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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风外铃,伞下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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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四章风外铃,伞下伶

    ……

    将军又见到了月亮,真正月亮,不是醉酒的老赵眼中的灯火,而是真正的月亮。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白天下过那样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的缘故,今天的夜晚没有雨,连云都没有,可是也看不见瑟瑟的星。

    冷清的夜空只有孤零零的一轮月亮。

    正因为孤零零的缘故,那轮月亮显得特别大,显得特别圆。

    在大殷少见这样圆,这样大,这样美好的月亮,那是一轮本应该存在荒原之上的月亮。

    似是为了慰藉某个人。

    将军踩着那样美好的月亮洒下的月光,却没样那样美好的心情。

    他甚至都不愿回头看一眼他平日里极喜欢又极少见的月亮。

    可是他又不愿走的太快。

    不是因为他怕走的太快,会叫人看出他并没有醉。

    只是因为他真的喜欢极了这样的月光,哪怕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却也还是那样深深的喜欢着这样的月亮。

    将军虽然不愿想起,这样的月亮却总叫他想起那样的一个夜晚。

    那天也是这样的,白天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那天的夜里也升起了又大又圆又美好的月亮。

    “听说荒原上的月亮更加大,更加美。”

    说话的人是谁,将军不愿想起。

    走的再怎么慢,从外堂穿过内堂,再到内堂后的小院,最后到了书房的那条说起来漫长但却在某些时刻显得特别短暂的路也还是会走完的,

    书房没有点灯,却不是漆黑的一片,因为外面的月亮实在是太亮,亮的都透过书房打开的窗照在了书房里。

    如水的月光总是那样恰到好处。

    柔柔的洒在那样的书上,多一份嫌亮,少一分嫌暗。

    书房里有书,书背后却有暗格,暗格里还有东西。

    那是只有将军才能看到的东西。

    就连美姨都不知道的东西。

    那是一身戎装,将军征战沙场时才会用到的戎装,将军打开了暗格,看见了那身戎装。

    他看着,却想到了不久的将来,他穿上这身戎装征战沙场时的样子。

    “你要是穿上它,肯定会特别的潇洒,那时你要永远护着我。”

    将军以为自己看戎装只是为了坚定自己,却不知为何会想到那样一句话。

    那样的话又是谁说的,将军不愿想起。

    将军又想要喝酒了。

    可是他身边已经没有了酒,就连能代替酒的水都没有。

    虽然有如水的月光,但是却不能真的解得了他干涸得几乎要冒火的咽喉。

    正在此时,吹过了一阵风,风也不能解渴,可是至少能让将军感觉到一点清凉,清凉得让他的眼睛不会那般疼痛。

    只是他的眼不再因为流泪太多而疼痛,他的耳却又生出了疼痛之感。

    缘由是随着风一同吹来的一阵风铃声。

    铃是将军的铃,悬在书房,他平日只需抬头就能看到,平日只要他一抬手就能触到。平日只要风轻轻扶过,他就能听到。

    可是平日里那么喜欢的铃声为什么在今天听起来这么让人疼痛?

    将军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熟悉到陌生的人。

    那人离他很远,远得遥不可及。

    世人常常用银铃来形容小姑娘的笑声。

    将军想起的那人的笑声也像是一串清脆的不染一点杂质的银铃。

    可是跟其他笑得像银铃的小姑娘不同的是,她身上还有一串真正的银铃,银的就像是月光。

    被风拂过时,会发出小姑娘一样的笑声。

    可是那个人是谁,将军不愿想起。

    将军神情有些迷惘,喝醉酒的人是不是总会这样的迷茫。

    迷茫中,将军又想起了那个夜晚,跟今天很是相似的那个夜晚。

    那天的夜里也有这样的月光,还有一身那样的戎装,还有银铃,还有姑娘。

    可是将军总觉得好像还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

    那天白日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不大不小的雨也要打伞。

    那天的院里生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不知名的小花也很可爱。

    那天夜里,好像花开上了纸伞,好像纸伞上画下了花。

    在这样那样的月光下,将军记得自己摘下了一朵花别在那柄小伞上,然后伞上真的多了些花,小小的,很可爱的,惹人怜惜的不知名的花。

    就像出现在书房外的那柄伞上面的花一模一样的花。

    小小的,很可爱的,惹人怜惜的不知名的花开在了百里之外的这里。

    将军终于发觉少了些什么,少了一把伞,一把像书房外的那柄小花伞一样的伞。

    在他今夜格外不愿想起的那天夜里,也有这样的一朵小花伞。

    可是是不是不愿想起的东西总会在某个时刻一下子就想起来,甚至就连那天夜里的月光是什么样的,风是什么样的,铃声是什么样的,所有的一切都记得那样清楚。

    包括那夜的人。

    将军想起了那个人。

    将军似乎这时候才想起如何说话来。

    于是岩石缝里多了一道声音,从风中穿过,被如水的月光拂过。

    “铃……”

    将军只是说了一个字,那是那个记忆中的人的名字。

    可是恰好或者不巧的是,现在撑着伞站在书房外的不是铃,而是伶。

    从伞下露出了一张笑盈盈的脸,脸上还有泪。

    那是美姨。

    “半崖,醒酒汤。”

    美姨刚刚说出那句话就开始后悔,也许她应该送来的不是醒酒汤,而是一坛酒,一坛叫人永远不会醒来的酒。

    将军看见了那张笑脸,却不是想象中熟悉而陌生的笑容。

    那终究是逝去在过去的人啊!

    伶不是铃,铃也不是伶。

    将军叹息。

    今夜注定无眠。

    醒酒汤也许对于一个不愿苏醒的人来说是最好的解药,却也是最致命的毒药。

    风吹的有些凉,将军关上了门。

    美姨手里捧着汤,风吹的真的有些凉了。

    ……

    诸君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