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 雾后的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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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洛连特。
今天是大雾散去的第三天，万里无云，晴空万里。几只白隼在没有一点云的天空，撒欢的鸣叫着，忽高忽低的飞翔，像是在庆祝着笼罩着洛连特遮天蔽日的大雾散去。
这三天的事也很多，大雾散去后还留下了各式各样的问题没有解决。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程度极高的魔兽，因大雾的突然消失而迷了路，不知不觉的把街道当成了窝，搞得状况比大雾将近的时候还要糟糕。
一眼望去，满街都是魔兽，造成的交通问题也急需解决。
于是游击士们还没有办法休息，吃了点东西睡了一觉后就披挂上阵。依旧是四个人一组，每条街道的大规模扫荡魔兽的作战，连中午回去吃个饭眯一会的时间都没有。午饭，基本户外解决，实在没东西吃，拿魔兽的肉烤着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天，大家集体中幻术后，杰克的神经就像断了没接回去一样，开始当起了狙击手。
※
一只摇摇晃晃，占据整条街道称王的魔兽，悠哉悠哉的躺在阳光下，享受着连日来没有阳光后的第一道阳光。
阳光洒满了街道，暖洋洋的。胖墩墩的魔兽，慵懒的躺在大路的中央，活像一团流开的肥肉。
道路旁的草丛里，艾丝蒂尔和科洛丝伺机而动，左耳戴着小型对讲机。这是杰克借给她们，在大规模的魔兽扫荡作战中能够保持联络的有利道具。
现在的杰克，正躲在某棵大树上，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也许是在偷懒睡午觉吧？
拿着那样的步枪，不是应该多做一些有利于魔兽扫荡的工作吗？
从那天，从神秘森林里回来之后，杰克就一直是那种活到了今天就算满意了的生活态度，简直就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大家在幻境中，都看到了各自不一样的场景，而且都是很美好的场景。回来之后，大家还意犹未尽的交换着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叽叽喳喳的，就像刚刚出去旅游回来了似的。
然而，就只有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喝茶，什么也不说。
或许他看见的是噩梦？有人如此关心的问道。但是他却以一副很夸张的表情，夸张到极点的表情说:
“我就是为了这一剑而活的啊！”
应该是从某本少年向的热血小说里摘抄下来的话……吧？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但杰克却什么也不在意的，把油油的盘子往旁边一叠，又叫了一份特厚的全熟牛排，带着辣椒的黑椒酱。
那个人傻掉了？
艾丝蒂尔总这样觉得。
宅就算了，现在还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不，其实杰克有时候也蛮神经兮兮的，就是最近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本加厉了而已。
无奈的扶着额头的同时，艾丝蒂尔也在疑惑。
那天，杰克在幻境中，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
躲在草丛里，同科洛丝一起屏息凝视的观察着瘫在路中央，如被弃之路边的肥肉一样的魔兽。不说别的，就用杰克的话讲，如果这种魔兽放着不管，搞不好还真的会有人捉它回去炒了。
所以，她们才会跟着杰克在这个地方，紧盯着这一头油油的家伙不放。而且，杰克也不知道躲在了哪棵大树上，科洛丝让基库出去找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所以只能干脆放弃。
“哪有人会吃这种肥的流油的家伙啊……”躲在草丛里，叹气，叹气。艾丝蒂尔除了像陪杰克胡闹的做这种事外，什么也做不了。
“好了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为洛连特的事情的善后也好啊。”科洛丝笑道，安抚着艾丝的情绪。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沉闷的枪声。
看着被吓醒，凶神恶煞的环顾着街道四周的魔兽，艾丝蒂尔叹了口气，知道了结果。
第55次。艾丝蒂尔在心底默默记下了这个数字，就连科洛丝也很无奈。
“这是……第55次打偏了吗？”科洛丝一脸无奈。
“啊，是吧。”
于是艾丝蒂尔从草丛里窜出，当头就是给魔兽一棒。然后科洛丝的水系魔法，强劲的水流一下子把魔兽留给冲到了远处的草丛里。
“真是的，又打偏了。”
耳机里杰克的声音很无奈，艾丝蒂尔的声音也更加的无奈。
哪有人一个早上打了55枪一枪未中的事，就连艾丝蒂尔和科洛丝对枪械一知半解的外行，55枪怎么也应该能蒙中一两枪才是。
如此看来，杰克真的是传闻中的弹全虚发。
“你这是第几枪了？”艾丝蒂尔有点可怜杰克。
“55。”杰克在耳机里回答的倒很直接，而且一点都没有害羞的样子。
“………………”语塞。
然后勉强挤出了几个字。
“我说，难道你的枪是朝天放的？”
在某棵大树上，杰克正盘腿坐在树荫中的一条粗壮的树干上，身上罩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狙击手伪装网，大腿上放着开过的压缩干粮，正端着枪将CBд黑洞洞的枪口伸出树荫外，瞄准镜对着正在自言自语一般和他通话的艾丝蒂尔。
“这也不能怪我啊，明明是固定目标，瞄的好好的，可导力模式下的精度……实在差的令人发指。”
杰克没有说谎，他确实瞄准了。但是导力形成的子弹出膛的那一刻，偏移了准心好几个单位，擦过魔兽的头发飞了过去。
可艾丝蒂尔却有点嗤之以鼻。
“什么跟什么啊，你根本就是在为自己的技术找借口嘛。”
