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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街巷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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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眸出发四分之一个时辰后,张鹤影也被接到了府邸门口,望着孤零零的马车,风度翩翩长着一张几乎能够迷倒万千少女的脸庞的他,看着身旁的衙役问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这位身材高大的衙役躬身解释:“回少侠,是上头人的安排,五位少侠依次入场。”

    “依次入场?”张鹤影微微蹙眉,对于这个安排十分不解。

    “嗯,这事上头人的想法,小人也困惑不解。”衙役颔首,“万阴谷的刘少侠已经出发了。”

    张鹤影意外道:“刘眸已经出发了?”

    “是的少侠,刘少侠他是第一个。”衙役道。

    张鹤影心头渐渐放松下来,也不多想,便钻入了马车之中。

    见张鹤影对此没有丝毫疑问,衙役紧忙舔舔嘴唇,像是为了为户司开脱而主动说道:“少侠不要误会,他第一个去并非是户司的安排,而是昨晚他向黄大人所提出的建议。”

    张鹤影对此原本并无想法,听到这里半边身子已经钻入车厢的他又缓缓将身子收回,外形俊朗的他神情上隐有冷峰,看着衙役道:“你说什么?”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衙役舔了舔嘴唇,显得有些紧张。

    张鹤影将语气将得平和几分,目光也柔和下来道:“但说无妨,我不会怪罪于你。”

    衙役踌躇了数息,鼓起勇气道:“昨夜刘少侠得知是依次出场后,便请求黄大人让他第一个出场。出场前后本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刘少侠似乎想要第一个出场,黄大人便同意了,并不是户司区别对待,张少侠不要误会,也千万别说是小人说的,小人担心大人怪罪。”

    张鹤影冷声一笑,脑海浮现了刘眸那张胖脸,道:“他觉得自己最强地位最高,所以要第一个出场吧?万阴谷甲一?不是狂妄无知的小人。”

    “这些小人便不清楚了”被风言冷语击得不敢抬头。

    张鹤影哼了一声之后,便进入了车厢之中,衙役松了口气跟着爬上了马车坐在车前,在他嘴角一丝隐晦的讥讽之中,吆喝起马匹,车轮咕咕滚动压路而行。

    马车同样经过了乐天街,在通过乐天街时原本就迟缓马车的速度不知不觉间又放下很多,让外面的每一处每一段对话都无法被错过。原本张鹤影听到车外嘈杂想要让衙役快些驾车,然而听到大多都是关于今晚宴会的讨论时选择缄默下来,饶有兴致的听着。街坊百姓依然在放声玩耍聊天,不过说的话,却与之间刘眸听的有些不同。

    “今年若是举办个五大甲一排行,只怕排在第一的是通天帝的独子古栋吧。”

    “不会不会,虽说古栋足以睥睨张鹤影之流,但是还是排不上第一。”

    “睥睨?”坐在车厢中闻声的张鹤影,嘴角不由一丝冷笑。对于古栋,他一直心存战意与不屑,不单单是因为古栋风头名声够大让他心有嫉妒,也因为他随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让本就玩世不恭自己早就厌恶,怡情楼一事便是最好的例子之一,只是不便表达罢了。

    “我就觉得要排第一的,是张鹤影,我之前便听闻了他大试时的事迹,一人过关斩将不败之姿拿到甲一,打败了不少的少年天才!”一位年少的女孩争执道,不过并未掀起什么符合的声音。

    “张鹤影算什么?或许他跟其余天才比是了不起,可是比起其余的都差了太多。”

    “你的意思是张鹤影少侠垫底?你可不要乱说。”

    “我乱说?我有个好朋友的孩子便是万阴谷的,虽说名次不高,但是至少进去了?”

    “真的啊?”

    一片艳羡声中男子放声道:“我那侄儿书信说了,他们的甲一刘眸说五大宗门里最弱的便是洞天门,只会些乱七八糟的武学,若是洞天门的甲一来万阴谷,只怕前五十都进不去!”

    “真的假的?”

    “那封信我亲眼所见还有假?”

    马车中,张鹤影冷笑不止。

    “那第一是谁?”

    “古栋?”

    “什么古栋张鹤影,要排第一的,还要是九剑门的景阳!”

    一言落下,便纷纷响起了符合的声音。“对没错,九剑门景阳才应该是第一,是最强者。”“对,九剑门甲一的威风早已传遍中州,其余的甲一不过是他一招之地。”“对对!”

    无数附和声像是洪水冲来,将张鹤影对于宴会一事的所有期待兴奋之情淋湿。

    数条长长的街道,充满了无形的各种各样的刺激,不经意才是最真挚也是最伤人,一切仿若只是翰伊城百姓之间的争论追捧,然而却将他应有的骄傲全部踏碎,并且冠予了另外的人,一路而来还有一些造谣声以及其余能够刺激心神的声音,这些声音连成一片又各自清晰,连绵起伏,彻路不断……

    他不会与一两位无知者计较,但是当这样的声音不只是一两位而是好像来自普通市井且代表全天下人想法之时,对于他的冲击便会形成,并且冲击不小,甚至浩荡。

    张鹤影剑眉眉梢上满是料峭寒意,车厢之中的空气,隐隐震荡成纹……

    ……

    “古栋兄?护送你来的通天派前辈在纳宾府中吗?”景阳神情凝重地来到了古栋的住处,二人都已宗袍加身,看起来气派端庄。

    古栋看着他一脸的凝重与不安,原本正在对镜由着侍女整理衣裳的他示意侍女退下,连忙道:“景阳兄?你怎么来了?发生了什么?”

