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播小文 NO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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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春节。吴世勋提出带鹿晗回家过年。
那日涂三攻击鹿晗的话他都记在心里。名分、承诺以及长长久久的未来，这些东西鹿晗可以不在乎，但他必须要给。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从今以后站在吴世勋身边的，是且只可能是鹿晗。
鹿晗欢欢喜喜地答应了，临行前明显有些紧张，家人这个概念对他来说很陌生。他只是因为要与陌生人亲近而忐忑，并不是担心吴世勋父母反对他们，他想不到那么深。吴世勋安慰他说父母都是很好的人，而且他早已向父母说明他俩的关系并给他们看了鹿晗的照片，他们非常喜欢他。
事实上吴世勋反而有点担心他们太过喜欢鹿晗，尤其是母亲。失去哥哥对他们全家都是沉痛的打击，母亲几乎崩溃，幸好有他和父亲陪伴才挺了过来。因为思念哥哥而产生的移情作用使他为窘迫的小快递员停下了脚步，到了母亲这里不知道会怎样。
果然不出吴世勋所料，一进门父母过于热情的欢迎让鹿晗很紧张，低着头紧紧握着他的手，右脚脚跟也不自觉地在地上轻磕。鹿晗的小世界里只住了吴世勋一个人，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压力，毛病憋不住就要发作。他努力克制自己保持注意力，做不到多礼貌至少不能跑神。吴世勋牵着他坐到沙发上，感受到他手心里已经一层薄汗，顿时心疼了要带人先回房间去。父母对这病症再熟悉不过，害得孩子这么紧张有些自责，立即应允。母亲更是已经红了眼眶，多半想到了哥哥。
吴世勋的房间是典型的少爷房间——简洁、优雅、高品质的套间，包含了一个不大的会客室、书房、卫生间、衣帽间以及一个敞亮的卧室，同他在浦东江畔的家布置得有几分相似。鹿晗在床上窝了一会儿后觉得好多了。吴世勋喜欢极简的床品，无论是两人的家里、公司休息室还是这里的卧室用的都是同一种埃及棉的床单被罩，连枕芯被芯都是一样的。熟悉的柔软触感还有满眼纯白让鹿晗很放松，钻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吴世勋把他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缓缓向他道出哥哥的事情、父母的心结以及那把黄色手柄的捕蝶网。鹿晗的脸一直埋在被子里，似乎并没有听见。吴世勋并不在意，侧首贴着鹿晗后脑勺也躺着不动。过了一会儿，被子里伸出来只手，安慰小狗似的在他头上摸了摸。他笑着捉过这只手亲了一下：“晚上要是不想下去吃饭也没事，我去端上来，我们在房间里吃。”
“不行。”鹿晗掀开被子，脸憋得有些红：“年夜饭，要吃的。”他认真着急得模样逗笑了吴世勋。亲一亲他的额头，吴世勋也认真地说：“对，一家人，年夜饭一定要吃。”
父母常年旅居国外，服务多年的老管家也在前年退休了，房子一直空置着，只着人定期来打扫。年前父母归国叫人来收拾布置，家里没有请帮佣，这顿年夜饭还得自己动手。鹿晗换上世勋妈妈早就为他备好的家居服，挽起袖子在厨房帮忙。吴世勋帮他套上围裙后赖着不走，连带世勋爸爸也端了杯茶靠在料理台边看娘儿俩料理食材。厨房再大四个人也太挤了，光看不出力的两个被世勋妈妈赶了出去。鹿晗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对着豆腐干切丝，偷偷地笑了。吴世勋看到他扬起的唇角总算放心，跟父亲在客厅喝茶聊天。
电视里正在播出春节晚会预热节目，一派喜庆祥和的气氛。厨房里炉灶上煨着鸡汤，炖锅里煮着笋干烧肉，空置一年的房子有了家的味道，世勋爸爸喝着茶格外舒心。鹿晗在料理台边认真地片鱼片，世勋妈妈手里端着腌海蜇头的盆不知不觉看住了。鹿晗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行家，但他专注的模样与众不同，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和他手里那条鱼。那样子像极了她大儿子专心画画时的情景。她心里半是酸楚半是欢喜，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道还好，还好这样乖巧的好孩子被我们家世勋找到了。
鹿晗很快解决掉鱼片，一抬眼发现世勋妈妈在看他有些不自在。把手和砧板菜刀洗干净后，他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盆，低着头轻声说：“阿姨，我来吧。”世勋妈妈站在他边上柔声说：“以后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别拘束。我们小鹿不勉强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爱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鹿晗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用力点头。世勋妈妈忍不住轻轻摩挲他的后背：“好孩子。”
