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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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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你今天终于早起了。”

    踏入门槛前,阮晋砚整了整身上衣服,让团花纹的锦缎袍子在自己的圆肚子上看起来更加妥帖,才皱着眉朝阮沁阳道。

    这番举动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做,叫人找不到错处,但一个四五的小孩板着脸装大人,屋里的丫头们都抿着嘴,怕笑出声。

    连做了几日梦,就像是过了几年似的,想到梦中阮晋砚惨死的模样,不等阮晋砚走过来,阮沁阳就上前把弟弟抱进了怀里:“这几日没能跟姐姐一起吃饭,想姐姐了?”

    阮晋砚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不过嘴上还是正经八百的反抗:“再有几月我就满了五岁,二姐这样随意抱我不合规矩。”

    阮沁阳戳了戳他的圆肚子:“砚哥儿还没回答二姐,有没有想二姐?”

    小肥手捉住了阮沁阳的手指,阮晋砚扭头去看二姐,触到二姐好看的眼眸,忍不住嘴软,奶声奶气地道:“想了。”

    侯府主子就那么几个。

    侯夫人去世之后,阮晋崤没多久从军去了辽东边境,家里面就剩了三人,阮晋砚当初又还小,镇江侯又在伤怀,家里面的规矩就越来越松散,平日里都是各吃各的,到了晚膳才会一起用。

    阮晋砚一岁时就没了娘,一直阮沁阳照顾,平日里也最亲她。

    她可以晚起,他却要早起去族学,晌午也要再族学用饭,两人错过了几次没一起用早点,阮晋砚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每次去上族学之前都要来阮沁阳的院子里看看,看她起了没有。

    “二姐以后不偷懒,早起陪砚哥儿用早膳。”

    肉团子在怀,阮沁阳总忍不住捏捏摸摸,肉脸被扯,阮晋砚一脸无奈,“二姐你还像是个孩子。”

    被孩子说像孩子,阮沁阳不觉得丢人,眨了眨眼:“我本就不大。”

    她这身体还差几个月才十六,十五岁的年纪放在现代本来就还是小姑娘一个。

    “砚哥儿可要记得,你二姐像个孩子,要多让二姐几分。”

    这话说得几个大丫头都觉得自家姑娘脸皮厚,阮晋砚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等阮沁阳拿帕子替他拭手,他就先拿了锦帕给她擦手。

    肉呼呼的爪子捏着阮沁阳的纤细的手指,一根根仔细的擦过去。

    阮沁阳顿时有种压榨童工的感觉。不过阮晋砚软乎乎的手指就像是肉垫子,触感太不错,阮沁阳摊着手没说话。

    阮晋砚擦完,阮沁阳把他的胖爪子也抹了一遍,才传了早膳。

    等到吃完送阮晋砚出门,阮沁阳伸了个懒腰:“既然早起就早做事,唤管事婆子过来。”

    “奴婢这就去。”青葵应了声去吩咐。

    阮沁阳的日子过得算是逍遥,但也不是完全无事。

    三年前她娘去世之后,家里没了女主人,她爹又不打算续娶,内院许多需要拿主意的事就到汇到了她这里。

    府里谁不晓得阮沁阳是侯府的掌上明珠,吃喝玩乐她精通,掌管中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管事那么做不过是想趁机揽权,逼着阮沁阳头疼拒绝管事。

    哪里想到,阮沁阳偏偏全都管下来了,连她娘留下来的嫁妆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怕她爹事多没空管理家里的田地,也一起接手了过来。

    她做得这些偏偏都不是逞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擅长管事,不学就精通,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依然还有空把时间花在穿衣打扮。

    甚至因为手头越发宽裕,在侯府改了几间厢房,专门摆放她喜好的东西,府里有幸看过的,都说那里头比起陈阿娇的金屋也差不离多少。

    说得就像是他们见过陈阿娇的金屋似的。

    阮沁阳对这些谣言嗤之以鼻,但收集起华丽的物件来却毫不手软。

    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漂亮的物件,她穿到古代也就那么点喜好了。

    处理完了府里杂事,阮沁阳扫了门口小厮抬到夹道,多得把路堵死的箱笼,阮沁阳挑了挑眉:“是些什么东西?”

