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泾河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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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伊泽这才有空看了看西斜的太阳，心中不禁一愣，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你在这等了多久？”他垂眸看向慕存安手中的被翻阅了大半的书卷，心中情不自禁的冒出了一个想法：“看这个样子，他带的时间应该很久了吧？”
慕存安将手中卷成筒状的书卷放于石桌上，抬眸望着他的神色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挑了挑剑眉：“王上是还对泾河修葺之事有何看法吗？”
楚伊泽被他问的一怔，半响，混沌的意识才彻底清醒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想要极力掩藏着黑白分明的瞳孔中那抹异色，现在，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让袁嘉靖去了慕府。
他从容的撩起衣摆，缓缓地坐在了带着太阳余温的石凳上：“就是想让爱卿斟酌下此事还有何不足之处。”
听着他底气十足的解释，慕存安并未做他想：“这已是最好的办法了，原本平原郡土质就比较稀松，又加之上次丞相党羽偷工减料，所以渠道坍塌是必然的。改道可以绕过此地，也有利于途经之地的数万顷田地的浇灌。”
“是这个理，况且上原郡本就是干旱之地。”楚伊泽赞同的点了点头，指尖搭在石桌上不断地敲打着：“不过现在马上就进入汛期了，此事还是得加快动作了，不然春灌赶不上，今年的粮食收成就会减少大半。”
“一举两得之事，王上可还有何疑问？”
楚伊泽抬起眼睑，凝视着他晕着金色光芒的侧脸，敲打着桌面的指尖放缓了动作。
半响，他都没有说话。
静静地，任由时光流逝。
“没有了……”淡淡的声音中却又有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楚伊泽扶着石桌缓缓地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这才顿住身形，犹豫着转过头，朝着丝毫不动，垂着眼睑的慕存安道：“往后……还是有很多地方要慕爱卿相助的，若是你……”
“我说过，我会留下来的。”慕存安打断他的话，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语气中都是慢慢的肯定：“这条命都是王上给的，今后哪怕是刀山火海，都万死不辞。”
听着他坚定的语气，楚伊泽身形一颤。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心中默默的念着这几个字，酸涩的感觉得涌了上来。他无力的扯了扯嘴角，淡淡的嗤笑一声，黑色的眼珠子呆滞的转了转，怅然若失。
是啊，怎么可能有人对自己真心相待？
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自己救了他的命，他只是在还债而已，自己这是在期待什么？难道还能希望别人毫无顾忌的对自己不成？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的，不是吗？
藏在袖摆间的手掌缓缓地收紧，白皙的手背上一条条青筋凸显了出来，粉红的指甲盖上，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异常。
“走吧，安奴怕是已经将饭菜备好了。”他侧身淡淡道，强迫着自己放松下来。
看着他坚挺的背影，慕存安黑白分明的瞳孔闪烁着，薄唇微微蠕动了几下，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跟了上去。
独留下石桌上被风卷起的书卷、茶盏。
远郊，直道之上。
马车、行人浩浩荡荡的穿梭着，车水马龙。
一分为三的直道中央，华贵的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直道，古代）
安奴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冲着侍候在旁边的小内侍：“你去与各位大人说说，赶了半天的路了，王上先让大家伙休息休息。”
内侍点头应和着。
看着内侍逐渐远去的身影，安奴这才放下被撩起的轿帘，转头朝着打着盹的楚伊泽笑了笑，也不管他是否能够看得见。
内侍丝毫不敢耽搁王上交代的命令，极短的距离他就有些许的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密的汗渍，内侍停在了旁边的道路之上。
“丞相，王上说先停下来歇息歇息，等会再赶路。”他微微的欠着身子，恭敬的对着马车内的人道。
“知道了。”
过了片刻，里面才传来浑厚的声音。
内侍回了声，这才退了几步，折回身来，朝着另外一辆马车前走去。
“慕大人，王上吩咐先稍作休息，待会再上路。”