一顿年夜饭吃得人无比满足，世勋妈妈本就厨艺出众，加上鹿晗的专业发挥，一桌饭菜滋味相当好。不过比起口腹上的饱足，更多的是心理上感受到的安定幸福。家族里老人孩子大多在国外，亲戚们也习惯在国外陪长辈过年，吴家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有年味。世勋陪着自己老爸喝了几杯，四个人脸上都挂着抹不去的笑意。吃完饭再吃团团圆圆的酒酿圆子，酒足饭饱后一家人在沙发上吃水果零食，妈妈给鹿晗剥了好些小核桃肉。到零点，守岁放炮仗。前院是草坪，大得像个高尔夫练习场，门口有个小型喷泉，车道绕着它正好是个环岛，世勋跟爸爸在喷泉前放炮仗。
老石库门里的房子最怕烟花爆竹，不允许放这些，鹿晗长这么大是第一次亲手放炮仗。世勋把着他的手放了一个，一声巨响吓得他钻在他怀里不肯出来，一家人笑得不行。后来只好躲在前厅，妈妈搂着他给他捂耳朵。有了炮仗的前车之鉴，鹿晗怎么也不肯去放焰火了。焰火买的少而精，世勋点燃一个最大的跑回他身边，抱着他一起看。鹿晗在每一次烟花绽放时惊呼出声，兴奋地像个孩子，开心地笑眯了眼。有了家的年原来如此美好。他双手合十看着天空，大声说：“新年好！”
爷爷，新年好。爷爷，我过得很好。
世勋当即看透了他的心思，也学他一样双手合十大喊：“我会好好照顾鹿晗的！”鹿晗惊讶地转头看过来，绚烂的花火映在他眼睛里，好似万千流星划过。世勋一把搂他进怀里，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会好好照顾鹿晗的。”
世勋爸爸又点燃了两个焰火。巨大的花形在空中接二连三璀璨迸发，照亮了这最温暖的除夕夜。
回到屋里世勋催着鹿晗上楼洗澡，自己又陪父母说了会儿话，等他从浴室出来时已经快两点了。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发现一向早睡的鹿晗虽然已经迷迷糊糊但仍强打着精神在等他。看着鹿晗特别缓慢地眨巴眼睛、愣愣地抱着被子的可爱模样，他果断被萌到了，心里阵阵发痒，忍不住从身后把人抱进怀里，贴着人耳边沉声说：“在等我？”
鹿晗痒得缩了缩肩膀：“一起睡。”
他亲着鹿晗耳后，手探进睡衣里，含糊地说：“嗯，你先睡，我玩会儿。”
作为被玩的那个叫鹿晗如何睡得着？几番撩拨下来他便向世勋怀里蹭，膝盖也磨蹭个不住，软软地喊了几声“世勋”像是讨饶又像是撒娇。世勋知道他有感觉了，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低头滑进被子里，给他含了起来。在情事上，鹿晗就像张白纸，世勋给他留下的痕迹就是他遵循和模仿的一切。除去一开始本能的羞赧之外，他早已被领着修炼成了相当磨人的小妖精——只属于吴世勋的小妖精。
世勋从被子里钻回来，鹿晗还沉浸在余韵中发蒙。他把人搂在怀里咬耳朵：“喜欢吗？”
“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嗯……喜欢你吃我。”
吴世勋有些坏心地贴着他股缝顶了顶，昂扬挺立的兄弟早已从内裤里解放出来，吐着**把他身上都弄湿了：“要吃你得用别的办法……给你下的电影看了吗？”
鹿晗点点头，抱着他的脖子说：“我已经会了。来吧。”说着抬头湿湿地吻他，啃着他的下颌线。
吴世勋失笑，明明是自己撩拨在先，现在却反倒被他撩拨了。只是今天累了一天，最关键的是一晚上鹿晗被他妈填了那么些东西到肚子里，哪里经得起他再进去。他对自己的杀伤力很清楚，今天这情况插到底，鹿晗非吐了不可。于是他蹭着鹿晗的鼻尖吻他：“太晚了，下次吧。”又哄着要他用手给自己弄出来。
鹿晗眨眨眼睛，舔了舔嘴唇笑了：“不要用手，用嘴吧。”说完就钻进被子里。吴世勋被他从喉结一路舔到伞顶，才刚含了几口就爽得差点缴械。他十指插进鹿晗柔软的发间，腰身轻轻挺动。嗯……我的小妖精。
年后吴世勋极为忙碌，今年是集团下属核心实业公司转型的一年，非常重要。年度工作动员会、一季度工作会议等等接踵而至，吴世勋忙得像个陀螺一刻不得闲。鹿晗很乖，跟着到公司的时候就待在休息室，吴世勋出差时就一个人待在家里，一个礼拜去看望刘奶奶一次。换做别人这么闷着时间久了肯定受不了，但对鹿晗来说反而很轻松，躲在世勋给他筑起的小世界里过得优哉游哉。
吴世勋是工作狂也是绝好的情人，即使再忙也不会冷落了鹿晗。甚至还趁着工作之便把人拐到香港，在情人节那天将鹿晗从里到外吃干抹净，以至于返程时鹿晗坐都没法儿坐。吴世勋弄了架小商务机让他一路舒舒坦坦地回来，哪怕只有一个多小时的飞行距离也不舍得他忍着疼，。
从香港回来以后，鹿晗学到了纪念日的意义。他摸摸藏在领口里的挂坠——那是枚戒指，跟世勋手上的是一对，为怕他戴着不习惯所以特地配了条项链给他戴在脖子上。他喜欢的不得了，也想送个礼物给世勋，就像他曾说过的，他要对世勋好。可是世勋简直是个天神一样的人，什么都会什么都有，送什么好呢？鹿晗带着这个烦恼找小董求助。
小董果然给出了绝佳建议：鹿晗手巧又有烹饪基础，不如去学做西点，正好给老板做个生日蛋糕。鹿晗欣然同意。小董一路帮他全部安排妥当，课程就定在K11的烘培教室，他一个朋友在那里做老师刚好可以照应。他给鹿晗做了详细的路线说明，连地铁卡都一并办好，周四下午第一次上课还特地请了年假陪鹿晗一起去。
鹿晗学得很认真，一个月里学会了不少蛋糕的制作方法。吴世勋对他的行动当然了如指掌，鹿晗也不瞒着他，课上做了饼干还带回家给他做点心。于是各路高管在下午进董事长办公室汇报工作时常常会看到一身正装、连头发丝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吴董一面翻看文件，一面吃着各种造型的手工饼干。花形的还好说，个别萌过头的形状由于反差太大实在让人很难忍。
有一次财务总监被叼着熊猫头饼干的老板惊得把原本要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老板皱着眉头对他说：“你愣着干什么？”发现他视线定在自己手里的饼干上接着又说：“这我的。”言下之意再好吃也没你的份。又不是小孩子，还护食。财务总监摸摸鼻子，你是老板你最英俊，你说了算。
