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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风波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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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一里处。是千户寨的蝶母门,我方踏入蝶门半步,便有身穿藤制甲的守寨侍卫,鬼鬼祟祟跟我身后,想必是少门主派来监视我的,放眼长街,很真切的感觉到,每条街上的苗人,都对我投来敌视的目光,没等我犹豫是否该走下去。

    武者迎面撞来,我倾身而避,他汹汹威胁道“滚出我们千户寨,不然我将你肚子刨开。”

    侍卫赶紧拽住他的拳头,对我使眼色,我只好吞下一口恶气,扭头避开,可刚没走两步,褴褛衣衫的巫人将扭曲的黑杖指着我的胸口,诅咒道“中原人你的七窍会爬满囊虫。”

    我毒织术可不是白练的,从腐朽的味道中晓得他杖上有溃身蛊,不敢与他有所接触,顾自穿行到一处人稀的小巷,买醉人趴在地上摸索着物件,见我前来,惺忪醉眼,迷离的瞅着我“嘿你别走,中原人。”

    见我不搭理他,酒鬼趣步蹒跚,苍蝇一般跟来,调侃说“我的酒壶就差你的骨头当塞子。”

    每行径小段距离,苗人极为恶毒的诅咒都会擦身而过。起初像针扎,后来像蚊叮,幸有侍卫们维持周围的秩序,渐渐的也就忽略不计。

    只是心中长叹,大宋国对苗疆的赋税有多恐怖,才导致他们这般痛恨中原人的存在。

    绕过四条喧市街,耳朵已然麻木,虽听不见唾弃的话语,却能更能警觉到,本来的四名侍卫变成了六个人紧跟而来。新来的两个人脚步时缓时急,瘾着跌宕起伏的杀机。

    若不是有侍卫在我身后潜伏,他二人一定会冲本人痛下杀手。

    至于他们的身份,也不难猜测,大抵是一些三年前我和师姐闹出人命后,一直想要制裁天刍门的歹人。

    有一人脚步逐渐淡去,我才略微放松警惕,路过一小摊前,发现一支奇长的坠铃钗,打算买给师姐用于戏猫“老板这银钗多少钱?”

    商贩见我瞬间吓跑了其他挑选的女客,怒得一起身,眼瞪如拳,夺回我手中发钗,一字一顿吐道“卖畜生。我也不会卖给一条宋国狗!”

    我偏执的不丢手,扔给他一吊钱,怒道“我现在给双倍的钱,你凭什么不卖!”

    正想着有侍卫在场维和,事情也不会闹得太大之时,街尾隐约传来一阵姊妹箫和裹花筒笛的礼乐,老板一心想着避让祭祀的礼乐队伍,恶狠狠将发钗折成两半。丢给我“这才是你理所应得的!中原人还敢买我的东西...”

    侍卫见我吃了亏还有些愠怒,赶紧前来护走骂骂咧咧的买卖人,一脸似笑非笑的说“兔糕子你何必自讨苦吃呢?给你家师姐买礼物也轮不到你吧。”

    “记得你师兄上次买了支舶来品,七彩铃花寮,可比这一车的发钗都还要贵好几倍,你这玩意儿给得出手吗。”

    我本想将此钗丢掉,但听侍卫长舌妇一般的奚落我,不由眼一翻白,长吐一口平息心中的怒火,随手将发钗纳入袖带中“我师姐乃千金之躯,这等凡俗的玩意我想也不会带在她的头上。”

    “那你一个男人买它做什么?难不成是你自己要带?”

    “哼哼...我看他是在苗疆待不住,要先他师姐一步出阁。”一人看着我嗤笑不断。

    我忍不可忍,剑指博风一劲,探向侍卫的头巾,他还未及反应,裹巾上的一枚头钉,便被我夹在了二指之间。

    侍卫骂骂咧咧的撩起眼前一圈一圈落下的裹布之际,我指尖点芒一抛“咻”

    顺势看去,木匠屋前挂着的禽笼,一个接一个的噼里啪啦落地。其系绳的断口就像被一剑割开,恰好整齐。

    侍卫咽了咽紧张的口水“你买这个钗子难道就是为了练暗器?”