    景阳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显得十分高挑的少年,冷声道:“我师父不在府邸中。”

    “陆剑主不在府邸中?”

    “嗯,我师父从来府邸到现在便从没有离开过纳宾府,他告诉我他最近都不会走动。我原本以为他在修炼,上午便没有打搅他,刚才推门进去才发现师父并不在。”

    古栋想了想道:“陆剑主或许是有事吧?临时出去了。”

    “可是出去了为什么会不告诉我一声?”景阳困惑,“师父他不可能不告诉我他出去了,丞相府今日说接他去,可是现在还是申时。”

    古栋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的,拍拍景阳肩头道:“你放心,陆剑主是元尊,修为高深战力高强,有几个人能够拦住他?况且这里是翰伊城,谁也不可能对剑主下手的。”

    景阳担心的便是因为这里是翰伊城。不过这些话不便于在这里讲出。道:“你看看李长老在不在。”

    古栋笑了笑道:“我的护送人李长老喜欢游玩,尤其好湖光山水,你才来两天,但是我和他已经来了七八天了,白天他都不在府中,现在去也不会在。”

    景阳蹙紧眉头道:“我原本想去找找张兄,看看他那边的情况,但是张兄也不在。”

    “景阳兄不必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好好休息一下,准备之后的宴会吧。”古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景阳不安地点点头,道:“但愿。”

    “多休息一会吧。”

    “嗯。”

    景阳离开之后,敲门声便再度响了起来。古栋以为景阳还是不放心,打开门来看到的却是穿着户司衣裳的衙役。

    衙役开门见山道:“古少侠准备好了吗,差不多的话,我们出发吧。”

    “差不多了。你就是来迎接的人?”

    “回少侠,正是小人。”

    古栋再低头整理了一下服饰,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点点头,关上门走出。见其走的方向不对,衙役手迎着相反的路,连忙道喊:“少侠,是这边。”

    古栋头也不回道:“景兄刚刚才从我这里走,我叫上他一起。”

    衙役碎步赶到他的身前,将他拦下道:“少侠,上面规定的是依次赶往,景少侠自有人安排。”

    “依次?”古栋看着他疑惑道。

    “嗯。”衙役点头哈腰,“这是上面的规矩,小人只是照办,大人们肯定有大人们的安排。”

    古栋仍然不愿退步,道:“不可以一起?”

    衙役很是为难,道:“这是大人的安排,少侠不要让小人为难,大人们怪罪下来,小人只怕免不了皮肉之苦,甚至可能丢了职位。”

    古栋虽然是甲一,但是为人谦和,看着衙役那万般为难的模样,也不好再为难,只好点头作罢。

    坐上马车,悠悠赶到乐天街的时候,古栋原本随意的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死死攥紧。本来闭目打坐的他,心中哪怕再谦逊平和,此时也无法保持平稳淡定。

    “今晚盛会算是这个月中州最大的是盛会了吧。”

    “只可惜我们没有机会参加。”

    “那可不,不过也没关系,我们还是有机会一睹诸位少侠风采的。”

    “五位甲一里,你最看好哪位?”

    “我最看好通天派甲一古栋。”

    “古少侠是不错,不过我听说他并不行。”

    “听说?听谁说?”

    “之前张少侠去青楼,酒后所说。”

    “可是洞天门的甲一张少侠?他怎么可能去青楼?”

    “对没错,就是他,他怎么不可能去青楼?他当时在青楼还展示了他的洞天门玉佩,据说是无价的符器,是他甲一的奖励!”

    “洞天门玉佩?洞天门的确是以那个作为历年的甲一奖励,那人莫非还真是张少侠?”

    “那可不?张少侠在青楼里便说,五大宗门以洞天门为首,他才是五位甲一里最了不起的那位。当时也有人提了古少侠的名字,不过张少侠所他若是没有他爹通天帝的关系,他根本就拿不到甲一。”

    “有道理,亲爹当宗主,本来就有机可乘。”

    “我们都不了解他们为人,但张少侠还说古栋是个标准的伪君子,随时一副谦和模样,实际上就是个靠父辈关系的蛆虫,通天派有他根本没有未来。”

    “所以要说谁最强最有未来,应该还是那了不起的九剑门甲一景少侠!”

    “对!,景少侠!”

    “……”

    一切都是那么不经意,好偌都是意外,但是又那么清晰且恰是时候地传入了马车之中。

    是不是事实往往没有那么重要,这是声音已经极大的刺痛了古栋内心最软弱的那处地方,也让之前便隐隐存在的矛盾在瞬息之间被放大。

    同样,数里长街,充满了这样的声音,或是而已重伤,或是凭口造谣,这样的声音又通通出自这些寻常百姓的口,而且几乎每一段对话都能在心头砍上一刀,都能让他对其余几位甲一产生难以磨灭的负面印象。

    半个小时的车程宛如半年一样漫长,到下马车的时候,谦逊有礼古栋,也煞气重重。

    ……

    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看似的不经意中隐藏的刻意,因为那些话足够让他们失去些许理智,让原本就互相鄙夷互相瞧不起的他们将这些情绪都不断的上拔,断去了和睦的可能。

    在古栋乘坐的马车消失的时候,那一位位在街上闲聊,领头争执并且说出了几乎所有挑拨之语的人中的大半,神情都变得冷冽,在喧闹声中悄然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