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客串

作者:美丽的阿朱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发现自己没死,有一瞬间我甚至感到了失望。但接着便是欣慰,也许当灾难来临,我们的想法会出人意料,但当我们明白,你还可以活下去,而且能活得很好的时候,你就会感到趁幸,我转动脖子,伸动手脚,没有一点问题,除了被震得有些隐隐作痛外,竟然没有受伤。何方呢?方方,方方,你没事吧?我想他是司机,我都没事,他更应该没事了,但却没的回答,我急起来,但一时也无法起来,我不知道车子是在什么地方,但已经翻了,却是肯定的,我看不见何方,只能望着窗外,窗外是一段长长的水泥地板。我忽然想起电影里翻车的情景,车子在天空翻转,掉在地上,然后轰的一声爆炸,火光冲天。我心中非常焦急。如果说刚翻车的瞬间并没有惧怕的话,现在我却感到了恐惧,也许是恐惧给了我力量,我竟打开了车门,挣扎着爬出去,然后转到何方那边,只见他已经晕了过去。我打开车门,把他拖了出来,远远的放在梧桐树下,我累得气喘吁吁,这时才发现,小车并没有坠落到路边的崖下,仍在原地,只不过撞在一棵梧桐树上,翻了个个儿。我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力量,而且头脑中什么也没想,一片澄明,像格式化之后的电脑。我抬起头,才发现天空中挂着大大的月亮,刚刚大地一片光明,我甚至都已经忘记这是一个夜晚,我镇静的掏出手机,拨打了120,然后便静静的等待。虽然何方人事不醒,但他呼吸均匀,这让我安心不少。

    夜凉如水,我抬头望着天空,今晚的星星特别少,整个碧蓝的天空似乎只有一轮圆月,这月亮特别大,特别明,我似乎都隐隐看到月宫中的桂树,还有正端杯而饮的吴刚,他的面前,是舒袖轻舞的嫦娥。都说嫦娥寂寞,可有吴刚陪着,应该也不孤独了吧?至少比我好,我在这人间,看似热闹喧嚣,走在街上,到处人头攒动,如潮如海,可谁认识你呢?谁关心你呢?如果你突然发病晕倒了,是否会有人把你扶起来?如果有坏人欺负你,是否有人挺身而出?如果你感觉伤心而哭泣,是否有人会给你安慰?没有,也许有人看着你,围观你,甚至有人怜悯你,但绝不会有人真正关心你,更别说有人会知你懂你爱你了。身在人群中的孤独比自己独处沙漠或森林中的孤独更加凄清,更加伤感。而唯一一个,曾经爱你,陪伴过你的人――虽然并不完全属于你――现在也要绝情的离你而去了,我回头看着何方,忽然心头一紧,眼泪再也忍不住,像雨似的滚滚而下。

    120还没有来,现在医院的速度就是如此,他们何尝拿别人的死活放在心上呢?何方会不会死?仿佛到了这时,我的头脑中才第一次想起“死”这个字来,一旦想起,就感到无比的恐惧。就好像你站在悬崖边上,因为心有所专,所以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危险,而当你所专注的事情已经过去,你忽然一低头,看到脚下那深不见底的深渊,顿时吓得双腿发抖,浑身都瘫软一样,想起今天还跟你相拥相吻,还跟你激情如火,还跟你说着话的人,转瞬之间就将变成一具尸体――也许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想到这我赶紧试了试他的呼吸,幸好,还正常的呼吸着,可我的担心与恐惧并不因此稍减――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想到他会死,我不再恨他刚刚的绝情,我后悔不该欺骗他,不该告诉他我怀孕了,他要分手,那就分手吧,为什么要为难他?他是我爱的人啊,为什么要让他伤心难过?纵然从此不再见,可你知道他在哪里,知道他生活得很好,知道他跟你同处一个城市,同顶一片天空,我们呼吸的空间也彼此相连,吹过他的风也将拂过我的发梢,也许某一天,我们会在街头突然相遇,梦里相思无数,蓦然回首,却看他在灯火阑珊处,我们相对而望,默然无语,久久的,像鲁迅野草复仇中的男女,然后到地老到天荒――或者我们擦肩而过,装作不相识,却又同时停住脚步,突然回头。