    我因为商阳穴劲气用得过猛,收手入袖,暗自摩挲着生疼的指尖,脸皮也不自然的抽搐笑着“如果有那家铁匠铺子愿意给我打造飞镖,我也不会用发钗。”心想就你们也懂什么叫暗器?像我这样挥出去之前指尖还发声的,那根本就是三流手法。

    举着红祭幡的队伍紧随而来,有苗人长老站在队伍前,口中吟唱着求雨的祭文,我听见的这两首曲子极为熟悉,分别是姜央射日和东龙采雨,皆是老师四十年前所谱写的,心道“我若和老师一样是西夏人多好,随便谱写点东西都会受到苗人的尊崇。”

    介于仪式的神圣性,人群迅速避散到街的西面,我身为中原人不能和苗族人一道挤簇,愣在原地,心情失落的避开他们的目光,看向祭幡队伍中间,有一支身长莫约五丈的舞草龙,百雀傍身飞绕,鸟语花香甚是瑰丽。

    哗哗哗

    不容错过的祥瑞,瞬间让街对面的油纸伞如浪潮一般撑开,勾起我不自然的眼神朝他们偷偷瞥了瞥,只见苗人姑娘们撑起了特制红伞,让自己的丈夫或者朋友躲在伞下,祈福风调雨顺和安宁的意思。

    苗族人所营造的氛围真是美好极了,我指尖不由自主的跟他们一起滑动旋律,偷偷看着苗族的女性不论老幼,都会撑伞,唯独一位不合时宜的白衣女郎,瀑发遮面的表情哀伤着,无伞可撑。

    她是一位枯坐在马车囚牢内游街示众的祭品,十数名带刀侍卫看守着她,尾随在草龙后方,就像一朵被淤泥扯住身姿的白莲花,充满可歌可泣的悲伤。心头的旋律紧随她愁容戛然而止。

    我知道,她是苗年的祭品,更有着贞洁烈女被活生生烧死的命运,究其身世、也大抵是一些犯人的家眷。

    女郎一双冷厉雌威的睡凤眼,在看见我这样一位大摇大摆行径在苗人古道上的中原奇少年后,落下灼人心扉的泪来,似乎有着道不尽的委屈。

    我不知所措的打量着她,她也冲我摇着木栅,焦急万分的喊道“你是何人呀?可千万别救我,快逃吧。”

    这是一道中原女人的哭腔,第一次听见同族人的声线,脑中犹万道惊弦浮动,把我一切思想都烧了个空。

    右手无意识间挨上了剑柄,但也只能无能为力的注视着她,随苗鼓嗵嗵的祭祀队伍一点点远去“抱歉我不是要救你的人,我就算真的冲上去,打不开牢笼也是于事无补。”

    待她不甘心的神情烙印在我的脑海里,身周不知不觉间空无一人起来,所有苗人如同掩盖在红花海下,拥挤在街道对面,虎视眈眈的冷瞪着我,一举一动都被他们尽收眼底。

    有人用尖锐的声音,打破僵硬的气氛“快杀了他,那人也是宋国人!”可说这话的人不是坏人,也不是歹人,而是一位声音稚嫩无比的四五岁女苗童

    “没错,我是中原人!可我是在苗疆土生土长的中原人!你们干嘛这样看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甘示弱的一吼,也许是表情太过狰狞,也许是对中原人的描述太恐怖,小女童惧怕的缩头埋进母亲的暖怀里嘤嘤哭泣。

    一想到此处,热血劲头的心中荡起一鼓救下同族的冲动。

    “天刍门的小无赖,多年不见,无赖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竟然和小孩提也斗得上嘴。”突然嘲笑我的壮士,一手持苗刀一手握阔斧,其肌肉密布脖颈上还刺青着抽象的蜘蛛,像一道道曲折的闪电。

    “你尾随我四百多步,就是为了见缝插针的骂我一句小无赖!想必你无赖的程度已经登峰造极,我可企及不上您啊。”我表情冷淡的反唇相讥。

    知被我防备了四百步,壮士也是一怔,阔斧指着我反问道“你以为我跟着你,只是为了和你吵架的吗?”

    “怎么你家小女看上我了,要当街选婿?”