耳机里传来了手提箱扣上的声音，杰克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说道: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淡淡的语气中，包含着一丝无奈，对艾丝蒂尔的无奈。
她不知道CBд的火药模式下的百步穿杨，导力模式子弹上天入地的属性，杰克能够感到理解，同时也感到很无奈。
这把枪，是二十年前导力革命还没有发展到现在如此高的水平的产品。虽然杰克手上的这一把，是最新的改进型，但导力模式下精度过差的毛病一直没有得到修正，简直就是如鸡肋一样的存在。
杰克的传统弹药早就用光了，却没有地方补充，只能用如此差的精度来……勉强凑合一下。
但如此差的精度，还不如直接用刀砍呢。
被上天入地的子弹搅的没了兴致，杰克也不自讨没趣的呆下去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下午再换往常的那套装备来战斗。
“我先回去了，你们小心，街道上的魔兽很危险。”
“哎？可是，还有很多魔兽没有……”艾丝蒂尔想阻止想要逃跑的杰克，如果杰克不在，那如此大的工作压力可就没有人分担了。
“放心，我回去吃东西，然后换往常用的武器就来了，又不是临阵脱逃。”
“哦，这样啊……”
不知道是因为不用背负如此大的工作量而舒心，还是因为误解了杰克的意思，而变得尴尬而无话可说，艾丝蒂尔除了一句「哦」外，竟然连最基本的一句嘱咐都忘了说。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杰克说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下午再来”后，就切断了通讯。
“啊，等等…………”
报应一样的不理会艾丝蒂尔，嗞的一声，杰克的频道从导力波的线上退出。
“…………”
艾丝蒂尔没有怪罪杰克，是她自己先没有礼貌的。所以这一次，就算扯平。
“怎么了？”科洛丝关切。
“没什么，嘿嘿。”艾丝蒂尔嘻哈，语气不知道为什么也变得寂寞了起来。
也许，是受到了他的影响吧。
在剿灭魔兽的过程里，科洛丝也有观察着艾丝蒂尔表情和语气的变化。
听着虽然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不论是音色，还是音调与音高，都没什么变化。但是，却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心酸与难过。
艾丝蒂尔与杰克，便是如此。
也许跟杰克的离开有关系，街道上的魔兽突然一下四散而去。
像是那个打靶的人走了一般，靶子们自动退散了一样，全都纷纷离开随意建起来的靶场。
“啊，等等……”
也许是被这副突如其来的情景震惊的说不出来一句话，艾丝蒂尔目瞪口呆的伸出手，挽留正从大路上跑进草丛里。
小的灵敏快速，大的笨重缓慢，三步一跳摇摇晃晃的，像大撤退一样的从路中央进入到两侧的草丛后。整条路，一眼望到远处的，一条街都在发生这样的事，可以说是十分壮观的景象。
大大小小的魔兽们，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大的让小的，慢的让快的，鸣叫声彼此起伏，一场魔兽自发的撤退，片刻完成。街道被清空的一干二净，除了空气外只有一些魔兽吃剩食物的残渣。
街道又恢复了往日那平坦遥远的距离美，冷色调的太阳高挂苍穹，清冽的冷风卷着卷叶飞舞在天地之间。
瞬间发生难以置信的事，让艾丝蒂尔和科洛丝愣愣的站在路中央，就像被抛弃了一样的目瞪口呆。
“哈哈，这究竟是怎么了呢？”
许久，艾丝蒂尔才说出了第一句话。橙色的围巾后，有点干裂的嘴唇呼出白白的雾气。
“嗯……也许是魔兽们肚子饿了吧？”科洛丝笑道，淡紫色的围巾后唇彩闪光。
※
大雾散去后，天气突然收缩似的，瞬间冷了不少。
之前只穿一件长袖就可以的季节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天气，需要加更多的衣物。
所以，艾丝蒂尔和科洛丝分别加了一条围巾，她们穿长袖时杰克正穿着短袖T恤的杰克，也回布莱特家找出他刚来时穿的那件外套。
天气，真的变冷了。
冒着冷风，在大路上搜寻着魔兽的身影。确认所有的魔兽都消失后，艾丝蒂尔终于松了口气，这下下午就可以好好的睡个午觉了，而且也不知自己到底多久没享受到午睡时光。
大雾里进驻洛连特市区，防备执行者的部队，井然有序的撤离市区。撤离行动花了三天才完成，正午艾丝蒂尔和科洛丝回到洛连特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没有绿色军服的影子了，
“看来已经撤退了呢。”
“接受任务而来，任务结束后就不声不响的离去，王国军的条例里有这样的规定。”
如此开阔的视线，已经有三天了。过完了靠轮廓辨认事物的数学生活，回归色形音俱全的生活，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小幸福。
那样的生活真是累，光靠数学思维生活，不仅脑子累，也不见得一定会变得聪明，而且还有可能得风湿。
路过街区的时候，一群撒了欢的孩子像天上的白隼一样，在街上疯跑着。那个经常不爽艾丝蒂尔的臭小鬼，鲁克，就是其中的一员。
“喔……鲁克，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好得很。”蓝头发的小鬼拍了拍小小的胸脯，“我鲁克大人都敢一个人去翡翠之塔，小小的昏迷又算什么啊。才不会输给爸爸和艾丝蒂尔呢。”
“好好好，注意安全，别受伤了。”
“才，才不需要艾丝蒂尔担心呢。”
目光担忧的目送着鲁克同其他孩子远去的背影，艾丝蒂尔也松了口气。
如此有活力，不依不饶的倔强，正是那个平日里没事喜欢和艾丝蒂尔的鲁克，看见鲁克没事，艾丝蒂尔的担忧也彻底放了下来。
大雾散去的那一刻，陷入昏睡的居民也都醒了过来。经过洛连特教会的诊治确认没问题后，这次的事件才真正意义上的宣告结束。除了还为一些善后工作忙碌，洛连特的城市功能，各路街道也都恢复正常，这座依旧温馨的乡下小镇也继续运转着。
除了塞西莉娅号的船员们抱怨，因为大雾而导致这趟航行的亏本，不过在活力四射的号召下，大家又继续卖力的工作，只不过这一次的亏本，得多跑几趟国际航线，才能赚回来了。
出发前全体船员特地来支部感谢，送上一句谢谢的时候，船长却没看到杰克。
如果不是当时包杰克在内的四人收拾掉把船员们关起来的空贼，空贼们现在或许就被下了药的多伦给杀掉了。当没有对当时的一人杰克表示感谢，船员们和船长都感到有些惋惜。
