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5 阴谋的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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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蔡斯前，艾丝蒂尔就跟嘉恩报告过再一次发现了“福音”的事情。
先是旧校舍地下的遗迹，再是遗迹最深处的装置。那个装置能够直接引发某样物体全息投影的结果，再加上福音后，投影就能飞到很远的地方去。布卢布兰在好奇之余做了这个实验，他投射出去的全息影响，就是这段时间里卢安地区出现的白影的真相。
报告中的真相和福音也有关联。毕竟曾经引起过骚动的东西，让嘉恩不得不在意报告书中有关福音的事情。
在出发前往蔡斯时，嘉恩除了叮嘱几人问候雾香外，还要向博士询问一下有关福音的事情。
漫步于蔡斯的街道上，虽然身处于这座被冠以利贝尔导力知识殿堂都市里，但其实这座都市和其他的大型人类聚落没有什么两样。除了集研发、生产、还兼任科研场所的高校职能于一体的中央工房，杰克觉得，这座都市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吸引人的地方。相比之下，王都那种富有历史渊源和文化气氛的都市，杰克还比较喜欢那样的地方；洛连特和卢安也不错，一个是恬静安宁的乡下小镇，另一个是能够看到令他神往的大海的都市。
如果要利贝尔一个地方作为常驻支部的话，杰克肯定会首选格兰赛尔，接着才是卢安和洛连特。
利贝尔以科技立国，但由于领土过小，除了几座矿山能够自给自足七耀能源外，利贝尔并不是发达的工业国。蔡斯虽然是利贝尔的工业中心，但和埃雷波尼亚帝国的「黑银钢都」盧雷比起来，差的还很远。在蔡斯的市区里也有四座高耸入云的烟囱，但规模却很小。与其说蔡斯是一座工业城市，杰克觉得，拥有先进技术的中央工房，从外表上看起来，不如说是一座没什么特别的城市里盖的一座小工厂。
但这也无所谓，利贝尔吸引杰克可不是乌云般的工业废气，而是一年四季绿意盎然的大地、如冬日的毛毯一样，怎么样都不会腻的温暖阳光、瓦雷利亚湖甘甜的湖水……还有利贝尔的女孩子。
再次见到提妲那张可爱的脸蛋，杰克还想去捏一捏。不过还是怕艾丝蒂尔那凌厉的眼神，就像保护女儿的妈妈一样。
与其暂时找不到约修亚，艾丝蒂尔和身边的女孩子谈谈恋爱也不错。让艾丝蒂尔遭受这么大的痛苦，杰克怎么总感觉，艾丝蒂尔初恋怎么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呢。
真不希望看到凛冽的冬日盛开的百合花。如果命运如此安排艾丝蒂尔的人生，杰克也无话可说，也没有反对的权利，而且这也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带着丰富感情的旁观者。
※
距离利贝尔地面约2500赛尔距的高空————
脱离云层，一眼望去只有无穷无尽的蓝色天空。线条锐利的弧状云，将一望无际的万里长空勾勒出一道又一道的洁白线条，宛如在天空一般蓝的画布上随意的留下几条洁白的弧线。
再向上，是刺眼得无法直视的太阳。临近冬日，太阳的温度也失去了色彩，在视野里形成了只有如闪光灯骤然停止一般的景象。即便是看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蓝天，也因为失去色彩的阳光，而抹上了一层没有感情色彩的冷色调。
这里是鸟类都不会紧接的区域。空气稀薄的程度，可以说将任何生物放逐到此地只有必死无疑的结局。不过，能来到此处的，必定只有人类的奇迹与空之女神（Aidesi）所赋予的宝物吧。
不论是已经失传的太古科学，还是塞姆利亚大陆当今的导力技术，至今还无法支撑人类向上，向更高远的天空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就算当今的导力技术有能力飞到这2500赛尔矩的天空中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与必要。
但这里是任何生物都无法触及的领域，所以根本就不会有谁站在这种死亡之地，享受着苍蓝高远的天空。
