在长凳上瞧着二郎腿，左瞧瞧窗台上的绿萝，又看看店里的货柜。也没话，一老一小就这么享受着尼古丁的芳香，烟雾弥漫，仙境一般。
一年前秦风逃课去网吧，赶上了电路检修，附近都停电，百无聊赖的他路过了这间小店，那天也是个下午，秋高气爽，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高兴，就在那天，秦风和老杨注定了一段缘分。从那天开始，秦风就会时不时的来店里找老杨，一坐就坐小半天。
老杨反正也是一个人，没有老伴，没有子女，一年多了，秦风也没见他提起或联系过什么亲人。老杨有的，就是这间小店，杂货店，每天也有不少人来买东西，电池冰棍，铅笔汽水，都是路过，萍水相逢，常来的，只有秦风。
秦风话多，没想到老爷子话更多。这么多年孤身一人，老杨与寂寞为伍，陪他的就是这架古琴和一个收音机，秦风从没见过老杨弹这架琴，收音机倒是总开着，一会新闻一会路况的。
秦风出现之前，老杨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就是说说价格之类的。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大小伙子，隔三差五的来找他，老杨也乐得多说几句，聊聊天。
人嘛，总有见面之情，只要你总和一个人聊天，关系逐渐就会好起来，秦风和老杨就是从最一开始的，隔着柜台，站着聊，一点一点聊进屋来的。现在只要秦风在，来了客人老杨也不用动，秦风就招呼了，拿货收款这一套活，熟的很。
爷俩熟了，坐在一起抽颗烟喝杯茶的功夫，就是闲聊呗。老杨确实是上了年纪，说着说着，就爱想当年，就爱说说自己以前的故事。
秦风今年读高二，也不是什么重点的高中，也不是什么重点的班，班级里也就一个两个看的过去的女生。每天在教室也不听课，翻翻小说看看故事，一腔热血没处撒的年纪，旺盛的精力让他向往着英雄侠义，诗与远方。
老杨的故事，就是听起来像小说，像戏剧，不像真的，秦风也没说不像真的，因为历史课上也听老师说过什么门派什么世家救国兴邦，前两年电视上也提过什么现在好多大企业的背景，都是多少年前的大门大派一脉相传下来的。
不过这对秦风来说太遥远了，他住在一个北方的边陲小城，说是三线城市都算高抬这个破地方了。但是每当秦风想起老杨讲的故事，就会像老杨当初讲时那样，眼睛里溢满神采，嘴角上充满骄傲。
其实老杨和秦风讲的很多事，都是很让人怀疑的事情，可偏偏老杨讲的身临其境一般，说到激动的地方，还会站起来比比划划的，十分真实。那一个个午后，老杨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光，比要落的太阳，更暖，更亮。
就是一错神的功夫，秦风发现老杨已经不做在椅子上了，烟灰缸里插着熄灭的烟头，老杨人已经在柜台上用电热水壶烧水了。
秦风又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屁股，也把烟头怼进了烟灰缸，然后起身在头顶的架子上伸手够下一盒茶叶来，圆柱的铁盒。
“把琴收起来吧。”老杨也没回头，背影显得他有些沧桑。
秦风把琴从桌案上搬下来，套好布做的罩子，轻轻地抬起来，放在了头顶的架子上。这琴单有一个架子，没有杂物，就是琴的架子。
秦风回身坐下来，老杨已经把两杯茶沏好了。两个白搪瓷的缸子，一个缸子一把高碎，热水一浇，满屋子的烟味都被拱出去了，只剩下一个字：香。
“这东西也就是解渴了，不比当年了。”老杨看着水里渐渐沉淀下去的茶叶末，自言自语。
“嗯嗯嗯，不比你大师兄沏的茶。”秦风看着老杨浑浊的瞳仁一闪一闪的开始变得清澈，就知道老杨有故事要讲了，这是一句开场白，这是一种预告。
“我有一个朋友，在少林寺，以前见过我大师兄。”
“啊？你在HN还有朋友？”
“我们在千岛湖认识的，他跟他师父来找我师父。我俩打了一架，他也打不过我，我也打不动他。我俩干脆就做了朋友。”
“他为啥想不开出的家啊？”
“谁说他想不开了？”
“出家的不都是因为想不开，才求佛祖指点的么？”
“他不是，他是从小就被送到庙里的。”
老杨说着的时候来了几个买东西的，秦风都是飞快地跑过去，卖了东西就回来坐着，生怕老杨没了兴致不讲了。秦风每次都会被老杨的情绪感染，那种说到点子上的感觉，那种浑身上下都麻的感觉。
“我俩当时小啊，也不知道什么是分寸什么是谦让，而且我当时就有一把不错的剑了，他还是个小沙弥没禅杖呢，全凭身上那点横量，愣是和我打平手！”老杨说着就用手掐了个剑诀的样式，一瞬间的英气让秦风不能相信这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我当时真的就拼了，他应该也看出来了，气沉丹田连金身都开了！”
“啊？金刚不坏之身？！”
“可不是么！这种功夫都是有罩门的，我当时就断定他的弱点就在二目之间！”
“然后呢然后呢？”
“我当然是刺他！要是真刺中了，他肯定白扯啊，哈哈哈哈。”老杨端着白瓷的缸子哈哈的笑着，仿佛当年真的刺中了。
秦风也大大的喝了一口茶水，咕咚咚的咽着，兴奋的如同这一剑不是老杨刺中的，是他自己亲手刺进去的一样。
“不过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这秃驴的罩门在哪，当时我要刺被我大师兄给挡住了。”
“那你们成了朋友你也没有问过他？”秦风其实也挺好奇地，又点了两颗烟，给了老杨一颗。
老杨接过烟抽了起来，燃烧的烟丝红彤彤的像是落日，可是直到天边只剩下火烧云了，老杨也没有说话，一颗烟的时间就这么沉默着过去了。
“我俩那次之后只有两面之缘。”老杨打破了沉默“他收徒，我去了一次少林，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那？还有一次呢？”
“他圆寂，我去了一趟少林，是五年前吧……我买票进的。”
“啊？……这……”
老杨喝了口水，望了望窗外的地平线。
“听说过贺号带花么？”
“什么意思？”
“我们江湖中人，都要有个名号，大多数都是凭能耐换个口口相传的绰号。”
“及时雨宋江？”
“就是那个意思。我这朋友，要我说就是惜命怕死，浑身上下最厉害的能耐就是金身，站那让你打，打到你累的半死，他还没事人一样呢，最后落了个名号：金罗汉道古。”
“老杨你们这也太！”秦风突然间站了起来，手里的烟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几下“这也太帅了吧！老杨你的名号是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