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吾春秋 > 第九回 才俊如涌赴席宴 何人能辨真名士

第九回 才俊如涌赴席宴 何人能辨真名士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有言:由来公子贵潇洒,门生故吏遍天下。

    大公诸自吴姬故后,久养其身,常入“淄学”闻音,广识有才之士,吕公先年与北狄议和,公子诸亲往护送,足见其心智胆气。

    坊间知这公子诸能文能武,阴怀翼册者数不胜数,皆欲投其门下,一展才学,将有封官之愿。

    此来发帖宴请宾客,住于临淄中的公卿大夫纷纷派了嫡系子弟赴宴,一者尽了礼节,二者意乎与公子诸亲疏,若攀此棵梧桐树,何愁凤凰不归家?

    西燕臣民一心,少有节忌,公卿常与君上论事,况乎公子诸乐善好施,名声在外,由他举行大宴,旁人自无复议。

    公子府外兵甲林立,侍女来往穿梭,皆面如春桃,喜色安然,状似女子出阁中。

    临淄城外,二十余辆车辇徐徐行来,前有布衣开道,后有护卫,车辇被布帘罩着,时有风过,掀起一角,车内之上,无一不华袍锦缎,外披大袄,贵气非常。

    城民少见贵族,车辇沿道而过,引来众人围观,驻足,稽首,甚有人随车观望,欲一睹公家子弟的风采。

    公子府戒备森严,小校率十数兵甲站岗,莫问来者贵贱,仅凭手中请帖,有者入,无者出。

    车辇进宫,扬起尘,风中含香,各家大夫士子下车步行,由自家门客请递帖子,再由侍女迎入府中。

    “见过公子诸。”

    “公子诸近来无恙乎?”

    “闻公子病愈,吾甚喜也。”

    “汇聚临淄士子,此魄力,唯公子诸一人!”

    宾客来访,见主人家迎门,皆上前恭贺,口中蜜语者,亲近者十之八九。

    姜诸心头受用,笑不能止:“诸位远道而来,足令府中蓬荜生辉,不饮人已醉。”

    “公子谬赞!”众人闻言,笑而作揖,以表称谢。

    “请入席!”姜诸笑道。

    “公子川,公子同,公子淮,公子畏到!”

    府外小校进来传话,几位公子踏门而入,年容风华,偏偏美眷,当属西燕一大奇景。

    此来公卿子弟多与公子私交,公子川公子同尚幼,只知玩乐,不懂政事,公子淮与公子畏则不然,满腹经纶,才学达人,后有两宫夫人帮持,早有威信。

    公子诸虽为君上嫡长子,西燕名义之大公,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君上一日不立储,这大公之位便一日坐不安稳,若真有变故,非公子淮与公子畏莫属。

    自大夏伊始,历经九华,后被始洲覆灭,始洲八百年而天下动乱,名存而实亡,此般为何?

    一字曰“名”,二字曰“利”

    若人清心寡欲,不争不斗,不憎不恶,唯心沉静,天下岂有纷乱悠悠?

    西燕立于乱流而不颠,固守金汤,国中兵精粮足,内有良臣辅佐,外有猛将御敌,何人不愿为此国之君?

    众人应邀,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公子之斗!

    “弟来,兄甚喜。”姜诸迎上,乐道。

    “大哥,那日蹴鞠未来,川大败而归。”姜川苦着脸道。

    “川弟莫心塞,来日大哥再替你赢回一城!”姜诸笑道。

    “今日设宴,子弟齐聚,大哥定要多喝几杯。”姜畏在一旁道。

    “为兄风寒方过,怎敌畏弟酒量?”姜诸摆手一笑。

    “大公自诩酒仙,如不饮,怎生趣味?”

    远来一青衫人,绿带丝绦,头束木冠,生的是白面傅粉。

    姜诸喜道:“仲少傅!”

    “仲青携舍妹而来,望公子莫怪。”仲青道。

    “子游言重了,诸授学于令尊,论辈分,诸还唤你一声师兄。”姜诸道:“况仲姬与我熟识,亲如兄妹,妹来赴宴,兄不甚欢喜。”

    始洲民风豪放,西燕本尚武,其豪放之风更甚,但始洲制礼乐教化天下,凡男女间必谨言慎行,仲氏书香门第,世代居少傅之职,仲雅才情不及其兄,可耳濡目染间,偏沾了书卷气。

    仲氏家规颇严,族中子弟少与权贵来往,独立一格,仲雅常住香闺之中,姜诸何地见之?

    仲雅心细,知公子诸话外之弦,意在兄长,故笑道:“得大公垂青,雅之幸已!”

    “子游,令妹可有意中人?”姜诸问道。

    “舍妹尚未婚配。”仲青坦言道:“莫非公子已有人选?”

    “大哥!”仲雅见两人谈论婚事,不由面羞似燥。

    姜诸与仲青玩笑而已,女儿家羞臊,他们讨了没趣也就作罢了。

    “敢问公子白来否?”

    自那日阁中相遇,推心置腹一番,仲青心思许久,本欲邀姜白回府邸小住,却不见其人,今姜诸设宴临淄士子,凡有名之人,无不招风而至,姜白贵为公子,焉能不来?

    “小白?”姜诸惊异道:“何时回城,竟无人禀报与我!”

    “三日前,北狄鬼方氏特许公子白回朝替君上贺寿,公子你身染寒疾,自是不晓。”仲青惋惜道。

    “苦了三弟了!”姜诸深叹一声:“小白人在何处?”

    “不知。”仲青道。

    “程严,命一伍军士寻公子白,若得见,召他来府!”姜诸回头对一人言。

    “诺!”