“如果看到那个乌色头发的小伙子的话，记得跟他说塞西莉娅号永远欢迎他。”船长临走前如此说道。
“嗯嗯，一定，你们也要保重，船长先生。”艾丝蒂尔真诚的回应。
送走「塞西莉娅」号的各位，艾丝蒂尔打算再去找一次杰克。
这次的事件，除了更大谜团之外，还知道了很多令人吃惊的事。
这一次，和之前一样，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知道，任何一条情报都不是靠自己的手段获得的。
但现状就是如此，不管如何，现在利贝尔支部各部的实力加起来都十分有限。最近听说王国军也全面加强戒备，提防结社来自任何方向的行动。军方都要对结社警惕三分，至今为止获得的情报全都是对方施舍的游击士协会能做到什么样，艾丝蒂尔想想都会明白。
战争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成群结队的在市区内巡逻。除了一句对被打扰的居民的“抱歉”外，他们只能继续贯彻上级的命令。
以前根本不会有，现在每隔一个小时，或者更短的时间内，就会有一艘有王国军军徽的巡逻飞艇，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掠过洛连特平静的天空。
有些老人很惊恐，不停的拉住巡逻的军人们，害怕的问着是不是埃雷波尼亚帝国又要对利贝尔有什么行动。被拉住的士兵或者军官，只能无奈的说“抱歉，这是军事机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切身体会过十年前的那场「百日战争」的人们，看到陌生的军用武器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前，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艾丝蒂尔也是，如果她不知道，她也会以为帝国又要开始侵略利贝尔。
但，这一次结社会给利贝尔带来什么样的灾难，艾丝蒂尔不知道。
也许雪拉扎德知道吧。
毕竟有至亲的人在那种组织里担任精英，也许会有心有灵犀这种特别的感觉，提前知道这场灾难到底会把利贝尔带向什么地方。
那天发生在神秘森林里的事，雪拉扎德的表情，让艾丝蒂尔再一次思考着，未来的路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继续走下去。
打开酒馆的门。
里面空空如也，老板在厨房里忙碌，几个服务生在角落里贪婪的享受着从窗外射进来，许久不见的阳光。
杰克坐在角落的位置，脚边放着装枪的手提箱，看着报纸等着上菜。
※
距离利贝尔地面8000赛尔矩的高空。
这里已经是接近真空的区域，没有生物。唯有一艘如末日方舟一样的红色战舰，在邈远的高空缓慢如鬼的飞行。
已经脱离了雷达的探测范围，所以根本没有隐藏的必要。这艘战舰的探测器大刺刺的侦测着地面上，利贝尔每一个角落的一举一动。
不过不隐藏也无所谓。「十三工房」技术的结晶，还不至于连小小的雷达也骗不过去，不然使徒七人组中第六柱，就得向盟主自杀谢罪了。
莱恩哈特借用了一间小小的休息室假寐。战舰上，原本有各位结社精英各自的休息室，只不过莱恩哈特始终都不习惯那奢华过头的地方，这种简单的地方就好了。
而且事情也有点多，一会他还要继续去工作。
最近，怀斯曼的要求也真的是越来越无理，竟然胆大到去动栖息在利贝尔的神兽，让莱恩哈特确实也苦恼了一番。
“（真是麻烦，竟然是那种无理的要求。幸好还有力气应付，不然…………）”
苦恼归苦恼，但事情还是得做。而且，他也是自愿协助怀斯曼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达成，他就能达到他的目的，所以再辛苦一点则无所谓。
“不然怎么样呢？”
当莱恩哈特的睡眠神经正发挥作用时，一声粗而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另一个让他感到头疼的人，推门而入的无礼行为就算了，讲话还这么大声影响他人休息，让莱恩哈特很是苦恼。
而且整天拳头不会累，精力就像用不完似的。如果那个叫杰克的人在这里，一定会问他，你的老二是不是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软过？
这次，估计又是……
“你这样整天躺着，真的是太过于荒废了啊。”不是关心的语气，而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口吻。摩拳擦掌的姿态，让莱恩哈特一看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要不要来做一点有趣的事啊？莱维，这样躺下去可是会很无聊的哦。”
果然，又是来找自己「厮杀」一番的。不过，也不能把责任全推给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安分，上一次还被打成了重伤，要不是对方手下留情，恐怕现在执行者NO.VIII要换人了。
现在这副跃跃欲试的姿态就像个想找人陪着玩的小鬼。莱恩哈特愿意发发善心也无所谓，不过现在要事在身就免了，如果愿意，甚至可以把那个女人跟那个女人给叫过来。
“我只是在休息而已，一会还要去做教授拜托的事，所以这次也请恕我无法奉陪了。”
莱维站在弦窗边，看着从挡风玻璃前如缓慢流动的水一样的流云。
“什么啊，教授的事情都做到了那种份上了，还不够吗？”
弦窗在灯光下映出的虚像中，莱恩哈特头也不回，瞄了一样弦窗上瓦鲁特一脸失落的样子。墨镜也从鼻梁上塌了下来，眼睛里尽是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色彩。
“没有办法，我们毕竟是执行者，虽然有一点点的自由度，不过大体上还是听命于上面那些人的。”
莱恩哈特，舒了口气，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神色，面色冰冷。
“而且，教授似乎对实验结果很满意啊，何乐而不为呢。”
不解的骚骚头，瓦鲁特嗤之以鼻。
“嘁，真会使唤人。”
来找莱恩哈特厮杀的兴趣也没了，瓦鲁特不满的嗤了嗤鼻子抱怨怀斯曼，索性的坐在了莱恩哈特刚刚躺过的床上。
站也站累了，看着窗外单调的流云也觉得无趣。起初坐上这艘战舰的时候，对窗外的景色还有些欣赏的兴致，现在也变得无趣了起来，甚至还有些不舒服。
