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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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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一

    上下寨的人都说:“旺旺娘是个好娘,更是个苦娘,她就是从根苦到了稍”,在她那柔弱绵软的躯体内,流淌的却是英雄的血液,跳动的是一颗高傲的心。

    说来话长,长话却要短说,旺旺娘的名字叫马康怡敏,听起来像个日本人的名字,马是她养父的姓,康就是他亲身父亲的姓了,据说,她的爷爷,是维新派主将康有为的本家侄子,名叫康易梁,康易梁对他的叔叔是敬佩之至,言听计从,忠心不二,维新变法失败后,康易梁就保护康有为流亡日本,到了日本后,生机陷入困境,危难中得到了三木家族的关照,康易梁到三木家族的公司打工,挣钱维持他和叔叔的生计,康易梁他的精明能干受到老板的青睐,也获得三木家族的一位小姐的芳心,二人相爱并生下一个男孩,就是康怡敏的爹爹,取名康斯挺,康易梁本来是应该有锦绣前程的,日本的太太是独生女,父母的遗产由她一人继承,她是董事长,丈夫是总经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小日子也过得甜甜蜜蜜,可是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了,中国和日本成了敌国,康易梁的爱国情结太重,他不愿留在日本,制造军械来杀他的同胞,但是妻子也爱她的国家,不愿和丈夫离开故土,实际上她也离不了,独生儿子随了母亲留在日本,习文尚武,长大后上了日本的武官学校,据说还是******的学哥,康易梁带着巨额资金回国,先是入股汉阳枪炮厂,挣了不少钱,继而独资创办金陵军需股份有限公司,成了富豪大款,他想报效国家,无奈政府腐败,列强挤压,好好的生意做不成,他结识了孙逸仙,参加了革命党,为革命筹集很多经费。

    辛亥革命胜利后,康易梁在国民政府里担任要职,儿子康斯廷也从武官学校毕业,回到中国,康斯挺练过中国的武术,也学了日本的柔道,一身的轻功了得,跟着革命领袖黄兴当了贴身侍卫,黄兴死后,他又追随学弟蒋**,如今是北伐军总司令了,在国民革命军中当师长,在北伐战争中为国捐躯,这段历史马康怡敏不知道,他的亲爹去世他才两岁,她只见过亲爹一面,尚在襁褓之中,父亲牺牲后,亲娘将她托付给大管家,“要踏着丈夫烈士的血迹继续前进”,从此没有音讯,大管家把烈士的遗孤视为己出悉心教养,大管家自己也有一个儿子,比康怡敏大两三岁,她在养父母的呵护下,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还和哥哥一起上了教会学校,识文断字,能歌善舞,她那端庄秀雅的外表,加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给人一种超凡脱俗,可亲却不可近的感觉。

    养父没有将她养大成人也死了,养父死的时候,她才十五岁,没有成年,养父母没来的及告诉她。

    是战争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她的亲生父母牺牲在革命的战场上,养父母也被日本鬼子杀害了,就是那场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据说,养父母和她们一家三十多口人,都被锁在一座小楼上,日本鬼子浇上汽油,放火焚烧,人楼俱焚。康怡敏之所以能幸免于难,是养父母在日军破城之前,就将她和哥哥送到了当时还没有战事的洛阳,托付给弟弟马三爷,马三爷当时在洛阳开诊所,收入不错,马家的几个孩子都在洛阳上学,康怡敏也和他们一起上了洛阳中学。

    康怡敏在洛阳中学认识了丈夫张明贤,张明贤是洛阳中学训导主任,比她大十岁,他在乡下有个妻子,是父母包办,二人没什么感情,也没有孩子。她们这对师生恋,刚开始也遭到家里的反对,可是当张家老太爷看到了秀外慧中的重孙媳妇后以后,却满心的喜欢,村里人都说,康怡敏结婚时,场面相当的隆重,马三爷没有闺女,就把她收为义女,从此后,马家就成了她的娘家了,名字也成了马康怡敏。