    可如果他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会想到,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了,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再也看不到他的笑脸,即使想到心儿痛,也不能在QQ上给他发个消息,在电话里拨个号码,再也不可能突然之间,收到一封古色古香的信,那里面写着一首深情款款的小诗,即使不署名,却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吹在我耳边的风再不会带来他的话语,十五的圆月也没有照过他的脸庞……

    分手就分手吧,此时,此刻,我只求他活着,好好活着,我一切都不会在乎,即使换我去死,我也愿意,即使孤独一生也再所甘愿,我只求他好,只希望在这个世界上,还会看到他微笑的脸庞,还能看到他矫健的身影,我宁愿让给他老婆,只要他们能够幸福。

    也许我是一个失败者,那又如何?在这几十年中,我骄傲得像个公主,我从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可失败的阴云一直笼罩着我,而只有在这一刹那,我是心甘情愿的失败,只要他没事就成。

    120救护车终于来了,那在静夜里呼啸的警报声是如此惊心动魄,可在我听来,却如闻仙乐,我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如果在何方的车祸现场发现一个年轻女子,却不是他老婆,这对他没有好处,我悄悄的躲在一丛女贞树后,看到救护车在路边停下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女从车上下来,明亮的月光让他们很容易的便看见躺在地上的何方。何方并没有受外伤,所以身上没有血迹,也许只是脑震荡吧,我焦急的听着医生们会说何话语。一个护士惊呼了一声,说这不是何医生吗?

    是呀,怎么是他?

    没事吧?

    呼吸血压倒正常,可能是休克了。

    先给他老婆打个电话吧,让她赶快到医院里来。

    我看着他们把何方抬上救护车,却只能躲在一边,虽然我担心他,心中焦急,却不敢守护在他的身旁,明明我们相隔咫尺,却似乎远在天涯,他老婆明明离得很远,别人却要打电话叫她来,我的心中忽然被嫉妒所填满了,我狠狠的跺了跺脚,说,我就去陪你,我关心你有什么错?为什么我要偷偷摸摸的?爱情是没有高贵与低贱之分的,也没有所谓道德与不道德,只要出于真心的爱,就是对的,而没有爱的婚姻才是错误,没有爱的相守才是不道德。我沿着人行道往人民医院赶去,好像前面是地雷阵,是万丈深渊,但我并不惧怕。只要何方没事,只要他好好的,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其实我一生率性而为,从没怕过什么。在爱情上,更是大胆追求,可偏偏幸福总是对我避道而行,几经伤怀,半生坎坷,到底因为什么?其实我知道,只因为有人在不断的阻挠我,他是爱我的人,却又似乎心怕我得到幸福,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也许就是因为偏激,让我做出了一个最错误的事情,那事情让我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恶心。

    冼兰兰不希望我去她的店子,是因为怕惹祸上身,但我偏要去,她也没有办法,后来见也没事,她也便不再说什么,只希望别让我爸爸知道就好了。有一天晚上我又上她的店子里坐,那天晚上来的客人特别多,不一会儿,几名服务员就都被叫走了,冼兰兰接到一个电话,说她女儿有些发烧,她要带女儿去医院。

    你帮我守着店子吧。她对我说,然后匆匆离去。我们彼此都感觉好自然,仿佛这是家服装店,是一家杂货店似的。我一个人拿着沙发上的一本时尚杂志低头翻看,没有什么好看的,随手翻了一遍,便丢开了,没有人聊天,没有人打牌,正百无聊赖,这时又来了一个客人,这客人还挺年轻的,二十刚出头,长得非常帅,浓眉俊眼,高鼻,中分的头发遮住了耳朵,像刚出道时的谢霆锋,我的眼睛感觉一亮,却只是看着窗外,就好像没有看见他。此时外面正热闹,街上车水马龙,对面的华天大厦霓虹灯闪烁,像是一道亮丽的彩虹,只是没有真正的彩虹那么美丽自然,而有些过于刺眼,就好似真花与塑料假花的区别。

    按摩。

    年轻男子见我没理他,轻轻的说了两个字,我抬眼望着他,心想这么帅,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呢?难道还找不到女朋友吗?

    现在没人,你等等吧。

    没人?你不是?

