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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丶要做风,不要做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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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才很纳闷,低声问我:“哥,你来寿衣店做什么?”

    “来找个人。”我说完,迈开步子走了进去,这件寿衣店装修简陋,推荐破旧的玻璃门,就看到满墙挂着各种各样款式的寿衣,再加上这房间采光不好,整个房间十分昏暗,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店里根本就没有客人,此时柜台前站着一位中年男人,大概也就将近四十岁的样子,典型的东北汉子,国字脸,脸上全都是青胡茬,浓眉大眼的,虽然穿着比较邋遢,依然威风凛凛!

    那人见秀才我们仨走了进来,低声问:“几位需要点什么?”

    我笑着走了过去:“大哥,我们来找人的。”

    男人一愣,莫名其妙的露出警惕的神情,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我问:“你要找谁?”

    我这才猛然想起,老赵之前没有对我说过他要找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只是给了我一枚金戒指,于是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放在了男人面前,笑着说:“我是老赵,哦不,是赵爷爷叫我来的。他说只要拿着这戒指到这里来,你们就会懂。”

    果然,男人看到那枚戒指,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他轻轻拿起戒指放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拿着一个宝贝。

    “我爸怎么样了?”男人一直盯着手中的戒指,低声问。

    我心里一惊,原来这男人是老赵的儿子!我说看着有点面熟呢!

    看着他这么稀罕这枚戒指,我也能猜到他们父子情深,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在我犹豫的时候,男人先开的口:“我爸已经走了吧?”

    我被他问的一愣,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大哥,您节哀吧,老人家走的时候很从容。”

    男人苦笑一声:“你不用多说,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陈锋。”我回道。

    男人伸他宽大的手掌:“我叫赵炎!”

    在我和他握手的那一刻,我感觉更像是握着一块石头,他的手表面几乎全是老茧,坚硬的离谱!

    回想起老赵的身手,想必他的儿子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赵炎把手中那枚戒指递了过来:“这戒指爸爸既然给了你,那你就留着吧。”

    我赶紧拒绝,说这时赵爷爷唯一的遗物,我怎么可能要呢!赵炎摇了摇头说:“这东西跟了我爸一辈子,是我爸的信物,以前他便交待过,这戒指给了谁,那就是谁的,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要回去,包括自己的儿女。所以你要是希望我爸能在下面安息,你还是收着吧。”

    赵炎目光闪闪,而且这种时候他应该也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

    无奈之下,我轻轻的把戒指放进了口袋。

    赵炎叫我等一下,然后转身走进内厅,几分钟以后手里捧着一套红色的寿衣走了出来。

    “走吧,去安葬我爸,顺便上柱香。”赵无炎低声说。

    我有点懵,老赵的遗体都来没找回来,怎么就安葬了呢?这时秀才趴在我耳边轻声说:“哥,这是要弄个衣冠冢。”

    赵炎也没有多做解释,收拾好东西以后,问我有没有车,我点头说有!然后他带我们走出寿衣店,用大锁头锁上了门,二话不说就钻进了车。

    我们来到了市郊的一座长满芦苇草的土包上,赵炎带着纸钱,爬到了顶点,转身冲我挥了挥手,示意我也跟着上去,开始我感觉这种事我也跟着去不好,后来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也跟着爬了上去。

    山包上有一座大土包,土包前面有两座石碑,其中一座,上面写的是“家父赵永夜之墓”

    赵炎和我静静的望着这两块碑,半晌过后,赵无炎捧着那红色的寿衣,放在了土包顶上,找了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走到碑前轻声说:“爸,你安心的走吧,到了那边,好好对我妈。”

    说完,他抓了一把纸钱撒向空中,白色的纸钱在空中被风吹的漫天飞舞,气氛肃杀。

    沉默了一阵,赵炎问我:“我爸走之前,还对你说什么了?”