    张明贤本来是可以不死的,他当时在洛阳中学当训导主任,工作忙,很少回家,家里的大妻离婚不离宅,帮他照顾老人,他也省心,就在学校的图书馆给新婚的妻子找了工作,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旺旺娘大部分时间都陪着丈夫,手中总拿着绣品,旺旺娘的手巧,特爱刺绣。

    转眼到了四四年的七月,学校放了暑假,洛阳城被日军围困,人心慌乱,且酷暑难耐,张明贤就带着已有身孕的妻子,回到上下寨避暑,张明贤还有公务在身,他受绥靖司令之托,找到已经当了日本汉奸的表哥程鸿来,说服程鸿来“不要为虎作伥,要为抗日做些事情。”将日军进攻洛阳的情报,刺探出来,程鸿来还把日军要在七月三日用飞机来炸上下寨的消息,也透漏给了张明贤,办完了这些事,张明贤本来是要回洛阳的,但张家老太爷喜欢已有身孕的重孙媳妇,张家已经四代单传了,据说就是因为张老太爷在山上开了一片果园,把一条小溪拦腰截断,用来浇树,这一举动被风水先生看透了,说“这条溪流从张家的坟地后流到程家的坟地前,如今被截断了,对两家的后代都有妨害,而且两家还会有缠搅不清的恩怨情仇。

    这些事都被以后的事情验证了,但当时谁也不信风水先生的话,张老太爷高寿,已经九十岁了,重孙明贤就是他的心肝宝贝,三十多岁了才有了后人,张家不会断后了,他要抱上提拉孙了,怎能不高兴,就挽留重孙子“再住一两天吧,过了会再走。”张明贤把日本飞机要来炸会的消息告诉了老太爷,老太爷不相信,说“程鸿来这厮是胡吣哩”

    七月初三的那天早晨,张明贤带着妻子去程鸿来家看他的姨娘,顺便再核准一下日本人,是不是真的要来炸会,如果是真的,就得阻止人们不让去赶会,到了程鸿来家,只见到程鸿来的妻子和刚满一周岁的儿子在家中,说:“娘已经去赶会了,鸿来去找福来哥下棋了。”张明贤就将程鸿来的儿子架到肩膀上,带着妻子要去福来哥家,“去看看福来哥吧。”,程老大,马老二,李老三,张老四是从小和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张明贤又最敬重福来哥。

    妻子却提出:“先到会上看看吧,俺想买些丝线,好给孩子绣兜兜。”张明贤就陪着妻子来到会上,看见他的爹爹在火辣辣的太阳下卖粉条,于是动了孝顺之心,要替他爹爹看会儿粉条摊,让他爹爹“到凉粉包子棚下,歇一歇,吃碗凉粉喝碗茶水”。

    张明贤坐在粉条摊前看摊子,妻子来到附近的丝线摊前挑丝线,而鸿来的儿子则爬上了高高粉条堆。

    爹爹吃了凉粉,喝了凉茶,站起身要往回走,碰上了马老太爷,两人站在那里说了一会话,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要了他儿子的命,日本飞机从他们头上飞过,一颗炸弹就在他家的粉条堆上爆炸,程鸿来的儿子被炸的飞出去挂到树梢上,儿子明贤被炸得身首异处,面目全非,而新媳妇这时候已经选好了丝线,付过了钱,叫着“贤哥,来看看,我买的丝线好不好看”回应她的是一声巨响,扭过头,看见了他的贤哥,已经是身首异处,惨不忍睹,媳妇当场就昏死了。

    新媳妇昏死了三天才醒过来了,睁开眼她看见满院子人都穿着白衣,带着白孝,正房里放着两口棺材,一口里面睡的是老太爷,一口睡着她的丈夫张明贤。

    但是这天大的悲哀,挡不住喜气,“我们张家有后啦,媳妇在昏迷中将儿子生下来了,是一个大胖小子。”旺旺爷,抱着孙子给他的爷爷看,张老太爷乐极生悲,说是自己害了重孙子,说是自己不信重孙子的话,弥留之际他对孙子,也就是旺旺的爷说:“我们张家是一辈强,一辈弱,提拉孙在这塌天之时来到世上,一定是个硬种,张家一定会兴旺起来,我给提拉孙起好了名字,就叫旺旺,孙子你就是卖庄卖地,倾家荡产都得为张家保住孩子,保住孩子就是保住了张家的血脉。”

