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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孙云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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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雎还以为孙云张口又要想用其他招拿走那玉牌,谁曾想竟是问那钱袋的事,那颗悬起来的心又按了下去,他可是怕极了这位师弟死缠烂打的本事,毕竟孙云在求人这方面别说是范雎受不了,就连师祖都头疼,他又有什么能耐在这方面比他师祖还强?

    他只求这师妹不要在这路上给他惹事就谢天谢地了,于是便顺着孙云的话回道:“嗯,那袋子沉甸甸的,我看了一眼,大概得有几百釿,应该够我们用上几个月吧!”

    刚才因为张安和孙云离范雎有一定的距离,所以范雎也猜得到他师弟师妹应该仅仅听到了他和师父之间的对话,对于那装钱的麻袋里有多少钱,应该根本看不到,所以回答张安问题时比较详细。

    不过当范雎将这数量说出来时,着实让张安、孙云有些吃惊,他们虽然在山上不怎么使用钱财,但是之前像这样一下子给他们这么多的情况并不多见,怎能不觉得奇怪?

    “师父是拿多了吧?”孙云张着嘴,首先提出了质疑,“几百釿不止可以用上几个月,用上一年恐怕也是可以的。”

    范雎摇了摇头,接着孙云的话说道:“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师父当时还觉得给少了,但我觉得应该是师父有他的一番打算吧!”

    孙云并没有认同师兄范雎的这个观点,说道:“我不觉得师父是给多了,反而我觉得师父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哦?”张安、范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从嘴里蹦出这个字。

    对于这个小师妹的智谋和推理能力,他们二人是从未怀疑过的,他们这师妹从小对周遭事物的观察就比他们更为细致,而且她还能够通过这些细微事物分析出一些他们二人察觉不到的东西,就好比如从前在师父用一些实例教授他们兵法时,他总是能第一个推断出胜败是谁,再比如他总能够通过师父要出去云游时通过一些事推断出师父大概几时回来,所以当孙云说出这句话时,他们的注意力就完全转移到了孙云身上。

    特别是已经知晓历练实情的张安,此时的他相比于范雎而言更加在意孙云接下来的言语:“这小妮子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呢?”

    孙云此时如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将右手托着腮,左手放置微鼓的胸前,支撑着托腮的右手,缓缓地说道:“首先是昨天早晨,师父一反常态的亲自来唤我们起床,更为准确地说是等。我记得我和大师兄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卯初三刻吧?”说到这孙云停顿了一下,眼神瞥向了身旁的范雎,像是要再次确定一下。

    范雎见孙云撇来的目光,微微点了下头。

    见了范雎肯定的回答,孙云便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是卯初三刻,那么如果是师父从他那过来至少是卯时二刻就要从他那里出发,但是我觉得师父应该不是这个点起身的,或者说他昨晚根本没有睡!师父的衣服换了,不是昨天的长袍而是一件素色曲裾,你我都知道师父的习性,他老人家生活规律得很,哪一天不是卯正一刻才醒?除此之外此时正值晚春初夏,按他老人家的性子应该是隔两日才换衣,可昨日师父才换的长袍今日就换了,为什么?没错,这些暂且可以当做师父真的是一时间心血来潮,起早了也突然想换衣了,可鬼叔鬼伯同时出现在洞内,而且还和师父有过眼神交流,看样子像是什么紧张的事,这代表的东西恐怕不是心血来潮能够解释的吧?”

    孙云一边说着,一边来回的踱步,似乎这踱步能够让她的思路进行得更快,可不得不说,孙云这副托腮踱步的姿势,饶有一幅沉思智者的模样。

    经过这一点拨,范雎立马发现到了一直疏漏的事情。

    按现在的观念来讲,叔和伯两个辈分的顺序排行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在战国辈分排行应该是“伯仲叔季”,伯和叔之间还有一个仲,而范雎忽略的地方就是这里。云梦山上除了鬼叔和鬼伯之外确实还有另外两个同样守护着云梦山的守护者:鬼仲和鬼季,他们合称“云梦四鬼”。

    按正常情况伯仲二鬼是留在山上巡视,叔季二人留在山下守着上山必经的小道口,如果山上的二鬼和山下的二鬼开始合在一起同时出现,按照以往的经验就只有一个可能:云梦山有不速之客,以至于他们需要集合人手同时行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师父之前的所有异常的行动都可以解释了:提早醒来不是偶然性的突然早醒,出现在他们的住所也不是为了专门唤醒他们,而是彻夜守护他们;隔天换衣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昨晚师父也与可能进行过一定规模的冲突或者打斗,导致原来的衣服变脏亦或者什么,需要更换……

    师祖的突然出现,毫无征兆的特别历练,再加上师父给了他们这么多圜钱,可以推断师父、师祖这是接着历练的幌子让他们远离这里,他们久居的云梦山恐怕要发生一件大事,而能让师父这般如临大敌应对的,除了多年前那场几乎快毁了他们这一学派的那件大事外,可能只有这一件了……

