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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榴弹重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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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云光也端着酒杯敬向宁臣龙道;“你身为参谋长,虽说没有亲身参加这次歼灭战,但运筹指挥安排上,一定费了不少心思,你是帏幕英雄,肖某真心敬你。”昨天侦察敌情时,宁臣龙就说过一番大胆冒险的话,现在正好应验他有卓远的见识,有东汉时东吴周瑜火烧赤壁的大将风度,不由他不佩服。

    宁臣龙也举起杯子与他碰杯,谦虚地道;“肖科长过奖了,宁某愿意交你这位朋友。”

    俩人喝完酒,肖云光已经有几分醉意,他顺手又从桌上拿起酒瓶,再次斟满宁臣龙与自已的杯子,诚恳地道;“说实再,这次歼击战,兄弟大开眼界,同时也看到****很多的不足之处和不完善面,兄弟做过比教,堂堂****狙击队的行军速度,射击,甚至徒手格斗和冷兵器都不能与贵军特战队相比,惭愧呀!”

    宁臣龙接口道;“并非肖科长说的那样,我仔细检查过缴获的日军狙击枪械和装备,日军使用的是德制式装备,而****使用的是美制式装备,德制式装备与美制式装备各有特长,没什么差异,但是我还是找出了****狙击队遭受损失惨重的原因……”

    肖云光闻听此言,酒性一下子没了,赶紧瞪大眼睛追问道;“什么原因?”

    宁臣龙眯起眼睛思索一会儿,才慢慢回答道;“横滨旅团是日军陆军中的精锐王牌部队,它狙击队的装备配置也相当全面完善,每个士兵的狙击步枪上都配置得有消音器,而****士兵的狙击步枪上几乎没有,出了个别长官之外,你想,双方狙击手对阵决战靠的是什么?第一就是隐藏好自已,第二就是寻找到狙击目标,****狙击手一旦寻找到目标,就会开枪射击,枪声一响,同时也暴露了自已位置,就会被对方的放大瞄准镜头跟踪,甚至是好多镜头跟踪,他的身体位置无形中就被控制,锁定在多种角度方位的射击范围内,很难生还,日军狙击手发现目标开枪,因为枪上装有消音器,声音不大,同时扼抑住枪弹的火焰,一时间还不容易暴露,双方狙击手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很懂得伪装掩藏自已,也就是说,你就是一旦发现目标,也不能一枪命中,但是暴露却给你带来了致命的危险……双方开枪暴露的概率是一比三,甚至一比五,概括而言,****狙击手开一枪就暴露自已,日军狙击手开三枪,甚至五枪才能暴露自已……”

    肖云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目光中尽露钦佩的眼神,悠悠叹口气道;“言之有理,计算精确,我新编第六师也有很多参谋干才呀……要是能够早点遇见宁参谋长,找出其中原因,我狙击队也不会与鬼子狙击队正面对决蛮干,白白损失军中精英……我听师座说过,他陆师弟特别向他介绍过你,说你的哥哥也是咱****里面的师参谋长,在保卫南京战役中殉国牺牲,要不是出这意外,他已经将你送往德国的慕尼黑军事院校去深造了,我只是可惜,你们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能为我国军所用?”

    宁臣龙忙举杯敬向他道;“肖科长,刚才师座才说过,咱们是盟军,是盟友,国共一家人吗!”

    俩人相视一笑,举杯畅快饮完。

    这时,一位****军官走过来将肖云光拉到他们的桌上,众多****军官围住肖云光,一面向他敬酒,一面七嘴八舌地询问一征郎死时的情况。

    肖云光加油添醋,大肆吹虚夸张一征郎临死前的狼狈模样,他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人却已经酩酊大醉。

    庆功宴会快结束的时候,远方传来了轰隆隆的炮声,大地随之轻微颤抖。

    方治维带着醉意,举起酒杯高声道;“这一定是横滨旅团发现了他们狙击队的尸体,在向我军炮轰报复,哈,哈,他们也知道心疼了!那鬼婆子横滨芳子此时不知如何的暴跳如雷,一定在打骂她的属下发泄恨意,”他摇晃着酒杯,遥遥对陆采汀道;“这鬼子的重炮队实再可恶,他们有榴弹重炮,常常打得我们抬不起头,师弟,你和你的特战队如果能够把它的榴弹重炮炸毁,我给你一个连的武器装备作为奖励……”

    他话音一落,副师长胡羿和一大群军官将领鼓起掌来嚷道;“好,陆副大队长,再接再励,既得开门红,再来个锦上添花,揍得小鬼子哭爹叫娘!”