很快临近四月中旬，吴世勋去BJ开会，跟鹿晗约好生日那天一定赶回来。鹿晗匆匆吃了顿早午饭，背上背包去烘培教室。他今天要做个巧克力慕斯蛋糕给世勋做礼物。普通的慕斯蛋糕在家里做就行，但他想做上礼拜刚学会的棋盘格花样，为了防止失败，他拜托老师陪着他做。
冻了两个小时，蛋糕完成度非常好，很成功。老师帮着他装盒，全部收拾好后他出发去瑞华集团大楼。虽然他跟世勋约好晚上在家里见，但他还是想把礼物第一时间拿给世勋。小董说世勋今天中午就能到公司。他看看手表已经三点多了，得快些才行。从K11到陆家嘴要在人流密集的人民广场转线，他拒绝了吴世勋派车接送他的提议坚持自己坐地铁。上下课时间都不是高峰时段，吴世勋也就随他了。
偏偏这一天出了事。
鹿晗乘上二号线想要给小董发条消息确认下世勋有没有到公司，一摸背包发现拉链被拉开了一点。他平时乘地铁都把包抱在胸前，今天因为要捧着宝贝蛋糕，所以背在身后。难道遭贼了？他赶紧检查背包，发现钱包在，只有手机没有了。拉链只开了一点点，他的手机是世勋给买的6p，不可能从这么小的口子里被挖出去，多半是忘在了烘培教室。教室里黄昏到晚上有好几堂课又是半开放式的，他怕手机被人拿走，赶紧折返回去找。然而他不知道小偷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来得及拿手机，没能再拿走钱包，甚至还为了掩饰罪行把他的拉链拉好，手机就是被偷了。烘培教室里哪里会有手机，带他的老师也走了，无人可问。他不死心，在那一层反反复复绕了不知多少圈才放弃。
烘培教室在大楼地下，鹿晗拖着沮丧的步子走向地铁通道时并不知道天色渐暗。已经五点了，晚高峰来了。
极度拥挤的人流，极度拥挤的地铁车厢，极度拥挤的地下通道。鹿晗护着正在融化的蛋糕和背包，理智被无限焦虑彻底吞没了。他站在人民广场拥挤的站台上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小蜗牛走丢了。
吴世勋急疯了。他下午四点多一开完会就打电话给鹿晗想说要不要去接他。谁知中午明明才通过话，这会儿竟然打不通了。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叫小董联系烘培教室。那边回说鹿晗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可能路上耽搁了所以还没到。要在晚高峰逆着路线去找人与大海捞针无异，吴世勋在办公室里等的心焦，又熬了二十分钟后还是不见人。烘培教室来电话说鹿晗手机丢了，现在重新出发往浦东过来。
明知鹿晗身体不好还由着他在晚高峰时间去挤地铁。吴世勋几乎被气死，闭着眼睛深呼吸了无数次才克制住想去把烘焙教室拆了的冲动。他在办公桌边绕了两圈后打了几通电话，叫人紧盯地铁监控。路上太挤，他得去接鹿晗。
1号线虽然爆挤，但鹿晗走路深深低着头，手里抱着蛋糕盒子，相较于下班急着回家的人们步行速度明显要慢，又有行动时间范围做参考，对于具备刑侦能力的专业人员来说并不难找。半个多小时后吴世勋接到通知，人找到了，从1号线人民广场站出的站。
鹿晗半途出地铁显然是糊涂了，人民广场那么多人，要怎么找！吴世勋急得一拳打在桌面上，桌子上电脑和大摞大摞的文件跟着一阵颤动。他到底是发什么毛病竟然让鹿晗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深呼吸了两次冷静下来，仔细思考鹿晗可能的去向。最好的可能是留在原地，在某个角落里发呆；最坏的可能是想回到浦东的家，但人糊涂了变成没头苍蝇一样乱走。他又打了几个电话后，调派人手出去找人。
鹿晗确实想回家。但是家在哪儿？怎么回去？他都不记得了。他忘了回家的路，忘了身上背着的包，忘了自己有钱可以打车。他心里想着吴世勋，眼睛里只剩下捧着的蛋糕。他要去找世勋，今天是世勋生日，他一定要回去。
华灯初上，夜色渐深。涂三带着两个兄弟慢悠悠地晃到幸福里的老房子门口。吴世勋看在刘奶奶的份上到底没把他逼上绝路，高利贷那里不再追着他要钱，只要每月按时交上利息就能过关。他暗中观察了一个月，老房子的新户主从没来过，多半又是吴世勋买了。今年年初幸福里这片破房子上了拆迁名单，里面的居民已经搬了个七七八八。涂三想着老娘房间里两口樟木箱子能值点儿钱，夜里撬门来看过，果然没搬走，于是带人来搬。没错，就是搬，老娘的东西他一样都没落着，这两个箱子本就该归他。
如今的幸福里基本没人住，晚上七点多，涂三吃过晚饭就大喇喇地叫上人一起过来，完全不怕被人发现闯空门。快到门口时，突然发现电线杆下面蹲着一个人，把他们吓了一跳。那人蹲着一动不动，涂三壮着胆往前几步再看发现居然是鹿晗。他在心底冷笑一声，这傻子总算犯在老子手里了。
“这不是鹿晗嘛。蹲在这里做什么？”
鹿晗低头盯着地上，没反应。旁人看涂三认识便问是谁。
“傻子。以前赖在我老娘家不走，好吃好喝把他伺候着就当做善事了。后来个小瘪三跟了老板翅膀硬了，他娘的害老子吃了大苦头。”他一脚踩在鹿晗肩膀上，凑上去逼视他：“我这条腿怎么伤的晓得伐？就是你男人给我下的套！”
旁人听见“跟了老板”“你男人”这几句，立刻爆发出猥琐的笑声。
鹿晗瞪着他不说话。他脚下用力把鹿晗踩得跌坐在地上：“你他娘的瞪谁？哼哼，我怎么说的？人家现在玩腻了不要你了对伐？哼，还敢跟我老三老四。”说着他看到鹿晗怀里的盒子，伸手就要抢。鹿晗抱着盒子想跑被他抓住胳膊拽倒，跌在地上还拼命护着盒子。涂三一脚踢在他背上，他痛哼出声却仍是抱着盒子不放手。涂三看他那个样子以为藏了什么贵重东西，更加想抢，用力攥着他手腕拉扯，被鹿晗狠狠咬了一口。他吃痛松开手，嘴里大骂。鹿晗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头朝他肚子上猛地一顶，将他顶得倒退好几步，后脑勺磕在后面人家的水泥窗台上眼冒金星。
另两个人见涂三吃亏，冲上来围住鹿晗要动手。弄堂里太过狭窄，鹿晗无处可躲，被那两人一左一右擒住胳膊。涂三抹了把脸，怒发冲冠抢过盒子，透过面上玻璃纸一看顿时大怒：“你他娘的拿个蛋糕骗老子！”鹿晗看蛋糕被扔在地上，气极了不断挣扎踢打，一脚踢到涂三的伤腿。涂三大骂一声：“小瘪三，你找死。”抬手就打。