转过去，不看流云，看着流云就觉得有些郁闷。莱恩哈特靠在弦窗边，靠近瓦鲁特的那一边。
“身体完全恢复了？”莱恩哈特随意的问道。
“是啊，托教授和露西奥拉那个女人的福，现在已经恢复完全了。”瓦鲁特狡猾的笑道，“不然我怎么可能会来找你这个家伙厮杀一番呢？”
“那就先恭喜了。”莱维冷冷的笑道，“不过，那个家伙下手还真是重啊，竟然能把你打成那种模样，是该说你幸运，还是倒霉呢？”
莱恩哈特的语气有些讽刺，大概是在讽刺瓦鲁特不应该去惹那个把他打成遍体鳞伤的人。
瓦鲁特倒是意犹未尽，尽管深受重伤，但当时还是一副喜悦的模样。
“是啊，当时确实有些大意。不过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个家伙真的是一个值得厮杀一番的对象呢。”
“随你喜欢吧。”莱维带着稍稍冷峻的笑容，又有些开玩笑的意味，开口，“不过，最近他好像变强了，你不应该觉得小心一点吗？”
“变强了？怎么说？”瓦鲁特兴奋的看着莱恩哈特。
“这是露西奥拉那边的情报，那个人竟然在梦中使用了他原来的武器疯狂的厮杀了一番，而且结果好像是他完胜啊。”
大失所望。瓦鲁特原本还以为杰克得到了哪路圣人的指导，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值得厮杀的对手，结果竟然是一场梦，让瓦鲁特好失望。
“嘁，什么嘛，不就是一个梦，还不如多练习一下他那两把破刀再说呢。”
瓦鲁特气呼呼的躺倒在床上，连鞋子也不脱。
像是料到瓦鲁特会有这样的表现似的，莱恩哈特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也不尽然。同为剑士，我能感觉的到，他心中沉睡已久的意识，在梦中已经苏醒了。虽然不及卡西乌斯，但日后也会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对手吧。”
“………………”
瓦鲁特漠然。
“好像他以前就是一个用剑相当厉害的，是不是到了最近才不用剑，改用其他的武器？”
“嗯。”莱恩哈特点点头，“不过他用那两把反曲刀的姿态我观察过了，还是没能摆脱「八叶一刀流」的限制，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征求意见的看着瓦鲁特的沉思，然后莱恩哈特下一步肯定就料到了这个人肯定会拼命的拒绝。
“那又怎么样嘛，身为内行人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来，他没有刀就像没有手，而且那种乱七八糟的反曲刀反而雪上加霜，根本就是乱来。”
莱恩哈特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瓦鲁特像吃了一遍小吃街到头来还是发现这一家最好的样子，让莱恩哈特更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嘛……这也只是我的个人见解，用那种乱七八糟的刀把老子打成那副德行，看来他也是一个蛮狠的角色嘛。虽然比不上你，但作为厮杀的对像，也足够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莱恩哈特不解。把厮杀当做乐趣的人，他更加觉得无法交流。
也差不多到时间了，莱恩哈特也没有像继续废话的打算，一句失陪后，便把瓦鲁特扔在身后。
但离开前，躺在床上的瓦鲁特，像忘了什么一样的，随口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说起来，「漆黑之牙」那个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莱恩哈特停了下来。
“还没出现。不过，毕竟是早就从结社洗手不干的人，技艺荒废也要有个程度来恢复才是。”
“………………”瓦鲁特看着窗外。
“跟金那个家伙一样啊，有些自不量力。”
想起来，这个家伙，好像也有某种理由协助教授的计划。也许是听到现在在利贝尔的游击士里，有一个来自共和国的拳师游击士特别令他感兴趣，估计又是那种特别目的，所以他才愿意在这次的计划里出力？
莱恩哈特对这种私人关系没有打听的爱好，也无心再继续猜测下去。
继续向门外走去，瓦鲁特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不过……那个家伙拿起真正的刀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瓦鲁特，摩拳擦掌。摩拳擦掌的声音，清晰的回响在休息室里。
除了金，以及在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里，能够享受到无比愉悦的杀戮，真的是无比期待。
不仅有杀戮，而且还有众多值得厮杀的对象。
利贝尔的各路有实力的正游击士，王国军内一干有实力的将领，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厮杀对象。
而且，那个半路加入他杀戮对像名单里的人，虽然不及剑圣卡西乌斯，但是，却也算价格高昂。
“不知道折断他的刀，再一拳砸碎他的心脏；或者是被他用刀砍下头，剁成肉沫的时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想想就兴奋，哈哈。”
瓦鲁特躺在床上，朝着天花板自言自语的傻笑着。
但却有一种令人疯狂的恐惧。
“你不这么认为吗？莱维。”
像被说中了心事似的，莱恩哈特长舒了口气，耸了耸肩，回头释然的看着瓦鲁特笑道:
“竟然会被你这种人看穿心事，还真的是意外啊。”
停顿，然后继续。
“确实，这次协助教授计划的目的，除了想看看如地狱般的利贝尔人会有什么样的挣扎……我也很想和那个家伙决斗。不过，以他现在的样子，这个有点奢侈的小愿意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实现呢。”
“什么嘛，原来你也有这种想法，难道那个小子，比我还厉害？”
听到莱恩哈特赞叹别人，正在吃能量棒的瓦鲁特一下子咬掉了半条能量棒。
因为在武术上，能被「剑帝」莱恩哈特指明有与之一战的人，绝对是不一般的角色。一听说杰克居然这么厉害，瓦鲁特坐不住了，再一次被打趴也好，这个人绝对有厮杀一番的价值。