    儿生孙子爷来养,这在上下寨不稀罕,可是要保住张家这点血脉谈何容易,张家是个大家族,张老太爷兄弟三个,他这一门是财旺人不旺,其他两门是人旺财不旺,那些兄弟子侄都在惦记着他家的那些财产,张明贤以大妻不会生孩子为由,又娶了二房,已经触犯了族规,如今重孙子和老太爷同一天死去,足以证明是遭到了神灵的惩罚,族长找来算卦先生,算卦先生自然知道族长的意图,于是就说“这个孩子是天上的恶煞下凡,没生下来就克死了亲爹和老祖爷,日后还会给张家惹下更大的祸端,要趁早斩掉煞气,才能保张家家族平安,”族长征得家族兄弟的同意,“要把这个孩子扔到洛河里喂王八。”

    旺旺爷费尽了口舌,说好话,求人情,将洛河边的一百亩好地让出来,分给了族中的叔伯兄弟们,又给族长送了一份厚礼,孩子算是保住了,娘却没有了容身之地,洛阳回不去了,南京的家也遭受灭门之灾,上下寨又没有她的安身之所,张家不接纳她,族长撺掇大娘当好人,劝娘留下孩子再走一步,她愿留在张家将孩子养大,来继承张家的祖业,平心而论,大娘的心意是好的,可是娘不愿意,她说“张家不容我,我就带着孩子走,哪怕提篮要饭也不能扔下孩子”

    旺旺娘实在是太刚烈了,她抱起孩子就跑,公爹闻信就追,追到诗圣桥上,老杨正在站岗,帮助拦住了旺旺娘,对旺旺娘说“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小媳妇抱个不满月的孩子,怎么活?就是走,也得把孩子养的大些,找到了好人家再走。”

    媳妇坚决不回张家,张四犇就去找程福来讨主意,程福来说“张老太爷临死对你怎么交代的?”

    “就是卖庄卖地,倾家荡产也得为张家保住这个孩子,保住了孩子就是保住了张家的血脉,张家是一代强一代弱,老太爷精明能干创下了家业,我爹性子懦弱,早早就没命了,我十几岁就没了爹,在老太爷的帮助下,日子过得不赖,明贤没让他受啥苦,上学读书端了公家的饭碗,吃香的喝辣的,人前人后有派头,又娶个花朵般的媳妇,进门就为张家生个小子,可是明贤福浅命薄,他消受不了这大福大贵,早早就丧命了”

    程福来说:“这都是日本人造的孽,上下寨被炸死了二百多口呢,我收养了一个孩子,是下寨村的,孩子的爹娘都被炸死了,这血海深仇咱是一定要报的”

    爷爷说“人死了,就像灯灭了,明贤,我也不想他了,我现在熬煎的是孩子,媳妇年纪轻轻,咱不能耽误人家的青春,可是孩子离不了娘,要想留住孩子,先得留住媳妇,可是媳妇性子刚烈,坚决不回张家,如果人家远走高飞了,把孩子带走了,改了名变了姓,我张家不就绝后了,我还要这万贯家产干什么?”

    程福来说“你真的能舍了万贯家产?”