“知道了……”内侍以为自己会得到同样的，傲慢的待遇，可是听着那宽厚的声线，只觉得心中怅然。
“都通知到了吗？”慕存安掀起帘子，瞧着面前卑微的内侍，侃侃问道。
内侍缓缓地抬起眸子，凝视着露出来的一张俊容，结巴的道：“还没有，现下小的就就去。”
闻言，慕存安点了点头，冲着他浅浅的笑了笑，道：“这样，那就去吧。”
“诺。”
内侍掩饰着内心的小小的兴奋，躬身施礼，朝着后方缓缓走去。
一一做了交代，内侍又连忙前去复命。
楚伊泽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依旧合着眼睑，微微的开口：“都交代下去了？”
“是，都交代好了，王上就放心歇着吧！”
安奴瞧着他极困顿的样子笑了笑，一边帮他整理着盖在身上的皮貂，一边温柔的回答着他的疑问。
楚伊泽微微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哼了一声，却缓缓地转醒，睁开眼眸。
目光盯着矮桌上的点心，直勾勾的，半响，他才悠闲的坐了起来，半倚在软榻之上，整个人的显得异常慵懒。
安奴拿起桌上的茶盏，看了一眼楚伊泽，伸手递了过去，不禁笑道：“王上不歇着了？”
楚伊泽探出指尖，捏了块精致的糕点，递到嘴边咬了一口，优雅的咀嚼着，他开口说话，并没有表现出那些不雅的样子：“歇了一路，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哦？虽说现在的天气也不是很热，外面的那些人却也是该歇歇了。”安奴意味深长的瞅了眼被风吹起的轿帘，看着外面围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人群，侃侃道。
楚伊泽看着他异常的样子，忍不住一阵白眼。
口中不断地咀嚼着，淡淡的香味弥漫在唇齿之间。
“还有多久就到了？”
说着，他擦了擦手中的残渍，伸手撩起帘子，瞧着窗外高山绿水的景致，淡淡的说着。
“快了，瞧着这个样子，天黑之前该是能赶到夫郎山。”
听着安奴肯定的回答，楚伊泽放下轿帘，转过身来，伸手揉了揉酸疼的肩头，寂静的空气中，都能听见骨头扭动的声音。
“小的来吧。”安奴抬眸看了看楚伊泽艰难的动作，放下手中的活计，挪了几步上前去，伸手攀上他的肩头，动作娴熟的揉捏着。
楚伊泽理了理盖在腿上皮貂的褶皱，缓缓地合上眼睑。
轿车外，蓦然传来内侍低沉的声音：“王上，慕大人来了。”
楚伊泽一怔，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眸，目光落在了小小的被遮挡住的窗口上，垂在膝盖上的指尖收了收，这才开口淡淡的道：“让他进来吧。”
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楚伊泽拍了拍安奴攀在自己双肩的手，示意他不用再捏着了。安奴会意，快速的挪到一旁，收拾着桌上的茶盏点心。
不一会儿，厚厚的轿帘就被人掀了起来。
慕存安踩着矮凳缓缓地缓缓地跨了上来，凝视着依靠着软垫的楚伊泽微微点头轻笑一声，这才走了进来。
“王上……”
楚伊泽点了点头，轻声道：“存安可有何事？”
“王上为何想到会去夫郎山？”
安奴一边清理着茶盏，一边抬眸看了一眼慕存安，笑着解释着：“慕大人这就不知道了，每年这个时间王上都会去夫郎山狩猎，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说是怕这些公子哥弱不禁风，失了王者风范。”
“安奴……”
楚伊泽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安奴吐了吐舌头，连忙将不断溢出来的话收了回去，低头认真的忙着手中的活计，耳朵却竖的直直的。
慕存安凝视着他的目光闪烁了下，将瞳孔中的那抹担忧隐藏了下去。缓缓地移开视线，眼神定定的落在了矮桌之上，漆黑的眸子空洞无神。
事已至此，再掉头回王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想。
他拿起安奴刚刚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盏，囫囵吞枣的喝了几口，心头终究是镇定了几分。
“存安心中可有何烦心之事？”
楚伊泽两指习惯性的揉搓着，他隐藏的再好，可是自己也不笨，那神色慌乱的样子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才让一贯镇定的人变得这么隐藏不住情绪。楚伊泽垂了垂眼睑，等着，一直在等着，他能够给自己坦白。
让自己觉得，他是可以被相信的。
可是，等来的却是自己最不喜欢的答案。
慕存安将茶水吞了下去，这才抬起眼睑，将目光落在了楚伊泽身上，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就是好奇为何王上好端端的要去夫郎山。现下知道答案自然就没有了。”
听着看似无懈可击的话，原本带着丝丝希翼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心中讽刺的嗤笑了声，借着吃茶的动作掩饰着眼中的失落。
安奴感受的空气中流荡的尴尬，聪明的没有开口，漆黑的瞳孔滴溜溜的转着，流转在两人之间。
楚伊泽这才有空看了看西斜的太阳，心中不禁一愣，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你在这等了多久？”他垂眸看向慕存安手中的被翻阅了大半的书卷，心中情不自禁的冒出了一个想法：“看这个样子，他带的时间应该很久了吧？”