剑帝毫不犹豫的回头，露出了略微惋惜的眼神看着瓦鲁特。
“是啊，就是如此。”
剑帝的眼神，绽放着期许与好斗的阴森。
瓦鲁特的墨镜后，是狂喜无比的色彩，嘴角勾勒起疯狂的弧度。
三天后，洛连特。
今天是大雾散去的第三天，万里无云，晴空万里。几只白隼在没有一点云的天空，撒欢的鸣叫着，忽高忽低的飞翔，像是在庆祝着笼罩着洛连特遮天蔽日的大雾散去。
这三天的事也很多，大雾散去后还留下了各式各样的问题没有解决。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程度极高的魔兽，因大雾的突然消失而迷了路，不知不觉的把街道当成了窝，搞得状况比大雾将近的时候还要糟糕。
一眼望去，满街都是魔兽，造成的交通问题也急需解决。
于是游击士们还没有办法休息，吃了点东西睡了一觉后就披挂上阵。依旧是四个人一组，每条街道的大规模扫荡魔兽的作战，连中午回去吃个饭眯一会的时间都没有。午饭，基本户外解决，实在没东西吃，拿魔兽的肉烤着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天，大家集体中幻术后，杰克的神经就像断了没接回去一样，开始当起了狙击手。
※
一只摇摇晃晃，占据整条街道称王的魔兽，悠哉悠哉的躺在阳光下，享受着连日来没有阳光后的第一道阳光。
阳光洒满了街道，暖洋洋的。胖墩墩的魔兽，慵懒的躺在大路的中央，活像一团流开的肥肉。
道路旁的草丛里，艾丝蒂尔和科洛丝伺机而动，左耳戴着小型对讲机。这是杰克借给她们，在大规模的魔兽扫荡作战中能够保持联络的有利道具。
现在的杰克，正躲在某棵大树上，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也许是在偷懒睡午觉吧？
拿着那样的步枪，不是应该多做一些有利于魔兽扫荡的工作吗？
从那天，从神秘森林里回来之后，杰克就一直是那种活到了今天就算满意了的生活态度，简直就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大家在幻境中，都看到了各自不一样的场景，而且都是很美好的场景。回来之后，大家还意犹未尽的交换着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叽叽喳喳的，就像刚刚出去旅游回来了似的。
然而，就只有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喝茶，什么也不说。
或许他看见的是噩梦？有人如此关心的问道。但是他却以一副很夸张的表情，夸张到极点的表情说:
“我就是为了这一剑而活的啊！”
应该是从某本少年向的热血小说里摘抄下来的话……吧？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但杰克却什么也不在意的，把油油的盘子往旁边一叠，又叫了一份特厚的全熟牛排，带着辣椒的黑椒酱。
那个人傻掉了？
艾丝蒂尔总这样觉得。
宅就算了，现在还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不，其实杰克有时候也蛮神经兮兮的，就是最近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本加厉了而已。
无奈的扶着额头的同时，艾丝蒂尔也在疑惑。
那天，杰克在幻境中，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
躲在草丛里，同科洛丝一起屏息凝视的观察着瘫在路中央，如被弃之路边的肥肉一样的魔兽。不说别的，就用杰克的话讲，如果这种魔兽放着不管，搞不好还真的会有人捉它回去炒了。
所以，她们才会跟着杰克在这个地方，紧盯着这一头油油的家伙不放。而且，杰克也不知道躲在了哪棵大树上，科洛丝让基库出去找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所以只能干脆放弃。
“哪有人会吃这种肥的流油的家伙啊……”躲在草丛里，叹气，叹气。艾丝蒂尔除了像陪杰克胡闹的做这种事外，什么也做不了。
“好了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为洛连特的事情的善后也好啊。”科洛丝笑道，安抚着艾丝的情绪。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沉闷的枪声。
看着被吓醒，凶神恶煞的环顾着街道四周的魔兽，艾丝蒂尔叹了口气，知道了结果。
第55次。艾丝蒂尔在心底默默记下了这个数字，就连科洛丝也很无奈。
“这是……第55次打偏了吗？”科洛丝一脸无奈。
“啊，是吧。”
于是艾丝蒂尔从草丛里窜出，当头就是给魔兽一棒。然后科洛丝的水系魔法，强劲的水流一下子把魔兽留给冲到了远处的草丛里。
“真是的，又打偏了。”
耳机里杰克的声音很无奈，艾丝蒂尔的声音也更加的无奈。
哪有人一个早上打了55枪一枪未中的事，就连艾丝蒂尔和科洛丝对枪械一知半解的外行，55枪怎么也应该能蒙中一两枪才是。
如此看来，杰克真的是传闻中的弹全虚发。
“你这是第几枪了？”艾丝蒂尔有点可怜杰克。
“55。”杰克在耳机里回答的倒很直接，而且一点都没有害羞的样子。
“………………”语塞。
然后勉强挤出了几个字。
“我说，难道你的枪是朝天放的？”
在某棵大树上，杰克正盘腿坐在树荫中的一条粗壮的树干上，身上罩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狙击手伪装网，大腿上放着开过的压缩干粮，正端着枪将CBд黑洞洞的枪口伸出树荫外，瞄准镜对着正在自言自语一般和他通话的艾丝蒂尔。
“这也不能怪我啊，明明是固定目标，瞄的好好的，可导力模式下的精度……实在差的令人发指。”
杰克没有说谎，他确实瞄准了。但是导力形成的子弹出膛的那一刻，偏移了准心好几个单位，擦过魔兽的头发飞了过去。
可艾丝蒂尔却有点嗤之以鼻。
“什么跟什么啊，你根本就是在为自己的技术找借口嘛。”
耳机里传来了手提箱扣上的声音，杰克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说道: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淡淡的语气中，包含着一丝无奈，对艾丝蒂尔的无奈。