    我不是。

    男子轻轻的哦了一声,转身欲离开,我看得出他其实还是有些腼腆,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坐这等下呀,她们马上就来了。

    他转过身来,忽然说,不如就你给我按吧。

    我并没有反感,也没有拒绝,他又说了声,好吧?

    好吧。

    两个字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觉得那时就好像有鬼在附身似的,好吧,我竟然说好吧。难道说我竟然要出台?可我都答应了,难道拒绝?我已经站了起来,熟门熟路的带他进了房间。

    其实我虽然常常坐在这里,这里面的房间我却还是第一次进来,房间的灯光是粉红色的,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床单,被套,浴盆,就连电视机,茶杯,都散发出暧昧的味道。我感觉有些轻轻的晕眩,就像一个对花粉过敏的人掉进了花丛中,就像一个晕车的人看着窗外的树飞快的后退,就像一个晕机的人坐着飞机在云端里穿行,就像一个晕船的人在甲板上看着海浪阵阵,我感到迷糊,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站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看那灯光暗红,床单也是桃红色的,就好像古人结婚时的洞房花烛夜。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沉醉在一个不真实的梦里,我羞红了脸,一切都显得被动,镜子里呈现出一副娇羞的样子。任那男子把我抱到床上,轻轻的说,你真漂亮。

    当他脱我的衣服时,我轻声说,我还是处女呢。说出这句话,我的心头一震,是啊,我还是处女呢。难道就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献出自己的初夜?我顿时无比的慌乱,我怎么可能还是个处女呢?怎么可以呢?我不能,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向一个陌生男子献上自己的初夜?可我又为什么要保留呢?为谁保留?我所爱的那个人他在哪里?既然这么迟还没有出现,他有什么资格享受我的初夜?我忽然无比的凄凉而且愤怒了。

    我回想起我的上一个男朋友,本来我以为他就是我等的那个人,我的初夜就是专门留给他的。可是……他是一个样子很清秀的男孩,像韩剧里的欧巴,跟我相恋多时,还是显得羞涩腼腆,他这样子是我最着迷的地方,可有时又未免恼恨,每次外出,都是我主动挽起他的手,他还不情不愿似的,就算在家里,抱我也是扭扭捏捏的,可那手每次拿起放下,拿起放下,分明也渴望我的温度。我倒偏不主动,你是男人我是男人?还以为你对我没兴趣呢,既然也想抱我,那就想死你,谁叫你不像一个男子汉?男子汉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要主动,甚至粗暴,女人喜欢自己爱的男人像海一样,既深沉又宽广,既温柔又不由分说,有时候她们宁可躺在枯涩的稻草上,也比柔软的棉被里更浪漫,更刺激。就像他们刺扎扎的络腮胡子,黑骏骏的体毛,也往往获得女人的喜欢。可我最终没有盼来他的拥抱,没有迎来他的亲吻,我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喜欢这样一个小白脸呢?可他那英俊的容颜是能够迷醉人的,都说男人好色,女人何尝能免?不得已,我只得主动了,有时我吻着他,看着他羞红的脸庞,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也许世道变了,人不是都喜欢反串吗?我们俩,到底谁是男谁是女呢?

    然而我毕竟是一个女孩,我可以主动挽他的手,主动抱他,主动亲他,可总不能叫我主动脱他的衣服吧?那样,他会不会鄙视我呢?会不会觉得我随便,觉得我是一个风骚的女子呢?再怎么说,女孩子最后的矜持总是要有的。所以我等着他,等着这傻瓜开窍的时刻来临。可我左等右等,他还是没有勇气,我恨得牙痒痒的,甚至开始胡思乱想了,难道他是一个弯男?难道我毫无魅力?我决定,还是主动吧,都说男女平等,凭什么女子就不能主动呢?我爱他,真心实意的,我要嫁给他,陪他过一生,那么我凭什么不能向他献出我的一切呢?这美好的一切他理应享受,他也有责任让我享受。

    我总以为,只要我主动,那么一切便都在我掌控之中,可惜我猜得到过程,却没能猜到结果,就在我准备好了之后,他却忽然离我而去了,我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就像我曾经所有的男友一样,凭空消失,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似的。这让我痛不欲生,更让我惶恐,我到底是被谁下了诅咒,才会这样呢?难道我注定得不到爱吗?

