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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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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榻上谢彧还是不说话,仰着的面孔没有半分挪动,长路以为他是不是要睡着的时候,才看到谢彧用右手摸了摸太阳穴,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谢珪虽然是谢家家主,但是如今谢彧无法起身,谢珪只在门上略略用折扇敲上一敲,便进了门。若是平常,谢彧定然有一口气也是要挣扎着起身的,但是今日,谢彧纹丝未动。谢珪的眼角斜了斜,已然有些不悦:我一个谢氏家族的大家长来探望,他竟然如此没有规矩?谢彧的头偏向床内侧,谢珪想到他大概是遭逢大难,心中不安恐惧,便一副慈父语气:“这次的事情已经是了了,你也不要再存着心结了,你自小便体弱多病,如此情绪定然对身子不好。”

    谢彧颓然地闭了闭眼睛,身子已经因为愤怒有些发颤,谢珪却以为他是感动,于是语气更加亲和,甚至还用双手给他提了提被子:“事情都过去了,总要想开些,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能因为这点事情就倒下了?吃一堑长一智,你当知道你此次乃是受盛名所累才糟此横祸,金陵天寒,等过段时日为父便派人送你回平城修养。你也年纪不小了,成婚之事不能再拖······”

    谢珪语重心长的模样彻底激怒了谢彧,谢彧终于挣扎着起身,他几乎把被子的伤口处砸到谢珪脸上,全然不顾忌还有未来得及退出去的下人在场:“想开些?想开些?父亲希望儿子怎么想开些?父亲可知道:谢彧从此伤了双腿,再也不能如从前一般正常行走站立?吃一堑长一智?受盛名所累?父亲当谢彧是三岁孩童一般只要父亲和颜悦色几分便感动得涕泪交横,什么都可以让给谢理?那个仗着家族护佑不学无术的蠢材?谢彧是被谢理、被谢家送进廷尉府的,我这双腿是在廷尉府中受刑断掉的。他们说谢家的试题泄露,不问谢家家主?不问谢家少主?怎么偏偏来问我这个从未上过谢家族谱的人?”那天廷尉审判完毕,因为素池之前的嘱托,太子本来是差人问候谢彧,却意外发现有人用了刑,只得把动弹不得的他送回谢家。

    谢珪吃惊地后退一步,为谢彧反常的激动,更为他的最后一句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是把你当做谢家子弟来看待的,莫要做了做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谢珪知道谢彧受了委屈,但谢彧一向外冷心热,他以为像从前一样劝一劝自然能和解如初,没想到谢彧这次格外激动和坚决,谢珪的好脾气已经快要消磨到边缘。谢彧没有上谢家族谱更是隐秘,如今他怎么突然知晓了?

    谢彧扬手将手边的药碗摔在地上:“把我当谢家子弟?父亲这话在心里劝过自己很多遍吧,要不然谢彧能活到今天?如果谢彧不曾出生,父亲如今的处境绝不是这样,父亲如今也算是皇亲之家,当年荣信长公主退婚,定然恨不得杀了我吧?”谢彧一贯凉薄的语气今天已经爆发到极点,他平素便是言辞犀利毒蛇的人,今天格外绝情。二十年前,谢家在金陵世家的地位比今日更甚,谢珪也是与谢彧一般的少年公子风采,谢珪与当时的荣信公主已经在皇家的安排下开始议亲。后来,圣旨还未下,谢珪却生了庶子谢彧。自此谢珪与皇家再无干系,从前与荣信公主议亲的事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谢珪一个巴掌打上他的脸,谢彧没有力气去拦,也不想拦,门边的下人更是安静地找不到一点存在感。谢珪打完谢彧,与谢彧一样的眼眸已经霜寒若冰:“你如何,如何知道这些?”谢珪的脸色不比谢彧好到哪里去,言语间已是面若寒蝉。这段往事已经成为谢珪心里的痛,纵容很多年前金陵城里也只知道他丧失了一门好婚事,仕途上也大受影响,若非父亲谢宏的强势早已被一众叔伯从家主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可是在谢珪心里,他失去的又何止这些呢?

    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在最好的年华早已失去。

    谢彧的脸色还是那么惨白,他哼了一声开始便冷笑:“父亲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送谢彧回平城,谢理在金陵都容不下我,何苦在平城?谢彧从此,从此与谢家两不相干。”已经

    “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读过几本书了不起么?能写几个字便如此得意?还是你相信外面那些话:以为你才是谢氏的未来依仗?放眼天下,失了家族庇护的所谓贵族名流有几个好下场的?”谢珪此时倒是有了几分大家长的感觉,言辞威严,好像在教训不知轻重的晚辈。

    只可惜谢彧一贯是吃软不吃硬的,何况他已然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素家,谢彧的声音犹在颤抖:“从此谢彧与谢家再无干系。”一字一顿,力有千钧。

    谢珪更多地是不屑,这种自以为是地维持自尊和不识趣的年少轻狂让谢珪心中实在看不起,在他看来:谢彧此时如此说话不过是一时激愤,等到他养养伤,假以时日自然还是谢家的谢彧。头上冠着谢家的姓氏,他还能怎样?于是谢珪不做半分留恋,大步一迈便走出了房门,压得脚下药碗的碎瓷片片片断裂,发出悲鸣的脆响。

    床上谢彧闭着眼睛,灼得他眼睛很疼,长路正指挥人放屏风进来。他的侍女一边收拾碎瓷片,一边问谢彧:“公子,要不然咱们找老太爷给公子做主吧!老太爷定然不会委屈了咱们公子的。”

    想起来那天书房外老太爷谢宏的话,长路手上被碎瓷片划出一道口子来,他不敢抬头,手上的动作轻了轻,却听到床上公子的声音微弱:“不必了!”谢宏纵容曾经对谢彧的遭遇冷眼旁观,但是在这个冷若冰霜的谢家,这已是谢彧从不曾享受到的亲情关怀。

    这侍女显然不会察言观色,又是一问:“可是公子,去哪里呢?”

    谢彧也是茫然了,对呀,要去哪里?天下之大,谢彧还能容身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