    “休得信口雌黄,我今天是要当着所有族人的面,除掉你这异己之人,然后再上你们天刍门,杀掉你那贱蹄子师姐,给我五弟陪葬。”壮士的腿上已经有了一股缓劲,他只要敢冲过来,我就立刻拔剑。

    “夸镖师,还请你看在蒙少爷的面上,不要与天刍门的人动手。”街对面的侍卫规劝道。

    “三年前,是我误杀苗族镖师没错,可谁不知道那是因为你五弟色眼迷心,寨主都已经赦免了我,你便没有理由对我动手。”此事关乎师姐的名声,我实在不想再提及半个字,更不想在苗寨动手。

    夸镖师堵不住这口恶气,抡起胳膊便将斧头掷来,我刚晃身一避,他又偷手一柄比剑长出一尺的苗刀,趁机刺向我的咽喉。

    这一招显然是有预谋的,若夸镖师是偷袭用这招,还是有三分可能性得手。

    奈何是明面,我一抬剑柄,截开他的突刺;夸镖师退后半步又撩起一刀,我身形轻飘的后挪躲开。

    “莫儿愣什么,还不出来给你爹报仇。”夸镖师一脸焦急冲着我身后吼道。

    我一回头,近在咫尺的商贩推车中,一把长刀割开帆布,刺我而来,此刀急而呆拙,我侧身三寸而避,再挑起一剑将贩车掀翻。

    藏匿之人一番挣扎后,表情狞恶,惊惶的窜出“啊!小狗贼拿命来!”是一位年龄和我差之不多的少年,但他保养良好的苗刀,就像一副反光的装饰品,摆明不是什么正经练过武的家伙。

    苗刀割面近身而来,我倾身不迎刃,再用剑鞘挡开他紧接着抡下的阔斧。

    莫儿还没来及反应,苗刀便被我踩在青石板的缝隙中,他又死心眼的去抽拔,就好像以为我是在和他练武,我又岂会给他机会?剑柄顺势转腕,崩向他的鼻梁。霎时间,他腔血狂涌,将苗刀丢手,捂着鼻子跌撞而去。口中吃痛的哭嚎着“叔我敌不过他,这仇我再等十年来报。”

    “你别太狂了。”夸镖师不顾一切的扑杀向我,连续七八招青山列眉缠我首级也没见拔剑,便老羞成怒道“我一定要将你抽筋拔骨,让你不得好死。”

    夸镖师使出缠首刀时,我凶柄猛一顶,点在他手腕内关穴上,后者手掌麻得一颤,丢下苗刀。

    “休手吧!天刍门的武学不是你一个小镖师能赢得了的。”我劝诫道。

    “你一个小小外门子弟还敢狐假虎威,我今天就算是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给你收尸的。”似乎是认定我不会拔剑杀他,夸镖师便也没有罢手的意思,纠缠不清的追着我挥舞老拳。

    见侍卫在一旁看戏,我怒斥“你们四个别再是非不分了,拦住他!”

    “我们只是不知道该帮谁。”

    “你再等等,容我们哥几个想一会儿。”侍卫头摊摊手表情现得很无奈,可他们眼底的偷笑谁又看不出呢?我就算当街被人下油锅,或许他们也只会说一声记得把火压的小一点,免得油头溅到路人。

    紧接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以身下的影子判断,头顶上有一股混浊的液体,坠速紧逼而来。

    想必是右边吊脚楼,又有人要给镖师助威,我懒去抬头,身形一跃,如同乘风般伫立在右面一丈来高的十手蚩尤图腾上。

    “哗啦!”一声脆响后,大片黑乎乎的墨汁,死气沉沉的绽画一片。就像夸镖师内心不可磨灭的阴影,再多的甘露洗礼,也无法泯灭。

    我嗅得墨汁中有一股强烈的酸气,是腐蚀性极强的一滴缸,此类墨汁,一滴便能染黑一缸水,专用于给房屋画符和刺青,若是滴落在肉体上就算脱皮也去不掉。

    “小泼皮,你下来,看我不讲你抽筋拔骨。”夸镖师用肩头蛮横冲撞着图腾,十手上的七彩飘带被冲击得直发怵,我依旧保持身形稳健,也不顾他一眼,愤愤不平的瞪着工坊楼上,那位甩着墨盆,摆着臭脸,手臂上还刺青着歪歪扭扭百马图的掌墨师“老梆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对我泼脏水?”

    掌墨师见我出言不逊,一脸厌恶的看着我,从牙缝挤言道“毛孩儿,快滚回你腐朽的宋国去。”

    “我既然大老远的来了,又岂有随随便便回去的理由?”我瞥他一眼,神情不屑。

    “又是个无耻的中原人,来人,快拿我的咒弓来,我要将他像射乌鸦一样从蚩尤大人的头上射下去。”

    我看着箭芒上的玄点,面色一沉,苗族人善于用蛊毒,咒弓射出箭也一定是巫毒箭。看来桀骜的掌墨师是想至我于死地,他闭一只眼,皱一半眉细致瞄准着我的脑袋,可如此刻板的做法就好像以为我是一尊雕像,可笑之极。

    拉得牛筋弓弦如满月,弹射出箭矢后,弓弦扑棱棱直响,毒箭驰风而来!我闻风如飞蝗跃身,单膝跪落在身侧吊脚楼的屋顶上。

    为了杜绝掌墨师再次射箭,我拈起一片墨瓦再用食指弹出,准确无误的打在他持弓的手背“呃哟!”后者吃痛的赶紧关上窗户,老羞成怒对我威胁道“总有一天我要带人铲平你天刍门!”