眼看涂三的重拳冲着他的脸招呼过来，鹿晗本能地闭上眼睛却听见一声惨叫。他眼睛眯开一条缝，幽暗的光线下涂三倒在地上好像昏了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与另外两人扭打在一起。不，准确地说是那人正在殴打涂三的人。
吴世勋真是起了杀心。
他找了两个多小时，差点没把人民广场周边翻过来，心急如焚时突然想到鹿晗会不会回幸福里，这才赶过来。老远就看见鹿晗一头撞在涂三身上，又被人围了起来。他狂奔过去，掐准距离借着奔跑的冲力起脚对准涂三的头一记横踢直接踢在涂三后脑上，当场把人踢昏了。初中那会儿哥哥突然离世，他为排遣压力发泄情绪开始学习跆拳道，一直学到高中毕业出国才结束。这几个杂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消片刻那两个人也跟涂三一样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没工夫管那三人是死是活，赶紧把鹿晗抱在怀里检查：“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鹿晗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刚才还呲牙咬人的小狼狗一下子成了委屈的小兔子。吴世勋心疼得要死，抱着他胡乱地亲：“不怕，我在这里，我来了。乖，没事了。”如此这般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哄得他不哭，替他拿上背包刚要走时发现被扔在地上的蛋糕盒子。鹿晗一看盒子都快烂了又大哭起来。
原来根源在这里。吴世勋又好好哄了他几句，见他情绪缓和了一些便问：“给我的？”
鹿晗用力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吴世勋小心翼翼地抹去盒子上的土，搂着他的腰把人贴到怀里说：“没事，我们回家慢慢吃。”
回到家，吴世勋让鹿晗先去洗澡，自己到厨房把蛋糕转移到一个盘子里。浴室很大，干湿分区，开放式淋浴旁边是能容纳两人的按摩浴缸。吴世勋只穿了条内裤端着盘子走进浴室时，鹿晗刚把泡沫冲干净。折腾了四五个小时又被扔在地上，原先精致的蛋糕已经面目全非，慕斯都化了，里层漂亮的棋盘格纹早已模糊不清，看起来只是烂糟糟的一大坨巧克力色不明物体。鹿晗扁了扁嘴忍不住又想哭。
“怎么又红眼睛了？”吴世勋用手指挖了一点放进嘴里，细品了品后笑着说：“好吃。”说着把巧克力慕斯点在他的鼻尖再轻轻舔掉：“真的好吃。我很喜欢。”他把盘子放在随手边，又顺手把慕斯抹在鹿晗嘴唇上细细舔了一圈后吻他。慕斯虽然化了，鹿晗特地挑选的巧克力浓郁不减，香甜的滋味随着吴世勋舌头灵活的动作逐渐充满他整个口腔。鹿晗眨眨眼睛，不哭了。
“好吃吧？很成功。我们鹿晗是天才。”吴世勋又亲亲他。鹿晗红着脸笑了，抱住他脖子舔他的唇角：“还要。”
浴霸亮黄的暖光下，浴缸里正在蓄水，蒸得满屋都是热气。白色的防滑垫上鹿晗面色绯红，双腿被折到胸口，身上除了点点吻痕还有没舔干净的巧克力慕斯。慕斯早已彻底融化，跟他的汗水混合在一起不断滑落。他下面已不知出来了几回，现在半硬着仍滴滴答答往外可怜兮兮地淌眼泪。吴世勋把他从地上捞起来，自己靠在浴缸边，让他坐上来。“不要了……”鹿晗的胳膊软绵绵地抱住他的肩，声音软绵绵地抗议。世勋把慕斯抹在他**上吃的时候他还很兴奋，谁知竟被全身各处抹了个遍。世勋说今天就用蛋糕做晚饭，而他就是下饭菜……
吴世勋是打定主意慢慢吃他，为了怕他没体力故意掐着他不让他射，把他里里外外全部吃了一遍又一遍，连脚趾头都没放过。鹿晗一直在求饶，开始是求着要射，现在是被掏空了求着身上的人快些射。吴世勋为了玩得时间再长些特意戴了两层套子，哪里肯轻易放过他。扯掉一个套后也不逼他，只把人困在怀里结结实实地吻，直吻得鹿晗气喘吁吁乖乖扶着他那根一点一点坐下来。漫长的一轮结束后两个人身上滚得都是巧克力，滑腻腻的又进浴缸洗。吴世勋人在温水里泡着，手在鹿晗身上揉搓着，摸着摸着心猿意马，一只手往下再往下又偷偷钻了进去。鹿晗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跪在浴缸里嗯嗯啊啊地任他予取予求，最后彻底软在他怀里。
撇开之前的混乱不提，吴世勋的这个生日可谓过得心满意足。大半个蛋糕都进了他的肚子，一直甜到心里。鹿晗今天从兴奋到焦虑，又是紧张又是害怕，此刻被他干得彻底脱了力，眼睛都睁不开。吴世勋给他里外都细细洗净扛着出了浴室，拿浴巾擦干抱进被子里，又千哄万哄地喂了他一碗燕窝粥后才回浴室收拾。鹿晗脸皮薄，办事以后能自己整理的都要整理干净，不好意思让王阿姨打扫时看到。吴世勋全部收拾妥当终于也钻进被子里。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肌肤相亲体温交换，这种极致的亲密感受让他满足地叹了口气。他自身后抱着鹿晗，凑在他后颈闻闻，隐约还有淡淡的巧克力香便舔了一口。
“唔……”鹿晗翻身正对他，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生日快乐。”
乖孩子，原来一直撑着不睡在等他。吴世勋轻吻他额头：“今天是我过得最高兴的生日，今天的蛋糕是我收过的最好的礼物。”说着蹭蹭他的脸：“等你生日我也给你做一个，嗯？”
坏脑筋，再做一个还不是都被你吃掉。鹿晗没力气反驳，搂着他一心只想睡觉，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没有生日啊……”
吴世勋抚摸着他后背的手停了下来。
