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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终得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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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杜鹃早已把网络那端的古哥当成了好友,在替好友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找到一点希望:自己也可以好起来的吧?

    白杜鹃虽然给自己打着气,但在最最深处的内心,她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好起来的。如今的自己,每天疲惫不堪地忙着,却不知道在忙着什么。为了有住的地方?为了有买小面的钱?就为了活着?那自己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白杜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死。因为父母背井离乡,节衣缩食,供她上了大学,非常不易,她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生命。

    虽然活着痛苦,但白杜鹃也畏惧死亡。所以,她痛苦,她抑郁。比古阳更糟的是,她永远都不会像古阳那样,趴在妈妈怀里,痛哭一场。

    她没有哭的地方,托管机构办公室里,满是打电话的同事,另外的自习室里,是坐满的学生。就连洗手间,也没有良好的隔音效果,所以,她不敢痛哭。所以,她只能在洗手间里,任性几分钟,然后悄无声息地,在眼泪还未泛滥之前,止住。

    白杜鹃的嗓子终于不痛了,但是,她的声音更加沙哑了。

    在医生要求她禁声的日子里,她请老板准她不打电话。老板同意了:“小白,我也不是无情的资产阶级。这一周,你就不用打电话,只负责接待来咨询的家长,给他们倒倒水之类的。”

    接待来访家长,说话频率确实没有打电话那么高,但要做到完全禁声,也是不可能的。因此,白杜鹃疼痛的嗓子,拖了近20天,才有所好转。

    抛开不开心的,白杜鹃也有开心的事:老板发工资了!白杜鹃刚收到手机短信,提示1500元工资到账。

    加上这1500元,白杜鹃的卡里,现在有4000元的存款了。预留1000块的生活费,白杜鹃觉得,现在,自己可以拨通心理咨询师的电话了。

    白杜鹃通过网络了解过心理咨询相关情况。也明白自己现在这种状态,非常危险,再不干预,可能真的哪天就疯了。所以,白杜鹃在几个月前,就决定要找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帮忙。

    白杜鹃拨通了心理户主群群主推荐的咨询师的号码:宁静怡女士办公室的号码。此刻,是星期六下午3点。

    每周六下午2点以后,机构会关门半天。这是白杜鹃每周的休息时间。

    “喂,请问是静待花开心理咨询室吗?”白杜鹃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点胆怯,颤颤巍巍的,从电话这头,传到了电话那头。

    “是的,请问您是?”宁女士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和善亲切,带着自信。

    “我叫白杜鹃,想做心理咨询。请问,今天下午能来吗?”白杜鹃很担心心里咨询室周末不上班。

    “可以,白杜鹃,你知道来的路吗?”宁静怡本来正在收拾办公桌,准备和朋友一起去看腊梅。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再不去看,就只能等来年了。可是,宁静怡是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她的病人总是排在第一位的。

    “我知道,那我这就过来,大概半个小时到。”白杜鹃早就查好了公交车路线,她确认了银行卡在单肩包里之后,就上了公交车。

    下了公交车,白杜鹃找到了咨询室所在大楼。星期六的办公大楼,空荡荡的,白杜鹃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娇小。

    到了咨询师门口,白杜鹃敲了敲敞开的玻璃门。宁静怡从里间的办公室里出来了,“是白杜鹃吧?”宁静怡从来只叫病人的全名,不会因为对方年龄偏小而叫小白,或者年龄偏老而叫百老。这是她从业以来养成的习惯,这是也是她表达平等对待每个人的方式。

    “嗯,是的。您就是宁静怡老师吧?”宁女士和善的笑容,让白杜鹃的紧张减轻不少,但她的声音仍然略带颤抖。

    “我就是宁静怡,这里的负责人,你的心里咨询师。想到里面坐下吧。”宁女士带着白杜鹃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喝杯水吧!”宁静怡没有询问白杜鹃,就直接递给她一杯水。因为根据她的观察,这个小女生,在陌生的环境里,非常拘束,让她选择喝茶还是喝水,会让她无所适从。