    “我自律于武德,没对你这样的长辈下狠手已经算很仁慈了!你还敢大言不惭的铲除我天刍门?”我火冒三丈,对着他的工坊楼扫视一眼后,不计后果的拔出风沫剑,追星赶月般将姜央宿的牌匾一分为二。

    咵啦!

    厚实的牌匾落在青石路面震起一片尘埃,摔得四分五裂,信仰姜央的苗族人看见这一幕后气的咬牙切齿,我足尖赶紧点着窗沿,再次跃上屋顶,躲避侍卫们追击。

    姜央!乃是苗人的伏羲,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信仰,我这一剑下去便是会遭来大祸临头的。所有的苗族人就像看见母亲被人伤害的孩子,都对我起了杀心,他们口中吹着诡异的旋律,招来舞草龙身畔的饲鸟铺天盖地对我云集。

    绿尾虹雉,白尾地鸫,黑脸躁鹛,僧目鸟.....若是寻常中原人知道每只鸟的后趾上都镶嵌着涂毒的银器,那一定会感受到毛骨悚然。

    可我侥幸习得一门毒织功,是我敢独闯苗族的根本,淡然的从怀里掏出一种能模仿鸟叫的特殊芯子。

    要问鸟类怕什么?不是孤鹰的凶残也不是图腾里不切实际的凤凰,而是同伴死亡时候的悲鸣,对于在声律上驾轻就熟的我,用芯子短短几个呼吸间,准确无误的模仿出,五种鸟类死亡时刺耳又凄厉的惨叫声。

    秀眼叽!画眉喳!斑鸠咕!蓝鹊呀!凤头嘎!

    群鸟闻声后一阵惊嘶,只敢围在我的身周盘旋,顿时有一种百鸟朝凤的视感。

    这些鸟脑中有响蛊,只有让它们听不见口哨声才能恢复正常,我便扰乱晴空,在观音兜、马头墙、亭台楼阁,水榭顶上身影忽长忽短的飞跃。

    苗人对我无从下手,渐渐也就束手无策,按此情形,想必是千户门中的几位高手不在寨中镇守,我一时之间野心大起,不断在大街小巷上空迂回,意图靠近那位会被当做祭品的中原人,或许我还能有机会救下她。

    邻街的道路上,同样有红花伞西遮一片,我一叶梯的功夫虽达不到落叶无形,可踏过红伞,少让人察觉也是绰绰有余的,一步四五把伞的距离,直追向囚车。

    “菇娘等等,请问...你去...去过大宋的国都临安吗?”我衣衫扑扑直响,随影落在囚牢顶,用不太熟练的华夏语和她说话。

    她仰起头,青丝垂落在耳畔,惊奇的打量着我“你是什么人。”她对我的身份产生质疑。

    不等我回应,苗人仓促的毒箭飒飒来袭,我挥剑斩开,沐风而起,只待回雁般的复返。

    女郎一双泾渭分明的目光,跟着我悠悠的身形晃来晃去,在她眼底有着我红色的倒影,似乎很向往能像我一样逃跑。

    我将七八支毒箭夹在腋下,凌空一转,尽数返还在苗人跟前。使出浑身解数,却再也不能靠近祭戈晃荡的囚车分毫,不甘心的吼道“你知道临安城吗?你知道吗?”

    “不用问了,他不是临安人。”兀然回我话的男子,来自身后的马头墙上,他身形高大,穿一身华贵的九江河绣衣,显得气魄不说,一双龙眉豹眼也陡增了他几分威严。

    我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形,心中一震“少门主,你来得还真快!”

