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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剥皮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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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阿四跪在黑子的尸体边哭个不停。

    李良则擦干了眼泪,他把刀谱收进怀里,再去把黑子的尸体抱了起来,朝黑崖山而去。

    毛阿四捡起地上的包袱,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到了黑崖山,李良和毛阿四给黑子挖了个坟,他们把黑子埋了。

    把黑子埋了后,毛阿四打开了那个抢来的包袱,却发现包袱里除了几件衣服之外,居然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我们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么。”毛阿四全身颤抖了起来,然后他狠狠地把那个包袱扔在地上,用脚不停地踩着,嘴里则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不!不!不应该这样的啊!”

    “是啊,不应该这样啊。”李良紧紧握着拳头,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了刀谱:“所以我们必须要练刀。”

    “练刀?”毛阿四看向李良。

    “对,练刀。”李良的眼神坚定无比:“等我们练会了之后,我们再去打劫,然后赎出大山。”

    “还去打劫吗?”毛阿四忽然一脸迷惘,眼神毫无焦点地说道:“如果学会了里面的刀法,那我们大可以找个大户人家去当个护院,没必要再在刀口上舔血了。因为即便我们练会了刀,这世上总是会有比我们厉害的人。”

    “去当护院?”李良仰天大笑了起来:“且不说当个小护院要花多少年才能攒到二十两银子,也不说我们已经杀过人有了案底,只说已经死了的黑子,我们现在大言不惭地说要退出不再当山贼,你觉得这对黑子来说公平吗?”

    “我……”毛阿四说不出话来。

    “黑子现在肯定也想退出吧,可他能从坟里爬出来高举双手说我要退出吗?”李良咬着牙面目狰狞:“他不能,所以我们也不能退出!黑子已经是永远的黑崖山山贼了,我们要是退出了的话,即便以后或许还有其他人成为黑崖山山贼,但也不是原来的黑崖山山贼了。我们只有留在这里,黑子才不会是那孤单的黑崖山山贼。”

    李良看向那被毛阿四踩进泥里的包袱:“也不会是那个让人觉得可悲的黑崖山山贼。”

    是啊,多可悲,黑子为了抢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包袱而死了。

    毛阿四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李良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其实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的脚崴了,大山就不会被抓进去,而不是为了救大山,黑子也不会死,而你杀人,也是为了救我,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退出的话,那我不会拦着你的,可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毛阿四痛哭流涕,他不停摇头道:“不,怎么会是因为你呢,你原本并不是山贼啊,是我把你拉进来当山贼的,所以要怪,原来是该怪我啊!”

    “怪你么,好像也不对吧?”李良抬头看了看天,再看了看长安城所在的方向:“应该怪上天无道,帝皇无德吧?”

    从此之后,两人就开始在黑崖山上练起了刀,因为没钱买长刀,所以毛阿四只能拿着菜刀练,而李良,则是拿着以前黑子用的柴刀。

    剥皮刀是一门很邪的功夫,它不求一刀杀人,求的是只剥皮不剐肉。

    可是只要是刀,就能杀人,很多时候练刀就是为了杀人,但这本刀法却提出即便你能杀人也不要杀,因为让人没有皮地活着,远比要让他死了更残忍。

    刀谱上说,练此刀法,最好能有活人作靶,但若是没有,也可以在动物身上练习。

    李良他们自然找不到活人来练,即便是动物也找不到,因为凉青两州的灾情不见好转,灾民们不能回家只能滞留在徐扬两州,至于更南方的中州,听闻已被重兵把守不让流民进入,因为长安城就在中州。

    所以即便是扬州,能被吃的动物也都被难民们吃掉了。李良他们要是能靠打猎为生,那也就不会想着要当山贼了。

    既然没有活人又没有动物可以拿来练刀,李良便拿树木来练,剥会树皮后,他就去剥竹子皮,等到竹子皮也能剥之后,他就去剥芦苇皮,等到能剥芦苇皮后,他又去找别的更薄的皮去剥,但不管怎么练,他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期间,好几次李良都觉得自己已经练得够好了,想着可以去山下赚钱然后赎出大山,让大山逃离牢狱之灾,可他又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他不能让毛阿四步张黑子的后尘,所以他告诉自己必须练得更好才行。

    终于有一天,两人在外练刀回来的时候,路过山崖时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是一名成年男性,才刚死不久,是被人用绳子勒住脖子勒死的,他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一口野果,想来是为了争野果才被人杀死的。

    “唉,这个世道啊。”毛阿四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想离开。

    可李良却看着那个尸体看了很久。

    “怎么,难道是你认识的人?”毛阿四疑惑地说道。

    “不是。”李良摇了摇头。

    “不是的话你看那么久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当好心人把他埋了不成?”

    “埋了他?”李良笑了笑:“我可没这么想,我只是想着既然没有活人,那拿死人……”

    “停!”毛阿四脸色苍白:“你别再说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怎么,难道你不想……”

    “他人都已经死了,你就别再作践他了。”毛阿四再次打断李良:“我觉得我们对着花花草草练练剥皮刀就足够了,不需要拿人来练。”

    “你改变心意了?”李良脸色一变,冷冷地看向毛阿四。

    “我……”毛阿四被李良看得发毛,但他想了想,又鼓足勇气目光炯炯地看着李良:“黑子死的时候我们太悲愤,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可现在我们应该从悲愤里走出来,然后看清现实才对,我们继续当山贼的话,那我们总有一天会因为山贼之名而死。我不求现在就退出,但求赎出大山后我们就退出,我想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黑子在九泉之下也会很欣慰的,难道不是吗?”

    李良愣住了。

    然后他笑了笑,并拍了拍毛阿四的肩膀,说道:“你说得对,我们先回山洞吧。”

    那天晚上毛阿四很开心,他想,李良终于想通了。

    深夜,毛阿四已熟睡,李良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慢慢起身,然后出了山洞。

    他找到了山崖上的那个尸体,并把尸体绑在了树上。

    李良提起刀,一刀下去,削掉下来半张脸。

    就这样春去秋来花谢花开,不知不觉一年多过去了。

    这一年的四月,山花才开就被难民们吃完的时候,李良不再总是练刀,他会花一些时间去看着远方,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而现在的黑崖山,已经不再是一年前的黑崖山了,现在的黑崖山上零零散散地聚集了四五十个难民,好在李良和毛阿四手里拿着刀,要不然他们那可以遮风挡雨的山洞早就被人抢了去。

    可有的时候,手里拿着刀并不能吓到所有人。

    半个月前,山洞外的杨树上忽然多了一个鸟窝,那是一对乌鸦夫妻的窝,毛阿四看到这个鸟窝后很开心,他说要在晚上趁乌鸦睡着的时候去捉乌鸦,可他还没爬上杨树,乌鸦夫妻便警觉地飞走了,于是毛阿四决定放弃捉乌鸦,而是准备等乌鸦们下了蛋之后,把它们的蛋给掏掉。

    可这个鸟窝,却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李良发现山洞外不知何时多了很多难民不停徘徊,他们先是爬上了杨树,发现杨树上的鸟窝里没蛋之后,他们便在树下等着乌鸦下蛋。

    等乌鸦下蛋,这听起来很可笑,但在那个时候,却并不可笑。

    等着等着,终于有人忍不住,走进了李良他们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