    白杜鹃双手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就轻轻放在椅子旁边的茶几上了。宁静怡就坐在白杜鹃的旁边,和她共享一个小小的玻璃茶几。白杜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又拿过水杯,喝起水来。

    宁静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仿佛看到10年前的自己。那时的宁静怡,也如白杜鹃现在这样,在陌生的环境里无所适从,极度自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宁静怡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将面前的白杜鹃拉出自卑的旋窝,找回自我。

    “白杜鹃,水好喝吗?”宁静怡抿着嘴,笑看着白杜鹃。

    白杜鹃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脸红红地,放下手中的水杯,回答:“好喝!”这一次,白杜鹃的声音不再发颤。

    “先说说你现在的工作,好吗?”宁静怡见白杜鹃不再拘束,觉得是时候开始了解情况了。

    “哦,那个,能先说说咨询价格吗?我不知道我的钱够不够。”白杜鹃知道这样非常唐突,但是,必须先问清价格,她才能安心。

    宁静怡愣了一秒,随即用眼神表示理解,回答:“咨询一次100元,每周咨询一次,一个月为一疗程。根个人情况不同,需要咨询的时间长短也不同,但总得说来,一般三到六个疗程。”

    宁静怡的咨询费用,其实是1000元一次,但是,她悄悄地少报了一个零。她知道这样做,不是自己的风格,但是,这一次,她觉得,救的是自己。

    白杜鹃松了一口气,自己的钱足够了!

    “那我的钱够了!”白杜鹃说完,又发觉自己似乎太过直接,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工作了吧?”宁静怡抿着嘴,笑着问白杜鹃。

    “我现在在一家托管机构上班。主要上午给家长打电话,下午和晚上辅导学生作业。周六上午读绘本,下午休息。周日上午读绘本,下午机构大扫除。”白杜鹃回答,声音沙哑暗沉。

    “是周一到周五,每天上午都要打很多电话吗?”宁静怡听出白杜鹃声音的沙哑。

    “嗯,每天都要打几十通电话。嗓子冒烟了,也要不停地打。”白杜鹃的情绪进入打电话时的痛苦,语言里带着点哽咽。

    宁静怡不做声响,用眼神鼓励白杜鹃继续讲自己的故事。

    白杜鹃告诉宁静怡,其实自己一天打了几十通电话,但是真正愿意来机构咨询的家长,却很少,一周能被自己邀约来一个,都算运气了!

    白杜鹃觉得,自己打那么多电话,根本没有意义。晚上守着那些学生,名义上是辅导他们的功课,实际上,就是带看他们的保姆。她繁忙的工作中,唯一有点意义的,就是周末上午的绘本阅读。但是,也因为老板要求她在阅读过程中,推销机构的绘本阅读年卡而打了折扣。她之所以呆在那里,是因为她无处可去!

    讲到这里时,白杜鹃的眼泪已经哗哗地流了出来。这正是宁静怡想要的。她知道,这个女孩子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艰辛,却无处发泄。

    宁静怡悄悄地坐在了白杜鹃斜靠后的地方,这样,白杜鹃知道有人理解自己的同时,也不会因为面前有人而羞于发泄自己的情绪。

    起初,白杜鹃隐忍着,不让自己的哭泣发出声音。但是,宁静怡在旁边温和而坚定地告诉她:“在这里,你可以放肆地哭,没人评价,绝对安全。”

    白杜鹃终于不再隐忍,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趴在身旁的茶几上,任由眼泪倾泻而出,伴着起伏的抽泣声。

    白杜鹃从办公楼里出来时,眼睛红肿着,心里却很舒服。

    长久累积的情绪,当然不是痛快哭一场就能解决的,但是,痛快哭一场,却是好的开始!