她不知道CBд的火药模式下的百步穿杨，导力模式子弹上天入地的属性，杰克能够感到理解，同时也感到很无奈。
这把枪，是二十年前导力革命还没有发展到现在如此高的水平的产品。虽然杰克手上的这一把，是最新的改进型，但导力模式下精度过差的毛病一直没有得到修正，简直就是如鸡肋一样的存在。
杰克的传统弹药早就用光了，却没有地方补充，只能用如此差的精度来……勉强凑合一下。
但如此差的精度，还不如直接用刀砍呢。
被上天入地的子弹搅的没了兴致，杰克也不自讨没趣的呆下去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下午再换往常的那套装备来战斗。
“我先回去了，你们小心，街道上的魔兽很危险。”
“哎？可是，还有很多魔兽没有……”艾丝蒂尔想阻止想要逃跑的杰克，如果杰克不在，那如此大的工作压力可就没有人分担了。
“放心，我回去吃东西，然后换往常用的武器就来了，又不是临阵脱逃。”
“哦，这样啊……”
不知道是因为不用背负如此大的工作量而舒心，还是因为误解了杰克的意思，而变得尴尬而无话可说，艾丝蒂尔除了一句「哦」外，竟然连最基本的一句嘱咐都忘了说。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杰克说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下午再来”后，就切断了通讯。
“啊，等等…………”
报应一样的不理会艾丝蒂尔，嗞的一声，杰克的频道从导力波的线上退出。
“…………”
艾丝蒂尔没有怪罪杰克，是她自己先没有礼貌的。所以这一次，就算扯平。
“怎么了？”科洛丝关切。
“没什么，嘿嘿。”艾丝蒂尔嘻哈，语气不知道为什么也变得寂寞了起来。
也许，是受到了他的影响吧。
在剿灭魔兽的过程里，科洛丝也有观察着艾丝蒂尔表情和语气的变化。
听着虽然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不论是音色，还是音调与音高，都没什么变化。但是，却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心酸与难过。
艾丝蒂尔与杰克，便是如此。
也许跟杰克的离开有关系，街道上的魔兽突然一下四散而去。
像是那个打靶的人走了一般，靶子们自动退散了一样，全都纷纷离开随意建起来的靶场。
“啊，等等……”
也许是被这副突如其来的情景震惊的说不出来一句话，艾丝蒂尔目瞪口呆的伸出手，挽留正从大路上跑进草丛里。
小的灵敏快速，大的笨重缓慢，三步一跳摇摇晃晃的，像大撤退一样的从路中央进入到两侧的草丛后。整条路，一眼望到远处的，一条街都在发生这样的事，可以说是十分壮观的景象。
大大小小的魔兽们，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大的让小的，慢的让快的，鸣叫声彼此起伏，一场魔兽自发的撤退，片刻完成。街道被清空的一干二净，除了空气外只有一些魔兽吃剩食物的残渣。
街道又恢复了往日那平坦遥远的距离美，冷色调的太阳高挂苍穹，清冽的冷风卷着卷叶飞舞在天地之间。
瞬间发生难以置信的事，让艾丝蒂尔和科洛丝愣愣的站在路中央，就像被抛弃了一样的目瞪口呆。
“哈哈，这究竟是怎么了呢？”
许久，艾丝蒂尔才说出了第一句话。橙色的围巾后，有点干裂的嘴唇呼出白白的雾气。
“嗯……也许是魔兽们肚子饿了吧？”科洛丝笑道，淡紫色的围巾后唇彩闪光。
※
大雾散去后，天气突然收缩似的，瞬间冷了不少。
之前只穿一件长袖就可以的季节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天气，需要加更多的衣物。
所以，艾丝蒂尔和科洛丝分别加了一条围巾，她们穿长袖时杰克正穿着短袖T恤的杰克，也回布莱特家找出他刚来时穿的那件外套。
天气，真的变冷了。
冒着冷风，在大路上搜寻着魔兽的身影。确认所有的魔兽都消失后，艾丝蒂尔终于松了口气，这下下午就可以好好的睡个午觉了，而且也不知自己到底多久没享受到午睡时光。
大雾里进驻洛连特市区，防备执行者的部队，井然有序的撤离市区。撤离行动花了三天才完成，正午艾丝蒂尔和科洛丝回到洛连特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没有绿色军服的影子了，
“看来已经撤退了呢。”
“接受任务而来，任务结束后就不声不响的离去，王国军的条例里有这样的规定。”
如此开阔的视线，已经有三天了。过完了靠轮廓辨认事物的数学生活，回归色形音俱全的生活，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小幸福。
那样的生活真是累，光靠数学思维生活，不仅脑子累，也不见得一定会变得聪明，而且还有可能得风湿。
路过街区的时候，一群撒了欢的孩子像天上的白隼一样，在街上疯跑着。那个经常不爽艾丝蒂尔的臭小鬼，鲁克，就是其中的一员。
“喔……鲁克，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好得很。”蓝头发的小鬼拍了拍小小的胸脯，“我鲁克大人都敢一个人去翡翠之塔，小小的昏迷又算什么啊。才不会输给爸爸和艾丝蒂尔呢。”
“好好好，注意安全，别受伤了。”
“才，才不需要艾丝蒂尔担心呢。”
目光担忧的目送着鲁克同其他孩子远去的背影，艾丝蒂尔也松了口气。
如此有活力，不依不饶的倔强，正是那个平日里没事喜欢和艾丝蒂尔的鲁克，看见鲁克没事，艾丝蒂尔的担忧也彻底放了下来。
大雾散去的那一刻，陷入昏睡的居民也都醒了过来。经过洛连特教会的诊治确认没问题后，这次的事件才真正意义上的宣告结束。除了还为一些善后工作忙碌，洛连特的城市功能，各路街道也都恢复正常，这座依旧温馨的乡下小镇也继续运转着。
除了塞西莉娅号的船员们抱怨，因为大雾而导致这趟航行的亏本，不过在活力四射的号召下，大家又继续卖力的工作，只不过这一次的亏本，得多跑几趟国际航线，才能赚回来了。
出发前全体船员特地来支部感谢，送上一句谢谢的时候，船长却没看到杰克。
如果不是当时包杰克在内的四人收拾掉把船员们关起来的空贼，空贼们现在或许就被下了药的多伦给杀掉了。当没有对当时的一人杰克表示感谢，船员们和船长都感到有些惋惜。
“如果看到那个乌色头发的小伙子的话，记得跟他说塞西莉娅号永远欢迎他。”船长临走前如此说道。
“嗯嗯，一定，你们也要保重，船长先生。”艾丝蒂尔真诚的回应。
送走「塞西莉娅」号的各位，艾丝蒂尔打算再去找一次杰克。