    爷爷说“只要能留住孙子,我愿意倾家荡产。”

    程福来说:“咱们去找马老太爷吧,我姑爷开明,最爱帮助有难的人,他们马家大院就像个收难所,住着十来个年轻姑娘和媳妇,我的媳妇就带着孩子住他家呢,他说不定能帮你保住孙子”

    于是马家和张家有了约定:媳妇带着孩子住娘家,公爹将岭上的一百亩旱地给马家,算是给媳妇的家产,唯一的条件是:“媳妇无论是走还是留,孩子都必须姓张。”

    这样一来家中的大娘不愿意了,张家的万贯家产几乎没有了,她还在张家守什么?旺旺爷说“你到张家十几年,虽没生养,也有功劳,明贤死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没法过,带着那个大果园走吧,无论到谁家,有了这份家产,你都不会受罪。”

    旺旺爷就这样倾家荡产了,张家由地主变成了贫农,旺旺爷说他的“功不可没”。

    成了穷光蛋的旺旺爷,反倒快乐起来了,他把世事看透了,“穷富就在一念之间,活着就是那回事,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饥,我他再也不用为全家操心费力了,也不用为那点家产劳心费神了。”

    旺旺爷去找李万祥说:“想为抗日做些事。”

    李万祥说“那你还下粉条吧,卖了钱,好给八路军买给养”

    旺旺爷说“贤儿,就是帮我卖粉条被日本飞机炸死的,我现在一看见做粉条的家具,我就万箭穿心”

    李万祥说“那你拾粪吧。”

    旺旺爷说“也行,庄稼一枝花,全凭粪当家,拾点粪上地好多打点粮食,可是,我没有地了。”

    李万祥说“这粪不是上地,是给守桥的八路军烧炕取暖,眼看暑尽了,数热就数凉,日本鬼子封锁公路,东山的煤不能运过来,冬天难过,咱们拾点粪,晒晒干,到冬天给守桥的八路军垒几个大火炕,用干粪就能烧热。”

    旺旺爷说:“这是好事”