    程严常留公子府听候,公子诸往来进出,皆由他护卫,对公子诸的话,他无有不从。

    时正午,宾客已齐。

    姜诸坐于正东位,虎皮袄毯,两旁火炉熊熊,氤氲暖气散满屋檐,倒去了大半寒湿。

    左右两旁列坐诸公,席前置木案,案上肥牛羊肉,美酒金樽,琳琅满目,令人胃口大开。

    侍女斟酒毕,退居门外,后程严进门,对姜诸耳语道:“未寻得公子白。”

    姜诸大失所望,悻悻道:“罢了,你且退下。”

    仲青见两人耳语,又观姜诸面色暗沉,心思今日怕见不到公子白了。

    “诸位既来,诸礼敬一爵。”

    座下四十五人,姜诸自不怠慢,自斟一爵酒,敬与众人。

    “谢公子!”众人拱手回礼,掩面将酒一饮而尽。

    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酒至正酣处,忽阴云滚滚,骤雨临近。

    “三哥,外有龙烟,好生奇怪?”姜同遥指天外。

    众人朝外望去,真见王宫顶上,乌云拢聚,行如风,状似龙,足有百丈长。

    姜诸笑道:“龙从云,虎从风,此有龙云祥降,吉兆也!”

    “公子诸知龙之变化否?”仲青道。

    “子游示下。”姜诸道。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方今寒冬,既出龙云,犹人得志而纵横九州,青之意,西燕将生不世英雄。”仲青侃侃而谈。

    “英雄?”姜诸疑惑道:“不知子游所言英雄,乃为何人?”

    “青肉眼凡胎,怎识得英雄?”仲青笑道。

    “休得过谦。”姜诸道。

    “自古乱世出英雄,西燕承平日久,几无祸乱,堪称盛世之道,盛世之下,人武能安邦,文可定国,纵观西燕,唯公子诸文武双全,不可谓不英雄!”廊下一人道。

    “文德所言在理,西燕有公子诸在,百年之内,何忧祸患?”另一人附和道。

    赴宴宾客大多与公子诸亲近,突有云龙现身,加之仲青酒论英雄,一人起而众人随。

    “子游,文德可应你心思否?”姜淮斜视道。

    仲青笑而不语,既不反驳,也不承认,大有任君猜臆之嫌。

    “故弄玄虚。”姜淮冷笑。

    “我有一人可称英雄。”姜诸道。

    “何人?”众人不解。

    “吾三弟,姜白也。”姜诸笑道。

    “早闻午门有人斩马嗜血,侍卫传乃荣德夫人之子,莫非正是公子白?”

    “于王都放肆,果然性野难驯。”

    “堂堂大国公子,不言礼教,不谙世事,当真羞煞我等儒学之士。”

    姜诸一言而激起千叠浪,众人自诩风雅名士,行事皆从礼,那日公子白午门斩马之事早已不胫而走,王宫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士子眼中,此等血腥举动如屠户宰羊,猎户烹狗,实不登大雅之堂。

    “大哥,你言那荆侯,代伯为英雄,旁人断无异议,可小白久居兽庭,食野露,穿血皮,他若称得上英雄,那天下岂不人人可王?”姜淮冷笑。

    言一出,满堂哄笑。

    唯独姜诸和仲青,面色铁青,肚似火烧。

    “白身出污浊,岂能与廊间嚼舌的伪善之辈相比。”门外传来一道讥笑声,众人望去,一青年信步而来。

    青年后束发,前披发,面少血色,白净无尘,右面佩一青铜兽具,双目炯炯有神,如草原狼般犀利。

    盛世传礼,乱世当用重典,自始洲衰弱,诸侯国权势渐大,礼制趋于贵族,而下则施以刑罚。

    始洲沿袭先朝法令,设五刑:墨、劓、刖、宫、大辟。

    而墨刑古称“黥刑”,先刻其面,以墨窒之,言刻额为疮,以墨窒疮孔,令变色也。

    此刑比之四刑,自是无足轻重,奈何始洲之人皆好“美”,美之物,美之德,美之人,若有一人黥面走过,市井之徒无不嬉笑嘲讽。

    宫中早有传言,吕公三子姜白面有瑕,今他戴兽具,遮蔽其面,众人大感惊异。

    “小白,你言何人伪善?”姜淮一听,怒火四起。

    “公子淮自持才学,焉不知白所言何人?”姜白冷笑道。

    “放肆。”姜淮怒而起,大喝道:“伍长何在,将此子叉出去。”

    众人鸦雀,公子白和公子淮一母同胞,此间竟因公子白一句讥讽而大动干戈,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门外侍卫自认得两人,一边是三公子,一边是二公子,两公子又是荣德夫人之子,地位尊崇,他们一介下层贵族,怎敢上去动手?

    “二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白若有不周之处,望请见谅。”姜白笑道。

    姜淮早视姜白为大敌,方才一改平日君子德行,若姜白出言不逊倒好,如今又低眉顺眼,若他拂袖而去,不仅在众士子前丢尽脸面,落得个莽夫之名,更中了姜白的下怀。

    此“激将法”,姜淮一眼明辩,安能上当?

    于是回笑道:“三弟莫怪,兄方玩笑罢了。”然后目光一转。

    右边席上,徐罗心领神会,此人与姜淮私交甚好,姜淮心思他摸得一清二楚,于是道:“大公宴宾,诸子持贴奔赴,公子白擅入府中,怕有失礼节吧。”

    “徐大夫所言在理,白乃不请自来。”姜白如实回答。

    “既不请自来,还望退去。”徐罗步步紧逼。

    “白虽无请帖,却有一人荐。”姜白道。

    “何人?”徐罗问道。

    “是我,姜钰!”

    外进来两女,姜钰一袭绿裳,姜萱一袭紫裳,翩然蝶步,行带香风,看得四下士子无不痴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