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江南战地 > 第十三章 无奈的救援

第十三章 无奈的救援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炮楼二楼的指挥部,窗户紧闭,从外面望着,只看到印在上面的几个模糊的人影。我知道,这是田芳和申银等一些旅团级别的高级军官在商议,王三炮他们几个校级军官也进去旁听了。

    我把自己的帽子拿了下来,往车子引擎盖上一扔,后背靠在车子上,看着里面的人影一闪一闪的。冬天的夜,突然觉得好安静,只有远处不时传来枪炮声,在提醒着我这场战役还没有结束。但是,我苦笑了一下,不论长官们做出什么决定,这场战役最终的结局,都是我们的惨败而告终,所以此时此刻,我反倒觉得什么都可以接受,整个人松了下来。

    “头儿,开会咋不叫你呢。”林锋在我旁边也学者我靠着车子的引擎盖,“申旅长不是一直带着你的么?”

    “那是就老申一个人的时候,他说了算,现在,这么多中级军官商议,什么时候轮到我一个中尉,你想多了吧。”我搭住了林锋的肩膀。

    “嘿嘿,那可不一定,军部的会议,哪个不是我们石副官组织参与的?那级别比这高级多了。”林锋撇了撇嘴。

    “以后把你破嘴关牢点,别唠唠叨叨的,军座最不喜欢的就是下属朋党,老申是老江湖,在田处长面前,当然不能显示得和咱们太亲近,咱们等着命令就是了,该攻攻,该冲冲,有这费神时间,还不如睡个大觉呢。”

    “那王队长和曲处长刚当着田处长的面不是一样和你称兄道弟的?”

    “他们两个是猪脑子、低能儿,你和他们比还不如去死。”我笑着把林锋的帽子一把打掉了,两个人朝着空中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把几个站岗的卫兵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都一个个看着我们两个傻笑。

    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我们知道应该已经做好决断了,赶忙回过身,抓过帽子戴好,面向门口站定,等候指示。

    封姳、王三炮、曲小亥鱼贯出,各自向自己部队集结地点奔去,封姳一边走,一边朝着我笑,右手比起一个OK的姿势朝我挥了一下。我也回了一个微笑,右手挥了挥。林锋朝我咧了咧嘴,用手肘捅了一下我的腰:“头儿,眼光不错么?挺飒爽,媳妇?”

    “放你娘的狗屁,满脑子媳妇,算你小子有老婆是吧。”我恶狠狠的瞪了林锋一眼。

    “当我没说,没说,有媳妇也是本事,是吧。”林锋缩了缩头,吐了吐舌头,继续嘟囔着。

    王三炮没怎么和我答话,只是跑过我身边的时候在我胸口砸了我一拳,头都没扭就奔走了。

    曲小亥跟在三炮的后面,看见我的时候,用手放到自己的嘴上,吧嗒一下,给了我一个飞吻,我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对她喊道:“你这个时候还想着开玩笑,唉。”

    “咯咯咯咯,小战小玩,大战大玩,不战不玩是本姑娘的处事原则,打个仗么,又不是没打过,紧张个屁啊,调戏调戏帅哥也是调节气氛么,咯咯咯咯……”一边调笑着,一边跑了。

    “哦。”林锋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这个才是嫂子”说完还自顾自的点了一下头。

    “你皮痒是不是。”我抬起作势要打他:“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啊。”

    “咳咳嗯——”一阵咳嗽声传来,申银、田芳和舒佳已经走到了门口,站在我的面前。

    “申旅长,田处长,舒旅长!”我和林锋立正敬礼,“教导队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田芳和舒佳回了我一个军礼,申银看着我,微微的笑着。田芳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错,有傲气的资本。回戚州,为你请功。”说完转过头朝向申银:“申旅长,我和舒佳就先行一步了,皇堂重地就交给了。”说完朝我笑了一下,便和舒佳匆匆离去。

    “申旅长,我教导队做好战斗……”

    “好啦好啦。”申银笑着摆了摆手,“知道你们做好准备了,你们的任务就是和我的工兵旅一起守皇堂。”

    “又缩在这里啊!”还没等我说话,林锋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满肚子的委屈。我用脚踢了一下他,他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忙又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灰。

    “小林,别总是想着打仗,我这个几十年的老兵,没上过军校,不知道那么多军事术语,但是我的经验告诉我,跑得太快不是英雄,不跌跟头才是好汉,知道当兵的最高荣誉是什么吗?”

