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素婚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素岑上殿

第一百一十九章 素岑上殿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朝堂之上,文臣武将分列两列,大司徒楼铮独自站在中间拱手低头,众臣秉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上座的陛下四下打量,俯视着金座玉陛下的众臣,神情深邃,深不见底。

    过了好半晌,才听到上座中年男子雄浑而威严的声音:“楼司徒,这事你怎么看?”

    楼铮抬起头,“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锦州城远在千里之外,形势如何只怕金陵难窥其境。”

    左将军陈立看了身前的豫王一眼,便一个大步站出反驳楼铮:“楼司徒难道不相信朝廷奏报?还是刻意为太子撇清干系?”陈立的品级本不该对楼铮这个态度的,但是此时他身前站着炙手可热的豫王,所以声音格外洪亮。

    楼铮才不担心与这些武将耍嘴皮子,只一句话就呛了回来:“太子殿下身负赈灾重任,锦州城临近宣州,自然也是此次赈灾的重要城池。锦州民怨载到,将军不问责父母官,不详询其因由,反而一门心思要扯到太子殿下头上,是何居心?”

    若是楼铮一味地撇清关系,众人可能还嗤之以鼻,但是他先是认了一部分,这才发难,陈立就立刻答不上来了。到底是武将,沙场搏杀是如鱼得水的,可到了朝堂上便不是如此了。

    楼铮这番话一出,底下的严进轻轻松了口气,太子如今式微,若是陛下借次发难又如何是好?众臣大多会明哲保身,都是世家出身,有权势有名望,便有了更多的羁绊。

    豫王正要开口,顶头的陛下却抢了先:“依楼爱卿看,此次事件太子全然无过错?”

    闻得此言,严进与楼铮心里一咯噔,豫王却眼前一亮,父皇当真是容不下太子了?

    楼铮仍是镇定,只看了场中各位大人一眼,这朝堂上从三年前的太子一枝独秀到后来的分庭抗礼,再到如今的情形:太子党大多沉默不敢言,豫王党一再高升,渐渐成为新秀,大有取而代之之感。如今的北宛重武轻文,满堂皆是武将,唯豫王殿下马首是瞻,如此看来前途不容乐观呀!

    楼铮宦海沉浮数十年,自然眼力与旁人不同,陛下的问题他不能不回答,但是明显有人比他更着急。他们急着为太子殿下扣上一个天大的罪名,好叫他们的主子早日登上那个高位,年轻人哪,就是太急躁。

    这是豫王的福气,也迟早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陛下最厌恶能干的儿子,前车之鉴在此,豫王殿下还是一门心思往上扑,真能怪得了谁?

    楼铮假意结巴,似乎说不出更多为太子辩解的话来:“陛下容秉,太子虽然······虽然人在宣州,然而仅仅三月之期······”

    果然楼铮话还没说完,就有人驳斥:“太子殿下只怕是在这金陵养得久了,不适应那宛南恶劣的天气,那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只怕是听不懂官话做不来媚上的活计。”这话已经是对于一国储君的极大不敬,连豫王殿下也黑了黑脸,这不是说太子贪图享乐,不办实事么?也太明显了些!

    有一个人站出来,就有更多的人附和出声:“太子殿下身在宣州,距离锦州城不过数百里,难道这不是监管不力么?”

    “身为国之储君,自然当爱民如子,却在灾荒之际迫得百姓揭竿而起,这实在是······”

    这话依然算得上是污蔑,一旦被严进或是楼铮抓住把柄,只怕便是要降罪了。所以豫王也不能不动容,他向着身侧的清河王重曜一个眼神,重曜居高临下地懒懒开口:“住口,太子殿下岂是尔等可以随意批驳的?还不向父皇请罪。”

    几人都不甘心,直直的目光转过重曜去看豫王,豫王仍是身板直直地,似乎不为所动。众人知晓这是豫王的态度,这才纷纷跪下,这一下陛下的眼神微闪,豫王心里暗叫失策,重曜的嘴角轻轻一勾。

