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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祭天颂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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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万里无云,也无雪。

    自是一番好天气。

    圣上寿辰,礼仪之繁琐,规模之宏大,前所未有。

    京中百官分队而列,望阙叩首。

    贺:“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万寿无疆。

    策命诸侯卿大夫的太史令一手持御笔,一手持玉薄,史书上肯定会浓墨重彩的记上一笔。

    八佾舞于庭,暗合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

    圣上着水德玄色龙袍,虎步龙行,挥手间磅礴日月,洛皇后龙凤珠翠冠,一席大红百鸟朝风,莲步款款。

    天子气象。

    至于姬尘那扎眼的一席青衣,矗立在一群珠光宝气之中。所幸的是,不只是姬尘,身旁不远处一位皇子更是着一间不合身的月牙白衣。

    姬尘一眼便认出,这皇子正是那读三国,询问罗裙之下颜色的十三弟。

    姬尘挪啊挪啊,终究是挪到十三弟身旁,小心翼翼的一瞥父皇,见父皇正在祭天颂祖,当即放下心来。

    胳膊肘一捅十三弟,低声道:“十三弟,我回来怎么也有七八个日夜,怎不见你来看我,莫不是十三年不见,生疏了?”

    十三皇子与姬尘不是一母所生,可眉宇间与姬尘十分相像,不过十三皇子多了些素气,而姬尘则一脸痞相。

    十三皇子姬易云见来人是姬尘,心中一喜,再看姬尘所穿的青衣,心中喜意更甚,两人是众皇子之中唯一的两个没有官职的,无官自无朝服,只得便装出席。

    总算不显得自己格格不入了,毕竟有人作伴。

    姬易云低头说道:“九哥居然已回来七八天了?我一向独来独往,也与宫中的人没什么交情,自不会有人来通晓我,还请九哥恕罪。”

    姬易云出生之时,其生母许美人因难产而死,过继给洛皇后,所以与姬尘三人关系密切些。

    他自出生便带着不祥之兆,死了生母,圣上对此也是不闻不问,随着姬尘上了天山,太子入了东宫,长公主幽禁在云烟阁中,更是孤苦伶仃,可喜的是他耐得住寂寞,一本《三国》便能读上整整一天。三年前得了自己院子,更是在院子中种花养草,悠然自得,实在是有一番大隐于市的感觉。

    姬尘问道:“听十妹说,你在宫中种花养草了,真是闲情逸致,下次我可得去看看。”

    姬易云道:“随时恭候大驾。十三弟的草堂,九哥尽可前来,只不过不要与十妹一样,把我含苞的牡丹折了便好。”

    两人相视一笑,在这枯燥的祭天颂祖的时刻,低声交谈,打发着时间。

    司礼尖着脖子,涨红了脸,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般,朗声道,

    “太子擂天鼓,众皇子叩天地!”

    东宫太子与圣上一同的水德玄色四爪蟒袍,行周礼叩首,随后屈身弯腰,接过司礼手中的云棒。

    “咚!”

    “众皇子一叩首——愿齐身!”

    姬尘学着其他皇子一同跪下,有模有样。

    “咚!”

    “众皇子二叩首——愿治国。”

    姬尘叹了口气,娘啊,这叩首的本事真的难学,比挥剑难多了。

    “众皇子三叩首——愿治天下。”

    姬尘重重的吸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卑躬屈膝,真让人懊恼。

    司礼官又道:“百官叩首!”

    百官三呼万岁。

    随后众侍女端来酒杯,一人一手。

    “祭天地!”

    众皇子与百官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着一声‘礼毕!’落下,姬尘这才重重的舒了口气,明明是寒冬之日,可愣是觉得闷出一身汗来。

    接下来便是歌莺舞燕,再来些宫商角徵羽。

    入了宴席,两人找个了近的位置坐下,正在欣赏那群起舞的宫女,谁的腰细腿长胸大?