    林锋和我看着申银,他收敛了笑容,抬着头,眼睛瞪瞪的看着天空:“那就是,战争结束的那一瞬间,你还活着。”

    “好了,这些大道理以后回了戚州,再和你们酒桌上谈,到时候在德泰恒烫上一壶女儿红,想想都美啊,哈哈哈。”申银转过身,往炮楼走去,准备回旅部。

    “老申。”我往前走了一步,“不知道刚才的方案是什么?“

    “暂1团,舒佳的21旅,我107团以及炮营,统一由田芳指挥,急行军前往水西救援,我106团驻守皇堂,任务是不论什么情况,坚守至田芳回来。”

    “有没有留几门榴弹炮?”我关心这个。

    “两门。”申银笑了笑,慢慢往楼上走,我也在后面跟着:“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不过,丹阳驻军天亮前不会再有动作了,刚才一战,已经动了他们的神经,他们已经不敢正视皇堂。”

    走到二楼的地图前,申银又沉思了一会儿:“马参谋,安排一个营驻防姚家村。防止丹阳有部队绕过皇堂,故伎重演。”

    西南的炮声响了起来,炮声大的惊人,振的吊着的灯泡微微的摇晃着,看来战斗已经打响了。

    “不对!”申银猛然抬起了头,朝楼顶跑去,我忙跟上去,看到申银已经跑到西南的垛口那边拿着望远镜张望着。

    “老申,有什么问题。”我着急的问。

    “中计了,中计了,这炮声有问题。”老申一边看着一边摇头,一拳砸在垛口上:“如果是我们的部队到达水西村开始铺开攻击,没有可能那么早,他们是1点钟出发的,现在才过去半个小时,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到达水西,现在就开炮,必定是中了埋伏,而且,从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刚才的第一炮绝对不是我们的榴弹炮的声音,是更重的加农炮的炮声,也就是说,敌军已经做好准备,以逸待劳。”

    “报告。”卫兵跑上来了。

    “什么事?”申银板着脸,心情差到了极点。

    “在姚家村的部队,发现了十几个我们的士兵,是从西面过来的,他们说是22旅的,已经带到皇堂西门。”

    “赶快带他们过来,快去。”申银快步往楼下冲去。

    十三名士兵,衣衫褴褛,站在我们面前,满脸的烟灰,浑身的伤,不过还好,除了一个左手已经没了,其他的还都不是太致命的伤。

    “申旅长——”看到申银的那一瞬间,这些人都哇哇的哭了起来,有几个哭的双腿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是22旅哪个部分的?告诉我22旅现在在什么位置。”申银扶着其中一个少尉的肩膀,大声的吼着。

    “我是柳旅长的警卫排的3班长李二狗,22旅完了,除了我们几个,全完了,全完了————”

    “于师长呢?21旅的黄旅长呢?”

    “都完了,攻金州的第二次冲锋,柳旅长就重伤阵亡了,回撤的时候,师部被敌军的大炮给炸了,电台什么的都没用了,于师长被弹片击中头部,当时就不行了,我们旅就全乱了。两个团各自为战,拼命往东面突,下午的时候,黄旅长带着人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只剩下500多人了。黄旅长临时接管指挥,带着我们一直往北面边打边撤,到了一个叫后府庄的地方,就只有几十个人了,黄旅长腹部中了一枪,流血太多,她在牺牲前告诉我如果能跑出去,带一封信给皇堂的申旅长,这不我们在后府庄东北面山上的小树林里一直躲到天全黑了,才敢出来,趁着夜色往东面慢慢的挪,就怕再遇到敌军,这不,老天开眼,刚刚到姚家村,就看到自己人了。”李二狗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申银。

