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美人剔骨 > 第八十九章 路数

第八十九章 路数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敢娶那个小妖精进门,为娘就死给你看!”

    “你要是敢听了那老虔婆的话,本姑娘就死给你看!”

    “你再敢偷溜出去喝花酒,老娘就死给你看!”

    你若是如何如何,我就死给你看的这种专属于女子的撒泼或撒娇的路数,却被一个风姿秀挺的世家公子毫无心理障碍的使了出来。

    而且,还不是一次。

    是两次。

    偏生他本尊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羞耻,连神态和语气都无比的自然,显得是那般的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那你就去死啊。”

    短暂的惊愕过后,许含章看着他,用上了凉薄无情的负心汉的口吻,说道。

    先前她已经退让过一次了。

    如果这次也顺着他的意思来,那么下一次,他定然会愈发的得寸进尺。

    “另外,你最好是能死得远一些,别堵在我家门口。”

    许含章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后退了两步,背靠在另一侧的门框上,和他相对而立,伸手指了指宋岩的尸体,语带挖苦的说:“我可没有忘记,方才他指责你敢做不敢当,不是个男人的时候,你非但没有认同,而且还义正言辞的反驳了回去,说自己当然是个男人。”

    然后弯了弯唇角,“眼下正好有一个证明你男儿血性的机会,你还不赶紧把握住?是投湖自尽也好,撞柱而亡也罢,都随便你挑。相比之下,我觉得撞柱更为悲壮惨烈,更配得起你高贵的出身,也更能衬托出你豪迈的气概。”

    崔异亦是弯了弯唇角。

    她的言下之意,是说他如果不马上去死,就不算是个男人。

    像这种明晃晃的羞辱和逼迫,换做是任何一个男子听了,只怕都会勃然大怒。

    但他没有。

    论起耍嘴皮子这一点,他从来就不是她的对手。

    以前是,现在,也是。

    但他不会再被她轻易激怒了。

    拨开了遮在眼前的那片名为仇恨的树叶,他便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她的人,一眼就能看穿她真实的想法,绝不会被蒙了过去。

    “你虽然口齿伶俐,却不是个尖酸刻薄的人。之所以一味的刺我,不过是清楚我所谓的死给你看,是拿捏你的一种手段罢了。只要你不肯买账,且顺势而为,来恶心我一把,我便会觉得索然无味,很快就能收起这无聊的招数。”

    崔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

    “看来你不算太笨。”

    被他直接道破了动机,许含章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惶恐,只冷声道:“既然你也知道无聊,那就不要再如此……”

    “不。”

    话音未落,便被崔异打断了,“我仔细想了想,可能是我的命对你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才让这个招数变得无聊起来。”

    说着轻笑一声,“那他的命呢?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活着的,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他的命,想必比你自己的命还贵重吧?”

    “这样做,有意思么?”

    竟是要拿凌准的安危来做文章了。

    听着他言语里透出的威胁,许含章心中一紧,面上却不怒反笑道:“先是学市井妇人撒泼寻死,然后学小地痞放话耍狠。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拿放火烧房子说事了?依我看来,你真该找一面镜子,好好的照一照自己现在的嘴脸,看是不是和鱼肉乡里,横行无忌的恶霸们一模一样?”

    “是吗?”

    崔异神色不变道。

    她将他同泼妇、地痞、恶霸归作了一类,把世家的清贵名声踩进了泥土里,他却仍没有动怒,只暗暗叹息了一声——看来,她是真的很在意那个人,为了能将对方干干净净的摘出去,竟不惜把他的怒火往她身上引。

    “你以为,我喜欢做恶人吗?”

    沉默了片刻,崔异淡淡的说道:“就在不久前,我试着做一个从天而降,救你于危难关头的大善人,只可惜你并不买账,还吓得抖了两抖。所以,我还是当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为好,既让我省心,也让你安心。”

    说着心一横,再次隔着衣袖抓住了她的手腕,“况且,你也只有跟着我去城楼,才能尽快看到他。他被姓魏的老匹夫使计骗到了城外,弄不好已经和南诏设下的伏兵直接对上了。”

    “什么?”

    许含章闻言一怔,竟忘了将他的手甩开。

    魏主簿是得了失心疯吗,咬着她不放也就算了,居然还把账算到了凌准的头上?

    城外,南诏,伏兵。

    她对凌准的身手是极有信心的。

    但是,他毕竟势单力薄,双拳难敌四手,怎么看也招架不了惯使毒药暗器,布置陷阱阵法的南诏人。

    要是他真的出了事,他的家人该怎么办?

    而她,又该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姓魏的倒也不是真的要他死,只是想把他支开,以便对你下手。”

    尽管隔了层衣袖,没有直接触到她腕上的肌肤,崔异仍免不了心中一荡,旋即感慨万千。

    三年了。

    他终于真真切切的抓住了她的半片衣角,且没有让它从手中溜走。

    只要抓住了,就别想走了。

    “阿渊,阿渊……”

    他有意无意的将她抓得更紧了些,带着她往门口走去,声音则压得很低很低,带着几分欢喜,几分苦涩,几分心酸,喃喃自语道。

    “十一……”

    许含章没有听见崔异的低语,只喃喃的念叨着另外一个人。

    她的喉间有些发堵,眼中有些发涩。

    那个人是天底下最傻最蠢的,她都说了让他离远一点,免得被她连累上了,他却死活不肯听。

    待会儿若见着了他,她定要板着脸教训他一顿,好让他知道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他还敢不敢再嘴硬,还敢不敢再逞英雄。

    但无需见着他的面,她便知道答案。

    他敢。

    除了这些,他还敢凶神恶煞的瞪着她,再度翻出她不辞而别的那笔旧账来,如怨妇般唠唠叨叨个没完。

    下一瞬,许含章面色忽僵。

    她侧过头,看了眼身旁疏朗洒脱,皎如玉树的崔异。

    按理说翻旧账或是寻死撒泼的行径,都应是女子惯常施展的,但她认识的这两个家伙却都用得极为顺手,且从未有过害臊和羞愧的迹象。

    这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