这次的事件，除了更大谜团之外，还知道了很多令人吃惊的事。
这一次，和之前一样，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知道，任何一条情报都不是靠自己的手段获得的。
但现状就是如此，不管如何，现在利贝尔支部各部的实力加起来都十分有限。最近听说王国军也全面加强戒备，提防结社来自任何方向的行动。军方都要对结社警惕三分，至今为止获得的情报全都是对方施舍的游击士协会能做到什么样，艾丝蒂尔想想都会明白。
战争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成群结队的在市区内巡逻。除了一句对被打扰的居民的“抱歉”外，他们只能继续贯彻上级的命令。
以前根本不会有，现在每隔一个小时，或者更短的时间内，就会有一艘有王国军军徽的巡逻飞艇，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掠过洛连特平静的天空。
有些老人很惊恐，不停的拉住巡逻的军人们，害怕的问着是不是埃雷波尼亚帝国又要对利贝尔有什么行动。被拉住的士兵或者军官，只能无奈的说“抱歉，这是军事机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切身体会过十年前的那场「百日战争」的人们，看到陌生的军用武器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前，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艾丝蒂尔也是，如果她不知道，她也会以为帝国又要开始侵略利贝尔。
但，这一次结社会给利贝尔带来什么样的灾难，艾丝蒂尔不知道。
也许雪拉扎德知道吧。
毕竟有至亲的人在那种组织里担任精英，也许会有心有灵犀这种特别的感觉，提前知道这场灾难到底会把利贝尔带向什么地方。
那天发生在神秘森林里的事，雪拉扎德的表情，让艾丝蒂尔再一次思考着，未来的路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继续走下去。
打开酒馆的门。
里面空空如也，老板在厨房里忙碌，几个服务生在角落里贪婪的享受着从窗外射进来，许久不见的阳光。
杰克坐在角落的位置，脚边放着装枪的手提箱，看着报纸等着上菜。
※
距离利贝尔地面8000赛尔矩的高空。
这里已经是接近真空的区域，没有生物。唯有一艘如末日方舟一样的红色战舰，在邈远的高空缓慢如鬼的飞行。
已经脱离了雷达的探测范围，所以根本没有隐藏的必要。这艘战舰的探测器大刺刺的侦测着地面上，利贝尔每一个角落的一举一动。
不过不隐藏也无所谓。「十三工房」技术的结晶，还不至于连小小的雷达也骗不过去，不然使徒七人组中第六柱，就得向盟主自杀谢罪了。
莱恩哈特借用了一间小小的休息室假寐。战舰上，原本有各位结社精英各自的休息室，只不过莱恩哈特始终都不习惯那奢华过头的地方，这种简单的地方就好了。
而且事情也有点多，一会他还要继续去工作。
最近，怀斯曼的要求也真的是越来越无理，竟然胆大到去动栖息在利贝尔的神兽，让莱恩哈特确实也苦恼了一番。
“（真是麻烦，竟然是那种无理的要求。幸好还有力气应付，不然…………）”
苦恼归苦恼，但事情还是得做。而且，他也是自愿协助怀斯曼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达成，他就能达到他的目的，所以再辛苦一点则无所谓。
“不然怎么样呢？”
当莱恩哈特的睡眠神经正发挥作用时，一声粗而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另一个让他感到头疼的人，推门而入的无礼行为就算了，讲话还这么大声影响他人休息，让莱恩哈特很是苦恼。
而且整天拳头不会累，精力就像用不完似的。如果那个叫杰克的人在这里，一定会问他，你的老二是不是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软过？
这次，估计又是……
“你这样整天躺着，真的是太过于荒废了啊。”不是关心的语气，而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口吻。摩拳擦掌的姿态，让莱恩哈特一看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要不要来做一点有趣的事啊？莱维，这样躺下去可是会很无聊的哦。”
果然，又是来找自己「厮杀」一番的。不过，也不能把责任全推给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安分，上一次还被打成了重伤，要不是对方手下留情，恐怕现在执行者NO.VIII要换人了。
现在这副跃跃欲试的姿态就像个想找人陪着玩的小鬼。莱恩哈特愿意发发善心也无所谓，不过现在要事在身就免了，如果愿意，甚至可以把那个女人跟那个女人给叫过来。
“我只是在休息而已，一会还要去做教授拜托的事，所以这次也请恕我无法奉陪了。”
莱维站在弦窗边，看着从挡风玻璃前如缓慢流动的水一样的流云。
“什么啊，教授的事情都做到了那种份上了，还不够吗？”
弦窗在灯光下映出的虚像中，莱恩哈特头也不回，瞄了一样弦窗上瓦鲁特一脸失落的样子。墨镜也从鼻梁上塌了下来，眼睛里尽是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色彩。
“没有办法，我们毕竟是执行者，虽然有一点点的自由度，不过大体上还是听命于上面那些人的。”
莱恩哈特，舒了口气，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神色，面色冰冷。
“而且，教授似乎对实验结果很满意啊，何乐而不为呢。”
不解的骚骚头，瓦鲁特嗤之以鼻。
“嘁，真会使唤人。”
来找莱恩哈特厮杀的兴趣也没了，瓦鲁特不满的嗤了嗤鼻子抱怨怀斯曼，索性的坐在了莱恩哈特刚刚躺过的床上。
站也站累了，看着窗外单调的流云也觉得无趣。起初坐上这艘战舰的时候，对窗外的景色还有些欣赏的兴致，现在也变得无趣了起来，甚至还有些不舒服。
转过去，不看流云，看着流云就觉得有些郁闷。莱恩哈特靠在弦窗边，靠近瓦鲁特的那一边。
“身体完全恢复了？”莱恩哈特随意的问道。
“是啊，托教授和露西奥拉那个女人的福，现在已经恢复完全了。”瓦鲁特狡猾的笑道，“不然我怎么可能会来找你这个家伙厮杀一番呢？”