    “可笑,我就住在这条街上,若不是你造成的骚乱太大,我也不想插手。”男子大步流星向我走来,动静貌似很大,可屋瓦却怎么也伴不出他脚底的动静,一看便知,他一叶梯是得了师父真传的。

    少门主姓蒙名卯,在千户门的同辈中是目空一切的存在,唯独对他的杨怡师妹有些服软,小时候我和师姐在苗寨中惹了事,他都从来只包庇师姐而出卖我,对此。我和他的关系一向都是矛盾重重。

    “今天我只用外门的武功和你过几招,你赢了我不会告诉师父,你输了严惩不贷!”蒙卯语速很快,不想和我过多废话,是一如既往的眼高于顶的看我。

    他长我四五岁,又内功深厚,我自然知道是敌不过他,又怎会傻到自讨苦吃。既然中原女郎也没再吱声,冷瞪师兄一眼后,逐云而去。

    “我说的金玉良言你不听是吗?”他在身后紧追着我,说着自大的话。

    我将屋顶上的兽旗折断扔向他;将瓦片用剑撩起射向他;冷脸庄严的大师兄,每用鹤羽斗篷挡开我一次反击,就会溅飞出不少鹤绒。

    “我说少门主。你又何苦对我相逼?你看你的鹤绒都要变秃了,到时候还怎么在师姐面前摆阔。”想到是件被师姐夸赞过不少次的行装,万一被我折腾坏了,岂不是要惹她不高兴,毕竟他二人的关系可是道不清说不明的。

    “你小子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面对师父吧。”大师兄闻言后眉头一皱,似乎也觉得糟践杨怡所喜之物非常不妥。解下鹤羽斗篷,毫不犹豫抛给下方的侍卫“替我管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刚才还对我百般嘲讽的侍卫,洋溢着小人得志的笑容,卑躬屈膝的拍着大师兄的马屁“少爷您用一层功力教训他便好,小的也一定不辱使命。”

    大师兄失去后顾之忧,立刻拔出风沫剑追击而来,我变得像一头脱缰的野马,而他则是稳健的棕熊。

    风喧迎面,逃至明丽如镜的西江边,让我无路可退,对苗人来说西江就是命脉,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条漂亮的锦缎,勒住我的喉咙却又要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说了我只用外门武功和你打,你赢了,走;输了,罚。”蒙卯的语气从来都是这么底气和自信,而我有的只是凭着一口气强撑下去。

    “为什么你就不受罚,想对自己的师弟下手你是很得意吗?”我反驳道。

    “我可没有擅闯过中原,而你自作自受罢了。”蒙卯负手而立,嘴角挂着轻蔑的冷笑。

    “你的底气只不过来自你先天的优越性罢了,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我嗤鼻不满说。

    “所以我才只用外门武功和你较量,也只有这样,你我心中才会好受一些,还有,你偷学我内门轻功一叶梯,用得真的很烂!”蒙卯嘴角往上轻轻一撇,对我的蔑视行为,根本就是不由自主的习惯。

    “我知道你想证明什么,可你未必会赢。”我铁着脸,硬着头皮,拔出腰间的风沫宝剑,藏在风沫下的惊涛骇浪,也许只有我这样一位外门弟子才会明白。

    同样的利剑,同样的招式和寒光,他多的是几分底气,而我多的只有那份从来没人安慰的孤独。

    我用迎风挥扇斩他额眉;他便飞虹横江,用剑尖点开我的手腕;我拨云瞻日,用剑挡他刀刃,铛一声脆响,火星迸溅,他以力量将我击退后再用墨燕点水,剑尖来来回回绞我手腕不懈追击;我不得不拔草缚蛇,反拨他的剑花。蒙卯并没有用内力和我打,而是自以为是的想和我过几招三清剑。

    他为了多近身我一寸,便用凤凰点头,外影五寸袭我手臂;我面沉如水用出白蛇吐信,正刺他手背;他则用寒芒冲霄,挑我剑底五寸,意图取我上半身优势。

    我早知道他要埋伏此招,紫燕侧翼,死死压住他的剑芒,他必须后侧,倒拖金鞭。

    显然他对外门三清剑法的熟悉程度远不如我,我恶虎扑食,剑发如雷,他就算青龙回首,也慢了我三寸距离,我鬓角抛着热汗,快一步横剑于他的首级旁。

    刚才还沸腾极盛的蒙卯,深吸了一口凉气,面色刹那间惨白一片,目光陡然变得沉静,胸口停止了浮动时,我未等他开口逞辩,笑道“少门主,你输了。”其实他用内劲助剑的话,我很可能过不了他的三招。

    他死咬牙冠,非常不耐的用手指弹开我的剑身,犹豫一秒后也将剑收鞘。

    蒙卯唇角微起,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术业有专攻,你并没有赢我。”

    “你解释能赢吗?”即便蒙卯刻意收敛了自己的实力与我切磋剑术,我也没必要去安慰一个男人的痛处,收回剑后,彼此形同陌路的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