并不是每个孩子的出生都是被期待的，也不是每个孩子的生日都会有人为他庆祝。鹿晗是孤儿，是弃婴，他没有生日。吴世勋原本被甜蜜浸满了的心冒出一丝酸楚，抱着鹿晗的手更紧了些。真的，真的很想把全世界都给你啊，我的小蜗牛。
转眼就是春节。吴世勋提出带鹿晗回家过年。
那日涂三攻击鹿晗的话他都记在心里。名分、承诺以及长长久久的未来，这些东西鹿晗可以不在乎，但他必须要给。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从今以后站在吴世勋身边的，是且只可能是鹿晗。
鹿晗欢欢喜喜地答应了，临行前明显有些紧张，家人这个概念对他来说很陌生。他只是因为要与陌生人亲近而忐忑，并不是担心吴世勋父母反对他们，他想不到那么深。吴世勋安慰他说父母都是很好的人，而且他早已向父母说明他俩的关系并给他们看了鹿晗的照片，他们非常喜欢他。
事实上吴世勋反而有点担心他们太过喜欢鹿晗，尤其是母亲。失去哥哥对他们全家都是沉痛的打击，母亲几乎崩溃，幸好有他和父亲陪伴才挺了过来。因为思念哥哥而产生的移情作用使他为窘迫的小快递员停下了脚步，到了母亲这里不知道会怎样。
果然不出吴世勋所料，一进门父母过于热情的欢迎让鹿晗很紧张，低着头紧紧握着他的手，右脚脚跟也不自觉地在地上轻磕。鹿晗的小世界里只住了吴世勋一个人，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压力，毛病憋不住就要发作。他努力克制自己保持注意力，做不到多礼貌至少不能跑神。吴世勋牵着他坐到沙发上，感受到他手心里已经一层薄汗，顿时心疼了要带人先回房间去。父母对这病症再熟悉不过，害得孩子这么紧张有些自责，立即应允。母亲更是已经红了眼眶，多半想到了哥哥。
吴世勋的房间是典型的少爷房间——简洁、优雅、高品质的套间，包含了一个不大的会客室、书房、卫生间、衣帽间以及一个敞亮的卧室，同他在浦东江畔的家布置得有几分相似。鹿晗在床上窝了一会儿后觉得好多了。吴世勋喜欢极简的床品，无论是两人的家里、公司休息室还是这里的卧室用的都是同一种埃及棉的床单被罩，连枕芯被芯都是一样的。熟悉的柔软触感还有满眼纯白让鹿晗很放松，钻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吴世勋把他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缓缓向他道出哥哥的事情、父母的心结以及那把黄色手柄的捕蝶网。鹿晗的脸一直埋在被子里，似乎并没有听见。吴世勋并不在意，侧首贴着鹿晗后脑勺也躺着不动。过了一会儿，被子里伸出来只手，安慰小狗似的在他头上摸了摸。他笑着捉过这只手亲了一下：“晚上要是不想下去吃饭也没事，我去端上来，我们在房间里吃。”
“不行。”鹿晗掀开被子，脸憋得有些红：“年夜饭，要吃的。”他认真着急得模样逗笑了吴世勋。亲一亲他的额头，吴世勋也认真地说：“对，一家人，年夜饭一定要吃。”
父母常年旅居国外，服务多年的老管家也在前年退休了，房子一直空置着，只着人定期来打扫。年前父母归国叫人来收拾布置，家里没有请帮佣，这顿年夜饭还得自己动手。鹿晗换上世勋妈妈早就为他备好的家居服，挽起袖子在厨房帮忙。吴世勋帮他套上围裙后赖着不走，连带世勋爸爸也端了杯茶靠在料理台边看娘儿俩料理食材。厨房再大四个人也太挤了，光看不出力的两个被世勋妈妈赶了出去。鹿晗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对着豆腐干切丝，偷偷地笑了。吴世勋看到他扬起的唇角总算放心，跟父亲在客厅喝茶聊天。
电视里正在播出春节晚会预热节目，一派喜庆祥和的气氛。厨房里炉灶上煨着鸡汤，炖锅里煮着笋干烧肉，空置一年的房子有了家的味道，世勋爸爸喝着茶格外舒心。鹿晗在料理台边认真地片鱼片，世勋妈妈手里端着腌海蜇头的盆不知不觉看住了。鹿晗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行家，但他专注的模样与众不同，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和他手里那条鱼。那样子像极了她大儿子专心画画时的情景。她心里半是酸楚半是欢喜，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道还好，还好这样乖巧的好孩子被我们家世勋找到了。
鹿晗很快解决掉鱼片，一抬眼发现世勋妈妈在看他有些不自在。把手和砧板菜刀洗干净后，他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盆，低着头轻声说：“阿姨，我来吧。”世勋妈妈站在他边上柔声说：“以后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别拘束。我们小鹿不勉强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爱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鹿晗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用力点头。世勋妈妈忍不住轻轻摩挲他的后背：“好孩子。”
一顿年夜饭吃得人无比满足，世勋妈妈本就厨艺出众，加上鹿晗的专业发挥，一桌饭菜滋味相当好。不过比起口腹上的饱足，更多的是心理上感受到的安定幸福。家族里老人孩子大多在国外，亲戚们也习惯在国外陪长辈过年，吴家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有年味。世勋陪着自己老爸喝了几杯，四个人脸上都挂着抹不去的笑意。吃完饭再吃团团圆圆的酒酿圆子，酒足饭饱后一家人在沙发上吃水果零食，妈妈给鹿晗剥了好些小核桃肉。到零点，守岁放炮仗。前院是草坪，大得像个高尔夫练习场，门口有个小型喷泉，车道绕着它正好是个环岛，世勋跟爸爸在喷泉前放炮仗。
