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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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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梁燕羽真的不是失足!也不是有意放弃此生!从出事那晚的情形看,她对这个世界这个家,还有深深的眷恋。无数次,她想到回家,计划着回家后要做些什么!

    梁燕羽变得更勇敢更坚强,她信心满满地去发掘事实的真相,哪里知道,狠毒的敌人不再给她机会,无情的粉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秦小雨紧紧的攥着拳头,眼前又出现了梁燕羽魂飞魄散前的平静神情——如水的平静。秦小雨却明白,静水之下,自有激流!她应该是不甘的,她应该是愤恨的,她应该是希望我查明真相,给她一个交代的。

    “今天,我秦小雨答应你,”她在心中暗暗起誓,“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让欺负过你伤害过你夺走你性命的人付出代价!我要用一生,活出两世的精彩!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梁燕羽,梁家如假包换的二姑娘。”

    打定主意后,缓缓坐了起来。还好,除了有些头晕,身体并无大碍。扭头瞧见徐嬷嬷正伏桌而睡,身材高大的她显得有些佝偻。跳动的灯火越过她的身体,洒下浓重的阴影。睡中紧皱眉头似在争斗,显是并无好梦相伴。

    她得了小燕羽前半生全部记忆,也多少被小燕羽的情绪感染,内心不由得浮起一阵歉然。

    徐嬷嬷本来可以安度晚年,尽享天伦之乐。她的独子徐诚很有出息,置办了宅子铺子,前两年接了老娘出府居住。这次被罚在朗园,徐嬷嬷放着清福不享,又跟了过来照顾自己。要不是有徐嬷嬷上下打点,约束下人,她早就支撑不下去了。这阵子银两用光了,徐嬷嬷也没少从家里拿银子贴补她这个姑娘。

    燕羽转身垂下双足,这才发现左踝已精细包扎妥当,散发着谈谈的草药气息,疼痛也减轻许多。再一抬眼,见床边倚着一副拐。

    燕羽捡了件褙子,拄着拐杖来到桌边。徐嬷嬷的脸藏在烛光的暗影里,眉心眼角的愁苦却仍旧清晰可见。燕羽思绪纷乱,心中叹息,轻轻把衣服搭在嬷嬷的肩头。

    徐嬷嬷本睡得不踏实,觉查肩头一沉即刻睁开眼睛,眼中没有半分的迷茫,见是燕羽马上直起身来,关切问道“姑娘,怎么起身了?可是饿了?”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燕羽看着徐嬷嬷布满血丝的双眼,更觉痛惜,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嬷嬷坐会吧,我不觉得饿,嬷嬷怎么不回房睡,这样守着身子怎么吃得消?”

    徐嬷嬷听见姑娘开口说话,自是抛开眼前烦恼,忙拉了燕羽的手,喜道,“好,好,姑娘终于肯说话了。我老婆子不碍事。”说着还是站了起来,“姑娘躺了一整日,怎可马上起身,还是回床上坐坐!”

    扶着燕羽回到床上,往她身后塞了个秋香色的团花迎枕,又将薄被拉上盖好,自己也在床沿坐好。仔细看了姑娘神色,虽然面有菜色,但精神还好,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朝气,双眼也有了神采,心中更喜。

    但此时的欣喜却冲不淡心底浓浓的担忧。

    徐嬷嬷并不是寻常乳母。作为商人之女,自幼看得懂账本,打得了算盘。与梁家素有渊源。燕羽出生时,正逢徐嬷嬷幼女夭折。一边痛失爱女,一边不放心外来乳母,双方一拍即合,二老爷梁渭把燕羽交到了徐嬷嬷手中。

    由于这层关系在,徐嬷嬷对燕羽少了几分寻常乳母的卑微与依顺,多了长辈般的管教与约束。

    燕羽人生的前十年不仅家境优越,而且父母疼爱姐妹融洽,真可谓万事顺遂。在蜜糖里泡大的孩子,自然不懂得世事多艰人心险恶,纯粹傻白甜一个。

    随着年纪渐长,对徐嬷嬷老母鸡般的周到爱护严厉约束多有不耐,又让身边的丫鬟挑拨几句,与徐嬷嬷渐渐疏远起来。徐嬷嬷难免有些心冷,又逢丈夫过世,儿子接她养老,只能无耐出得府去。

    这两年她也多少听说了燕羽的境遇。梁家二姑娘生性顽劣惹事生非,与姐妹不睦又不服管教,经常被罚禁足。在城中商贾世家的交往之中,极少见到这位二姑娘,甚至有些亲朋渐渐忘记了梁家还有这样一位二姑娘。

    直到二老爷梁渭派人来寻她,她才知燕羽犯了大错被罚在朗园。大惊之下没有丝毫犹豫,匆匆应了二老爷的嘱托赶来照顾幼主。

    这几个月来燕羽从郁郁寡欢到渐渐振作起来,她心里高兴。可谁知前几日失足落水后竟然忘了前事。不只如此,姑娘不知何时扭伤了脚,又突然不吃不喝,眼看人都糊涂了。

    情况急转直下,她焦急万分,赶回城里请了大夫。没想到这个小药房的坐诊大夫医术甚是了得,不仅治好了姑娘的脚,还想法子给姑娘饮下了补身的汤药。

    说句不好听的话,姑娘是死过一次的人,有句话叫至于死地而后生。整日卧床不言不语,定是有过思量与挣扎。如今神态轻松、眉目开朗,必然有了决断。现在姑娘大了,又经历了这些磨难,也应该长进了。此时,把话讲开了,把道理揉碎了,才不白遭这一翻罪。纵然是数年积累的血淋淋的苦痛,挤去脓疮,终究有着痊愈的一天。

    徐嬷嬷给燕羽揶了下被角,肃了颜色,开口道,“既然姑娘不饿,想是也不乏,就同老奴说会话吧。”

    显然是有重要的话说,燕羽点头,“嬷嬷请说。”

    徐嬷嬷双眼炯炯看住燕羽,“姑娘是去年秋天来的朗园。据老奴所知,是因为依翠暴死之事!”

    几个月来,两人第一次触及以往的禁区。

    毕竟不是亲身经历,多少有点隔岸观火的模糊和混乱。燕羽还不能完全驾驭这些记忆,做到信手拈来。她低头想了想,才委屈开口,“是这件事不错。可是嬷嬷,我并没有害死依翠。”

    “老奴自是相信姑娘,姑娘性子绵软,如何下得了那样的狠心。”徐嬷嬷先是出言安慰,随之话风一转,“可是姑娘想想,在府中除了老奴相信姑娘,二太太相信姑娘,还有谁相信姑娘?”

    院子里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半开的窗扇吱吱嘎嘎响个不停。桌上六角宫灯的烛芯猛摇了几下,恍得徐嬷嬷明亮的眼睛深如幽谷,照着室内景物忽阴忽阳,让人生出几分寒意来。那烛火终于抵不住狂风侵袭,随着一缕青烟生起,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