除非，选择这里作为藏身之地。
在肉眼无法触及的高空，即便是再庞大的物体也会缩成一个黑点。到了夜晚，就是一颗不会发光的星星。
那艘庞大、光看外型就能令人感到超乎常理的震惊的战舰便是如此。
全长250亚矩，披着鲜红色的装甲，极富侵略性的外观，下方左右格八只巨大类似于船桨般的装置节奏不一的来回缓慢摆动。在鲜红色的外部装甲上，还有装有大口径巨炮的炮台正在不停的来回转动，舰首的三座炮台最大，相比左右、上下、后方其他部位的巨炮口径都要来的大。那种级别的活力，已经不能用巨炮来形容，光光想象那三座巨炮开炮后的模样，只能用人间杀器来形容了。
不停转动的炮台，似乎是在警戒着周围看似没有危险，实际上却危机四伏的天空。黑洞洞的炮口，长在这艘巨大战舰的身上，就像一头全身上下长满血盆大口，随时准备撕裂猎物的地狱魔兽。
它更像一艘收割世间生命，象征世界末日的战舰。但是，创造了它的人，却给了它一个与之截然不同的名字。
「红色方舟」————古罗力亚斯（Gouroli-Yayse）
这艘战舰俨然是一座功能齐全的军事要塞。除了武器生产工厂外，还有停机坪，训练场，各种型号的武器储备室，会议室，食堂，房间多的说不清的休息区………均由冰冷而毫无感情的钢铁组成。庞大的停机坪与武器储藏室的上方，钢铁组装成，连接另一端的桥纵横交错，穿着红色铠甲，装备机械大剑和各型枪械的强化猎兵来回穿梭，一副忙碌的样子。
但，这个地方也不是纯粹的由钢铁构成。
在这艘军事要塞一般的战舰内，还有一个与战舰内部其他区域比起来就像异端一样的区域。
脚下的道路上，铺着鲜红的地毯。左右是同道路一起向前延伸来开的墙壁，而前方的道路，就像没有尽头一样，肆无忌惮的朝着远方延伸。
虽然莱德感受不到普通人类所能感受到的知觉，但在这种情景千篇一律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她还是会感到烦闷。
但她可没有抱怨的权利。毕竟她的主人，还在等待着她的消息与情报。
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声音微不可查的音乐。随着她的前进，变的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在耳中变的清晰起来。(BGM:Etude-of-the-Ruin)
沉重的管风琴音，不是令人心情愉悦的钢琴曲。
莱德知道，那是她的主人，一定是在因为等的不耐烦后，开始用这种打发时间了。于是，她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原本余音绕梁这种词汇是用来赞美天籁之音级别的钢琴曲，但耳畔回响的乐曲却又不失这一点，更为莱德耳畔回响的靡靡之音，更添一份犹如恶魔现世般的味道。
如同恶魔现世一般的钢琴曲，如同一首沉重而狰狞的叙事诗，从莱德前方的那扇大门内传出。
缓慢、沉重，忽快一阵，突然下坠般的沉重，如此反复————
红色地毯的尽头便是这座大门上画着噬身之蛇神秘标志的房间，实际上，房间里还有一段红地毯延伸的距离。
两名守在大门两侧的强化猎兵，看见莱德，便下意识的打开大门，毕恭毕敬的让开道路，在莱德进入房间后，便关上了大门。
这座房间里是一个很广阔的区域，大到有点小型广场的味道。但是这里并没有关于卧室的一切，语气说是卧室，倒不如说是一座铺了红地毯到尽头的钢铁殿堂。
红地毯通往毫无多余的东西阻碍的殿堂的尽头的路上，左右两边分别矗立着四根洁白的柱子。
在红地毯，也就是殿堂的尽头，高台上，放着一座巨大的管风琴。古意盎然，从管风琴的外观，就能知道它的主人在音乐方面有多么的讲究。
那究竟，是妄想的镇魂曲，还是讴歌理想的叙事诗？
没有人知道。
那名男子，穿着平滑、像僧袍一样的长袍，蓝黑色的头发整齐的往后梳的男子————正陶醉在沉重缓慢的管风琴音中，回荡在殿堂里，犹如交响乐一样的声音————随着他仰头，沉重的摁下复数的琴键而收尾。
“呜~~~~~~~~~~”
管风琴发出一声沉重缓慢的尾音，缠绕在殿堂内的每一根柱子上，久久不散。
怀斯曼仰起头，意犹未尽的品味着渐渐散去的管风琴音，陶醉在其中。莱德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高台下，目视着，等待自己的主人发话，足足有十分钟。