慕存安将手中卷成筒状的书卷放于石桌上，抬眸望着他的神色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挑了挑剑眉：“王上是还对泾河修葺之事有何看法吗？”
楚伊泽被他问的一怔，半响，混沌的意识才彻底清醒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想要极力掩藏着黑白分明的瞳孔中那抹异色，现在，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让袁嘉靖去了慕府。
他从容的撩起衣摆，缓缓地坐在了带着太阳余温的石凳上：“就是想让爱卿斟酌下此事还有何不足之处。”
听着他底气十足的解释，慕存安并未做他想：“这已是最好的办法了，原本平原郡土质就比较稀松，又加之上次丞相党羽偷工减料，所以渠道坍塌是必然的。改道可以绕过此地，也有利于途经之地的数万顷田地的浇灌。”
“是这个理，况且上原郡本就是干旱之地。”楚伊泽赞同的点了点头，指尖搭在石桌上不断地敲打着：“不过现在马上就进入汛期了，此事还是得加快动作了，不然春灌赶不上，今年的粮食收成就会减少大半。”
“一举两得之事，王上可还有何疑问？”
楚伊泽抬起眼睑，凝视着他晕着金色光芒的侧脸，敲打着桌面的指尖放缓了动作。
半响，他都没有说话。
静静地，任由时光流逝。
“没有了……”淡淡的声音中却又有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楚伊泽扶着石桌缓缓地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这才顿住身形，犹豫着转过头，朝着丝毫不动，垂着眼睑的慕存安道：“往后……还是有很多地方要慕爱卿相助的，若是你……”
“我说过，我会留下来的。”慕存安打断他的话，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语气中都是慢慢的肯定：“这条命都是王上给的，今后哪怕是刀山火海，都万死不辞。”
听着他坚定的语气，楚伊泽身形一颤。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心中默默的念着这几个字，酸涩的感觉得涌了上来。他无力的扯了扯嘴角，淡淡的嗤笑一声，黑色的眼珠子呆滞的转了转，怅然若失。
是啊，怎么可能有人对自己真心相待？
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自己救了他的命，他只是在还债而已，自己这是在期待什么？难道还能希望别人毫无顾忌的对自己不成？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的，不是吗？
藏在袖摆间的手掌缓缓地收紧，白皙的手背上一条条青筋凸显了出来，粉红的指甲盖上，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异常。
“走吧，安奴怕是已经将饭菜备好了。”他侧身淡淡道，强迫着自己放松下来。
看着他坚挺的背影，慕存安黑白分明的瞳孔闪烁着，薄唇微微蠕动了几下，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跟了上去。
独留下石桌上被风卷起的书卷、茶盏。
远郊，直道之上。
马车、行人浩浩荡荡的穿梭着，车水马龙。
一分为三的直道中央，华贵的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直道，古代）
安奴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冲着侍候在旁边的小内侍：“你去与各位大人说说，赶了半天的路了，王上先让大家伙休息休息。”
内侍点头应和着。
看着内侍逐渐远去的身影，安奴这才放下被撩起的轿帘，转头朝着打着盹的楚伊泽笑了笑，也不管他是否能够看得见。
内侍丝毫不敢耽搁王上交代的命令，极短的距离他就有些许的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密的汗渍，内侍停在了旁边的道路之上。
“丞相，王上说先停下来歇息歇息，等会再赶路。”他微微的欠着身子，恭敬的对着马车内的人道。
“知道了。”
过了片刻，里面才传来浑厚的声音。
内侍回了声，这才退了几步，折回身来，朝着另外一辆马车前走去。
“慕大人，王上吩咐先稍作休息，待会再上路。”
“知道了……”内侍以为自己会得到同样的，傲慢的待遇，可是听着那宽厚的声线，只觉得心中怅然。
“都通知到了吗？”慕存安掀起帘子，瞧着面前卑微的内侍，侃侃问道。
内侍缓缓地抬起眸子，凝视着露出来的一张俊容，结巴的道：“还没有，现下小的就就去。”