    楼铮的目的达到,怎么能让陛下只忌惮太子而不忌惮豫王呢?拥有的越多,便该得到更多的鞭挞,这才是陛下的制衡之道。

    楼铮微微低着头,任豫王一党将罪名胡乱攀咬,为豫王陷害太子的人越多,职位越高,太子就越安全。反之,豫王就越容易陷入被动的境界。

    楼铮却听到陛下仍然问起自己:“楼爱卿方才还未说完呢?身为太子的外祖,楼爱卿如何看待此事?”陛下的情绪好像并没有受到方才的影响。

    楼铮微微一怔,随即将难题留给豫王,“微臣倒是觉得此时有一个人比臣更有发言权。”

    众人不明所以,只有重曜轻轻瞥了豫王一眼,果然陛下也疑惑道:“谁?”

    楼铮后退两步,左手伸出直指豫王,“臣说得正是豫王殿下。”

    陛下眯眯眼,“豫王?”

    连同豫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听楼铮解释道:“豫王殿下正是当时推荐太子殿下前去赈灾的第一人,豫王与太子乃是同胞兄弟,自然更加了解,当初是豫王殿下说太子仁厚,乃是赈济灾民的不二人选。如今锦州城出了事,倘若太子殿下失职,豫王殿下理应连坐。”

    这下堂上的众人表情十分有意思,豫王党没想到楼铮还记得这茬,这下脸色好像吃了香椿树包子一样难受。连豫王本人也有些懵,当初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将太子逐出金陵,没想到楼铮在这找茬,果然是老江湖。

    众人尴尬间你,忽然听到有人轻笑,朝堂重地,何人如此轻慢?寻访音源,竟然是清河王重曜,楼铮不紧不慢,“清河王殿下可知此地何处?莫不是将这里当成了那等游乐嬉戏之地?”

    “怎敢?只是觉得楼司徒好口才,楼司徒若是生在南齐定然是清谈中的高手,若是生在战国也定能游走列国,真是可惜了······”重曜这话说得毫无重点,众人觉察出他不过只是想为豫王说话而故意转移话题罢了,豫王朝他点一点头,陛下眼中寒光一闪,也不理会,只当做没看见。

    豫王一脉已成大器,陛下在堂上心中默默地盘点豫王府的势力,这才惊觉大半个金陵的驻卫似乎都在豫王手中了。比起昔日的太子,他还多了一样东西:兵权。陛下想起当日楼铮劝他对豫王削藩时候说的一句话:文人造反,十年不成。

    太子党和豫王党在归咎于谁的事情上扯不清,其实事情说起来也容易。太子三个月前去了宣州赈灾,早在那之前宣州的饥民已经四散逃开,宣州仿佛一座死城。大灾之后,疫病频发,却没想到这疫病竟然传到了临近的锦州城,锦州城的百姓便自主决定将宣州的百姓撵回去。

    宣州已经一无所有,宣州的百姓不愿回归故土,于是锦州城将宣州的百姓圈进起来。宣州的百姓本是逃难而来,身上没有钱财也没有粮食,便到当地坑蒙拐骗,招致了当地的百姓厌恶。

    宣州百姓大多沦为奴役,锦州却在此时疫病横发,为了解决疫病的源头,于是大户人家将采买的来自宣州的奴隶纷纷抓起来,寻了因由打死。没想到几日之间,宣州的百姓被虐杀的不少,于是众人爆火取暖,竟然杀死了锦州的一个富户乡绅。若是一般的乡绅就罢了,他们杀死得竟然是锦州刺史何鸣的父亲。

    宣州人知道他身份之后,大惊失色,于是一路逃亡,至此宣州与锦州的民情被上达天听,陛下震怒至极,先前虽然派了太子赈灾,却从未想过会如此严重,可见之前上奏报的宣州刺史冯连何其糊涂,陛下连连感叹:“奸臣误我,奸臣误我!奸臣不除不足以平民愤,然太子身为钦差,有渎职之嫌,亦当自检之。”

    话说到这里,众人便明白陛下的马鞭是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严进此时出了列:“陛下英明,与其此时追查因由倒不如先解决问题。”

    陛下看他神色,往群臣处打量:“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众人沉默不语,这事如今已经到了陛下必须管的地步了,倘若再有个差池······只怕是好处捞不到,脑袋都保不住。太子党去了,必然更受朝廷诘难;豫王党去了,两方僵持之下更不可能为百姓办事。

    谁去呢?