直到殿堂内没有一点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后，怀斯曼便从管风琴前站了起来。
“充斥着对人类未来的妄想，通往完美之路的管风琴音，真是令人享受啊。”
怀斯曼转过身来，眼镜后细长的紫瞳眼睛，犹如毒蛇一般舔舐着莱德雪白的脸颊，一股触电般的恶心感瞬间传遍了她柔弱的身躯。
“你不这么认为吗？莱德。”
莱德知道自己的主人一定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又被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眼神所折磨着，让她好久才有一丝力气能够开口。
“久等了，Master.”身着黑色礼服，面色苍白的少女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顺着她身体垂下的，还有那如柳条般婀娜的及腰黑发。
“如您所想，这一次为您收集了杰克?博尔克?波达列格的动向与情报。”
没有必要说出拖泥带水的问候，没有必要含糊其辞的拖延时间。因为莱德没有感情，从诞生的那一刻也只是除约修亚外，怀斯曼的另一只玩偶罢了。
但尽管如此，莱德依旧感受到了，各种异样的知觉，在她说出杰克的名字后，这些原本她根本就不会感受到的感觉，凝聚成一股力量在残忍的折磨着她。
恶心、反胃、头疼、眼花、心悸、钻心的胃痛、还有骨头被千万把铁锤同时重击般的疼痛，全都凝聚再一起，成为一股力量，惨无人道的蹂躏着她。
“请您过目。”
莱德双手奉上一个手掌大小的水晶球，水晶球泛着华丽的色彩在殿堂的灯光下灼灼生辉。
怀斯曼走下来，来到莱德的面前，伸出左手轻轻的触碰莱德的水晶球。
尽管莱德是从衣袖里取出的水晶球，但是水晶球并没有任何余温。相反，怀斯曼所碰到的，只是一颗极度冰冷的水晶球，就像死了很久一样。
怀斯曼的指间轻轻碰到了水晶球，水晶球就迸溅出几道金色的华光，在怀斯曼和莱德之间的空气中形成了一道犹如银幕般的全息投影。
银幕上，主角不是别人，正是杰克本人。
从克洛斯贝尔，到纺织镇帕鲁姆，再到哈梅尔，最后再到王都之行和在卢安与布卢布兰的战斗……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对话，就像放映电影一样的出现在怀斯曼的眼前。
怀斯曼一边欣赏着杰克挣扎的模样，一边嘴角勾起渗人的弧度，陶醉在杰克与艾丝蒂尔于结社的阴谋下挣扎的模样的愉悦中。
“哼哼哼哼哼………”
怀斯曼发出低沉的笑声，让莱德所受到的折磨变本加厉。
“这两个人……都让我感到十分愉悦呢。追求超人境界的道路固然无聊，不过有这两个人……还有不知身在何方的约修亚，多少也多了那么些乐趣吧。”
“…………”地狱酷刑般的折磨已经让莱德说话都很困难。
“身为一名战士的时候，他的本事固然优秀，但是变成一只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后，他的表现虽然不尽人意，但仍有可圈可点之处。”
“Master，在哈梅尔村的现场，那个人还遗留下这样的物品。”
全息投影已经结束，莱德收起水晶球，强忍着自身产生的反应，从另一边的衣袖里拿出了一张扑克牌。
“这种东西，出现在他的身上，必定有某种理由，恕在下不才，没有能想出他会带着这种东西的理由，所以还请Master，收下，说不定能了解那个人的行为。”
怀斯曼拿起莱德双手奉上的扑克牌，拿在面前，仔细的端详着。
那是一张大鬼，是扑克牌中最大的Joker.
虽然莱德嘴上如此说道，但怀斯曼也不知道杰克为什会带着这种东西，八成是生活太过于无聊，而闲暇时光就沉迷在无聊的牌技游戏中吧。
怀斯曼对杰克的兴趣点，可不是什么扑克就能一言明了的。他所感兴趣的，是杰克在结社的阴谋与怀斯曼的阴谋中挣扎的模样，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这才是怀斯曼所期待的。
“哼，八成是那只老鼠的个人爱好吧。”怀斯曼语气不屑的说道，随手将杰克的扑克牌抛向空中，自燃，化作灰烬。
“可是，Master，现在我们……”
莱德继续谏言，却被怀斯曼无情的打断。
“不需要关注这些无聊的事情，你只需要继续去关注这个人动向，收集他的情报，然后再告诉我就行了。”
主人的意志就是命令，莱德即便想谏言也只有闭嘴的份。
“是，Master.”