    我想了半天,开口说道:“只对我说了一句,不要做草,要做风,这句话我一直没明白。”

    赵无炎听完乐了,看着父亲的墓碑,喃喃说道:“这句话从我记事的那时起,爸爸就一直挂在嘴边,江湖这么大,每个人都像是一颗小草,只能随波逐流,又有几个能成为风的?”

    说完,赵炎看着旁边茂密的草丛,一颗颗小草随着春风飘摇,我心中恍然!

    赵炎回身看了一下山丘下秀才他们一帮人,笑着问我:“看来你的身份不一般啊,年纪轻轻的,有你这种作为的人真是太少了。”

    我谦虚的笑了笑:“赵大哥您过奖了,就是混口饭吃。”

    赵炎满脸赞赏的看着我:“你挺不错的,怪不得我爸会把戒指给你,带上他吧,也许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我一愣,拿出口袋里的戒指,感觉赵无炎话里有话,愣愣的看着他。

    赵炎微微一笑:“就当个护身符,让我爸爸多多保佑吧。”说完,他往火堆里扔完最后一沓纸,双手插进了外套的口袋,潇洒离去。

    “不用送了!”赵炎背着身说。

    他走了以后,我又在老赵的碑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去。

    走到山丘下,秀才便走过来问我,这个赵炎到底是什么人,我说只是一个狱友的儿子。

    秀才哦了一声,在口袋里拿出一颗烟帮我点火,然后目光变的凝重起来。

    “哥,去拜拜玫瑰吧。”

    我心里一酸,点了点头:“走吧。”

    我进去的这一个多月,秀才果然发展的不错,在路上他告诉我,现在虽然表面上他跟着黄鼠狼,实际上他们这帮人已经差不多要脱离的黄鼠狼的掌控,甚至发展的还越来越壮大,所以自身收入也相当可观,仅仅用了半个月,就帮玫瑰置办了一块相当不错的墓地。

    其实我早就想到,秀才的能力在我们任何人之上,走到今天这一步理所当然。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花重金为玫瑰置办最终的归宿,这让我很感动,之前我还打算想办法除掉他以绝后患,现在却感觉我好像真的误会秀才了。

    如果他真想害我,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在我出狱的时候来接我呢?

    葬玫瑰的地方是市郊的一座墓园,离老赵的墓地很近,墓园建在半山腰,三面环山,风景秀丽。

    我们爬了上去,在秀才的带领下来到了玫瑰的墓前。

    玫瑰没有名字,所以背上写的名字就是“玫瑰”两个字,一张黑白照片静静的贴在上面。

    玫瑰的笑容还是那么的美。

    我静静的看着玫瑰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睛也已经开始模糊起来。

    俯下身,轻轻摸着玫瑰的照片,我忽然笑了。

    “玫瑰,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我目光决绝!此时的我,这话像是在和玫瑰说,更像是在对我自己说!

    黄鼠狼,只要我活着!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

    秀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也似乎变的阴沉起来:“哥,知道我为什么不和黄鼠狼翻脸么?我就是在等你这一天!我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把黄鼠狼弄死!”

    我站起身,看着秀才,心中五味陈杂,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你了,兄弟。”

    秀才忽然露出一丝冷笑,低声道:“哥,今天晚上黄鼠狼要约咱们吃饭,听说是要给你接风洗尘。”

    我听完也冷冷一笑:“接风洗尘?我看是想除掉我了吧?”

    我现在确实在黄鼠狼那么没有什么价值了,论赚钱,秀才绝对胜过我不知道多少倍,现在留着我反而对他很危险,因为他知道玫瑰的死和她脱不了关系。所以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一天睡不好觉!

    秀才如今发展的这么好,黄鼠狼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放任不管?我猜多半是为了收买秀才。

    可他想不到,秀才和我可以在短暂的几天内建立这么深厚的感情,这也是他这种惟利是图的人无法理解的。

    “他这是在摆鸿门宴,不过我早就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就是黄鼠狼完蛋的日子!”秀才目光冰冷。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秀才看了一眼手机,冷笑一声对我说:“黄鼠狼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