    宁静怡和白杜鹃约好,以后每周六的下午,她都在这里等候。出门时,宁静怡询问白杜鹃后,抱了抱白杜鹃,才送她出门。

    吹着办公楼外的冷风,白杜鹃回想着宁静怡温暖的拥抱,那不是居高临下、带着同情的拥抱,而是朋友表达赞同、支持的拥抱。

    白杜鹃觉得宁静怡的拥抱里,没有居高临下的同情,还有一个原因:宁静怡真的不比白杜鹃高。

    虽然站在一边的穿着5厘米高跟鞋的宁静怡,身材凹凸有致,比例协调,看上去一点都不矮。但是,拥抱的时候,宁静怡的肩膀和白杜鹃的肩膀在同一水平上。

    白杜鹃抹了抹眼泪,这一次,是感激的眼泪。

    回到住处,白杜鹃按照宁静怡告知的消肿秘方,把自己吃饭用的铁勺子,拿下楼,放进办公室的冰箱。

    冰冷的铁勺子,盖在灼热的眼眶上,凉凉的,很舒服。白杜鹃躺在床上,一边用手扶着冰凉的铁勺子,一边享受此刻情绪发泄过后的美好。

    从这天起,除了网络上和古哥的闲聊,白杜鹃还有了另一个期待:每周六下午和宁静怡的约见。

    晚上10点,古阳在QQ上,给白杜鹃打了声招呼:谷歌呼叫度娘!

    每晚10点的网络会谈,已经成了古阳和白杜鹃不成文的约定。

    白杜鹃的左手继续扶着盖着左眼的勺子,起身,用裸露的另一只眼收看了信息,并用右手敲击笔记本电脑的键盘:收到,请指示!

    古阳回话:好消息,医生说,我脸上的疤痕可以减淡到骗过摄像机。下颌骨麻烦一点,要重新定位骨头。

    白杜鹃回复:恭喜你!我也有好消息,我今天进行了第一次心理咨询,感觉还不错!

    古阳:看来,今天是喜大普奔的日子啊!

    白杜鹃回了一个大笑的表情,然后发问:重新定位骨头是什么意思?

    古阳告诉她:就是要动手术,把长歪的下颌骨,用外力,把它掰直。

    白杜鹃回复:听起来很恐怖的样子。

    古阳回复:我也觉得有点恐怖,不过,值得一试!

    下颌骨这个手术,其实是有风险的。成功了,就还古阳一个正的下巴。不然,可能会矫枉过正。但是古阳做好了迎接各种结果的准备。

    白杜鹃接下来的一周,重复着同样的内容,打邀约电话,接学生,守自习,读绘本等等。但是,白杜鹃的心里,悄悄多出一点温暖。那个可以哭泣的咨询室,仿佛大海中的一根木头,让深陷激流中的白杜鹃,有了暂时喘息的机会。

    白杜鹃煎熬着,终于等到了周六下午。

    接下来的两次咨询,白杜鹃没了第一次的拘束,很快进入状态。在宁静怡的陪伴下,把心中的负面情绪,狠狠地发泄了出来。

    时光匆匆而过,很快,白杜鹃的第四次咨询时间到了。这一次,简短交谈后,宁静怡让她躺在咨询椅上,准备对白杜鹃进行更深入的内心探访。

    “你为什么会找到现在这份工作呢?”宁静怡问。

    “我是本来是在另外一个城市的一所私立学校里,做英语老师的。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辞职,来到了重庆。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找到一份英语翻译之类的工作,但却发现,我的英文水平还完全不够。”白杜鹃简短的总结了自己来重庆的前因后果。

    宁静怡仔细听着,记着。她知道,“各种原因”这样的说法背后,还有很多东西。她要搞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才能帮助白杜鹃找回自我。

    “从学校辞职,有很多原因吗?”宁静怡问。

    “是的。最大的原因是,我的课堂纪律很不好,学生的成绩也很不好,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老师。还有就是,为了维持课堂纪律,我常常声嘶力竭地吼,这也不是我当老师的初衷。”白杜鹃回答。

    “然后你就辞职了?”宁静怡问。

    “我并没有马上辞职,毕竟能找到那样一份工作,对我来说,已属不易。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不愿再呆在那个城市。”白杜鹃回答。