“那就先恭喜了。”莱维冷冷的笑道，“不过，那个家伙下手还真是重啊，竟然能把你打成那种模样，是该说你幸运，还是倒霉呢？”
莱恩哈特的语气有些讽刺，大概是在讽刺瓦鲁特不应该去惹那个把他打成遍体鳞伤的人。
瓦鲁特倒是意犹未尽，尽管深受重伤，但当时还是一副喜悦的模样。
“是啊，当时确实有些大意。不过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个家伙真的是一个值得厮杀一番的对象呢。”
“随你喜欢吧。”莱维带着稍稍冷峻的笑容，又有些开玩笑的意味，开口，“不过，最近他好像变强了，你不应该觉得小心一点吗？”
“变强了？怎么说？”瓦鲁特兴奋的看着莱恩哈特。
“这是露西奥拉那边的情报，那个人竟然在梦中使用了他原来的武器疯狂的厮杀了一番，而且结果好像是他完胜啊。”
大失所望。瓦鲁特原本还以为杰克得到了哪路圣人的指导，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值得厮杀的对手，结果竟然是一场梦，让瓦鲁特好失望。
“嘁，什么嘛，不就是一个梦，还不如多练习一下他那两把破刀再说呢。”
瓦鲁特气呼呼的躺倒在床上，连鞋子也不脱。
像是料到瓦鲁特会有这样的表现似的，莱恩哈特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也不尽然。同为剑士，我能感觉的到，他心中沉睡已久的意识，在梦中已经苏醒了。虽然不及卡西乌斯，但日后也会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对手吧。”
“………………”
瓦鲁特漠然。
“好像他以前就是一个用剑相当厉害的，是不是到了最近才不用剑，改用其他的武器？”
“嗯。”莱恩哈特点点头，“不过他用那两把反曲刀的姿态我观察过了，还是没能摆脱「八叶一刀流」的限制，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征求意见的看着瓦鲁特的沉思，然后莱恩哈特下一步肯定就料到了这个人肯定会拼命的拒绝。
“那又怎么样嘛，身为内行人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来，他没有刀就像没有手，而且那种乱七八糟的反曲刀反而雪上加霜，根本就是乱来。”
莱恩哈特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瓦鲁特像吃了一遍小吃街到头来还是发现这一家最好的样子，让莱恩哈特更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嘛……这也只是我的个人见解，用那种乱七八糟的刀把老子打成那副德行，看来他也是一个蛮狠的角色嘛。虽然比不上你，但作为厮杀的对像，也足够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莱恩哈特不解。把厮杀当做乐趣的人，他更加觉得无法交流。
也差不多到时间了，莱恩哈特也没有像继续废话的打算，一句失陪后，便把瓦鲁特扔在身后。
但离开前，躺在床上的瓦鲁特，像忘了什么一样的，随口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说起来，「漆黑之牙」那个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莱恩哈特停了下来。
“还没出现。不过，毕竟是早就从结社洗手不干的人，技艺荒废也要有个程度来恢复才是。”
“………………”瓦鲁特看着窗外。
“跟金那个家伙一样啊，有些自不量力。”
想起来，这个家伙，好像也有某种理由协助教授的计划。也许是听到现在在利贝尔的游击士里，有一个来自共和国的拳师游击士特别令他感兴趣，估计又是那种特别目的，所以他才愿意在这次的计划里出力？
莱恩哈特对这种私人关系没有打听的爱好，也无心再继续猜测下去。
继续向门外走去，瓦鲁特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不过……那个家伙拿起真正的刀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瓦鲁特，摩拳擦掌。摩拳擦掌的声音，清晰的回响在休息室里。
除了金，以及在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里，能够享受到无比愉悦的杀戮，真的是无比期待。
不仅有杀戮，而且还有众多值得厮杀的对象。
利贝尔的各路有实力的正游击士，王国军内一干有实力的将领，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厮杀对象。
而且，那个半路加入他杀戮对像名单里的人，虽然不及剑圣卡西乌斯，但是，却也算价格高昂。
“不知道折断他的刀，再一拳砸碎他的心脏；或者是被他用刀砍下头，剁成肉沫的时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想想就兴奋，哈哈。”
瓦鲁特躺在床上，朝着天花板自言自语的傻笑着。
但却有一种令人疯狂的恐惧。
“你不这么认为吗？莱维。”
像被说中了心事似的，莱恩哈特长舒了口气，耸了耸肩，回头释然的看着瓦鲁特笑道:
“竟然会被你这种人看穿心事，还真的是意外啊。”
停顿，然后继续。
“确实，这次协助教授计划的目的，除了想看看如地狱般的利贝尔人会有什么样的挣扎……我也很想和那个家伙决斗。不过，以他现在的样子，这个有点奢侈的小愿意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实现呢。”
“什么嘛，原来你也有这种想法，难道那个小子，比我还厉害？”
听到莱恩哈特赞叹别人，正在吃能量棒的瓦鲁特一下子咬掉了半条能量棒。
因为在武术上，能被「剑帝」莱恩哈特指明有与之一战的人，绝对是不一般的角色。一听说杰克居然这么厉害，瓦鲁特坐不住了，再一次被打趴也好，这个人绝对有厮杀一番的价值。
剑帝毫不犹豫的回头，露出了略微惋惜的眼神看着瓦鲁特。
“是啊，就是如此。”
剑帝的眼神，绽放着期许与好斗的阴森。
瓦鲁特的墨镜后，是狂喜无比的色彩，嘴角勾勒起疯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