老石库门里的房子最怕烟花爆竹，不允许放这些，鹿晗长这么大是第一次亲手放炮仗。世勋把着他的手放了一个，一声巨响吓得他钻在他怀里不肯出来，一家人笑得不行。后来只好躲在前厅，妈妈搂着他给他捂耳朵。有了炮仗的前车之鉴，鹿晗怎么也不肯去放焰火了。焰火买的少而精，世勋点燃一个最大的跑回他身边，抱着他一起看。鹿晗在每一次烟花绽放时惊呼出声，兴奋地像个孩子，开心地笑眯了眼。有了家的年原来如此美好。他双手合十看着天空，大声说：“新年好！”
爷爷，新年好。爷爷，我过得很好。
世勋当即看透了他的心思，也学他一样双手合十大喊：“我会好好照顾鹿晗的！”鹿晗惊讶地转头看过来，绚烂的花火映在他眼睛里，好似万千流星划过。世勋一把搂他进怀里，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会好好照顾鹿晗的。”
世勋爸爸又点燃了两个焰火。巨大的花形在空中接二连三璀璨迸发，照亮了这最温暖的除夕夜。
回到屋里世勋催着鹿晗上楼洗澡，自己又陪父母说了会儿话，等他从浴室出来时已经快两点了。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发现一向早睡的鹿晗虽然已经迷迷糊糊但仍强打着精神在等他。看着鹿晗特别缓慢地眨巴眼睛、愣愣地抱着被子的可爱模样，他果断被萌到了，心里阵阵发痒，忍不住从身后把人抱进怀里，贴着人耳边沉声说：“在等我？”
鹿晗痒得缩了缩肩膀：“一起睡。”
他亲着鹿晗耳后，手探进睡衣里，含糊地说：“嗯，你先睡，我玩会儿。”
作为被玩的那个叫鹿晗如何睡得着？几番撩拨下来他便向世勋怀里蹭，膝盖也磨蹭个不住，软软地喊了几声“世勋”像是讨饶又像是撒娇。世勋知道他有感觉了，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低头滑进被子里，给他含了起来。在情事上，鹿晗就像张白纸，世勋给他留下的痕迹就是他遵循和模仿的一切。除去一开始本能的羞赧之外，他早已被领着修炼成了相当磨人的小妖精——只属于吴世勋的小妖精。
世勋从被子里钻回来，鹿晗还沉浸在余韵中发蒙。他把人搂在怀里咬耳朵：“喜欢吗？”
“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嗯……喜欢你吃我。”
吴世勋有些坏心地贴着他股缝顶了顶，昂扬挺立的兄弟早已从内裤里解放出来，吐着**把他身上都弄湿了：“要吃你得用别的办法……给你下的电影看了吗？”
鹿晗点点头，抱着他的脖子说：“我已经会了。来吧。”说着抬头湿湿地吻他，啃着他的下颌线。
吴世勋失笑，明明是自己撩拨在先，现在却反倒被他撩拨了。只是今天累了一天，最关键的是一晚上鹿晗被他妈填了那么些东西到肚子里，哪里经得起他再进去。他对自己的杀伤力很清楚，今天这情况插到底，鹿晗非吐了不可。于是他蹭着鹿晗的鼻尖吻他：“太晚了，下次吧。”又哄着要他用手给自己弄出来。
鹿晗眨眨眼睛，舔了舔嘴唇笑了：“不要用手，用嘴吧。”说完就钻进被子里。吴世勋被他从喉结一路舔到伞顶，才刚含了几口就爽得差点缴械。他十指插进鹿晗柔软的发间，腰身轻轻挺动。嗯……我的小妖精。
年后吴世勋极为忙碌，今年是集团下属核心实业公司转型的一年，非常重要。年度工作动员会、一季度工作会议等等接踵而至，吴世勋忙得像个陀螺一刻不得闲。鹿晗很乖，跟着到公司的时候就待在休息室，吴世勋出差时就一个人待在家里，一个礼拜去看望刘奶奶一次。换做别人这么闷着时间久了肯定受不了，但对鹿晗来说反而很轻松，躲在世勋给他筑起的小世界里过得优哉游哉。
吴世勋是工作狂也是绝好的情人，即使再忙也不会冷落了鹿晗。甚至还趁着工作之便把人拐到香港，在情人节那天将鹿晗从里到外吃干抹净，以至于返程时鹿晗坐都没法儿坐。吴世勋弄了架小商务机让他一路舒舒坦坦地回来，哪怕只有一个多小时的飞行距离也不舍得他忍着疼，。
从香港回来以后，鹿晗学到了纪念日的意义。他摸摸藏在领口里的挂坠——那是枚戒指，跟世勋手上的是一对，为怕他戴着不习惯所以特地配了条项链给他戴在脖子上。他喜欢的不得了，也想送个礼物给世勋，就像他曾说过的，他要对世勋好。可是世勋简直是个天神一样的人，什么都会什么都有，送什么好呢？鹿晗带着这个烦恼找小董求助。
小董果然给出了绝佳建议：鹿晗手巧又有烹饪基础，不如去学做西点，正好给老板做个生日蛋糕。鹿晗欣然同意。小董一路帮他全部安排妥当，课程就定在K11的烘培教室，他一个朋友在那里做老师刚好可以照应。他给鹿晗做了详细的路线说明，连地铁卡都一并办好，周四下午第一次上课还特地请了年假陪鹿晗一起去。
鹿晗学得很认真，一个月里学会了不少蛋糕的制作方法。吴世勋对他的行动当然了如指掌，鹿晗也不瞒着他，课上做了饼干还带回家给他做点心。于是各路高管在下午进董事长办公室汇报工作时常常会看到一身正装、连头发丝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吴董一面翻看文件，一面吃着各种造型的手工饼干。花形的还好说，个别萌过头的形状由于反差太大实在让人很难忍。
有一次财务总监被叼着熊猫头饼干的老板惊得把原本要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老板皱着眉头对他说：“你愣着干什么？”发现他视线定在自己手里的饼干上接着又说：“这我的。”言下之意再好吃也没你的份。又不是小孩子，还护食。财务总监摸摸鼻子，你是老板你最英俊，你说了算。
很快临近四月中旬，吴世勋去BJ开会，跟鹿晗约好生日那天一定赶回来。鹿晗匆匆吃了顿早午饭，背上背包去烘培教室。他今天要做个巧克力慕斯蛋糕给世勋做礼物。普通的慕斯蛋糕在家里做就行，但他想做上礼拜刚学会的棋盘格花样，为了防止失败，他拜托老师陪着他做。