    “回姑娘,是大爷派了良驹马不停蹄提前运回来的,说是先让姑娘赏个花样,其他好玩的玩意,要稍后几日。”

    跟在小厮后面的侍卫站出,拱手答道。

    被主子交代了不能提大爷,青葵闻言,只能憋着话,凑到主子耳边:“奴婢吩咐人直接把东西搬到厢房,就不拆开看了?”

    要是平日姑娘一定要拆开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谁也不知道姑娘如今是在赌什么气。

    说起来大爷是真的疼自家姑娘,“金屋”一大半物件都是大爷搜集的,如今去了边境那破地方,也时时刻刻想着送好东西讨姑娘。

    “搬过去吧。”

    其实被剧情影响的,阮沁阳这几箱东西都不想收,但一切都得慢慢来,只能先收下,其他的以后再说。

    “大哥在路途还算平稳?”

    见侍卫没走,阮沁阳想起了会跟阮晋崤一起回府的女主,开口问道。

    隔着纱帘,阮沁阳的语气淡淡,说不上热络,但问完侍卫便噗通跪下了。

    阮沁阳怔了怔:“这是怎么了?”

    “一个月前那场与蒙古的大战,虽然大胜但损伤了大爷不少元气,大爷着急回府,并不打算在边境逗留修养,在赶路途中大爷患了风寒,大夫说大爷需要静养再上路,但大爷想早些回府,并未听大夫的话。我们都劝不住,属下这几日拼命赶路,也是想小姐能写封信函劝劝大爷。”

    侍卫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爷给我们下了禁口,但属下们实在是担忧大爷。”

    就像是阮沁阳身边的丫头知道阮晋崤才管的住阮沁阳一样,阮晋崤身边的属下,知道只有阮沁阳才劝得动阮晋崤。

    乍听到这些,阮沁阳二话不说就写了封信叫人给阮晋崤送去。

    信写了三张纸,每句话的意思都是劝阮晋崤放慢脚步,真情流露间字里行间还显露出几分恐惧。

    梦里的剧情她想想就怕,就算知道发生的可能性极小,她也不想那么早面对阮晋崤。

    最好阮晋崤能再晚一个月回府,到那时候她大概所有准备都最好了。

    “对了,你去问问需不需要准备女眷的住处。”

    信送出去了,阮沁阳还惦记着女主,派了海棠去侍卫那儿打探消息。

    阮晋崤比阮沁阳大四岁,弱冠的年纪,去辽东两年有余,房里有伺候的人并不稀奇。

    海棠依命前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说是大爷病重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医女,虽不清楚大爷的意思,但留下了那位医女。”

    那就应该是女主了。

    这跟书本的剧情并没区别,也不知道两人到了哪一步。

    阮沁阳想了想,等到阮晋崤回府,她就跟他爹聊聊,还是尽早让阮晋崤知道他的身世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镇江侯府等到阮晋崤当了皇帝就是功臣,而不是落得家破人亡。

    /

    大约是她接受了她穿书的事实,连做了四天的梦终于没影了。

    只不过没了那扰人的梦,阮沁阳依然睡得不安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阮晋崤看见妹妹的眉心有了皱褶,忍不住伸手抵了抵。

    原本阮沁阳只是睡得不安稳,好歹也是在睡梦中,被冰凉的手指一碰触,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

    对上阮沁阳迷蒙的眼睛,阮晋崤怔了。

    半梦半醒的眸子如同纱笼月光,亮不算亮,幽幽像是丛林中流萤溢彩,叫人挪不开眼。

    阮晋崤深夜赶回府,就是不想扰阮沁阳清梦,特意叫下人们放轻了动作,但他回院子的途中,不知道怎么就拐到了妹妹的院里。

    想说既然来了就看一眼,没想到竟然把人给看醒了。

    庭院大部分的灯火都熄灭了,只点了几个灯笼,但这也足以让阮沁阳看清床边多了个人。

    睡意一扫而空,阮沁阳瞪大了眼……

    “是我。”

    把妹妹弄醒,阮晋崤多少有些不自在。

    阮沁阳本来在思考着怎么应付歹徒,听到这低哑熟悉的嗓音,抱着被子下意识颤了起来。

    果真哪有那么容易就不做梦了,这会直接梦境具象化,让她来了个梦中梦。

    料想不到他出了声音,阮沁阳更加害怕,阮晋崤伸手想安抚阮沁阳想到什么中途顿住:“我伤风嗓音变了,沁阳就识不得我的声音了?”