    一个连的武器弹药装备,这对抗日独立纵队来说,就是天大的诱惑!所有的纵队队员的眼睛都一起盯住陆采汀。

    见师弟不吱声,方治维打了个酒嗝,继续加重筹码道;“外加两门迫击炮,有了迫击炮,巘蒙山一带土匪谁个敢招惹独立纵队?就是鬼子进山扫荡也得惦量惦量,你的迫击炮居高临下,鬼子的炮不就成了你的盘中餐。”

    “好,一言为定!”陆采汀侃切地答应道;“明天就制定突袭方案。”

    满场军官和独立纵队的队员都热情地鼓掌,喝采起哄,经久不息,****将领们是吃过日军榴弹重炮的苦头,它一发炮弹的威力强过****炮弹的数倍,战场上常常打压得****无还手之力,那种眼睁睁目睹日军的疯狂肆掠的窝囊气,简直叫人无法忍受,现在要去消灭它,****将领怎不拍手称快。

    由于中午大家喝酒过多,晚餐食堂就只安排了瘦肉粥,包子和一些清淡菜品。

    用过晚餐,陆采汀就叫一名副官去通知军医来检查一下林枝凤手臂上的枪伤恢复状况,不一会,军医和护士前来检查了林枝凤的伤势,痊愈恢复得正常,并给她折了线。

    军医护士走后,所有的纵队人员都挤满在政委的房间里,聊天说笑,他们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都没有休息好,但是初次取得胜利,他们都显得激动兴奋,完全没有一点疲倦,上官孤梅,苏北,苏小妹几个学习电讯技术的男女队员也来到这里,林枝凤问他们状况如何,适不适应,他们都说很好,虽说电讯处长很严厉,但是他肯施教技术,满屋里笑语风生,气氛活跃,不知不觉已到夜里十一点多钟,林枝凤直催大家早点休息,可是众人就是赖着不走。

    一名副官走进门,报告说,师长有请林政委,陆副大队长,宁参谋长到他书房会晤。

    林枝凤,陆采汀,宁臣龙起身走出房间,其他的人这才各自散去。

    三个人随副官来到师长的书房里面,书房很宽敞,垂幅字画,略显古朴,但是摆设简单,长条案桌,上面配放砚台笔架,几只长短不一的陈旧沙发,长条几上摆着几样冷盘,几只酒杯和一瓶白酒。

    师长方治维很热情地上前迎接三人,请三人在沙发上落坐,副官出去掩上门。

    方治维也落坐,打开酒瓶,给每个人与自已斟满杯里酒,解释道;“其实今天午晌酒就已经超量了,我听说你们还没有入睡,就想请你们过来叙叙家常,我这里也有一些法国的红葡萄酒,但我知道诸位都是江湖人,肯定不喜欢异国他乡的酸甜酒类,所以还是用白酒招待诸位,这酒只是增加咱们之间的情绪,只能浅品,不能再豪饮。”

    陆采汀端起杯子来浅抿一口,笑笑道;“大师兄几时学得这么讲究?其实咱们之间有什么话尽管讲,没有必要搞这些摆设礼仪。”

    方治维摇摇头,认真回答道;“你是我师弟,咱们虽然有同门情谊,但你现在毕竟是新四军方面的人,而且又有林政委和宁参谋长,贵宾莅临寒舍,岂能失去礼数?”

    林枝凤也不客气,端起酒杯浅浅尝一口,再用筷子夹起一块盐水肫花喂进嘴里,点头感谢道;“多谢方将军,能够把我们新四军当朋友看待,这份情谊气度,咱们巘蒙山独立纵队的人一定铭记内心,来日方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下来,咱们一定厚报。”

    方治维站立起身来,踱步走到长条案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三支手枪和一大方盒子弹,返身回到沙发处,将手枪和子弹盒放在茶几上,然后坐下来拖长腔调道;“这是三支美制式M191手枪,弹匣装弹八发,手握感舒适,射击距程远,而且十分精准,除驳壳枪外,它比其它大中型勃朗宁手枪等威力都大,它又比驳壳枪小巧,重量轻,****中都只有立过战功的校级军官才配发,送给你们吧!”