    “申旅长,见到此信,我已不在人世,目前情势危急,22旅已然全军覆没,于师长为国捐躯,柳旅长玉碎,我写此信特为告知,切不可前来救援,切记,切记。黄艳泣告。”

    “老于……你太大意了!”申银的眼眶里亮晶晶的,我知道那是强忍着的铁汉的泪,不让它流下来。双手托着黄艳的绝笔,不停的抖着。

    “马良,安排李班长他们几个兄弟到后面炮楼休息和养伤,叫炊事班弄点热乎的给他们送来。”

    “是。”马良答应完,就带着李二狗他们往北面的一个低矮的炮楼去了,那里是卫生队的所在。

    “通讯员。”申银朝着楼上吼着。

    “到。”通讯兵马上从楼上跑了下来。

    “给田芳发报,敌军有埋伏,22旅已经全军覆没,立即退兵。”

    “是。”记录完毕,通讯员立刻飞奔上了二楼指挥部。

    我一直站在申银的旁边,突然感觉到申银的身子往后面倒去,我连忙抱住他,扶着他靠着墙跟坐下,我感觉到他的身子一直在微微的抖,就像得了风寒打摆子那样。

    “老申,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挽回,我们应该考虑如何有更好的办法让田处长他们全身而退。”林锋端过来一杯水,我接过来递给申银,自己也靠着申银和他并排坐着。

    “田芳那里我已经有了安排,就在田芳他们出发前,我已经想到舒佳所说的那个在山上的加强营和他们的榴弹炮。如果要救援22旅,必须要对这股敌人进行骚扰,所以我已经让雪猫超小路到水西设伏,看具体形势对敌军进行骚扰以及部分重火力兵的清除和心理恐吓,以达到对救援部队施加援手的目的。”申银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水西村从昨天下午的时候,就没有22旅了,我们在皇堂听到的枪炮声和看到的炮火,都是敌军故意自己放的空炮,而且茅山山麓的部分大口径加农炮,应该也到了附近,单等我们入口袋,他们没有吃掉整个第七师,那么就围点打援,让我们一直以为22旅还在,一旦前去救援,就又能装个口袋,再不济,也能狠狠地咬我们一口。”

    “这,这也……”我也觉得,这一环套一环的,敌军里面一定有战略高手,为什么每一步都比我们高一招,我们总是被牵着鼻子走。

    “老申,我们现在怎么办?”我爬起来,在他前面蹲下来看着他。

    “等,只有等!”我们这里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去救了,我们的北面还有两个团数量不清的坦克虎视眈眈。如果我们把最后这个团1000多人也去救援了,皇堂是不可能守住。这里是要冲,不能丢,我们只有守住这里,等待他们撤回来。”申银站了起来,捶了捶自己心脏的位置,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走,上楼去看看。”

    在我们登上楼顶,正准备观察的时候,西南面的枪炮声开始减弱了,敌军的加农炮没有了那么整齐的射击,开始变得零零散散。

    “还好,看样子,他们应该撤出口袋了,希望如我所愿,损失不大。”

    申银的话,让我的心又稍稍的安了一些,但仍然有一点担心那些战友们的安危。

    申银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过于着急,着急就会乱了方寸,影响判断,我刚才就是老友牺牲,方寸大乱,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差点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我说过了,已经让雪猫提前与部队到达之前设伏,视情况给予一定的支援,这个人的厉害,你应该领教过吧。”

    “你说的是,树林里的那个狙击手,是您的兵?”想到当时连影子都没有看到,那位被敌军称之为鬼的狙击手,我就有点小兴奋:“是您派到树林里支援我的?”