    却没想到竟然有人请命,素渊顶着重重压力站出来:“陛下,臣有一人举荐。”

    陛下沉思半晌,将满堂的人看了一遍,仍然猜不透素渊所想,“爱卿说得是哪位朝臣?今日朝会可在列?”

    素渊摇了摇头,“臣推荐的此人既无官职在身,也无爵位在顶,今日并无资格参加朝会。”众人议论纷纷,陛下也有几分好奇,“哦?爱卿说得是哪位贤才?”

    素渊躬身行了一礼,“微臣推荐犬子素岑,前往宣州一带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这下陛下倒是显得很震惊的样子,“从前朕想给素岑提一提爵位,封个都尉你都藏着不让,说是小小年纪承受不起,如今怎的突然开窍了?”

    素渊笑笑:“身为素家子,为陛下尽忠,为百姓尽心乃是首业,与是否有爵位有职位无关。”

    素渊与陛下你来我往之间,下面的朝臣已经认真思考起来,如果素岑去了,局势会不会有所该换呢?他会站在那一边呢?

    陛下面色缓和,与素渊谈话时甚至像是朋友一般,对于素家人陛下似乎一直很是亲厚,重曜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十分警惕。

    “说来素岑年纪也不小了,从前还常常入宫拜见贵妃,如今倒是不常走动了。朕倒是有一段日子没见过这孩子了。”陛下完全是一副慈父口吻,随即吩咐身边的太监:“去,传靖国公之子,素岑上殿。”

    陛下华峰一转,“素岑是爱卿的儿子,爱卿如此自荐,不怕旁人说闲话?”

    “自古举贤不避亲,臣只是效仿先贤罢了。何况臣不过是举荐人,合不合适自然要看陛下断言。”

    “素家的人哪里有不妥的,只是素岑年纪小了些,这些年又没怎么经历过历练,如今宣州之形势危急,爱卿也放心?”

    “太子殿下尚且身在险境,犬子难道还不能置身于此,难道他比太子殿下还尊贵些?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将来才能有非凡的成就。”素渊抚着胡须笑道。

    “爱卿说的是。”陛下频频点头,方才的不快消失了许多,重曜站在一旁,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比如陛下对于素家不同寻常的态度,比如素渊对于素岑不同寻常的态度。

    正说着那侍卫已经上报:“启禀陛下,靖国公之子素岑到。”

    素岑缓步走上大殿,他面容肖似素渊,有着素家男子一贯的清隽面容,脸上甚至还有几分肖似素贵妃,一样的白皙肤色,一样的挑眉大眼。他一步步上殿,姿态优雅,气质高绝,等到素岑行步在玉阶前的时候便双膝跪地:“素岑见过陛下。”

    素岑的官阶品级都被素渊押着,此时他还算是白身,但是这等气度威仪,好似空谷幽兰,实在是令人折服!

    重曜抬眼看他,在他身上仿佛能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形和眉眼,一样的冷峻飘逸,一样的清新脱俗,重曜叹口气,他终究不是她!

    陛下挥挥手:“果然是长大了,你这个年纪也到了娶亲的时候了!”

    陛下这话一说,众人觉察到陛下似乎有结亲的意思,陛下的嫡女还未订婚,如素岑这般好相貌,好气度是该好好谋划些!

    素岑转脸去看素渊,只淡淡道:“父亲教诲素岑,男子当以立业为重,切不可贪于小女儿情怀!”

    素岑只是一句敷衍,却没想到陛下转头就警告清河王:“可听见了?”陛下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眼睛看向却是分明。

    清河王也不尴尬,只是大方躬身:“是。”

    陛下接着问素岑,“你父亲推荐你以钦差的身份亲自去一趟宣州锦州一带,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