    手枪崭新锃亮,浮闪着蓝莹莹的光芒,陆采汀,林枝凤,宁臣龙三人眼睛一亮,不约而同地各自抓起一支手枪在手里玩弄,小心抚摸,爱不释手。

    玩弄一阵,陆采汀将手枪插在腰间皮带上,对方治维拱拳谢道;“多谢大师兄慷慨赠送。”

    方治维端起酒杯,轻饮一口,语气沉重地说道;“说起你们新四军这个支队,那个纵队的,其实不过就是盘据崇山峻岭的草莽,聚啸山林,你们的给养装备自然十分困难,身为大师兄,我也很为你小师弟惋惜,但是人各有志,你既然选择了共产党,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只有略尽绵薄之力支持你们……”说到这里,他放下酒杯,叹口气继续道;“政府也是迫于目前的形势才与你们共产党合作的,未必是出于真心诚意,国共合作不会太长久的……”

    “对,方将军说得太对了,”林枝凤接口道;“第一次国共合作,大革命北伐成功后,你们的蒋委员长就撕下假面具,露出流氓本性,在军队中清洗共产党人,缴械工人武装,公开大肆屠杀共产党人,造成以上海,湖南,武汉震惊中外的诸多惨案。”

    方治维默默点点头,以无可奈何的口气回答道;“这些事件鄙人也知道一些,只是鄙人不太观注政治,要不是日本侵略军队已经打进咱们国家来了,鄙人也不会出山充军……”

    林枝凤也轻嘘一口气道;“****之中有很多像方将军一样的将军,为人正直,作战骁勇,但就是只知道执行命令,不知道为什么而战?想来也很可悲,但能让人理解,”说到这里,她浅浅一笑,话锋一转继续道;“这是政治观念和信仰的问题,咱们不谈它,只谈眼前,不管怎么样,我们共产党人以民族大义为重,不计前嫌,再度国共合作,共同抗击日寇侵略者,我们只希望****之中能够像方将军这样明理的人多一些,坦诚地与我们新四军合作,大家同心协力,何愁赶不走小鬼子呢?”

    方治维苦笑一下,摇摇头道;“****里面中下层大多数军官同情支持新四军,中上层军官就不同了,沆瀣污浊气浓,他们为保住自已的官职地位,肯定会不折不扣地执行中央的排共政策,唉,其实鄙人现在的行为,为你们新四军大量提供武器装备,已经违背了第三战区长官们的宗旨,不过鄙人不是蒋委员长的追随者,这样做也是为了打击日寇侵略者,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林枝凤点点头,清澈的目光里面透着深深的敬意,她称赞道;“方将军之举大仁大义,我们的民族会记住你,我们新四军和人民会记住你。”

    方治维端起酒杯,一口气饮干杯里酒,放下酒杯,咂咂嘴唇,痛快地道;“还是这白酒好喝,醇厚浓郁,清洌爽口,入胃绕肠迂肚,让人如临三昧幻境,回味无穷……”

    陆采汀也将杯子里剩酒一口气喝干,放下空杯,对方治维道;“大师兄一番情谊,师弟铭记在心,有道是大恩不言谢,日后用得着师弟的时候尽管开口,纵是火海刀山,龙潭虎穴,师弟决不含糊半点!”

    方治维开怀一笑,缓声道;“师兄给师弟一点实惠关照,于理于情也说得过吗,谁想着要你回报,鬼子的重炮阵地虽然设在它防区的腹地后方,四周戒备森严,都有重兵把守,但是我想,这肯定难不到我师弟,百万军中取上将,如同探囊取物一般,除我师弟,谁个敢当此大任?师兄我一点不担心,只是……”

    陆采汀拿起酒瓶往师兄和自已杯子里斟满酒,递一杯给师兄,自已端一杯,盯住师兄追问道;“那师兄到底还担心什么?”

    方治维接过杯子,使劲喝一口,浓眉紧皱,忧心忡忡地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你们新四军从八省汇合集结在江南,在此之前,他们遭受****重重围剿,疲于奔命,只有躲藏在深山老林丛里,他们衣不遮体,人也极度缺乏营养,武器更是老套得接近原始,这样一个疲惫之师,略作休整,就要开赴到敌后去作战,他们将面对武器精良,穷凶极恶得连****都胆寒的日军和一些地方顽固派,还有虎视眈眈的****,他们能够在****数倍于已的重重围剿中求得生存,勇气和毅力是无可厚非的,但是陌生的环境和武器物资的匮乏却对他们是致命的缺陷……鄙人真为他们担心呀!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强大起来,你们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