    好吧,既然我得不到爱,那就让我以这种方式献出自己吧,就像那些拿自己的身体献祭神的人一样,我怀着悲壮的心情把自己脱得精光。我感到痛苦却快意,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女孩,面对负心汉而饮剑自尽,剑刺进心中的痛楚,和因为看到他悔恨的眼神而产生的快意交织在一起,像口渴之极时饮下一杯毒酒。

    然而男子笑了,说,你装得真像,不过我喜欢。虽然明知道是假的,是逢场作戏呢,但我就喜欢女人娇羞的样子,纯纯的表情。也许这世界上已经没有纯洁的女孩了,可就算装一装也总比一副粗鲁势利摆在脸上好啊。

    怎么,你不信?

    信啊,我肯定信了。但他脸上满是嘲弄的神情,说,如果你真是处女,我给你十万。

    我被他的神气所惹怒,故意说,我并不要你的十万,如果我是处女,我要你娶我。

    他笑了,说,有趣。好,就是这样。

    最后他慌了,说,你肯定是做了***手术的。

    再没有痛苦,也没有欢乐,有的只是无聊,是空虚,这种无聊像针尖似的穿透我的心,刺进我的灵魂,空虚如十五之夜的月光般弥漫天地,笼罩四野,我感到无比的肮脏,像是掉进了粪坑里,就连他那长得像谢霆锋的脸,也变得扭曲,丑陋,我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说,滚吧,谁真要嫁给你?

    他滚在地上,愤怒的说,你干嘛踢人?

    就踢你了,老娘踢人还要理由吗?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滚!

    虽然你不是处女,也不必恼羞成怒呀。那本来就是一个玩笑,我也没当真呢。

    什么?我不是处女了?我忘记了愤怒,茫然低头,只见粉红的床单上确实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我犹怕是因为颜色相近看不清,可仔细去找寻,用手一寸一寸的抚摸,确实没有血迹,连湿润的地方都没有。而刚才他也并没有慌,也没有说什么我是做了***手术的话。甚至我也没有踢他,没有骂他,这一切都是我脑海中想像的故事,他只是做完该做的事,平静的递过两张百元大钞来,我忽然怒吼一声,滚,拿了你的钱滚!我的样子是如此可怖,如此歇斯底里,他一定被吓了一跳,把钱往床上一丢,便落荒而逃。

    于是我再也想不起来,我到底是在哪里失落了我的初夜。我努力回想,是宋多吗?我们甚至都没有接吻,唯一的情缘不过是一个晚餐而已;是体育生吗?也没有啊,他倒是拉过我的手,也曾抱着我把我抛上天空,可也仅止而已。是上任吗?我倒曾经想献给他,然而他初时羞涩胆怯,后来却忽然消失了,虽然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搜寻一切的记忆,清清楚楚,我们没有过床第之欢;是曾经醉酒,在迷迷糊糊之中,被人乘机而入吗?没有,也许我曾醉酒过,但再烈的酒,能醉你的心,能醉你的头,也不可能让我醉到如此糊涂。我是一个自信的人,但我找不到我失落的初夜了,这让我迷茫而感伤。我不是有处女情结,我甚至因为我成为一个老处女而羞愧,而悲伤,我知道我漂亮性感,在学校的时候,我是学生的焦点,是老师的至爱,有人用手机了,别人会说,罗婉都没用,你用什么手机?有人穿高跟鞋了,别人会说,你以为你是罗婉?少臭美了!我感觉自己是被群星包围的月亮,但却是如此孤独,如此无助,我总得不到所爱,就像被巫婆下了诅咒似的,当初还矜持,还羞涩,后来我甚至大胆起来了,甚至主动的投怀送抱了,可最后……反正到了快三十岁,我还是处女,我会成为老处女,这是曾经做梦也没有想过的事。

    用客串这样的方式献出自己,我觉得比传说的古老故事里,那些被敬献给神的少女更悲哀,更壮烈,我感觉自己被投进了河水里,被放在祭台上用烈火焚烧,我似乎听得到烈火灼伤自己肌肤的声音,像芝麻爆裂似的,轻微的啪、啪、啪……

    悲痛而壮烈的……可我的处女竟早已经失落了,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