冻了两个小时，蛋糕完成度非常好，很成功。老师帮着他装盒，全部收拾好后他出发去瑞华集团大楼。虽然他跟世勋约好晚上在家里见，但他还是想把礼物第一时间拿给世勋。小董说世勋今天中午就能到公司。他看看手表已经三点多了，得快些才行。从K11到陆家嘴要在人流密集的人民广场转线，他拒绝了吴世勋派车接送他的提议坚持自己坐地铁。上下课时间都不是高峰时段，吴世勋也就随他了。
偏偏这一天出了事。
鹿晗乘上二号线想要给小董发条消息确认下世勋有没有到公司，一摸背包发现拉链被拉开了一点。他平时乘地铁都把包抱在胸前，今天因为要捧着宝贝蛋糕，所以背在身后。难道遭贼了？他赶紧检查背包，发现钱包在，只有手机没有了。拉链只开了一点点，他的手机是世勋给买的6p，不可能从这么小的口子里被挖出去，多半是忘在了烘培教室。教室里黄昏到晚上有好几堂课又是半开放式的，他怕手机被人拿走，赶紧折返回去找。然而他不知道小偷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来得及拿手机，没能再拿走钱包，甚至还为了掩饰罪行把他的拉链拉好，手机就是被偷了。烘培教室里哪里会有手机，带他的老师也走了，无人可问。他不死心，在那一层反反复复绕了不知多少圈才放弃。
烘培教室在大楼地下，鹿晗拖着沮丧的步子走向地铁通道时并不知道天色渐暗。已经五点了，晚高峰来了。
极度拥挤的人流，极度拥挤的地铁车厢，极度拥挤的地下通道。鹿晗护着正在融化的蛋糕和背包，理智被无限焦虑彻底吞没了。他站在人民广场拥挤的站台上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小蜗牛走丢了。
吴世勋急疯了。他下午四点多一开完会就打电话给鹿晗想说要不要去接他。谁知中午明明才通过话，这会儿竟然打不通了。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叫小董联系烘培教室。那边回说鹿晗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可能路上耽搁了所以还没到。要在晚高峰逆着路线去找人与大海捞针无异，吴世勋在办公室里等的心焦，又熬了二十分钟后还是不见人。烘培教室来电话说鹿晗手机丢了，现在重新出发往浦东过来。
明知鹿晗身体不好还由着他在晚高峰时间去挤地铁。吴世勋几乎被气死，闭着眼睛深呼吸了无数次才克制住想去把烘焙教室拆了的冲动。他在办公桌边绕了两圈后打了几通电话，叫人紧盯地铁监控。路上太挤，他得去接鹿晗。
1号线虽然爆挤，但鹿晗走路深深低着头，手里抱着蛋糕盒子，相较于下班急着回家的人们步行速度明显要慢，又有行动时间范围做参考，对于具备刑侦能力的专业人员来说并不难找。半个多小时后吴世勋接到通知，人找到了，从1号线人民广场站出的站。
鹿晗半途出地铁显然是糊涂了，人民广场那么多人，要怎么找！吴世勋急得一拳打在桌面上，桌子上电脑和大摞大摞的文件跟着一阵颤动。他到底是发什么毛病竟然让鹿晗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深呼吸了两次冷静下来，仔细思考鹿晗可能的去向。最好的可能是留在原地，在某个角落里发呆；最坏的可能是想回到浦东的家，但人糊涂了变成没头苍蝇一样乱走。他又打了几个电话后，调派人手出去找人。
鹿晗确实想回家。但是家在哪儿？怎么回去？他都不记得了。他忘了回家的路，忘了身上背着的包，忘了自己有钱可以打车。他心里想着吴世勋，眼睛里只剩下捧着的蛋糕。他要去找世勋，今天是世勋生日，他一定要回去。
华灯初上，夜色渐深。涂三带着两个兄弟慢悠悠地晃到幸福里的老房子门口。吴世勋看在刘奶奶的份上到底没把他逼上绝路，高利贷那里不再追着他要钱，只要每月按时交上利息就能过关。他暗中观察了一个月，老房子的新户主从没来过，多半又是吴世勋买了。今年年初幸福里这片破房子上了拆迁名单，里面的居民已经搬了个七七八八。涂三想着老娘房间里两口樟木箱子能值点儿钱，夜里撬门来看过，果然没搬走，于是带人来搬。没错，就是搬，老娘的东西他一样都没落着，这两个箱子本就该归他。
如今的幸福里基本没人住，晚上七点多，涂三吃过晚饭就大喇喇地叫上人一起过来，完全不怕被人发现闯空门。快到门口时，突然发现电线杆下面蹲着一个人，把他们吓了一跳。那人蹲着一动不动，涂三壮着胆往前几步再看发现居然是鹿晗。他在心底冷笑一声，这傻子总算犯在老子手里了。
“这不是鹿晗嘛。蹲在这里做什么？”
鹿晗低头盯着地上，没反应。旁人看涂三认识便问是谁。
“傻子。以前赖在我老娘家不走，好吃好喝把他伺候着就当做善事了。后来个小瘪三跟了老板翅膀硬了，他娘的害老子吃了大苦头。”他一脚踩在鹿晗肩膀上，凑上去逼视他：“我这条腿怎么伤的晓得伐？就是你男人给我下的套！”
旁人听见“跟了老板”“你男人”这几句，立刻爆发出猥琐的笑声。
鹿晗瞪着他不说话。他脚下用力把鹿晗踩得跌坐在地上：“你他娘的瞪谁？哼哼，我怎么说的？人家现在玩腻了不要你了对伐？哼，还敢跟我老三老四。”说着他看到鹿晗怀里的盒子，伸手就要抢。鹿晗抱着盒子想跑被他抓住胳膊拽倒，跌在地上还拼命护着盒子。涂三一脚踢在他背上，他痛哼出声却仍是抱着盒子不放手。涂三看他那个样子以为藏了什么贵重东西，更加想抢，用力攥着他手腕拉扯，被鹿晗狠狠咬了一口。他吃痛松开手，嘴里大骂。鹿晗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头朝他肚子上猛地一顶，将他顶得倒退好几步，后脑勺磕在后面人家的水泥窗台上眼冒金星。
另两个人见涂三吃亏，冲上来围住鹿晗要动手。弄堂里太过狭窄，鹿晗无处可躲，被那两人一左一右擒住胳膊。涂三抹了把脸，怒发冲冠抢过盒子，透过面上玻璃纸一看顿时大怒：“你他娘的拿个蛋糕骗老子！”鹿晗看蛋糕被扔在地上，气极了不断挣扎踢打，一脚踢到涂三的伤腿。涂三大骂一声：“小瘪三，你找死。”抬手就打。