    “请你相信我的职业操守,你在这里所说的一切,都是安全的!”宁静怡听出了白杜鹃的顾虑。

    “后来,同事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他挺帅的,工作也很稳定,在政府机构里做文职。我一开始觉得,外形、工作都不错的他,是不可能看上我的。可是,后来,他主动约我见面,并说想要年内结婚。”白杜鹃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然后,白杜鹃继续讲述:“我当时真是心花怒放,就像灰姑娘遇到梦中的白马王子一样。本来在纠结要不要辞职的心,也定下来。觉得为了他,我应该努力克服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很快,他就带我见了他的爸妈。从他爸妈的眼中,我看得出,他们并不满意,但是他们也没说什么。”

    白杜鹃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我也觉得自己是高攀了他,所以,在交往中,总是小心翼翼的,怕惹他生气。而他,也很客气。刚开始,我还觉得这种相敬如宾的恋爱,是一种幸福,可是,慢慢地,我就有点受不了了。我记得有一次,我主动过去牵他的手,却被他一下甩开。”

    “显然,他不爱你。”为了表示自己在听,宁静怡插了句话。

    “确实是这样的。我很愤怒地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喜欢的不是女生,但他的父母要求他必须结婚,为他们家传宗接代。选择我,是觉得即使知道真相,我也不会拒绝。因为我这样的条件,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白杜鹃终于说出了内心深处的秘密。

    “确实,我长得这么矮,脸上还有雀斑,工作也做得一塌糊涂,是一无是处的。但是,一想到要一辈子在无爱的婚姻中度过,我就觉得恐惧。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白杜鹃曾经也憧憬过自己的初恋,想象过各种浪漫。

    “我以后再没联系过他,他也很识趣地,没有再来打扰我。可是,终于有人追求给我带来的自信,崩塌了。我以为即使像我这样的女生,也能获得幸福。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所以,我比以前更自卑,更怀疑自己。也许,我这样的女生,注定是优胜劣汰里,最先被淘汰的那一批。”白杜鹃长叹一口气,咨询室里就安静下来了。

    宁静怡知道,白杜鹃的心事,已经吐露得差不多了,现在轮到自己说话了,于是问:“白杜鹃,你多高?”

    白杜鹃回答:“不到一米五。”

    “具体多高?你应该相信我,绝不会嘲笑你。”宁静怡作势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虽然宁静怡如此说,但白杜鹃说出“一米四八”这几个字时,声音带着绵延不绝的卑微。好像自己只有一米四八,犯了天大的错,活该被别人看不起。

    宁静怡没有评价,说:“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这是真人真事!”

    宁静怡开始讲:“10年前,有一个和你差不多高的女生,事实上,她的身高是一米四三。年龄应该也差不多,那年她25岁。因为身高不高,长的也胖乎乎的,还是单眼皮,没有一条是符合大众审美的,所以,25岁了,还没有男朋友。而在那个偏僻的小镇上,女孩儿过了20就算大龄剩女了。她的爸妈非常着急,生怕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到处找人说媒。相亲对象里,有因为嗜赌输光家产的离异男中年,有性情暴躁一言不合就开吵的社会混混等等才俊。”

    宁静怡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继续讲故事:“这个苦读了四年大学,本科毕业的女生,当然是不会同意嫁给那些相亲对象的。于是,媒人纷纷在背后说她,自己条件那么差,却还成天挑三拣四,活该嫁不出去。”

    “想不到,10年前也是看脸的时代啊!”白杜鹃插嘴。

    “是的,他们只看脸。不过,幸运的是,那个女生没有被那些媒婆,甚至是自己父母的言论打垮。她辞掉了她家旁边小学的工作,揣着剩下的5000元工资,逃离了家乡。回到读大学的城市,在大学旁边,租了一个每月只要200元租金的地下室。”宁静怡一边讲述,一边看着窗外,仿佛在回忆往事。