    旺旺爷就背起了粪筐,他拾粪还拾个宝贝,他把珍珍拾回来了。

    那一天是冬至,天气非常的冷,旺旺爷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土炕上,冻得睡不着,天刚糊糊明就起来了,点把柴火烧点水,炕桌上有一盘饺子,是昨晚上媳妇送来的,旺旺爷下了饺子,热腾腾、香喷喷的很好吃,旺旺爷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碗,还剩了一大碗,放起来准备中午回来吃。然后背起粪筐走出大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小西风嗖嗖的刮着,吹到脸上像刀割般的痛,街道上静悄悄的,天气太冷,人们都不早起,窝在火炕上睡懒觉,旺旺爷将羊皮大袄裹一裹,拾了两大泡马粪,觉得运气不错,就哼着小曲,继续往前走,来到村口的大榆树下,看见一个大竹篮儿,篮儿里放一个红包裹,他紧走几步,将其捡起来,心想今天是发大财了,却看见包裹蠕动,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弃婴,孩子还活着,睁开眼看着她笑,旺旺爷抱起孩子,四下望望,看见从远处走来一个男人,就是张家的族长叫张银行,张银行和旺旺爷是本家,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但走的还比较近,张银行的名字是他爹给起的,就是希望他的儿子腰缠万贯家中能够开银行,可是恰恰相反,张银行却是穷的叮当响,他的穷是因为人口多,他的爹爹留下的家产不算少,但是他的弟兄太多了,亲弟兄就有七八个,分家时爹爹又偏向其他的儿子,给他分的家产太少,张银行说他们这一枝就是人旺财不旺,她娶个婆娘,比老母猪还能生养,他比张明贤大两岁,已经是六个孩子的爹了,张银行算是能干的,当个族长,族人们明里暗里给他送,日子倒也过得去,马不吃野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富,张银行就是想得外财,他盯着张明贤这份家产,明贤和他是好哥们,两个人打小一起玩儿,和穿一条裤子还嫌肥。人不能十全十美,总要缺点什么,明贤虽然有祖上留下的万贯家产,但是娶媳妇十几年了都不生养,张银行说愿意把自己的儿子给他一个,张明贤都答应了,谁知道半路里起了变化,旺旺娘出现了,张明贤要娶二房生孩子,本来家中不愿意,谁知道老太爷一看见重孙媳妇满心欢喜,这媳妇也争气,没多久就怀孕了,就这样,张银行也不担心,因为张明贤和小媳妇都在城里,不肯回家,家中的大妻和张银行的老婆是表姊妹,关系很好,钱财明里暗里没少给张银行,还答应,过继张银行的一个儿子来养她的老,说是养老,其实是继承家产,张明贤心中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谁让你坏了良心,停妻再娶呢”,张银行在洛阳有私宅,又有媳妇,这家中的产业他不要了,基本上都给了大妻。没想到七月初三那个噩梦般的日子,日本的飞机炸死了张明贤,却让明贤的妻子在张家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这孩子就是张家的命根子,老太爷将其起名叫旺旺,这一个孩子让张银行所有的财富梦想都破灭了,张银行当然不愿意,他是族长,掌管着张家家族的生老病死,他请来算卦先生,算卦先生说“这个孩子是天上的恶煞,日本的飞机来炸上下寨,就是他引来的,他还会给张家带来更大的祸患,一定得把他扔到洛河里喂王八”这就有了旺旺爷破财消灾的举动,旺旺爷为抱孙子散掉了万贯家产,张银行从中获利最多,但是他还不满意,因为他的婆娘太能生养了,就在前几天生了第七胎,竟是龙凤胎,一男一女,张银行真的发愁了,“这大大小小七八张口,咱就是再有本事,也难以填饱这七郎八虎八姐九妹的肚子。”更何况婆娘的奶又少,连一个孩子都吃不饱,咋能养活两个,张银行就想送出去一个,但是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上下寨家家日子难过,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谁还会帮别人养孩子,张银行看准了旺旺爷,虽然张家的土地果园没有了,但家底还是很厚,明贤的大妻已经另嫁他人,小媳妇迟早也会带着孩子再嫁,只剩下旺旺爷一个孤老头子怎么活?张银行曾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想把自己的儿子给他一个说,“叔,明贤殁了,我就是你的儿子,这一群孩子是你的孙子,你挑一个吧,再不济,到老了的时候,至少能给您老端碗水,死了给您老披麻戴孝。”可是旺旺爷没有答应,他说:“我有孙子,就是媳妇走了,也会把孙子给我留下,我一定能把孙子养好,张家的根不会断”。张银行心不死,他望着月子毛孩儿想主意,他想到好主意了,他将儿子包好,想托人送给旺旺爷,老婆说:“儿子,人家有了,不稀罕,再说舍了儿子,你不心疼吗?”张银行说:“那就把闺女送他吧”老婆说:“他一个孤老头子,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会帮你养孩子?”张银行说:“那咋办?”老婆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张银行就将孩子包好,天不亮来到村口大柳树下,这是旺旺爷早起拾粪的必经之地,张银行把孩子放好,然后躲了起来,果然看见旺旺爷抱起来了孩子,他走上前给旺旺爷打招呼:“叔,天这么冷,你还早起拾粪?”旺旺爷对族长很感激,他始终认为,“就是银行侄子帮俺保住了孙子。”就笑着说:“不早起,哪能捡到宝贝?”张银行惊讶的说:“捡个宝贝?让我看看,见见面、分一半”,旺旺爷把孩子送到他的面前说:“这就是宝贝,不会分给你的”张银行看着孩子,脸上有了羞惭之色,但却笑着说:“叔,你一个光棍汉,哪能养活孩子,给我吧,我婆娘刚生了孩子,有奶。”旺旺爷说:“我媳妇也有奶,我孙子七八个月了,能吃贴补,剩下的奶就再养个孩子。”张银行说:“好好好,孩子跟着您老肯定不会受罪。”

    旺旺爷抱着孩子到了马家大院,把孩子给了媳妇说:“天可怜你,明贤死了,却给你留个孩子,这女人有了孩子,就有了希望,有了奔头,如今爹又给你拣个闺女,你有女有儿,就是金命啊!”

    旺旺娘把闺女紧紧地抱在怀里,起名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