眼看涂三的重拳冲着他的脸招呼过来，鹿晗本能地闭上眼睛却听见一声惨叫。他眼睛眯开一条缝，幽暗的光线下涂三倒在地上好像昏了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与另外两人扭打在一起。不，准确地说是那人正在殴打涂三的人。
吴世勋真是起了杀心。
他找了两个多小时，差点没把人民广场周边翻过来，心急如焚时突然想到鹿晗会不会回幸福里，这才赶过来。老远就看见鹿晗一头撞在涂三身上，又被人围了起来。他狂奔过去，掐准距离借着奔跑的冲力起脚对准涂三的头一记横踢直接踢在涂三后脑上，当场把人踢昏了。初中那会儿哥哥突然离世，他为排遣压力发泄情绪开始学习跆拳道，一直学到高中毕业出国才结束。这几个杂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消片刻那两个人也跟涂三一样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没工夫管那三人是死是活，赶紧把鹿晗抱在怀里检查：“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鹿晗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刚才还呲牙咬人的小狼狗一下子成了委屈的小兔子。吴世勋心疼得要死，抱着他胡乱地亲：“不怕，我在这里，我来了。乖，没事了。”如此这般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哄得他不哭，替他拿上背包刚要走时发现被扔在地上的蛋糕盒子。鹿晗一看盒子都快烂了又大哭起来。
原来根源在这里。吴世勋又好好哄了他几句，见他情绪缓和了一些便问：“给我的？”
鹿晗用力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吴世勋小心翼翼地抹去盒子上的土，搂着他的腰把人贴到怀里说：“没事，我们回家慢慢吃。”
回到家，吴世勋让鹿晗先去洗澡，自己到厨房把蛋糕转移到一个盘子里。浴室很大，干湿分区，开放式淋浴旁边是能容纳两人的按摩浴缸。吴世勋只穿了条内裤端着盘子走进浴室时，鹿晗刚把泡沫冲干净。折腾了四五个小时又被扔在地上，原先精致的蛋糕已经面目全非，慕斯都化了，里层漂亮的棋盘格纹早已模糊不清，看起来只是烂糟糟的一大坨巧克力色不明物体。鹿晗扁了扁嘴忍不住又想哭。
“怎么又红眼睛了？”吴世勋用手指挖了一点放进嘴里，细品了品后笑着说：“好吃。”说着把巧克力慕斯点在他的鼻尖再轻轻舔掉：“真的好吃。我很喜欢。”他把盘子放在随手边，又顺手把慕斯抹在鹿晗嘴唇上细细舔了一圈后吻他。慕斯虽然化了，鹿晗特地挑选的巧克力浓郁不减，香甜的滋味随着吴世勋舌头灵活的动作逐渐充满他整个口腔。鹿晗眨眨眼睛，不哭了。
“好吃吧？很成功。我们鹿晗是天才。”吴世勋又亲亲他。鹿晗红着脸笑了，抱住他脖子舔他的唇角：“还要。”
浴霸亮黄的暖光下，浴缸里正在蓄水，蒸得满屋都是热气。白色的防滑垫上鹿晗面色绯红，双腿被折到胸口，身上除了点点吻痕还有没舔干净的巧克力慕斯。慕斯早已彻底融化，跟他的汗水混合在一起不断滑落。他下面已不知出来了几回，现在半硬着仍滴滴答答往外可怜兮兮地淌眼泪。吴世勋把他从地上捞起来，自己靠在浴缸边，让他坐上来。“不要了……”鹿晗的胳膊软绵绵地抱住他的肩，声音软绵绵地抗议。世勋把慕斯抹在他**上吃的时候他还很兴奋，谁知竟被全身各处抹了个遍。世勋说今天就用蛋糕做晚饭，而他就是下饭菜……
吴世勋是打定主意慢慢吃他，为了怕他没体力故意掐着他不让他射，把他里里外外全部吃了一遍又一遍，连脚趾头都没放过。鹿晗一直在求饶，开始是求着要射，现在是被掏空了求着身上的人快些射。吴世勋为了玩得时间再长些特意戴了两层套子，哪里肯轻易放过他。扯掉一个套后也不逼他，只把人困在怀里结结实实地吻，直吻得鹿晗气喘吁吁乖乖扶着他那根一点一点坐下来。漫长的一轮结束后两个人身上滚得都是巧克力，滑腻腻的又进浴缸洗。吴世勋人在温水里泡着，手在鹿晗身上揉搓着，摸着摸着心猿意马，一只手往下再往下又偷偷钻了进去。鹿晗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跪在浴缸里嗯嗯啊啊地任他予取予求，最后彻底软在他怀里。
撇开之前的混乱不提，吴世勋的这个生日可谓过得心满意足。大半个蛋糕都进了他的肚子，一直甜到心里。鹿晗今天从兴奋到焦虑，又是紧张又是害怕，此刻被他干得彻底脱了力，眼睛都睁不开。吴世勋给他里外都细细洗净扛着出了浴室，拿浴巾擦干抱进被子里，又千哄万哄地喂了他一碗燕窝粥后才回浴室收拾。鹿晗脸皮薄，办事以后能自己整理的都要整理干净，不好意思让王阿姨打扫时看到。吴世勋全部收拾妥当终于也钻进被子里。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肌肤相亲体温交换，这种极致的亲密感受让他满足地叹了口气。他自身后抱着鹿晗，凑在他后颈闻闻，隐约还有淡淡的巧克力香便舔了一口。
“唔……”鹿晗翻身正对他，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生日快乐。”
乖孩子，原来一直撑着不睡在等他。吴世勋轻吻他额头：“今天是我过得最高兴的生日，今天的蛋糕是我收过的最好的礼物。”说着蹭蹭他的脸：“等你生日我也给你做一个，嗯？”
坏脑筋，再做一个还不是都被你吃掉。鹿晗没力气反驳，搂着他一心只想睡觉，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没有生日啊……”
吴世勋抚摸着他后背的手停了下来。
并不是每个孩子的出生都是被期待的，也不是每个孩子的生日都会有人为他庆祝。鹿晗是孤儿，是弃婴，他没有生日。吴世勋原本被甜蜜浸满了的心冒出一丝酸楚，抱着鹿晗的手更紧了些。真的，真的很想把全世界都给你啊，我的小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