    这两个显眼的人儿若是一起,只会更加显眼。

    圣上于龙壁之上,一眼便望见了一脸混账之意的姬尘,又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姬易云,若有所思。

    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紧靠着圣上的位置。

    这三公不止官职大,岁数也大。

    就拿这掌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项老将军来说。

    大司马——项纯阳。

    五朝元老,随世祖皇帝定八王之乱,与太宗皇帝血战函谷关,筑朝龙关阙,真真切切是个百战将军。

    百战将军可不是常胜将军。

    项纯阳大小战役百于从无败绩,可尴尬的是,也从未有过胜绩。

    若是守城阵地,青史上的名将无出其右,行军对攻,他便要沦落到遗臭万年,若再让他攻城拔寨,怕是把手中的三十万大军陪进去,也不会泛起一丝的水花。

    项老将军的脾气跟他打仗一模一样,便是个刺猬!你若不招惹他,他便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若招惹他,只怕是会碰一鼻子灰,扎了手都没地方说理去。

    世宗皇帝可是将项纯阳看得一清二楚,摸得透彻,故此赏赐一杆由天外陨铁打造的神兵,名为十谏征君。

    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造就了贞观之治,彰显盛唐之威,即便千年过去,依旧为人津津乐道。

    黎世宗皇帝何尝不想项纯阳也是一面铜镜呢?

    项纯阳老将军待明年开春之日,便是一百零五岁。

    红尘中人能有如此高龄的,少之又少。

    项老将军今夜喝的酒尤为的多,醉的也快。

    “这盛世如你所见,哈哈哈!等我这老不死的下去之后,也是有脸有皮的见诸位的。到时候阴间的酒,本将军也是喝的起的。”

    项纯阳想到此处,精神抖擞,一拍桌子,力用大了些,那酒案应声而倒,项纯阳再一脚将那碎酒案踢的飞远。

    这一手惊的众人目瞪口呆,大司马莫非喝多了要耍酒疯?

    大司马项纯阳清醒的很,躬身向圣上行礼致歉。

    “老夫老了,差点惊了圣上,万死之罪。”

    圣上眯着眼睛,道:“老将军乃性情中人,无妨。”

    项纯阳朝包馆朗声道:“诸位同僚,幸圣上大寿,难得一聚,莫要负了佳酿,尽管畅饮,不醉不归,便是明早酒醒之后,撒尿不带股酒糟味,便是对不起这好酒。”

    百官听后大笑,众人正好奇项老将军何时变得文绉绉的了?这不后半句便原型毕露了。

    项老将军涨红了脸,也不知百官为何笑他。只得转身问一旁的大司徒,沉声道:“小破孩,他们笑什么?莫非在笑话老夫?”

    大司徒也是个六十七岁的老人了,再过三年便也要辞官回家了,可愣是被大司空一句小破孩憋满脸通红。

    就像数年前大司空与大司徒在朝堂之上争论北伐之事,奇怪的以大司徒为首的文臣主战,以大司空为首的武将主和。

    可若是想到大司空只会守城阵地时,便也不奇怪了。

    一连数日也没争论下,大司徒于朝堂之上指责项纯阳,道:“老匹夫,你莫不是怯战了?”

    能把巩固良臣大司徒气成这样的,朝堂之上也只有大司空了。

    大司空好似被踩着了尾巴,一蹦老高,气道:“发屁!老夫征战沙场时,你爷爷还在和稀泥呢?别以为读了几本破书,就来给老夫讲什么大道理。你不配。”

    随后冷冷的阴阳怪气的说道:“小破孩,懂什么?”

    大司徒被这一句小破孩,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涨红了脸,若不是百官拦着,必定是要与这项纯阳拼个你死我活的。

    这北伐之事终究未允,大司马孩子脾气,便认为自己胜了大司徒一筹,往后的日子里,便直呼小破孩。

    大司空在一旁哈哈大笑,他这种老滑头从不站边,只等的看戏。

    大司马与大司徒二人忽的一同气势汹汹的看着大司空。硬生生让大司空止住了笑容。

    大司马道一句:“小破孩!”

    大司徒还一句:“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