谏言也不是出于莱德职责所在，也不是对怀斯曼怀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她只是遵循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人偶的命运，接受自己的命运罢了。
她的命运，她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服从这个男人的命令，服从他的意志，除此之外都是多余的。（此处可出本，哪位大佬愿意试试）
比起她的前辈约修亚，莱德可是最听话，绝无反抗的可能。这一点，也是怀斯曼选中她……灵魂的原因。
怀斯曼像看着一只可怜兮兮的宠物一样，怜悯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莱德雪白的脸庞，用手轻轻托起莱德柔软没有重量的下巴。
“哼哼哼………果然亡灵才是最好的材料……相比身为人类还具有个人意识的身躯，真是再好不过的素材了哪。”
雪白到病态的脸蛋，加上黑色礼服的衬托，那双如同红宝石一样的大眼睛，让莱德看起来更像一个等身大洋娃娃，而不是一个人类少女。
没错，她不是人类，她只是一个亡灵。被怀斯曼的降灵术召唤出来，并受到驱使的使魔、毫无反抗意识的傀儡，只是遵循主人意志和欲望行动的存在。
至于这只亡灵的来源，怀斯曼只是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渗人笑声，如此解释：
“如果那只把打牌当爱好的老鼠知道真相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
莱德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直视着主人的双眼，一言不发。但那副不是活人的身躯里，却在遭受地狱酷刑般的折磨。
“嘛，现在想这些事还操之过急……”怀斯曼的手离开了莱德的下巴，回到原位。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想着能够有反戈一击的机会，真是天真。”怀斯曼转身，走向高台上。
“特地跑回来听你说这些事，还真是有意思，让无聊的工作也得到了一丝愉悦。”
怀斯曼站在高台的中央，白光如旋风般的环绕他，掀起的风吹起了莱德黑色的长发。
“不如，就等他的愿望破灭，再把你那张可爱的脸蛋真实的面貌展现在他的面前吧………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光包裹住怀斯曼，最后变成点点光粒子消失。只剩那狰狞之极的笑声，还回荡在这座圣堂内。
“……………”
空旷的圣堂内，只剩莱德一人，还有那还有一丝未散去的邪恶之声。
确认怀斯曼的气息消失后，莱德终于也忍耐到了极限。双脚一瘫，跪在地上，所有的折磨在这一瞬间击溃了她。
不停地呕吐着，莱德就这样跪在地上，不停的看着自己吐出来的散发着黑气的黑色液体。
作为没有生命体的亡灵，别说是触觉知觉，就连人类的生理反应已不可能会有。
但莱德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每当听到那个乌发青年的名字后，她都会像一个正常的人类，出现不良反应。而这一次，是达到了极致。莱德也在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和正常的人类一样，出现呕吐的不良反应。
她吐出来的，不是人类体内的液体，而是已经遭到污染的灵气。而吐出来的黑色污秽液态物体，在不久后就会变成气体消散，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在吐的干干净净，一丝不剩的时候，莱德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再站起来了。
在遭受百般折磨的身体恢复的时候，莱德也在思考着其中的原因。
被召唤出来的亡灵，如果不出意外会保留生前的记忆。莱德也不例外。
或许那个男人，是自己生前的什么重要人物，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吧。但每当莱德试着回想起与乌发青年有关的事情，除了记忆中偶然的几次接触外，剩下的便是无休止的浑身不良反应的折磨，除了莱德停止思考外，并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记忆被消除，还是自己的记忆在被召唤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了？那些不良反应就像一层阻碍，无法跨越的阻碍。每当莱德想去挑战它的时候，只有无穷无尽，还会变本加厉的不良反应。