    “她大学学的是教育学,她打算三个月后,参加本校、本专业的研究生考试。那时刚入冬,地下室里特别冷,备考三个月,她的10个脚趾上长满了冻疮。但是,经过三个月没日没夜的看书、练题,她......”宁静怡故意停下来,吊吊白杜鹃的胃口。

    “她终于考上了?”白杜鹃问。

    “她胖乎乎的脸,终于瘦了下来。”宁静怡见白杜鹃一脸认真,抿嘴偷笑。

    活跃气氛成功后,宁静怡接着说:“是的,她考上了。而且是全额奖学金。她也必须考取全额奖学金,否则,没有学费,一切都是空谈。不过,瘦下来的她,在教育学院众多美女中间,仍然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所以,她不用浪费时间谈恋爱。研究生毕业时,考取了美国一所知名院校的心理学博士研究生。这一次,经过三年的积累,她揣着10万元的盘缠,去了美国。”

    “10万元,在中国,尤其是对于曾经只能住地下室的她来说,是很多钱,是她所有课余时间打工、家教、帮导师翻译论文等等所挣的所有积蓄。但是,到了美国,才发现,10万元人民币是不禁花的,简直就和当时的5000元差不多!”宁静怡在白杜鹃为那位女生喝彩的当头,讲出这些话。

    “不过,没关系。美国也有地下室。”宁静怡笑着继续说,“在美国,一米四三的她,走在喧闹的街头,到处都是大高个,想想那场面,是不是很酸爽?!”

    白杜鹃笑了。

    宁静怡继续讲:“不过,很意外的是,在到处都是大高个的美国,她的桃花运竟然接二连三地来了。最后,她嫁给了和自己一起读博的同门师兄,一个美国学霸。毕业后,她带着她的美国学霸,回到中国,开了一家叫做静听花开的心理咨询室。”

    听到这里,白杜鹃回过神来,原来,故事里的女生,就是宁静怡。

    她仔细打量着宁静怡,单眼皮,五官不算精致,但是看着很舒服。头发很有光泽,干净蓬松,简约不简单的落在她的肩上,很优雅的样子。

    白杜鹃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五公分的宁静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怔怔地,过了好一阵,白杜鹃只想到三个字:“谢谢你!”

    宁静怡没有回答“不客气”,而是接着说:“给你讲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我自己对自卑的一点看法。我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好的事物,也没有绝对差的事物。自卑,好像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它使我们怀疑自己,怀疑自己不好看,怀疑自己没能力,甚至怀疑别人对我们的好。它像千金重的乌云,悬在我们头顶,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白杜鹃觉得宁静怡简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确实,自卑就像沉重的乌云,让白杜鹃喘不过气,想逃,它却如影随形。

    宁静怡等白杜鹃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后,话锋一转:“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差的事物,自卑也一样。自卑也能带来好的东西,比如上进,比如谦逊。因为怀疑自己,对自己不满,所以有了上进。因为体验过自卑带来的痛苦,所以懂得感同身受别人的痛苦,懂得了由内而外的谦逊。”

    白杜鹃从来没有想过,自卑会有好的一面。自己来这里做心理咨询,就是想要彻底去除自己心中的自卑,成为一个阳光自信的姑娘。白杜鹃甚至悄悄地幻想,10年后的自己,能够成为宁静怡的模样。

    虽然宁静怡说自卑也能带来好的东西,但是白杜鹃却半信半疑。因为至今为止,白杜鹃体验到的只有排山倒海的抑郁。所以,白杜鹃没有点头。

    宁静怡注意到了白杜鹃眼中的怀疑,没有展开继续说。宁静怡意识到,现在说这些,对白杜鹃而言,只是空洞的鸡汤。

    本次咨询目的是对白杜鹃进行深入的内心访谈,了解她自卑更深的原因。显然,目的已经达到。

    白杜鹃回去的路上,一直回想着宁静怡讲的故事。白杜鹃翻来覆去地回忆宁静怡的故事,就像牛反刍草料一样,每多咀嚼一次,她就多了一点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