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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划清界限(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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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子昕睡熟的时候,韩均却正在书房承受路景修拷问的目光。

    路子闵早被父亲打发走了,虽然他在路子昕屋中说那些话,却只是为了安齐氏的心而已。

    父亲既不让他知晓,路子闵知道他必然有自己的考量,便不乱打听,回了自己院子。

    书房只剩下路景修与韩均二人,四目相对,韩均知道路景修仍有疑虑。

    那些话,不过是哄哄齐氏尚可罢了。

    “今日,三殿下门下幕僚来了户部。”路景修开口说道,却不先提韩均此前话中的疏漏,只谈公事。

    韩均不语,知他还有下文。

    “他说,三殿下问我,西北一事,可有合适人选。”

    他此前重提西北贪墨粮种一事,圣上一直按而不发,昨日却忽然在朝会上下旨,将会指派钦差去甘肃查明此事,即日便要动身。

    满朝文武,顿时哗然,有惶惶不安者,也有坐等好戏之人。

    既然是路景修一力要求彻查,那么他的举荐自然至关重要。

    只是盛国公一系与路家向来没有什么交情,便托了户部一个官员前来说和。而三皇子赵麓为,自以为已与路家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便直接遣人上门说了来意。

    韩均愕然。

    这个三殿下,最近是越发坐不住了,如今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让手下幕僚来插手朝事。

    就不怕圣上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

    甘肃一事,确实是定国侯在暗中授意,三殿下怕被牵连也在情理之中。可凭定国侯的做事风格,又如何会留下明显破绽?

    前世若不是盛国公提前埋下棋子,怕是这事儿也不会被翻出来。

    显见是赵麓为与岳家早生了嫌隙,不信任定国侯了。

    如今多了路景修这个变数在其中,倒将所有人的计划都全盘打乱,导致提前事发。

    沉吟片刻,韩均问道:“伯父可有人选?”

    这件事的症结所在,还需从路景修入手。既不能得罪赵麓为,让他知道路家是假意投靠,又要确保事情能真正查到实处。

    不论举荐谁,都不好办。

    “御使大夫张大人,素来为官正直,不畏强权。”路景修便将心中属意的人告诉他知晓。

    张大人?

    韩均一愣,不知到底是巧合还是……

    上一世,最开始牵头弹劾定国侯的,便是这个张大人。

    他虽面儿上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实则却是盛国公一系的人,在针对西北事务上,搜集了不少证据,直将三皇子等人弄的焦头烂额。

    韩均确信,他并不曾向路景修提起过此事。只他方才还在想,不若提早将他推出来,却不料路景修选的也是他。

    也许兜兜转转,此事注定要张御史来做?

    “张御史,甚好。”韩均点头。事已成定局,也按照他所预计的在发展,虽然总感觉有些怪异。

    他脸上惊讶虽转瞬即逝,却还是未能逃过路景修紧盯着他的眼睛。

    韩均,那日果然没有说全。

    不过他也能理解,凡事说一半,若真的和盘托出,倒是个傻子了,他可不放心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赤诚”之人。

    可心里到底觉得有些不痛快。

    二人各有心思,半晌默然无言。

    许久,依旧是路景修先开口问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昕儿,是谁要害她?”

    他可从未听过京郊附近有匪徒出没,若果真有,顺天府尹的乌纱帽早就不保了,哪里还坐的安稳?

    再说,那御林军是圣上近卫,钱家大郎韩均熟识便罢了,如何连孟家小子也与他混在一处?

    几次三番地,他一个文官,总与武将打什么交道?

    理了理思路,韩均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恐牵涉甚多。”

    路景修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这一伙人,乃是一个名叫保七爷的手下。此人原不过是个地痞流氓,这几年在三教九流里头,倒渐渐有了些名头。”

    韩均不急不缓地说道:“前些日子,不知怎地搭上了盛国公的线,上蹿下跳,做了不少恶事。”

    “这种人,如何会盯上昕儿?”路景修不解。

    他们是市井流氓,而自家是官身,且又不是什么声名不显的小官小吏,只要不是个蠢的,怎么也不会犯下这种事。

    “伯父有所不知。”韩均就解释道,“昕妹与他自然没有瓜葛,却是因了,齐家。”

    舅兄家?路景修更是一头雾水,“这又怎么说?”

    “咳咳,据那个叫抱柳的丫鬟说,因为齐家毁约的事情,子白闹了点事,齐大人狠狠发落了家中几个下人。其中一个被发卖后,便记恨上了昕妹,又与保七爷有了关联,而后引着人去劫了昕妹。”

    其实韩均原可以不说,只将保七爷等人的身份托出,说路子昕不过是路上遭了无妄之灾便可。

    也免的伤了他们两家情份。

    可考虑到齐家如今的所作所为,总有一日,路齐两家必要分道扬镳。

    既然如此,不若让路景修早早便在心中与齐继如划清界限,省的日后牵扯不清惹出祸端来。

    前世是齐家急着撇清与路家的关系,既他不仁,路家又何必苦苦念着情谊,死守一个“义”字?

    但他也知道,这事却绝不能告诉齐氏,毕竟。齐继如是她嫡亲大哥,齐老爷子尚在,恐怕她接受不了。

    因此只在路景修面前漏了口风而已。

    果然路景修听了,眉头紧锁着,“他的家事,如何牵扯到我家?又与昕儿何干?那件事,我没去圣上面前告御状便是仁至义尽了。”

    “这……齐大人大约是怕家中奴婢口舌不严,日后坏事罢!毕竟,他还想带着齐家更进一步。”

    韩均模糊道。

    有些事他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靠路景修自己去揣摩。只大家都是聪明人,往往一句话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路景修“嚯”地转头盯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难不成,舅兄有意博从龙之功?

    这句话他却不能宣诸于口,然而韩均话中真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路景修瞬间便懂了他话中未尽之意。

    舅兄有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因此带累幺女遭了鱼池之殃,而标榜忠君的路家显然不能继续与齐家再共同进退。有些事,必须现在就做出抉择。

    想起幺女说过,自家落难后,大舅舅未曾全力驰援,路景修的心已凉了一半。

    如今,他到底该不该与齐家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