为什么？
莱德仍旧疑惑着。
那个人，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和自己有关，莱德想不出来别的答案，只有如此解释。
下一次，一定要好好问清楚，或者……杀掉他，也许这样就让自己不会再遭受那犹如地狱酷刑般的折磨。
杀掉他，或许是主人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另一个想法吧。莱德有这样的感觉，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地转身，朝着圣堂的大门踽踽前行。
来到蔡斯前，艾丝蒂尔就跟嘉恩报告过再一次发现了“福音”的事情。
先是旧校舍地下的遗迹，再是遗迹最深处的装置。那个装置能够直接引发某样物体全息投影的结果，再加上福音后，投影就能飞到很远的地方去。布卢布兰在好奇之余做了这个实验，他投射出去的全息影响，就是这段时间里卢安地区出现的白影的真相。
报告中的真相和福音也有关联。毕竟曾经引起过骚动的东西，让嘉恩不得不在意报告书中有关福音的事情。
在出发前往蔡斯时，嘉恩除了叮嘱几人问候雾香外，还要向博士询问一下有关福音的事情。
漫步于蔡斯的街道上，虽然身处于这座被冠以利贝尔导力知识殿堂都市里，但其实这座都市和其他的大型人类聚落没有什么两样。除了集研发、生产、还兼任科研场所的高校职能于一体的中央工房，杰克觉得，这座都市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吸引人的地方。相比之下，王都那种富有历史渊源和文化气氛的都市，杰克还比较喜欢那样的地方；洛连特和卢安也不错，一个是恬静安宁的乡下小镇，另一个是能够看到令他神往的大海的都市。
如果要利贝尔一个地方作为常驻支部的话，杰克肯定会首选格兰赛尔，接着才是卢安和洛连特。
利贝尔以科技立国，但由于领土过小，除了几座矿山能够自给自足七耀能源外，利贝尔并不是发达的工业国。蔡斯虽然是利贝尔的工业中心，但和埃雷波尼亚帝国的「黑银钢都」盧雷比起来，差的还很远。在蔡斯的市区里也有四座高耸入云的烟囱，但规模却很小。与其说蔡斯是一座工业城市，杰克觉得，拥有先进技术的中央工房，从外表上看起来，不如说是一座没什么特别的城市里盖的一座小工厂。
但这也无所谓，利贝尔吸引杰克可不是乌云般的工业废气，而是一年四季绿意盎然的大地、如冬日的毛毯一样，怎么样都不会腻的温暖阳光、瓦雷利亚湖甘甜的湖水……还有利贝尔的女孩子。
再次见到提妲那张可爱的脸蛋，杰克还想去捏一捏。不过还是怕艾丝蒂尔那凌厉的眼神，就像保护女儿的妈妈一样。
与其暂时找不到约修亚，艾丝蒂尔和身边的女孩子谈谈恋爱也不错。让艾丝蒂尔遭受这么大的痛苦，杰克怎么总感觉，艾丝蒂尔初恋怎么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呢。
真不希望看到凛冽的冬日盛开的百合花。如果命运如此安排艾丝蒂尔的人生，杰克也无话可说，也没有反对的权利，而且这也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带着丰富感情的旁观者。
※
距离利贝尔地面约2500赛尔距的高空————
脱离云层，一眼望去只有无穷无尽的蓝色天空。线条锐利的弧状云，将一望无际的万里长空勾勒出一道又一道的洁白线条，宛如在天空一般蓝的画布上随意的留下几条洁白的弧线。
再向上，是刺眼得无法直视的太阳。临近冬日，太阳的温度也失去了色彩，在视野里形成了只有如闪光灯骤然停止一般的景象。即便是看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蓝天，也因为失去色彩的阳光，而抹上了一层没有感情色彩的冷色调。
这里是鸟类都不会紧接的区域。空气稀薄的程度，可以说将任何生物放逐到此地只有必死无疑的结局。不过，能来到此处的，必定只有人类的奇迹与空之女神（Aidesi）所赋予的宝物吧。
