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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花魁

作者:在别人的戏里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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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的欢呼声中,凤姨带着三个盛装打扮的姑娘从楼上款款而下。

    司空颜一眼就看到了最后面的媚仪,她一身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妩媚至极。

    “花魁大会正式开始,我们将给每位客官发一枝绢花,等三位姑娘表演完才艺,各位将手里的花投给自己心中的花魁,最后得花最多的即为‘千金笑’的花魁。”凤姨媚眼带笑,说完,她将第一个姑娘带到中央的水晶台上,“现在先由采依姑娘给各位弹奏一曲《风月幻》。”

    琴音袅袅,然而大部分人并没有认真听,他们正色眯眯看着采依半露的酥胸。

    司空颜也没认真听,她看着手里刚送来的绢花,思考着怎么让慕浮越他们几个将花投给媚仪。

    慕浮越几人显然都对选花魁不太感兴趣,正围坐着喝酒聊天。

    “明天早朝,父皇应该就会提北域之事了。”慕浮策晃了晃杯中的酒,脸上依旧是令人难以捉摸的邪魅笑意。

    慕浮琰心性直,闻言甚为气愤,“墨国欺人太甚,宇文绎狼子野心,一直想把北域占为己有,可不能让他得逞了!”

    “北域地处边界,又盛产金矿,自然招人垂涎。”慕浮策未置可否,只是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听他这样说,慕浮琰更加焦急了,“可是我们如今兵力匮乏,只怕会守不住。”

    “怕什么?”慕浮策不屑地抬眼,“不还有你三哥在吗?”

    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慕浮琰期待地看向慕浮越,“三哥真的要请缨去北域吗?”

    司空颜这才想起,慕浮越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个养尊处优的清贵公子,但实际上他十六岁就上了战场,并且战功显赫。

    “就算我不请缨,父王也会派我去的。”慕浮越仍是一派悠闲自在,他看了眼身旁的苏衡,举杯笑道,“陪我去杀一杀宇文绎的锐气,如何?”

    苏衡轻轻碰了碰他的杯沿,豪爽饮下,“衡自当奉陪到底。”喝完又一脸不正经,“不过你的报酬可不能少了。”

    “这掉钱眼里的家伙。”一旁的慕浮策摇头笑骂,“三哥你可别把身家都赔了。”

    闻言几人都笑了起来。

    此时采依已经弹奏完毕,满堂喝彩。

    司空颜跟着拍了几下手,随意地看向慕浮越他们,“几位王爷待会儿准备选哪个姑娘?”

    慕浮越看了她一眼,拿过一旁的绢花递给她,“你想选谁便选谁好了。”

    苏衡正愁不知道选谁,见状立即跟着把自己的塞到了司空颜手中,“我跟他一样。”

    慕浮琰向来敬重慕浮越,便也将绢花递了过去,“本王的也给你。”

    只有慕浮策一动不动。

    不过司空颜本来也没想要他的,他那么恨媚仪,应该不会投给她。

    看着手中一下子多出来的三枝绢花,司空颜除了感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多谢。”

    楼下的璇音姑娘正在表演长袖舞,一颦一笑都勾人至极。

    “三哥觉得这长袖舞跳得如何?”慕浮琰看得津津有味,问题还很多。

    慕浮越看了一眼楼下,淡淡道,“妖娆太过,灵动不足。”

    “三哥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慕浮琰突然想到司空颜也是舞姬,便打趣道,“那让司空姑娘回去跳给你看好了。”

    “我不会。”司空颜立马拒绝道,她是真的不会。

    却不想慕浮越抬眸幽幽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开玩笑,“不会可以学。”

    从来都是她要求别人,还没有人敢要求她做什么。然而现在司空颜却只能认怂,谁让她寄人篱下呢,“你想看的话,我一定好好学。”

    “被你收入府的姑娘都很听话嘛。”一旁的苏衡笑着揶揄,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楼下幽幽响起的箫声打断。

    宛若水泛涟漪的清幽与这喧闹奢靡的风尘之地似乎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

    是媚仪。司空颜转身就看到了。

    “四哥你没事吧?!”身后突然传来慕浮琰焦急的声音,他没想到慕浮策会好端端地捏碎手里的酒杯,瓷片已经划破掌心,不断有血滴落。

    “没事。”慕浮策显然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看着楼下吹奏的媚仪,只觉得讽刺。

    这首《清澜》是他送给温琉的十六生辰礼物,他未能护她一世周全,连教她的曲子都落了风尘之地。

    “都流血了,哪里没事?”慕浮琰担忧地抓住他的手腕,然而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还是我来吧。”苏衡在涑水时偶尔也当当郎中,他将慕浮策手里的碎瓷片清理干净,看向司空颜,“带手帕了吗?”

    “……带了。”司空颜其实很想说没带,她不喜欢慕浮策,而且她素来爱干净,这帕子要是染上血渍,大概只能丢了。

    “手帕太短了。”慕浮越看了她一眼,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匕,在锦袍的内层割下一块布递给苏衡,“还是用这个吧。”

    苏衡接过,迅速包扎起来,包着包着忍不住嘀咕道,“你这割的也没手帕长啊!”