闻言，慕存安点了点头，冲着他浅浅的笑了笑，道：“这样，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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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掩饰着内心的小小的兴奋，躬身施礼，朝着后方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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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伊泽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依旧合着眼睑，微微的开口：“都交代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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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奴瞧着他极困顿的样子笑了笑，一边帮他整理着盖在身上的皮貂，一边温柔的回答着他的疑问。
楚伊泽微微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哼了一声，却缓缓地转醒，睁开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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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奴拿起桌上的茶盏，看了一眼楚伊泽，伸手递了过去，不禁笑道：“王上不歇着了？”
楚伊泽探出指尖，捏了块精致的糕点，递到嘴边咬了一口，优雅的咀嚼着，他开口说话，并没有表现出那些不雅的样子：“歇了一路，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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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来吧。”安奴抬眸看了看楚伊泽艰难的动作，放下手中的活计，挪了几步上前去，伸手攀上他的肩头，动作娴熟的揉捏着。
楚伊泽理了理盖在腿上皮貂的褶皱，缓缓地合上眼睑。
轿车外，蓦然传来内侍低沉的声音：“王上，慕大人来了。”
楚伊泽一怔，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眸，目光落在了小小的被遮挡住的窗口上，垂在膝盖上的指尖收了收，这才开口淡淡的道：“让他进来吧。”
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楚伊泽拍了拍安奴攀在自己双肩的手，示意他不用再捏着了。安奴会意，快速的挪到一旁，收拾着桌上的茶盏点心。
不一会儿，厚厚的轿帘就被人掀了起来。
慕存安踩着矮凳缓缓地缓缓地跨了上来，凝视着依靠着软垫的楚伊泽微微点头轻笑一声，这才走了进来。
“王上……”
楚伊泽点了点头，轻声道：“存安可有何事？”
“王上为何想到会去夫郎山？”
安奴一边清理着茶盏，一边抬眸看了一眼慕存安，笑着解释着：“慕大人这就不知道了，每年这个时间王上都会去夫郎山狩猎，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说是怕这些公子哥弱不禁风，失了王者风范。”
“安奴……”
楚伊泽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安奴吐了吐舌头，连忙将不断溢出来的话收了回去，低头认真的忙着手中的活计，耳朵却竖的直直的。
慕存安凝视着他的目光闪烁了下，将瞳孔中的那抹担忧隐藏了下去。缓缓地移开视线，眼神定定的落在了矮桌之上，漆黑的眸子空洞无神。
事已至此，再掉头回王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想。
他拿起安奴刚刚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盏，囫囵吞枣的喝了几口，心头终究是镇定了几分。
“存安心中可有何烦心之事？”
楚伊泽两指习惯性的揉搓着，他隐藏的再好，可是自己也不笨，那神色慌乱的样子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才让一贯镇定的人变得这么隐藏不住情绪。楚伊泽垂了垂眼睑，等着，一直在等着，他能够给自己坦白。
让自己觉得，他是可以被相信的。
可是，等来的却是自己最不喜欢的答案。
慕存安将茶水吞了下去，这才抬起眼睑，将目光落在了楚伊泽身上，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就是好奇为何王上好端端的要去夫郎山。现下知道答案自然就没有了。”
听着看似无懈可击的话，原本带着丝丝希翼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心中讽刺的嗤笑了声，借着吃茶的动作掩饰着眼中的失落。
安奴感受的空气中流荡的尴尬，聪明的没有开口，漆黑的瞳孔滴溜溜的转着，流转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