不论是已经失传的太古科学，还是塞姆利亚大陆当今的导力技术，至今还无法支撑人类向上，向更高远的天空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就算当今的导力技术有能力飞到这2500赛尔矩的天空中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与必要。
但这里是任何生物都无法触及的领域，所以根本就不会有谁站在这种死亡之地，享受着苍蓝高远的天空。
除非，选择这里作为藏身之地。
在肉眼无法触及的高空，即便是再庞大的物体也会缩成一个黑点。到了夜晚，就是一颗不会发光的星星。
那艘庞大、光看外型就能令人感到超乎常理的震惊的战舰便是如此。
全长250亚矩，披着鲜红色的装甲，极富侵略性的外观，下方左右格八只巨大类似于船桨般的装置节奏不一的来回缓慢摆动。在鲜红色的外部装甲上，还有装有大口径巨炮的炮台正在不停的来回转动，舰首的三座炮台最大，相比左右、上下、后方其他部位的巨炮口径都要来的大。那种级别的活力，已经不能用巨炮来形容，光光想象那三座巨炮开炮后的模样，只能用人间杀器来形容了。
不停转动的炮台，似乎是在警戒着周围看似没有危险，实际上却危机四伏的天空。黑洞洞的炮口，长在这艘巨大战舰的身上，就像一头全身上下长满血盆大口，随时准备撕裂猎物的地狱魔兽。
它更像一艘收割世间生命，象征世界末日的战舰。但是，创造了它的人，却给了它一个与之截然不同的名字。
「红色方舟」————古罗力亚斯（Gouroli-Yayse）
这艘战舰俨然是一座功能齐全的军事要塞。除了武器生产工厂外，还有停机坪，训练场，各种型号的武器储备室，会议室，食堂，房间多的说不清的休息区………均由冰冷而毫无感情的钢铁组成。庞大的停机坪与武器储藏室的上方，钢铁组装成，连接另一端的桥纵横交错，穿着红色铠甲，装备机械大剑和各型枪械的强化猎兵来回穿梭，一副忙碌的样子。
但，这个地方也不是纯粹的由钢铁构成。
在这艘军事要塞一般的战舰内，还有一个与战舰内部其他区域比起来就像异端一样的区域。
脚下的道路上，铺着鲜红的地毯。左右是同道路一起向前延伸来开的墙壁，而前方的道路，就像没有尽头一样，肆无忌惮的朝着远方延伸。
虽然莱德感受不到普通人类所能感受到的知觉，但在这种情景千篇一律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她还是会感到烦闷。
但她可没有抱怨的权利。毕竟她的主人，还在等待着她的消息与情报。
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声音微不可查的音乐。随着她的前进，变的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在耳中变的清晰起来。(BGM:Etude-of-the-Ruin)
沉重的管风琴音，不是令人心情愉悦的钢琴曲。
莱德知道，那是她的主人，一定是在因为等的不耐烦后，开始用这种打发时间了。于是，她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原本余音绕梁这种词汇是用来赞美天籁之音级别的钢琴曲，但耳畔回响的乐曲却又不失这一点，更为莱德耳畔回响的靡靡之音，更添一份犹如恶魔现世般的味道。
如同恶魔现世一般的钢琴曲，如同一首沉重而狰狞的叙事诗，从莱德前方的那扇大门内传出。
缓慢、沉重，忽快一阵，突然下坠般的沉重，如此反复————
红色地毯的尽头便是这座大门上画着噬身之蛇神秘标志的房间，实际上，房间里还有一段红地毯延伸的距离。
两名守在大门两侧的强化猎兵，看见莱德，便下意识的打开大门，毕恭毕敬的让开道路，在莱德进入房间后，便关上了大门。
这座房间里是一个很广阔的区域，大到有点小型广场的味道。但是这里并没有关于卧室的一切，语气说是卧室，倒不如说是一座铺了红地毯到尽头的钢铁殿堂。
红地毯通往毫无多余的东西阻碍的殿堂的尽头的路上，左右两边分别矗立着四根洁白的柱子。
在红地毯，也就是殿堂的尽头，高台上，放着一座巨大的管风琴。古意盎然，从管风琴的外观，就能知道它的主人在音乐方面有多么的讲究。
那究竟，是妄想的镇魂曲，还是讴歌理想的叙事诗？
没有人知道。
那名男子，穿着平滑、像僧袍一样的长袍，蓝黑色的头发整齐的往后梳的男子————正陶醉在沉重缓慢的管风琴音中，回荡在殿堂里，犹如交响乐一样的声音————随着他仰头，沉重的摁下复数的琴键而收尾。
“呜~~~~~~~~~~”
管风琴发出一声沉重缓慢的尾音，缠绕在殿堂内的每一根柱子上，久久不散。
怀斯曼仰起头，意犹未尽的品味着渐渐散去的管风琴音，陶醉在其中。莱德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高台下，目视着，等待自己的主人发话，足足有十分钟。