    好不容易弄完,楼下媚仪刚刚好结束表演。

    凤姨拍了拍手,含笑道,“各位爷看了三位姑娘的才艺,想必心中已有人选。现在有三个标着名字的花瓶,将由三个侍从抱着一楼一楼地展示,客官到时候把花放在想选姑娘的瓶子里即可,未投者算弃权。现在开始――”

    说完,几个穿着棕色衣服的侍从便抱着花瓶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将花放在想选之人的花瓶里。

    转眼就到了二楼,司空颜将手里的四枝绢花全放进了媚仪的花瓶里。

    见她是女的,侍从已经吓了一跳,又见她一下投了四朵花,几乎目瞪口呆,“姑……姑娘全都投一个人吗?”

    “嗯,我都投给媚仪。”司空颜点头。

    侍从看了看旁边默不作声的几位爷,无奈转身,“那小人告辞了。”

    “等一下。”慕浮策突然起身拿起一旁的绢花,“还有一枝。”

    侍从还没反应过来,那花已插入了媚仪的瓶中。

    “四哥……”慕浮琰欲言又止,在他印象里,自那位叫温璃的姑娘自缢宫中,四哥再没有注意过其他女子。

    他下意识地去认真打量起媚仪,却发现她与温璃竟有七分相似。难怪……

    三层楼都巡览完毕后,凤姨当着所有人的面清点了三个花瓶里的花数。

    几乎没什么悬念的,媚仪以得花数最高成为了花魁。

    然而她看起来并没有多开心。

    “这么快就结束了?”苏衡见众人陆续散去,颇为诧异。

    “天色也不早了,该散了。”慕浮琰伸了伸懒腰,起身看向慕浮越和慕浮策,“三哥,四哥,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点。”慕浮越点头,又看向慕浮策,“你呢?回去还是……”

    “这么开心的日子自然要多喝几杯。”慕浮策虽在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去媚仪那里讨几杯酒。”

    “帮我把这个带给她吧。”见他要去媚仪那里,司空颜忙解开腰间的荷包。

    慕浮策接过,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目含探究,“这是什么?”

    “一些吃的,我上次答应带给她的。”司空颜不想跟他废话,遂如实道。

    慕浮策倒也没有再追问,“三哥你呢?”

    “我和苏衡去兰吟那里坐一会儿,一起走吧。”慕浮越起身。

    司空颜跟着慕浮越去了二楼里面的雅间。

    兰吟应该知道他们要来,已经点好熏香,泡好清茶。

    慕浮越见司空颜有些疲倦,柔声道,“你去里间休息一会儿,我们走的时候叫你。”

    “嗯。”司空颜确实有些累了,以往这个时辰她都是在流华宫看书,“这里有书吗?我想拿本书进去看。”

    “在青楼看书?!”苏衡闻言“噗嗤”一笑,这丫头看来跟他一样是个书痴,“恐怕没有。”

    谁知他才说完,兰吟便笑道,“里间有个书架,姑娘随我来吧。”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问东问西,所以便什么都没问。

    司空颜跟她进去,果然有一个小巧精致的书架,罗列着各式书籍。

    “姑娘想看什么随便挑,兰吟先出去了。”

    “嗯。”司空颜点头,反正她也不要人陪。

    慕浮策一个人来到媚仪门前,一如既往地没敲门就闯了进去。

    媚仪正在侍女的服侍下卸妆,到底是成了花魁,一回来凤姨就给她配了两个侍女。

    “你们先下去吧。”见是他,媚仪轻声吩咐。她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的狼狈。

    两个侍女闻言便退了出去。

    “不知容王有何事?”她看着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妩媚褪去,竟然有点陌生。

    “过了今晚,媚仪姑娘可就是‘千金笑’的头牌了,本王怕以后见一面太难,所以就来了。”慕浮策从背后将她揽住,笑得轻薄而讽刺。

    媚仪在镜中与他对视,“王爷既然知道,那以后就别破费了,媚仪承受不起。”

    “你承受不起也要承受。”慕浮策靠近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

    见她怔愣,他又拿起桌上的胭脂盒,挑了一点抹在她的唇上,笑得邪魅而阴冷,“男人大多好色,你这样素净是讨不了欢心的。”

    媚仪静静看着他,唇上的酥麻像蛇的爬行,她微微弯起嘴角,透着轻蔑,“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只是害怕看见这张脸。”她的脸若不是画上浓妆,几乎和温琉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姐姐会代她入宫。

    唇上的动作明显一僵,下一刻慕浮策已用力钳住她的下颚,将她逼到镜前,“你知不知道,若不是这张脸长得像她,本王早就毁了!”

    “是吗?”媚仪轻笑出声,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可惜你没毁了,现在这张脸只会媚笑逢迎。”她比他更了解什么会刺激得到他。

    慕浮策果然松开了手,他知道媚仪在激怒他,可他偏偏要笑得比她开心,“媚笑逢迎的人是你,又不是她。”

    虽然心里不可避免地被扎了一针,媚仪的脸上却依旧带着笑,谁让她不得不媚笑逢迎,“天色不早了,王爷还是请回吧。”

    “你不说本王也会走。”走到门口时,慕浮策才想起司空颜让他交给媚仪的荷包。看在慕浮越的面子上,他犹豫片刻,从袖中掏出扔在了桌上,“司空颜让本王转交的。”说完便离开了。

    媚仪拿起打开,淡淡的梅子香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原来你怕苦啊。”少年笑得揶揄,却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包梅子,“这是雪山梅,以后你喝完药吃一个就不苦了。”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