    话急,阮晋崤侧头手遮着唇轻咳了几声:“我提早了日程回来,回来恰好是半夜,想看你一眼再去休息,没想到把你扰醒了。”

    阮晋崤的话不紧不慢,阮沁阳听着就晓得了这不是梦,但身体却本能的还是在发抖,抖得连嘴口的开不了。

    庭院的灯火染了寒露,忽明忽暗,两年未见的妹妹缩在床角,用恐惧的目光盯着自己。

    阮晋崤大概是没想到两年能让自己妹妹不认识自己,本来就发热的嗓子哑的厉害:“沁阳,你认不得大哥了?”

    阮沁阳摇了摇头,要是阮晋崤青天白日见她,就是有那些梦她都没那么怕,但这晚上的,她没把他当做噩梦,吓得尖叫她都觉得自己心理承受力强。

    “……我困了。”

    阮沁阳边发抖,边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声音软糯地如以往没什么不同,阮晋崤心又软成了一滩水,捂唇轻咳了几声:“是大哥太莽撞了,大哥这就回去,沁阳你好好歇息。”

    阮沁阳点头,倒是想说些话,但实在脑袋打铁,张了嘴不知道说什么。

    睡得迷迷糊糊,阮晋崤从天而降,阮沁阳这会儿还不能分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阮晋崤直接走得大门,自然惊到了院里守夜的丫头。

    “大爷!”她们怎么没看到阮晋崤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阮晋崤低声吩咐了几句,院里渐渐就没了声。

    阮沁阳盯着门扉,哪里还睡得着,直接把青葵叫了过来。

    “阮晋……我大哥回府了?”

    虽然刚刚见到了人,阮沁阳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怕自己生了幻觉。

    “子时到的,府里的管事们都惊醒了,姑娘你这边还在睡,大爷叫我们不要扰姑娘,奴婢就没有通知姑娘。”

    子时就是凌晨一点,阮沁阳捂头,阮晋崤知道不叫下人扰她,他倒是亲自来了。

    按着他们两人往事的情分,他到家了看她一眼也不稀奇,只怪她被剧情给吓到了,夜里见到他比做噩梦更恐怖。

    “按着路程就是不在途中修养,不是该还有几日才到?”

    “大约是大爷加快了路程。”青葵猜测。

    也有可能是知道了女主的身世,受不了情伤所以加快行程?

    阮沁阳想了想,除了她被折磨那段梦里格外清晰,其他剧情都是一带而过,没给她列个时间线之类的,她也不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她今天中午那份情深意切,恳求阮晋崤在途中修养的信是白写了。

    阮沁阳揉了揉太阳穴:“屋子收拾妥帖了没有?”

    “本来恒明院就一直有下人定时打扫,大爷到府管事们就加紧又叫下人去打整,姑娘且放心。”

    阮沁阳听着,点了几人,阮晋崤来应该不会是一人回来,随从、马匹都要管。

    反正也没了睡意,阮沁阳干脆让海棠她们把明珠院点得灯火通明,处理起阮晋崤早归的事情。

    现在草草找地方睡了,明天早晨醒来还有一堆事。

    听到有个医女跟阮晋崤一起回来了,阮沁阳倒是没想到那么早会对上女主,听说人已经安排在普通厢房休息。

    “收拾间东苑的厢房,风尘仆仆的过来大约也没准备什么衣服,你带两个小丫头去要是没睡就问有什么需要,要是睡了你就让两个丫头明早伺候。”

    阮沁阳想了想:“还有我大哥那儿,他病未好,叫府中的大夫去恒明院候着。”

    全部吩咐好了,已经到了丑时,阮晋崤那边晓得她没睡,派了人叫她早些睡觉,阮沁阳怕不熄灯阮晋崤亲自过来,就叫青葵熄了灯。

    本来睡不着的,忙了一通倒是有了睡意,反正男主女主剧情什么的,烦也是留到明日烦,不能误了睡觉这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