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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生者常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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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触景生情。

    几万年前,柳炙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有触景生情的一天。

    当时的他和现在的蒙书一般,自由潇洒,纵情三界,家族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为什么是事情所累。

    可是,有些事情总是那样的出乎意料。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可能的变为现实,而曾经拥有的变为失去。

    这几万年的光阴,有很多时候,他觉得他似乎已经腐烂到时光的缝隙之中了。

    他觉得自己是透明的,因为走在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他走在人间的街头,看着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看着满街车水马龙的,所有的都不属于他,所有的一切都对他投来陌生的眼光。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后来知道了,那是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或者说,是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事物都不认识他。

    那种似乎已经剥离了这个世界的感觉让人觉得痛苦麻木。

    所以,他要找一个答案,要去做一些事情。

    执着了几万年,与其说是为了家族的仇恨,为了家族的荣誉,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

    因为,他不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时代,他们家族和神族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灭亡,一样的留下孤独的后裔行走在这世间。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相似。

    遇到这个谷主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不只是他一个人在孤独的等待着,执着着,在他没有去过的地方,其实还有那么多的人在那里像是一匹孤狼一般默默前行着,为的只是自己心里面一点点的执着。

    人行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谁又不是在孤独的前行呢?

    但是,他们已经决定了,所以,就永远的不会后悔。

    柳炙会在很多个夜里想起自己的姐姐以及父母,但是很久很久之后,他却渐渐的忘记了姐姐和父母的音容笑貌。

    他忽然发现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可怕,他觉得,时间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可怕到可以让一个人将自己最亲近的人遗忘了。

    如果将最爱的人都遗忘了,那么他的执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远处的长风穿过山谷进入庭院,一树的花叶随之舞动,烂漫的像是画中的景象。

    今夜有漫天的星辰,璀璨的犹如宝石。

    他依稀的记得,几万年前的星辰似乎也是这样。

    几万年,犹如白驹过隙,漫天的星辰依旧,可是人已经早早地都不在了。

    谷主刚才离开了一会,这会又回来了。

    她依旧穿着那一袭黑色的衣裙,站在柳炙的身后和柳炙一起看着那漫天的星辰。

    等了不会之后,正北方的北斗星开始移动了。

    那七颗连成一个勺子状的星辰一起慢慢的在天空中转了一圈。

    若是不经意的看起来,很多人可能感觉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若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幕,会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如今,司星之神还在星缘宫吗?”

    谷主站在柳炙的身边问到。

    关于外面的事情,她觉得柳炙比她知道的多。

    转过身来,柳炙道:“在也不在,难说。”

    听着柳炙清冷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况且,他也不会开玩笑。

    “什么意思?”迟疑了片刻之后,谷主看着柳炙的眼睛道。

    “天族的事情,对司星之神的影响很大,所以,除非是天象出现问题,他会在星缘殿,其他的时候,三界之中,没有人见过他。”

    司星之神,一个在那一场旷世劫难中存活下来的神。

    他的存活并不是偶然,而是被可以安排的。

    在劫难之前,黎蔚就已经定好了不参加战役的人员。

    没有参加的不仅仅是那些神明的后裔,还有那些必须活着的神。

    天象包罗万物,因而,司星之神就成了那些必须存活的神明名单中的一个。

    彼时的司星之神正是年少狷介,当听知道他不能够参加战役的时候,他自然是不同意,因而在战役的前一天,黎蔚为了防止他上战场,早在前一夜就用法术将他困住。

    而当黎蔚率领天族众神和邪灵同归于尽的时候,黎蔚的法术才自动解除,因而他就看到了那一幕,所有天族的兄弟姐妹们在他的眼前魂飞魄散了。

    之后的司星之神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他不发怒,但是却很少和人说话了。

    他沉默寡言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

    后来,三界很少有妖魔见过司星之神,只是偶尔的有机会能够看到司星之神回到星缘殿,当然,那个时候往往是天象出现异常的时候。

    除此之外,三界鲜少见到司星之神的身影。

    柳炙明白那种感受,那种感受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出门去玩,而回去的时候,那原本还在嬉笑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家里面空空的,像是从来都没有人来过一般。

    而你站在那里,能看到风往哪个方向吹,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就好像是在一瞬间掉进了冰窟里一般,与世隔绝,孤独无依,寒冷无边。

    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曾经那些熟悉的脸庞。

    其实,在那一场劫难当中,最痛苦的不是死去的,而是那些想死却不能死,独自苟活在这人世间的。

    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

    痛苦的,永远是活着的。

    听完柳炙的解释,谷主也沉默了。

    她那碧波荡漾的眼眸像是一刹那被冰封了一般,显得异常的落寞。

    是啊,痛苦的永远是活着的人。

    就好比此刻的他们。

    “现在天象有异变,想来是司星之神回来了。”谷主遥望着那一片璀璨的星海,依稀的想起司星之神的模样来。

    那个时候,他在三界中是个有名的美男,所到之处,无论是妖界还是人间,都会引起一阵骚动来,收到姑娘送花是毋庸置疑的,有的时候,有些胆子大的姑娘甚至会紧追着他不放。

    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姑娘能够入得他的法眼。

    曾经一度的,三界认为司星之神喜欢男人。

    以前她去天界找黎蔚的时候,偶尔会碰骚司星之神,他每次都是笑着和她打招呼,然后悠哉悠哉的离去。

    后来天族灭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过山谷,也不知道那司星之神变化之后到底是什么模样。

    她想象着,如果见到了的话,她可能也会觉得诧异吧!

