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十二州歌 > 十六 争爱

十六 争爱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帘内的人怔了一下,很快爆发出不服气的叫喊:

    “我难道不比她美?”

    “那不过因她没像你那般花心思打扮,她长得可没有不如你。”

    柔安这话不算偏心。

    江羡萍爱穿颜色鲜亮的衣服,显得她娇俏可爱不假,但不如江梅雪着意突出自身特点的效果惊艳。

    江梅雪无法反驳,顿了一下,继续争:“我比她谙熟内宅诸事。”

    “那也是因她不曾下过功夫,自然不如你熟悉。不过,你忙于家务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啊。”

    柔安早看出江梅雪的武功远不及江羡萍,想来把时间都花在她的强项上了,此时意有所指。

    江梅雪听出了她的话意,心里更加酸涩。

    “……是啊,没错,她忙于习练绝学,哪有时间张罗这些鸡毛蒜皮。我又没学那些上等功法的命,只能辛辛苦苦求了爹,从江管家那里捡些杂事管管,好派上点用处。哪像江大小姐,若她有意理事,爹定然器重她,连这点杂事都不肯漏给我了吧!”

    “既然你自觉江庄主心里全然没有你的位置,为何还和她争长短?无奢望,便无痛苦;早死心,便早解脱。与其为无力改变的事郁愤难平,倒不如管好你自己的心。”

    内室一瞬静寂。

    “是啊,我不是早就死心了吗……”

    就是因为死心了,才下定决心里通外人。

    可是……还是不甘心啊!

    江梅雪声音低落,“不是说……要控制情绪吗?你这么戳穿,不怕我想不开吗?”

    “那是劝诫江庄主的,怕你被他打死。你不必,我是你的大夫,知道你伤不至此,也知道——你不甘心。”

    内室一片更久的沉默。

    外间其他人——除了靳玉——齐齐看向她。

    ——真好意思说你是大夫啊。

    柔安恍若未觉。

    这就是为何她对力量如此执着。

    能力越强,越知凡事界限,越百无禁忌。

    她确实不认同江梅雪的所为,也厌恶别人对靳玉的觊觎,但她未受其害,江梅雪还阴差阳错地对她报以善意,那她便多说几句,权作回报,至于对方能不能因为这几句话想开,那就在她努力之外了。

    “既然你不曾死心,江庄主对你也从未绝情,直到如今,他仍不计代价地为你寻找解药——你的父亲疼爱你,你还有什么可记恨的?生而为人,自有力不能及、技不如人的时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比羡萍长处也不可否认,你还有什么可嫉恨的?你所拥有的如此之多,为何一定要执着于那点不可得却无关紧要的事呢?””

    江梅雪听了柔安的话,知道她不必说谎,不禁为江怀望的关心感到一阵惊喜和熨帖,双眼放光。

    但她很快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如被一盆冰水兜头浇彻,手指攥紧,被子的绸面几乎被撕裂。

    她失神地盯着隔开外间的厚重帘子,自欺欺人道:

    “庄主是怕我突然死了他不好对武林同道交代吧。他确实不曾苛待我,可偏心何曾少过?不可得是真,但那不可得可不只一点,更不是对我无关紧要啊!”

    说道最后,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柔安屏息分辨了一下她的呼吸,确定她没太过激动而毒发,继续开口。

    “我说的无关紧要,是你所看重的嫡庶之别。至于江庄主偏心与否,我无法定论,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对你的关爱不假——明知你有背叛之实,还愿意不肯放弃你,甚至倾力救你,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但愿你不要因一时的自怨自艾而自欺欺人,不要再伤害他,也不成全你自己。”

    在这个世界,特别是在民间、在江湖,嫡庶之别确实不明显,能力才让人信服。

    “我哪敢相信?我也试过相信啊。从小,什么好,什么被姐姐先挑走,我们捡姐姐剩下的不那么好的。从爹出远门带回来的礼物,到长大后习练的功法,姐姐的选择从来都最多最好,不是都说谦让幼小吗?可爹从不在意、更不制止,夫人就算责备也毫无作用。妹妹们会讨好卖乖,就能从姐姐那里得到好处;可我就算低声下气地去求,也还是被排斥远离。我能指望什么?我能相信什么?”

    江梅雪已经被柔安说服了,但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委屈都倾吐出来。

    ——如果她承认一直以来对家人的仇恨都是错误的,那她要怎么面对过去的自己呢……不,不要说过去的自己,连现在幡然悔悟的自己都无法面对。

    低声下气……

    柔安认识江梅雪不久,但对她也算略有所知,稍一想,就明白了哪里不对。

    “你说,江庄主只关心羡萍,她多久去见庄主一次?你多久去见一次?”

    “便是琐碎小事,姐姐也爱找爹唠叨;我……我知爹事务繁忙,能自行解决之事,绝不敢烦劳他。除日常请安、节庆聚会,我一般不打扰爹……”

    “亲近,近才会亲。以江庄主的为人,应不是不耐烦同子女相处的严酷之人,你期盼父亲的关注和爱护,却绝少接近父亲,他怎能知你冷暖喜恶?怎有机会偏心你呢?”

    “我……我懂事,才不像姐姐那么粘人!”

    “爱,是要争取的。这不丢人。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不会哭,那就别抱怨吃不到糖。”

    “……就算父亲眼里有我又如何?只怕我会更被姐妹们厌烦呢!”

    “厌烦?对着你真心爱戴想要亲近的父亲,你都这么别扭,我也可以想象你对自小反感的姐姐是如何‘讨好’的了……人之所为,发乎于心,但有所想,无不外化于行。你说姐妹排斥你,难道不是你心里先排斥她们?再如何伪装,真意也不可掩藏,你所想所做不一致,还妄想别人毫无所觉吗?别人对你的排斥有感,又怎会不反过来排斥你呢?‘放下身段’又如何,不过适得其反。”

    江梅雪仍然不愿承认自己已被柔安说服的事实,惯性嘴硬:

    “可爹忽视我,却挂心她,我如何能喜欢她?”

    “爹不曾忽视你!”

    江梅雪话音未落,一阵水蓝的香风从门外刮进来,撩起帘子看着内室苍白卧床目瞪口呆的她,大声反驳。