直到殿堂内没有一点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后，怀斯曼便从管风琴前站了起来。
“充斥着对人类未来的妄想，通往完美之路的管风琴音，真是令人享受啊。”
怀斯曼转过身来，眼镜后细长的紫瞳眼睛，犹如毒蛇一般舔舐着莱德雪白的脸颊，一股触电般的恶心感瞬间传遍了她柔弱的身躯。
“你不这么认为吗？莱德。”
莱德知道自己的主人一定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又被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眼神所折磨着，让她好久才有一丝力气能够开口。
“久等了，Master.”身着黑色礼服，面色苍白的少女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顺着她身体垂下的，还有那如柳条般婀娜的及腰黑发。
“如您所想，这一次为您收集了杰克?博尔克?波达列格的动向与情报。”
没有必要说出拖泥带水的问候，没有必要含糊其辞的拖延时间。因为莱德没有感情，从诞生的那一刻也只是除约修亚外，怀斯曼的另一只玩偶罢了。
但尽管如此，莱德依旧感受到了，各种异样的知觉，在她说出杰克的名字后，这些原本她根本就不会感受到的感觉，凝聚成一股力量在残忍的折磨着她。
恶心、反胃、头疼、眼花、心悸、钻心的胃痛、还有骨头被千万把铁锤同时重击般的疼痛，全都凝聚再一起，成为一股力量，惨无人道的蹂躏着她。
“请您过目。”
莱德双手奉上一个手掌大小的水晶球，水晶球泛着华丽的色彩在殿堂的灯光下灼灼生辉。
怀斯曼走下来，来到莱德的面前，伸出左手轻轻的触碰莱德的水晶球。
尽管莱德是从衣袖里取出的水晶球，但是水晶球并没有任何余温。相反，怀斯曼所碰到的，只是一颗极度冰冷的水晶球，就像死了很久一样。
怀斯曼的指间轻轻碰到了水晶球，水晶球就迸溅出几道金色的华光，在怀斯曼和莱德之间的空气中形成了一道犹如银幕般的全息投影。
银幕上，主角不是别人，正是杰克本人。
从克洛斯贝尔，到纺织镇帕鲁姆，再到哈梅尔，最后再到王都之行和在卢安与布卢布兰的战斗……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对话，就像放映电影一样的出现在怀斯曼的眼前。
怀斯曼一边欣赏着杰克挣扎的模样，一边嘴角勾起渗人的弧度，陶醉在杰克与艾丝蒂尔于结社的阴谋下挣扎的模样的愉悦中。
“哼哼哼哼哼………”
怀斯曼发出低沉的笑声，让莱德所受到的折磨变本加厉。
“这两个人……都让我感到十分愉悦呢。追求超人境界的道路固然无聊，不过有这两个人……还有不知身在何方的约修亚，多少也多了那么些乐趣吧。”
“…………”地狱酷刑般的折磨已经让莱德说话都很困难。
“身为一名战士的时候，他的本事固然优秀，但是变成一只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后，他的表现虽然不尽人意，但仍有可圈可点之处。”
“Master，在哈梅尔村的现场，那个人还遗留下这样的物品。”
全息投影已经结束，莱德收起水晶球，强忍着自身产生的反应，从另一边的衣袖里拿出了一张扑克牌。
“这种东西，出现在他的身上，必定有某种理由，恕在下不才，没有能想出他会带着这种东西的理由，所以还请Master，收下，说不定能了解那个人的行为。”
怀斯曼拿起莱德双手奉上的扑克牌，拿在面前，仔细的端详着。
那是一张大鬼，是扑克牌中最大的Joker.
虽然莱德嘴上如此说道，但怀斯曼也不知道杰克为什会带着这种东西，八成是生活太过于无聊，而闲暇时光就沉迷在无聊的牌技游戏中吧。
怀斯曼对杰克的兴趣点，可不是什么扑克就能一言明了的。他所感兴趣的，是杰克在结社的阴谋与怀斯曼的阴谋中挣扎的模样，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这才是怀斯曼所期待的。
“哼，八成是那只老鼠的个人爱好吧。”怀斯曼语气不屑的说道，随手将杰克的扑克牌抛向空中，自燃，化作灰烬。
“可是，Master，现在我们……”
莱德继续谏言，却被怀斯曼无情的打断。
“不需要关注这些无聊的事情，你只需要继续去关注这个人动向，收集他的情报，然后再告诉我就行了。”
主人的意志就是命令，莱德即便想谏言也只有闭嘴的份。
“是，Master.”