    “你去吗?”谷主看着柳炙道。

    她想柳炙应该也是想要去找司星之神的吧!

    他要做的是颠覆一切的大事,而这种事情,没有人知道可不可能,而司星之神作为存活在这三界之中的神明之一,自然是柳炙询问的对象了。

    虽然这些年,司星之神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可是,柳炙不相信,他是已经绝望了,已经放弃了。

    沉默,更多的时候不是沉默,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惊人的爆发。

    所以,柳炙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做一只孤狼。

    有时候能够寻找捷径,那就没有必要自己钻牛角尖。

    司星之神的法力和他不相上下,他找他来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就去。”柳炙笑着看着谷主,语气淡然,而眼眸却透着坚定。

    当然要去,为何不去?

    这一夜,路青扬终于能够好好的睡一觉了。

    蒙书自从好了之后就安分了许多,也或许是突然进入寒冰状态消耗了他的许多经历,总之,现在他已经乖乖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蒙书睡着的模样十分的人畜无害,像是一个书香门第的乖巧公子,这和他醒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路青扬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最后他也躺了下来安稳的睡去。

    清晨,依旧是阳光璀璨,两人醒来之后洗漱完毕就去用餐了。

    不过,他们觉得今日有些奇怪,以前就算是他们两个的妖怪不吃东西,那也难免会出来见他们,就算是谷主不出来,但是柳炙一定会出来吃一些饭。

    而今日,他们从醒来到吃完饭,都没有见过柳炙和谷主的身影。

    路青扬和蒙书猜测这两个人应该是不在,否则,怎么会这么久都不出来呢?

    不过他们在不在对于他们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反正蒙书在这里就只是为了被他们利用。

    所以两人就继续开始修炼法术了。

    能够集中意念之后,接下来要学的就是御风飞行了。

    飞行是最基本的,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有些难度的。

    两个走了十几年路的人,忽然要他们双脚离地空中飞行,这对于他们自己都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然而,他们也都知道,他们走的这一条路是修仙之路,所以将来接受的都是那些曾经以为不可能的事情。

    今后的他们不能够再以人类的视角看事物了,他们要站在整个三界的角度去看。

    两人背诵了口诀,掌握了新发,接下来就开始练习了。

    他们走了出来,站在走廊上,念动口诀,集中意念,开始御风。

    不久之后,路青扬勉强能够飘起来了,可是蒙书却和路青扬有很大的差距。

    现在的他,连一点变化都没有,不管他多么心无旁骛的集中意念念动口诀,可是,最后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不过蒙书的心态还是很好的,他也并不气馁,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尝试。

    路青扬也察觉到蒙书的不对劲,因此就停了下来走到蒙书身边帮他寻找原因。

    “你现在试试能不能以意念控制物品。”

    路青扬隐隐约约的觉得,蒙书似乎一夜之间身体上变化了许多。

    而且他猜测,那和昨天蒙书忽然身体变寒的事情有很大的关系。

    他知道蒙书大概也猜到了,只不过他还是想要试试。

    同从了路青扬的建议,蒙书开始用意念控制东西。

    他的左手两指并拢,指着走廊上面挂着的灯笼,然后念动口诀。

    然而结果和他猜测的一样,那灯笼依旧纹丝不动的挂在那里,没有四号变化。

    这样的话,那就是说明了蒙书不仅学不了御风飞行,就连带着昨天学会的东西都已经荒废了。

    这样,已经不用再尝试了。

    很明显,自从昨夜那件事情之后,蒙书的身体彻底的变了,原本能够轻轻松松学会的法术,如今,难如登天。

    这就好像是一个绝世的武林高手被挑了奇经八脉一般,以前的那些令人惊艳的独门绝技现在都不能够使出了。

    完完全全的就是一个废人。

    路青扬看着蒙书,等着他说话。

    而蒙书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气愤的神色,也没有佯装无事强颜欢笑,他依旧是开始的时候那一种从容的样子,对于刚才的事情,表现得就好像是那些事情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一般

    。

    他笑着对路青扬道:“看来现在我是暂时不能学了,无妨,我看着你学吧!咱们两个的速度差不多,我先看一会积累经验。”

    见到他这一副样子,路青扬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蒙书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因此,他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一如刚才,继续的练习御风飞行。

    而此时,九天之上,星缘殿,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站在一张画前。

    白发之人自然是司星之神。

    若是看到他的脸,一定会很惊讶,因为绝对想不到,这样一个满头银丝的人,竟然长了那样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那一双丹凤眼,尽管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看起来却异常的妩媚。那竟不像是神明,而像是一个妖神。他的嘴唇则是十分的鲜红,像是要滴出血一般。

    他的五官极其的精致,不像是真的,倒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

    很少有这种人,能够将妖冶和高雅集为一体。

    他站在那里,一直盯着眼前的那一幅画看着,而他的眼眸之中则是十分的清冷,不带半分的情绪。

    周遭的墙壁都是用白玉石铺就而成,显得空灵孤独,而他一袭紫色的衣衫独立在那里,光滑的白玉地板上映照出他修长的身姿,可是,却是那么的孤独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