    孙云看着范雎阴晴变化的脸色,她知道范雎已经完全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将这些话说出来到底是不是对的,特别是这种他只推断出师父这些一反常态行为背后隐藏的真实,却并没有一个合适的应对方案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了,毕竟她原本的想法只是想着将事情的真实情况抽丝剥茧地推理出来。

    三人沉默了许久,没有一个人发声。

    “继续我们的历练吧!”范雎咬了咬牙,沉声道:“既然师父让我们离开这,那么我们就应该听从他的计划,不然我们就可能成为师父摆这盘大棋时,不受控制的一颗棋子,而且还有可能是师父最重视的一颗棋子,不然他也不会编出这个谎言来骗我们。”

    “师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就不要回去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了。”范雎回过头来,望着自己居住了十几年的云梦山,眼神中满满的不甘和不舍。

    他不甘的是作为师父的大弟子,在危难时刻,不能给师父分忧还成为师父担心的对象,他不甘做这种角色;他不舍的是这座山和这山上可能依旧还在眺望着他们这个方向的那个古稀老人,虽然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次危机师父很快就能解决,但是他内心的不安告诉他,这件事肯定没这么简单,他不舍他的师父和这座养育他十几年的大山。

    王禅将他们三个当成自己的子女一般倾心养育、倾囊相授,范雎对他师父又何尝不是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一般以心孝敬,以礼相待呢?

    范雎对师弟师妹拥有着这么强的责任感担当感,其中确实有他自身的原因,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替师父分忧的原因。他作为一个乞儿,被师父收养回来,成为鬼谷子弟子,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单就这点而言就是一份还不清的恩情。

    不过范雎好歹是鬼谷子的弟子,王禅十几年的教育最核心部分就是做任何事的大局观,这一点早已深入他的思维方式,像这种违反师父意志,影响师父应对敌人大局的事即使是他再不舍,令他的情绪再波动,他作为鬼谷子弟子应有的冷静也会牢牢地占据他的思维的制高点,制止他踏出回去第一步。

    “师父……希望我这回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范雎最后望了一眼云梦山,便扭过身子往预定的方向走去,张安和孙云也跟着范雎,继续他们的历练之途。

    可能是受刚才的事影响,一路上三人都没怎么说,给人一种死气的沉沉感觉。

    “那个……说不定师父怎的是以为这钱袋子里只装了一点点钱呢?或者他忘了这袋子里装了很多?”孙云在这寂静之中冷不丁说道。

    她想着,既然是自己惹出来的事,就得由自己来解决,既然麻烦是从那钱袋开始的,那就从钱袋开始一个调节气氛的话题。

    先不说这话孙云有没有调节气氛的作用,但是这话倒是没错而且确实也是可能的,因为他们当时确实听到了师父说到没有多余钱币之类的话,当时还以为是这袋子里钱确实很少,师父才这样说的,而且一般情况下,为了便于存放这些钱币,都是将这些圜钱穿起来放置在袋中的,王禅这次也不例外,相比于他们之前将钱散放袋中而言,这样更加节省空间,所以是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师兄,要不把这袋子交给我保管?”孙云接着这个话题问道。

    范雎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要保管这袋钱?”

    “恩!”孙云点了点头,回答地很坚定,“师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还是可以替师兄担点什么事吧?”

    范雎听完孙云的这番解释,感觉上确实是有点道理,而且这袋钱相较于玉牌而言,并没有特别重要,交给张安也未尝不可。于是他没有犹豫,便将钱袋交付给了孙云。

    “我会好好保管的!”孙云一边接过范雎手中的钱袋,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留意就好!”范雎拍了拍孙云的肩膀郎声道,“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诺!”随着张安、孙云的一声答应,三人迈开了脚步,朝着落脚村落的方向走去。

    三人刚走几百步,他们刚才所在地方的一旁树林,突然有了一些动静,一棵不起眼的大树倏地落下一团树叶,并闪现出一个身影,从他身上还未掉落的几片树叶来看,此人刚才应该是在这树上待了一段时间了,准确的说,刚才范雎等人在谈话前他就应该藏在这树上了。

    “明明有这么好的一块玉牌,干嘛要我上山去偷那笨重又不值钱的竹简呢?”此人一边拍着身上还未掉落的树叶,一边呢喃道。

    很显然,他来这是要干些偷鸡摸狗的坏事,而且他看到了刚才范雎手中的那块玉牌。

    这人在原地来回走着,踱着步子,似乎在想什么事,如果靠近一些就能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不如……先不管那孙武遗作的事了?”

    “这玉牌如果卖出去,应该比那人给的价钱高吧……要不先把它偷过来吧?”这人说着说着,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如此看来,这初出茅庐的三个小伙,只不过刚踏出云梦山,就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