谏言也不是出于莱德职责所在，也不是对怀斯曼怀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她只是遵循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人偶的命运，接受自己的命运罢了。
她的命运，她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服从这个男人的命令，服从他的意志，除此之外都是多余的。（此处可出本，哪位大佬愿意试试）
比起她的前辈约修亚，莱德可是最听话，绝无反抗的可能。这一点，也是怀斯曼选中她……灵魂的原因。
怀斯曼像看着一只可怜兮兮的宠物一样，怜悯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莱德雪白的脸庞，用手轻轻托起莱德柔软没有重量的下巴。
“哼哼哼………果然亡灵才是最好的材料……相比身为人类还具有个人意识的身躯，真是再好不过的素材了哪。”
雪白到病态的脸蛋，加上黑色礼服的衬托，那双如同红宝石一样的大眼睛，让莱德看起来更像一个等身大洋娃娃，而不是一个人类少女。
没错，她不是人类，她只是一个亡灵。被怀斯曼的降灵术召唤出来，并受到驱使的使魔、毫无反抗意识的傀儡，只是遵循主人意志和欲望行动的存在。
至于这只亡灵的来源，怀斯曼只是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渗人笑声，如此解释：
“如果那只把打牌当爱好的老鼠知道真相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
莱德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直视着主人的双眼，一言不发。但那副不是活人的身躯里，却在遭受地狱酷刑般的折磨。
“嘛，现在想这些事还操之过急……”怀斯曼的手离开了莱德的下巴，回到原位。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想着能够有反戈一击的机会，真是天真。”怀斯曼转身，走向高台上。
“特地跑回来听你说这些事，还真是有意思，让无聊的工作也得到了一丝愉悦。”
怀斯曼站在高台的中央，白光如旋风般的环绕他，掀起的风吹起了莱德黑色的长发。
“不如，就等他的愿望破灭，再把你那张可爱的脸蛋真实的面貌展现在他的面前吧………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光包裹住怀斯曼，最后变成点点光粒子消失。只剩那狰狞之极的笑声，还回荡在这座圣堂内。
“……………”
空旷的圣堂内，只剩莱德一人，还有那还有一丝未散去的邪恶之声。
确认怀斯曼的气息消失后，莱德终于也忍耐到了极限。双脚一瘫，跪在地上，所有的折磨在这一瞬间击溃了她。
不停地呕吐着，莱德就这样跪在地上，不停的看着自己吐出来的散发着黑气的黑色液体。
作为没有生命体的亡灵，别说是触觉知觉，就连人类的生理反应已不可能会有。
但莱德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每当听到那个乌发青年的名字后，她都会像一个正常的人类，出现不良反应。而这一次，是达到了极致。莱德也在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和正常的人类一样，出现呕吐的不良反应。
她吐出来的，不是人类体内的液体，而是已经遭到污染的灵气。而吐出来的黑色污秽液态物体，在不久后就会变成气体消散，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在吐的干干净净，一丝不剩的时候，莱德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再站起来了。
在遭受百般折磨的身体恢复的时候，莱德也在思考着其中的原因。
被召唤出来的亡灵，如果不出意外会保留生前的记忆。莱德也不例外。
或许那个男人，是自己生前的什么重要人物，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吧。但每当莱德试着回想起与乌发青年有关的事情，除了记忆中偶然的几次接触外，剩下的便是无休止的浑身不良反应的折磨，除了莱德停止思考外，并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记忆被消除，还是自己的记忆在被召唤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了？那些不良反应就像一层阻碍，无法跨越的阻碍。每当莱德想去挑战它的时候，只有无穷无尽，还会变本加厉的不良反应。
为什么？
莱德仍旧疑惑着。
那个人，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和自己有关，莱德想不出来别的答案，只有如此解释。
下一次，一定要好好问清楚，或者……杀掉他，也许这样就让自己不会再遭受那犹如地狱酷刑般的折磨。
杀掉他，或许是主人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另一个想法吧。莱德有这样的感觉，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地转身，朝着圣堂的大门踽踽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