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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一章 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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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杀,冷厉,死亡……林玥湄直愣愣看着飞驰而来的羽箭,腮边还挂着泪珠,澄澈双瞳中一片空白。

    夏浣栖的一双美眸已由震惊变为绝望……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为她支撑起一个无忧无虑的天空,可原来,在这丑陋罪恶的深宫里,她依然太过愚蠢。

    “小心!”一道金芒骤然自林伊人指尖弹出,撕裂令人窒息的绝望,冲向激射而至的半截断箭。

    啪嗒!雪亮的箭簇与金芒相撞,应声跌落在地。

    夏浣栖惊然看向林伊人,只见那翩然俊逸的身影被白衣蒙面人一掌击在胸口,犹如断线的风筝,朝山崖坠去。

    “王爷!!!”裘致目眦欲裂,疯了般攻向白衣蒙面人。

    “王爷!”乔信宁的嘶吼声中夹杂着无尽的悲怆和绝望……他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因为没有了父亲的庇护,恬退隐忍吃尽无数苦楚。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亲手为他掘下了这深渊,如今他的坠落,不过是他十多年前罪恶的延续。

    这世间,他再无可效忠之人,这世间,再无他可倾吐真言之地,他的生命早已陨灭,在给林以然端上带毒汤药的那一日,他便已坠入了永恒的黑暗。

    “旋龙绝杀!”乔信宁冷冷举剑,沉声厉喝。

    雁翎刀、鹤鸣剑,旋龙绝杀,在劫难逃!只是……双龙之中,必有一人命丧当场。

    裘致微微愣神间,乔信宁已如离弦之箭冲向言绪。十多年了,裘致再未练过旋龙绝杀,没有了鹤鸣剑,雁翎刀终是无法发挥出山呼海啸的气势。

    剑气如风,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石破天惊,面对乔信宁不顾生死疾风暴雨的猛攻,白衣蒙面人似乎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裘致神色复杂看着乔信宁的背影,旋龙绝杀有乾坤两位,乾死,坤生,乔信宁使的是乾位,便是已报了决死之心。

    “裘致!”乔信宁在激战中怒喝。

    裘致举起雁翎刀……他不明白,乔信宁既然肯在今日为林伊人而死,当年又何苦为了保纪婉瑶上位,而亲手端上那碗带毒的汤药?他曾以为,自己是这世间最了解乔信宁的人,可现在,乔信宁的一举一动,似乎让他越来越看不清,猜不透。

    裘致的加入令对峙白衣蒙面人的战局发生了惊天逆转,白衣蒙面人左冲右突陷入被动。

    “穿魂裂石!”乔信宁空门打开,凌空劈下撼天动地的最后一剑。

    这是绝杀之剑,这是在面对高手时,以己之命相搏,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剑。这一剑,会让白衣蒙面人轻而易举斩杀乔信宁,这一剑,也会给裘致一个袭击对手最佳的机会。

    裘致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雁翎刀雷霆万钧挥出,被白衣蒙面人险险避过,但接踵而至的掌风,却准确击中了白衣蒙面人的左肋。

    砰!白衣蒙面人遭受重创,整个人斜飞而出,裘致紧接着腾身跃起,再上两脚,白衣蒙面人仰面跌出,径直朝悬崖下坠去。

    “王爷!!!”裘致哑声嘶吼,随即也扑下了悬崖。

    乔信宁呆愣站在原地……他还活着?白衣蒙面人没有杀他?为什么?这不可能……旋龙绝杀,在劫难逃,双龙之中,必有一人命丧当场。

    松柏林立的崖壁沟壑间,林伊人与言绪很快聚首,不久,裘致也与二人汇合。

    一眼望去,山道上的羽林军正在增加,而半山平坡上的羽林军也不再如最初那般手忙脚乱,渐渐分出一批人马,集结向九玄峰顶奔去。

    三人知道时间紧迫,立刻寻了个避开羽林军视线的方位,提气掠向峰顶。

    一人秋水为神,白玉为骨,雅逸绝伦,淡泊飘逸,一人孤寒冷峭,冰魂雪魄,风姿隽爽,凌霜傲世,二者若雄鹰遨游苍山洱海,若海鸟横渡碧海晴空,皆是人中龙凤,绝世高手,不一会儿工夫,裘致便有些跟不上。

    “言公子的戏演得不错,不过你一个高手,用的刀一碰就断,实在经不起推敲。”林伊人略略放慢脚步。

    “既是高手,无论用什么兵刃都是高手,如此一来,不正好也显出翯王的身手不凡了?”言绪说着,飞身掠上半山云雾掩映的峰壁。

    “王爷,你与言公子先行一步。”裘致站在山崖边喘息道。

    林伊人微微颔首,长空疾电,紧随言绪没入云层之中。

    “言公子可否帮我个忙?”林伊人衣袂翻飞,翩若惊鸿。

    “王爷但说无妨。”言绪御风而行,至神至虚。

    “祁境经脉尽断,心灰意冷,听闻夕泠宫血影神功有重造经脉之法,言公子能否帮忙指点祁境一二。”

    言绪眸中微微一惊,不过一息的工夫,便恢复了往日清冷模样。

    “王爷说笑了,血影神功乃是夕泠宫密不外传的武学,言某怎会知道修习之法?”

    “言公子不知道,那姬世子呢?”

    云层越来越远,峰顶越来越近,半山腰的厮杀声渐渐模糊,空气中的硝烟味变得清晰起来。

    “王爷是如何知道的?”言绪不再否认。

    “血影神功的反噬之力,在一串楼内与言公子见面时我已察觉到端倪,至于武学精进一说,言公子方才也已崭露锋芒。”林伊人道。

    “血影神功的确高深莫测,舅父当年只凭记忆绘出了十之二三。”

    “十之二三足矣,只要能让祁境略恢复些功夫,走出低谷即可。”林伊人说着,在一片嶙峋怪石中飘然落地,“至于条件,待小扇除去寒毒痼疾后,再与世子详谈如何?”

    言绪翻飞落地,静静看着林伊人,“王爷智谋犹如铜墙铁壁,牢不可破,但遇事太过重情重义,必会令追随者遗患重重。今日山下喋血,你我联手天衣无缝,可今后若遇两国交战,王爷绝不是言某的对手。”

    两国交战?林伊人眉尖一跳。

    言绪行动一向干净利落,杀伐果决,重情,却不为情所困,重义,却有的放矢,义无反顾。从香雪里到凌波镇,从娄焘到宜樊,桩桩件件都显示,论王者之道,林伊人的确不如言绪。

    身为王者,狠与忍,缺一不可,言绪二者皆备,而林伊人却圆月缺角。

    眼见林伊人神色黯然,言绪转首扫视峰顶。

    “看在王爷近日照顾小扇的份上,祁境的事我答应了。既然与王爷结盟,偃月国不妨再送王爷一个人情。据说,牧塬王庭长公主乌兰绮前往筱安一事已提上日程,依言某看,翯王府与白府的联姻,不久后便会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