    “严格的说,是第六军的兵,不是我申银的兵,辅助我旅,却独来独往,呵呵,以后,你会认识的。”申银谈到这个兵,有点眉飞色舞。

    正说着,西南方向的炮声已经完全停息了,只有零零星星的枪声。我知道,这些枪声里,一定有雪猫狙击的存在,我也相信,给这个人足够的掩体,就有一个人拖住一个营的敌军至少半小时的能力。当然,前提是敌军阵中没有与之相当的高手。

    申银看了看表,凌晨2点20分,这一仗打了不到一个小时,从时间上看,大致是敌军的口袋没有如愿扎紧,而田芳没有恋战,应该不会有过大的损失。

    “石杨,你带着教导队,去接应一下。”

    “是。”我点了点头,赶忙跑下去,喊上林锋招呼教导队集合后,出皇堂西门,往戚金大道急行军迎了过去。

    大约跑了有15分钟,我看到了前面的汽车灯光。为了以防万一,我让一班二班往道路两边埋伏子弹上膛,自己带着三班当路中间举枪站定。

    “前面是什么部队,报上番号。”我大声的吼道。

    “老子是你王爷爷,妈的,别那么小心了,快,快让开,让车先开过去。”汽车旁边突然窜出来一辆三轮摩托,加足了马力,冲我开过来。

    我一挥手,和三班的士兵立刻让到大路的北侧,让几辆汽车先行开过去,第一辆吉普车开的飞快,如果不是三炮叫的早,看他的样子是不准备刹车,直接把我撞飞的那种感觉。

    吉普车后面没多久是拉着榴弹炮的卡车,然后是大批的步兵在往回跑,跑得非常急,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

    摩托车在我边上减慢了速度,三炮一下子跳了下来,然后一挥手,那摩托车又一个加速就飞快的往前奔去了。

    “妈的,憋屈死了。”王三炮一拳砸在我的右胸上,打得我一个趔趄。

    “出什么事情了?”林锋一把扶住我,转头问王三炮。

    “我们的部队刚到赵庄,敌军的炮就响了,我们连22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莫名奇妙的被一顿轰,我们近4000多人,被压制在赵庄的南侧山坡下,无法前进。我的宪兵队和曲小亥的执法队的装备最好,都是冲锋用的自动步枪,就组织了几次冲锋,结果他妈的他们的火力太猛了,没用,老子端着机枪冲都冲不上去。”王三炮一把拉住我往东走:“别在这呆着,边走边说。”

    “老子人多,曲小亥人少,女兵又多,冲了几次,田处长让封姳带着新兵连和钟明的警卫营把她换下来了,她的执法队,回到指挥部附近,做警戒任务。”王三炮一边讲着,一边跑着,时不时还喘一会儿粗气。“也没多久,田处长就命令撤兵,于是,大家就陆陆续续的往回撤,我刚爬上我的摩托车,就听见炮弹飞过来的声音,你说寸不寸,直接就奔着曲小亥飞过去了。这田处长也是,这曲猪头炸死了就炸死了,非得跑过去推她一把,你说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一点都不值得。”王三炮一边说着,骂着,我看到了泪水从他不大的眼睛里哗哗的流下来,不带一点转弯的。

    “你是说——”我停下了我的脚步,望着王三炮。王三炮没想到我会停下来,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我已经不在他边上了,他也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发疯似的向着天空吼了一声“操——”,然后慢慢的蹲了下去,像个孩子一样,哇哇的哭了起来。

    “刚才的吉普车上,是她们两个,是么?”我呆呆的说着。

    “嗯。”王三炮点了一下头,刚才的大哭,变成了默默的抽泣。

    “炮火那么猛,都打倒指挥部了,怎么后来大部分士兵都出来了?”

    “山上应该有我们的狙击手,他们的炮手到后来都被压制的不怎么敢上炮位了。趁着这个间隙,我和封姳带着大家跑出来了,支春殿的后。“

    我机械的问,王三炮机械的回答着,他突然站了起来,回过头,看着我:“你怎么不问问我,她们两个怎么样了?”

    “支春的部队撤出来应该没问题吧。”

    “你为什么不问问她们两个怎么样了?”王三炮吼了起来。

    “我——不敢问……”我走到王三炮面前,“我只想听好消息。”

    “都还有活着,田处长的伤更重。”王三炮的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用他的大手在脸上胡乱的划拉了几下,也算擦了擦眼泪,“走吧,我们快走,也许到了据点,会有好消息呢。”

    “强行军,十分钟到达皇堂,撤!”我向跟着我的林锋挥了挥手,便和王三炮一起往前奔去,后面的林锋看着我的背影,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睛,拍了自己的脸颊两下,带着教导队的士兵快速的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